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连摇摇头:“你是在逼我。”
荒大言不惭地承认了:“我是在逼你。”
而且是想将你逼到走投无路、退无可退的那种。
“没别的路了?”
“没有。”
“你明明知道的……”
“嗯?”
“我很直!”
一目连的表情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眼眶红了一半,眼睛湿润,水汪汪的,楚楚可怜。
如果对话的内容是别的什么,他或许真会有所动容。
可惜不是。
“我知道。”
荒故作镇定地说,他很想踹翻桌子,以表达他对现在状况的深恶痛绝。
一目连闭上了眼,他看到眼角有颗晶莹崩溃地滚落下来,面目狰狞,痛苦极了。
他想咧开嘴嗤笑一句什么,随便什么。但他一句话都想不到,他的词库悄声无息地被掏空了。
他不太想面对这样的一目连。
恻隐之心在骚动,他一次又一次想扼死在摇篮里的心软又跳出来作祟了。
——看啊,你爱的人因为你的原因生不如死,你好意思说你对他的感情真的是爱?
好意思啊。
他看见一目连向前走了两步,近到一种不科学、不现实、不可能发生的距离,直面着一目连放大的泪痕,他又什么也不想说了。
一目连吻了他。
主动的。
tbc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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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不用自己掏钱的更好吃?
某种意义上,青行灯那番话挺有道理。
说白了不过就是唯心主义,同样一件事,由于出发点不同,整件事的性质就变了味。
确实是啊,同样是那片柔软温润的嘴唇,可是强吻和被吻的感觉那能一样吗?
就算无视“被回应与否”带来的心理落差,那也是不一样的。
无论如何,这是荒意料不到的展开。
他的第一反应是,一目连疯了。
疯了好啊。
疯了不就说明,这场与理性和耐性的博弈,一目连先忍不下去了么?
回不回吻是个送分题,他一手揽住一目连的肩胛骨,哪怕隔着厚厚一层外套,肩胛骨的颤抖还是传递到了他的手心里,他本是靠着墙的,在得到重心倾覆之后,心中无名火起,荒直接将人反身一摁抵在了墙上。
一目连的脑子多半也是懵的,沾着零星水光的睫毛噗哧噗哧地扇,眼底的是热切,迷离的眼却看起来像有万千般生无可恋。
舌头发麻,嘴角发疼,脑壳发昏,他激烈的回吻除了这三样东西什么回报都没有得到。
哦,还有一个。
一目连吃痛却不得不哽在喉咙里的呜咽真好听。
荒并不是很在意一目连那双绷得僵硬的手,也不在意它们就无所适从地垂在那里,丁点儿回应都没有给,僵硬到举起手来就宛若僵尸,他“毫无杂念”,根本没去管,所以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亲到第几分钟的时候胸前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一个吻而已。
但是换个角度,对于直男来说,同同性的一个吻,足够比很多东西来得难以接受。
亲起来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男性之间的吻更具侵略性一点,8102年了,这样大胆冲动的姑娘也有很多,可是谁也不能屏蔽事实,它就是会让一部分“正常人”感觉到生理的不适。
一目连额上的汗很多,长时间断断续续的窒息显然压迫到了对方,荒不得不承认,一目连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那又怎样呢?
一目连没有挣扎,甚至还是自己送上来的,他这么做算不上狼心狗肺。
顶多就是个狼子兽心。
相比起一目连的无措,他的反应要轻得多,垂眸一看,胸前那只手、一目连的手是很漂亮的。
小巧玲珑,这是最合适的用词,尽管它对于一名男性而言甚至像是贬义词,白白净净,算不上修长,但是够窄瘦。
这只手如今就隔着一层布料贴在荒胸前,无法抑制地蜷缩,无法抑制地颤抖。
衣料底下,是他起伏的胸膛,叫人骄傲的肌肉,和灼热的心。
很快他的心理就只剩下了三个字。
***。
尽管生搬硬套的生疏对胃口有点冲击,那只手此时此刻,确实是在勾勒他胸肌的形状的。
***。
“别太过分了,”他松开一目连红得发肿的唇,“以为我不能很下流的?”
一目连是什么心理,他完全能猜得着。
破罐破摔,要弯就弯个彻底呗。
爱情没有柏拉图,扯那么多有的没的说白了还不都是对性的追求。
他们每一次突然距离过近的接触,都是始于冲动与理性的短兵相接,理性打赢了那么多次,于情于理,是该让冲动赢个一两次了。
一目连却像是没听到,再度吻上来,可能是缱绻,可能是贪恋温度。
“一目连。”
“嗯。”
“你疯了?”
“我没有。”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知道。”
居然还有脑子。
荒收紧了左手,在一目连疏于锻炼而纤瘦脆弱的肩胛骨上掐了一把:“你在挑战我的下限。”
一目连“嘶”了一声,有那么点可怜,却没再激起他的恻隐之心。
“你有下限吗?”
