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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古代架空)——青茶木

时间:2019-08-30 10:22:20  作者:青茶木
  这次蛮疆屠城,霍邦本在容国西部镇守,听到噩耗后即刻赶去,撞进眼球的是高高飘扬的蛮疆军旗,以及城外万人坑里的臭尸残骸,见此惨状,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都不可能忍受。于是他听闻方羿挂帅,便自荐请缨,哪怕革了军衔,当个无名小卒也不在意。
  方羿向来赏识他,便还是跟当年平定内乱时一样,封他为先锋小将,冲锋陷阵皆在最前。
  “哎哟,怪不得,这霍邦长这么俊,要我是那猴子,我也整日把他叫到面前,自己看着心里也舒坦。”
  安戈盯着霍邦入鬓的剑眉,心中感慨万千。
  他撅着屁股正偷窥得起劲,身后却蓦然传来一记冷冽的声音:
  “何人在此?”
  那一瞬,安戈明显感觉到划过脖子的杀气。
  他认识这声音,于是赶忙回首,正正撞上凝眉走近的方羿。
  不知为何,心中还有一丝胆怯,慌忙低下脸,将食盒举过头顶,“我我我来送饭的!”
  方羿的着装跟往日很不一样,雍容华贵的宽大墨袍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干练修身的玄血铠甲,以及肩后那片血红的披风,走路会有零散的甲片碰撞的清脆声。
  他遥遥看见在帐前鬼鬼祟祟的安戈,只觉得这身影很是眼熟,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欢(wei)脱(suo)成小夜叉这样,但转念一想也不对,那家伙现下肯定在侯府欢天喜地,站在屋顶哈哈大笑着发疯。
  于是快步走近,恰好跟那双滴溜溜的眸子对上,虽然仅仅只有一瞬,甚至帐外的灯火昏暗到只能看清轮廓,但他已百分百确定,这人就是安戈。
  小夜叉怎么会来这儿?
  怎么来的这儿?
  是......来找他的么?
  不由分手抓住安戈的手臂,“你——”
  话还没问出口,便被安戈急忙忙打断,“——我送饭的!送饭送饭只送饭,老实人别打我!”
  他怕方羿没认出来,一个手刀把他的头砍断。
  此时,帐中的霍邦听到响动,便掀帐门出来查看,“将军,怎么了?”
  方羿放开安戈的手臂,缓了缓面部表情,冷静如常道:“噢,没事。”
  安戈见场面没有失控,便也谨小慎微地抬头,中规中矩道:“嘿嘿,回二位将军,小的是火头营派来送饭的。”
  “送饭?”霍邦惊了惊,转头问方羿,“将军也未用饭么?”
  方羿道:“没有。”
  霍邦的肚子也还饿着,之前在安排战后的事宜,两人商讨了许久,折回营帐又接着下了多道命令,乃至错过了饭菜,封若书来催促时,汤面已然结了一层薄冰。
  霍邦心中有些欣慰,这想必是封若书念着他二人没有吃饭,特意去嘱咐了火头营一番。即便他对这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军师很是不满,但这样一来,军师还是比较细心的。
  于是满怀期许地摸了摸肚子,“刚好末将也没有,正饿着呢。”
  瞅了眼安戈手里的双层食盒,口水直咽,“哈哈!这时候来饭正好,恰可填饱了肚子回去睡觉。将军,咱们边说边吃如何?”
  方羿没在意他的话,只一双眼睛盯着安戈挪不开,敷衍道:“好。”
  他答应了,安戈却是不答应的。这汤饭他只盛了两大碗,刚好够方羿一个人吃的,这个霍邦牛高马大一看就吃得不少,要真二人平分,方羿断然吃不饱!
  于是连忙将食盒抱进怀里,“好什么好?我只带了将军的饭,你要吃的话你自己——”
  他本来要说“你自己不会去盛么”,结果接到霍邦十分没有善意的眼神,硬生生转了话头:
  “——您的先锋营帐也有人去送的,跟将军是一样的量。”
  霍邦的脸色阴了一茬,“那你去端过来。”
  哎哟呵?
  这什么霍邦怎么回事?怎的老是赖在这儿不走呢还?想跟他家猴哥猫腻什么呢?
  于是当仁不让,“现下天凉,你自己回去吃的话,热度刚刚好,要是我一来一回地跑,到你手里铁定冷了。”
  说完之后怕霍邦反驳,又接着赶紧道:“饭冷了吃着败口感,到时候不好吃,你可别怪我们火头营手艺不好。”
  霍邦的脸色顿时阴了下去,与渣滓里的生铁无异,“不是,你这小伙夫怎么说话的?赵老三没教你军规军纪么?”
