“不要。”
刀疤被两人合力抢了药,崩溃道:“你们是土匪吗!”
刀疤崩溃着觉得肖珩的脸有些眼熟,不光这张脸,戴手表的这气势,还有身上那件黑色衬衫,跟下城区风格相差太大,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你不是,”刀疤想半天总算想起来了,“你不是上回那富……”富二代吗。
刀疤脸上就差没刻着‘你这个有钱富二代怎么会在这里’这行字。
要搁平时,肖珩估计一个字都不会赏给他,但跟陆延混久了,胡扯的功力也见长:“是我。”
刀疤:“你怎么会在这?”
肖珩:“我住附近,七区。”
刀疤想问你怎么会住七区那栋危楼,还没问出口,肖珩又说:“你之前说得话很有道理,再多的钱只会让人感到迷茫。”
“我去做慈善了。”
刀疤神情越来越呆滞:“…………”
神他妈做慈善。
陆延趴在桌上笑了半天。
他笑着笑着偏过头去,看到对街熟悉“黑网吧”三个字。
“网管,”陆延碰碰肖珩,“那不是你之前工作那地儿吗。”
肖珩看过去,透明的玻璃门里是一片熟悉的黑帘子。
不过两个多月,却好像过了很久,陆延说:“我那天掀开帘子进去,看到你……”
肖珩:“你从那会儿就盯上我了?”
“滚,我想说看到你还挺惊讶,”陆延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说得也没毛病。”
陆延确实从那会儿开始留意这人。
盯上后不禁想,那天肖珩穿着他的衣服,身上连枚坐公交的硬币都没有,走过三条街,走到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陆延还是趴在桌上,侧着头看他,突然心头一动,叫了他一声。
肖珩应下,见他始终没有后文,抬眼看过去。
陆延说:“你男朋友想问问你哪天有时间跟他约个会。”
“麻烦告诉我男朋友,”肖珩,“哪天都有时间。”
陆延把脸埋进臂弯里:“知道了。”
烈日下。
主持人介绍完奖品后开始讲述此次比赛的规则:“不得作弊,不得代吃,老规矩,每人十个西瓜,先吃完的获胜。好我们准备一下,一分钟倒计时。”
肖珩跟刀疤胡侃时还没真正感受到大胃王的比赛氛围,等主持人倒计时数到十秒的时候,已经有人拿着自带的菜刀从座位上起立,蓄势待发。
“三。”
“二。”
“一。”
肖珩对面正好是伟哥,主持人数到‘一’的时候,伟哥手起刀落!
伟哥将西瓜劈成两半后,然后直接抱起其中一块,埋头就是啃,几口之后整个西瓜像个大碗一样盖在他的脸上,汁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淌,甚至那条热情火辣沙滩裤都没能幸免。
肖珩对着这颗西瓜头不禁陷入对人生和社会的思考。
伟哥下一个西瓜已经懒得动刀了,动刀太费时,在争分夺秒的紧张气氛下,直接抱起西瓜往地上砸:“兄弟们加油吃啊,吃,是男人就继续吃!不能败在这种地方!”
陆延:“……”
肖珩:“……”
相比之下陆延的吃相还算文雅。
为了方便切西瓜,他一脚踩在塑料凳上,低头去啃手里那切好的小半块西瓜,他边啃还边提醒男朋友:“吃啊!”
陆延把手里那块西瓜皮扔桌上:“那他妈可是一千块。”
“……”
陆延又啃完一块,抹了把嘴角的西瓜汁说:“还有带筐自行车。”
虽然现在生活没有刚来那会儿那么贫困,但创业初期启动资金确实紧张。肖珩最后还是勉为其难、慢条斯理地把袖口一点点撩了上去。
肖珩在这个炽热的盛夏,以第91号参赛选手的身份,加入了这场荒唐的大胃王比赛。
第51章
陆延这个人也就是口号喊得响了点, 偏偏他喊口号的时候气势很足。
他对面正好是去年擂主“黄先生”, 黄先生仿佛比别人多长几排牙齿, 西瓜以离奇的速度迅速消失。
然而陆延还是对着他大放厥词,什么都能输,气势不行:“看到没有, 那一千块,我的。”
“等下老子就把那辆自行车扛回家。”
黄先生:“……”
肖珩:“……”
伟哥:“……”
陆延开下一个西瓜的时候已经觉得撑,为了男人的颜面勉强吃完第二个, 实在是撑得不行, 只能把踩在塑料凳上那只脚默默放了回去。
伟哥砸西瓜的间隙,难以置信地喊:“延弟你不行了?!”