  赵老三,便是安戈口中的赵头儿。
  “他当然教了啊,所以我才提醒你赶快回去吃。还有啊,天晚了就别出来了,将军也是要休息的好不了?你打扰他休息,打仗的时候精神不好,你赔得起么你?”
  霍邦愣了又愣——他一刀砍一头的名声传遍八川,加上本身脾气暴躁,此次容国出兵四十万,没有哪个不对他敬而远之,这个小伙夫怎么回事?敢公然跟他叫板?
  还当着方羿的面!
  而且......向来对军纪一丝不苟的方羿,居然没有制止他!
  浮云弥漫了视野,白雾团住了脑仁,霍邦恍惚间觉得,他可能在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霍邦:我委屈我懵比我肯定在做梦
 
 
第64章 千里追夫(四) 
  将军帐中, 烛光盈盈洒了满目。
  安戈“赶走”了霍邦之后, 屁颠屁颠跟着方羿进账, 将怀里的食盒小心翼翼放上桌案。
  方羿今日的心情很是不错,先是因为攻打了八个时辰的漠阳终于到了手,后是因为, 这十九日不见的小夜叉突然间就跑来了。
  他坐在案边,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打开食盒的动作娴熟的人,问:“何时来的?”
  安戈的动作顿了顿, 接着把汤饭端出来,谨慎笑着:“啊......猴哥你,认出我了啊?”
  方羿眉梢一挑,“你这样子, 想不让人认出来都难。”
  安戈想起之前封若书认出他, 也是要言语试探的。封若书那么聪敏的人都要试探,如今方羿一句话都没问,怎就笃定是他了?
  何况他还涂了脸,乌漆墨黑的只剩一双眼珠子,就是老爹来了也不敢十足十确认吧!
  “你怎么就肯定是我,万一认错了呢?”
  方羿兀自倒了一杯茶水, 漫不经心道:“我认你, 不可能认错。”
  安戈愣了愣,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记, 痒痒的。
  “那,那你的眼力还挺好的哈。”
  他脑袋里白乎乎一片, 霎时间竟口齿笨拙起来,只机械地将食盒里的另一只大碗拿出来。
  方羿又看了他一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啊?什么?”
  安戈茫然抬头。
  “何时来的。”方羿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安戈嗫嚅半晌,“就,前些天咯......一直在火头营待着。”
  “为何不来找我?”
  一提这个安戈就来气,“哇,还为何!你守帐的两个兵不知道多凶,我十八般武艺都用完了就是不让我进,就说你忙,没有传召不能进账,生怕我要把你卖了似的。”
  方羿想了想,垂眸道:“前几日商讨战策,的确不闲。”他想着,要不要去训斥那守帐的一顿。
  安戈想起今日传遍三军的大胜消息,整个人又乐开了花,“不过没关系,咱猴哥打了胜仗,可是好好给漠阳的百姓出了口恶气!”
  方羿想起临走前卫临寰的嘱托,心事重重道:“这仗才刚开始,之后还有很长的拉锯战要打。”
  安戈满不在意地摊手,“打就打咯,猴哥厉害,国师也厉害,你们两个人联手,保准把蛮疆打得屁滚尿流!”
  方羿精准地捕捉到这句话里的“联手”二字,眼眸冷了冷,“你见过国师了?”
  “见过啊,就先前,嘿嘿,他说他现在是军师,还让我别喊他国师来着。”
  “你先去见的他?”
  方大侯爷心里有些不爽。
  安戈没明白这话有什么毛病,于是坦然道:“对啊,傍晚他到火头营去,刚好就遇上了。”
  哦,不是特意约会。
  方羿的神色松动了一些,“哦,那便好。”
  安戈被这一来一回的弄晕了,于是凑过去问:“好什么?”
  方羿侧眼,看着他因为黑脸而格外突出的皓白虎牙,径直忽视这个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去把脸洗了。”
  安戈风情万种地扭了扭腰,“干嘛要洗?我好歹跟美貌天下第一的安如意一个样子好不了?万一人家看上我了怎么办?我可得好好保护这张脸才行。”
  方羿的眉毛一跳,道:“你自己洗,或者,我帮你洗。”
  安戈接到这眼神,生生打了个寒颤,若是不按这猴子说的做,他指不定又要被教训一番。但他堂堂小夜叉是吃素的么?是被人呼来唤去的么?
  于是威风凛凛地站起身,以至尊王者的眼神瞪着方羿,气沉丹田一记吼:
  “哼,洗就洗!”
  ...........超级凶的分割线...........