陆延坐回塑料凳上用纸巾擦手:“……”
第一批阵亡的人不在少数。
主持人主持功力一流, 还附带解说,激动到吐沫横飞:“现在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黄先生展现出了他去年夺冠的实力,不, 他的速度远比去年还要快,三秒!三秒一块西瓜!这是我们大胃王历史上不曾有过的记录!”
众人吃西瓜的样子根本毫无形象,
激烈的比赛过去大半。
蓝姐挺到最后关头, 也撑不住败下阵来, 场上除了黄先生,只剩下一位让谁都预料不到的“黑马”选手。
肖珩扔下手里那块西瓜皮,看了眼周围,发现除了他,其他人都已经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上——包括他那位刚才还喊着要把自行车扛回家的男朋友。
肖珩:“你不吃了?”
陆延一条腿撑在地上, 整个人连人带椅子往后荡,撑到说不出话,只想找个姿势缓一缓。
肖珩又说:“你不是第一名预定吗,连自行车都是你的。”
还自行车。
他早翻车了。
陆延现在感觉连说话都是折磨:“……我让让他。”
肖珩诧异:“你怎么又那么快?”
陆延踹一下桌子:“妈的,我哪里快。”
陆延本来扯着衣领扇风,一下坐直了:“晚上让你试试老子到底快不快。”
“晚上,”肖珩把这两个字着重念出声,“……晚上你想怎么试?”
“就……”陆延现在对‘男朋友’这个角色适应不少,底线也越挪越低,他扇风的动作停下来,手指抓着领口说:“怎么试都行。”
肖珩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伟哥一块西瓜皮打断。
“你俩说什么呢,别停啊!接着吃,是男人就把这十个西瓜吃完!”伟哥摊在位置上,调动自己浑身的力气,举起一条胳膊高喊,“肖兄弟,守住我们七区最后的尊严!”
肖珩:“……”
陆延:“……”
肖珩虽然撑到最后,但速度还是不及对面那位黄先生,只拿到第二名的成绩。
主持人:“首先让我们恭喜黄先生。”
肖珩从边上抽了一张纸,仔仔细细地开始擦手。
伟哥大喜,摸着肚子走过去拍他:“愣着干啥,上台领奖啊!”
陆延:“这也有奖品?”
伟哥:“你宣传单上没瞅见吗,没关系咱尽力就好,拿第二也很不错了,我真是没想到,而且第二名奖品也是很实用的……”
宣传海报上,第二名那栏后边确实标了奖品。
“专属广告位和十斤……”陆延犹豫地念出来,“大米?”
颁奖台上。
“两位往中间站点儿。”摄影师站在打算给两位获胜者拍张照。
摄影师从镜头里看到那位手扛十斤大米的优胜者似乎不是很高兴:“这位同志,请你高兴一点,展现出你的喜悦!”
摄影师:“我们这张照片到时候还会投放在特定的车站广告位上宣传一周的啊,您、您配合一点?”
肖珩单手拎着一袋大米,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满脸都是冷漠。
肖珩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他能在豪门宴会上撑撑场面,能在公司年会上面不改色念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肖珩这样想着,目光触及到台下某位没心没肺笑成傻逼的狗男人。
陆延在台下笑得喘不上气,也拿手机准备拍照留念,提醒他:“人都说了要喜悦,你别冷着张脸。”
“笑一笑呗。”
“算了,”陆延坦诚地说,“不笑也好看。”
肖珩本来觉得他拎袋大米站在颁奖台上的样子根本没眼看,闻言差点没崩住,扯了扯嘴角说:“滚。”
摄影师按下快门。
陆延觉得稀奇,以肖珩的性子听到‘车站广告位’的时候就应该甩手下台才对,不,他压根就不会参加这场比赛,但肖珩愣是吃完那么多西瓜,并且熬过了拍照时间:“你还真打算上广告?”