  安戈从火头营洗干净出来时,已经二更天了。
  他本来要在方羿的将军帐打凉水洗的,但是现下天寒地冻,凉水都刺骨头,方羿便厉声制止了。
  吃过饭后,方羿带他来火头营烧热水,顺带着,看望了一下正躺在床上揉跌打酒的赵头儿。
  赵头儿想着今儿既见了军师,又见了将军,平常人八百年遇不到的事情落在他头上,一时激动地落了泪。
  安戈早习以为常,兀自洗脸去了,任赵头儿涕泗横流地跟方羿表忠心。
  少顷,他挂着眉毛上的水珠回来,准备回帐睡觉时,赵头儿却拄着拐杖下了地,在帐门口盯着他的脸仔细瞧,本还在迟疑的沧桑的眼神蓦然落了果决。
  他端详着在火光中明灭可见的安戈的脸,眼神深邃了几分,额头的皱纹亦随之凝重。
  赵头儿道:“小安啊,你跟将军回去罢。”
  语重心长,仿佛劝女儿莫要误入歧途的老父亲。
  安戈对这声嘱咐始料未及,着实吓了一跳,赶忙朝前方看了一眼,果然,方羿正负手候在那里,血红披风描出来的背影在月光中尤其挺拔。
  “啊?为什么?”
  他之前的算盘可是打的滴答响,一面在火头营做事,一面给方羿送饭,既不用从早到晚都看方羿的臭脸色,还混了个“伺候”的名头,算进离亲书的条件里,他便能早日自由。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懂事?”
  赵头儿用力杵了两下拐杖,又道:“大将军全都告诉我了!”
  安戈心头一凉,“告,告诉你什么了?”
  “所有。包括你是何人,跟他什么关系,为何要来军营,大将军都跟我说了。”
  安戈冰化了好半晌,勃然大怒,“他怎么能跟你说呢!怎么可以呢!他脑子被驴踢了吗?知不知道这要坏事的!”
  乖乖,他掩藏了好久的秘密,男扮女装现在又扮回男装,就是怕被人揭发代嫁这件事,到时候被容王发现,可不是他一个人砍头这么简单!
  赵头儿见他恼了,竟然比他还恼,恨铁不成钢道:“大将军人这么好,你怎的就这么不听话?他好歹是你的亲叔叔,即便是闹脾气,你也不该离家出走!”
  安戈活生生一愣,“......亲叔叔?离家出走?”
  “虽然大将军只比你长几岁,但终归是你的长辈,你应当尊他敬他,如何还忤逆他气他?”
  安戈满头冷汗,“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在赵头儿口中,安戈便是忤逆了自己的亲叔叔方羿,不在叔叔身边学习历练,反而赌气跑到火头营烧饭,要不是今日军师察觉并从中牵线,他的“亲叔叔”现在还找不到人。
  安戈苦笑——嗯,无形之中,这猴子还占了他的便宜。你才是侄儿呢!你才不听话到处瞎跑呢!你才离家出走呢!
  但是吧,情势所迫,他又不敢说实话,也不敢揭自家的老底,于是只得苦笑两声,吃了这个哑巴亏,跟方羿回去将军帐。
  所幸安戈是个大度的人,在偷吃了方羿案上的梨果之后,这点愤恼便又烟消云散了。
  夜深,他欢快地滚上床,钻进与火头营材质一样却让他舒服千万倍的衾被中,继续他的暖床大业。
  只是这天委实寒冷,军中又没个汤婆子或者碳炉的,那被子抖一抖皆仿佛有冰碴。
  “猴哥,你怕冷不?”
  安戈从棉被里探出半个头,盯着正在脱解盔甲,逐渐只剩一件里衣并且脖颈都裸/露在外的方羿,身上更觉得冷。
  方羿掀开被角躺进去,“还行。”
  “那什么,你都不怕冷,干嘛还要找人暖床啊?”
  天地良心,他现在从头到脚都是凉的,活脱脱一根冰溜子。
  方羿挥了一记掌风,将近处的两盏油灯熄灭,道:“我不喜欢一个人睡。”
  视野一黯,安戈的胆子顺势壮了几分,问:“你之前也找人暖床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找我啊?我又不暖和。”
  “起码不冷。”
  “谁说的?我现在就很冷。”
  安戈说着话,谨小慎微地将脚伸过去,脚趾轻轻贴着方羿暖和的小腿,那蔓延过来的热气将他的脚烘得很是舒服。
  “看吧,很冷的......”
  他实在贪恋这温度,见方羿没有把他的脚踢开,于是讨好道:“你介不介意,我靠你一点点,取一下暖?”
  一点点么?
  方羿没有拒绝,“可以。”
  “哈哈!”
  然则,下一刻,安戈唰的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饶是风云不变的方羿也被这陡然的寒冷震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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