肖珩:“免费的广告,不上白不上。”
陆延后来才明白肖珩的意思,因为肖珩又在台上往下扫一眼,问:“你们活动主办方是谁?”
摄影师:“啊?”
肖珩耐着性子重复一遍。
摄影师指指对面:“啊,那边,遮阳伞底下那个。”
肖珩把那袋米扔给陆延,提醒他:“右手。”
肖珩又问:“能拿吗,不行就扔地上。”
“……”陆延单手接过,“一袋米而已,我还没那么弱。”
肖珩过去只说了不到三句话,那顶遮阳伞离得不远,陆延清清楚楚听到第一句话是:
您应该知道肖像权指什么。
第二句拽得不行,五个字。
我有个条件。
肖珩的条件很简单,在海报边上加一行字,标明职业,和最近刚做完的那个微聊小游戏名称。
陆延简直想为他鼓个掌。
这他妈,营销鬼才啊。
但他现在手里还拎着大米,只能在肖珩走回来的时候给他吹声口哨。
广场上人群逐渐散去,肖珩逆着光,从强光的阴影底下朝他走来。
陆延笑了笑说:“主办方还愿意多加两行字吗,给我也打一个?”
肖珩问:“你想加什么。”
陆延想了想:“其男友是知名乐队VENT主唱。”
肖珩:“行,给多少广告费?”
“给个毛,给你十斤大米。”
陆延说着把手里那袋米递过去,同时把自己的手也伸过去,在肖珩握住的同时说:“……再带一个未来巨星。”
肖珩牵着他,真打算往遮阳伞那儿走。
陆延把他拽回来:“操,你还真去啊。”
两人又走出去一段路。
肖珩突然说:“游戏今天晚上八点上架。”
肖珩那小程序最终版陆延还没玩过,但在初期制作和测试的时候没少拿他当小白鼠,有事没事就喊他过去,然后往他手里塞个手机:“点开始。”
肖珩做的是一个低成本的闯关游戏,主要特色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剧情和意想不到的各种死法。
陆延游戏水平不算差,反应能力快,但肖珩给他玩这游戏的初衷也不是为了看他能不能通关,而是想尽办法做到让他通不了关为止。
死了。
又死了。
怎么玩都是死。
陆延本来以为肖珩这套路肯定很赶客,但他忘了人的猎奇心和好胜心,越死越控制不住去点“再来一次”。
“知道,”陆延说,“回去给你刷好评,叫李振那小子一块儿给你刷,他手速快,鼓手联赛冠军不是吹。”
肖珩看他一眼,吃太多西瓜,走了段路更觉得撑得晃,顿了顿说:“你们乐队鼓手就是这么用的?”
“以前要想抢什么淘宝限量秒杀,都找他。”
“他不光两只手能一起用,必要的时候脚也行。”
“……”
提到乐队鼓手的妙用,陆延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但他说话间察觉到肖珩的手越握越紧,紧得他手指骨结都开始泛疼。
但也只是一瞬。
因为彻底远离人群、走到无人的角落后,肖珩松开陆延的手,弯腰对着垃圾桶开始吐——
肖珩吐了很久,吐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只剩干呕。
他实在吃得太多了。
抛开所有,自尊、颜面、还有心里那点不肯示人的傲劲,就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下城区车站的广告位。他现在的模样不比那天在暴雨里的狼狈少几分。
但陆延一点也不觉得他这样子狼狈。
尽管他们这个位置在街角谁也留意不到,陆延还是站在街口,替他挡得严严实实。
等身后声音渐止,陆延才说:“我去对面超市。”
陆延买瓶水再从对面回来,肖珩已经吐完了,他正靠着墙,衣领解开几颗,半阖着眼。
陆延把手里那瓶说递过去。
尽管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问,陆延还是说:“你之前就看到那个广告位了?”
肖珩接过,漱了口。
漱完口才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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