“恐怕是有的。”
如果还打算回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一个吻而已,可是他们接触到这个字眼的机会都不多,青春贡献给了梦想和拼搏,说是陌生也不为过,“吻”,这个妖艳贱货令人勾不起太多的欲望,何时上演金盆洗手浪子回头仅仅也不过是一念之中。
“你没有,”一目连的眼角依稀湿润,泛着薄到透明的红,“不信……你试试?”
“……”
荒几乎想一口咬死他。
出于塑料队友情,荒没有这么做,只是行动力一流地开始解一目连的领口,每次看到一目连穿这件买大了一个码的衬衣时他都有那么不到半秒的时间飘过这个念头,而他终于能着手实践了,高兴之余,他又没有那么高兴。
毕竟看在绅士风度的面子上,是不能从裤子脱起的。
一目连没有每天出去晨练的习惯,比他要宅,衣冠下的肌肤又白又嫩,除了喉结翻滚的脖颈——一目连脸皮薄,先是羞红了脸庞,耳廓也红得一塌糊涂,现在这片红晕顺着散乱的樱色头发延伸下来,抵达了脆弱不堪的脖颈,还在不断向下蔓延……
一直到锁骨。
荒埋下头,舌尖舔过那块喉结,最后吻落到了锁骨上,他重重地咬了一口,惹得一目连猛地向后一缩,后背将他的指关节钉在了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目连没发觉,外套掉落在地上,衣衫半褪,剧烈起伏的胸脯红得随时都要滴血。
不管无所谓,不是受伤的那只,随便怎么来。
荒仔细地看。
一目连侧过了头,不忍直视,闪着水光的双眸已经悄然闭上,呼吸急促而错乱,在完成了“强行撩他一把”的任务之后,手也放弃了治疗,紧张地缩在身侧,约莫是不会再给什么意料之外的“帮助”了。
也是,再要求更多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他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这是已经同理性恩断义绝过的一目连,哪怕千分之一的理性尚存,一目连都不会容忍自己做这种事。
他的手顺着脊椎一路下滑,在算不上健康而鲜明的凹凸上一次次地停留,最后落在后腰,裤腰上。
只要他稍微那么一拉——
一目连如梦初醒,狠狠抖了一下,可能是理性短暂地回归,也可能是真的想起了什么未完成的任务。
“我……先去洗澡!”
荒还没来得及在松手与不做人之间作出抉择,他就自己从紧密贴合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飞快地钻进卫生间里,关上了门。
不久便响起水声。
荒捡起了掉在地上那件可怜兮兮的外套,却没那个心思叠好或者放到衣橱里挂好。
这时候还记得他有洁癖,一目连这人也真是……
体贴甚微。
既然这么体贴,忘记锁卫生间的门,说不定也是有所暗示的——
荒很有耐心,既然是捕捉猎物那般游刃有余,也不必那么急于一时,他稍微等了一会,然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174.
一目连的脸皮真的很薄。
他总是闭着眼睛的,伴随着漫无目的的喘息,他的后背在水流下的瓷砖上上下摩擦,无论再怎么疼痛乏力都没有睁开眼睛指责的意思,溢出牙关的声音断断续续,没什么力度,倒不是刻意压抑,或许是水流盖过了那些声音,也或许是过于虚弱和无力。
他抖得像是开着冰水,而不是三四十度的热水,拍打在身上,只会让本就红透了的皮肤发烫,酥麻地刺痛。
在喷头的冲洗下他甚至没有出汗,纵情的热汗没有,刺骨的虚汗也没有。
真尼玛跟奸(喵)尸一样的。
但他不挣扎的行为,也算是放任肆意妄为的佐证。
其实一目连悄咪咪睁眼过那么半分钟,他的视线不太敢落在一些只会惹得他更加面红耳赤的地方,他只是想伸手去摸喷头的开关,可是够不着,他正打算无奈地闭上眼睛,眼前却突然一黯。
荒扶着他的腰的右手上打满了绷带,从手掌到手腕,甚至覆盖了一半的小臂,膏药的颜色十分刺眼,他打量了一会就闭上了眼。
湿漉漉的发丝黏糊糊地糊在脸上,在粉色的比对下,红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也显得惨白。
“荒。”
“荒。”
“荒……”
谁也不能肯定,究竟是谁现在与理性的战役中缴械投了降。
……倒也非要分个谁胜谁负就是了。
175.
都说配合得好的下路都有一张床上睡过的情谊。
辅助拿命保ad,开团意识快的时候ad的输出能不能跟上也全靠默契的造化,他们战队的下路打得跟排位似的估计也有这个原因,情况特殊,ad是位女选手,没法跟谁一张床睡过,默契全靠塑料情谊培养,自然也就那样。
事实上中野也是一样的。
你一个控制上去吧,我一个补控加输出技能得马上跟上,一两个固定英雄可能还好,打多了就习惯了,可是随着英雄池的扩大,不可能每套中野阵容都靠排位次数数量带动质量,久了还是得靠默契。
更别提极端情况下发生的反gank。
以少打多算是秀,能反杀那么一两个的,运气帮不上忙,默契可还行。
当然了,这个玩笑是很纯洁的,一张床睡,也不过就是一张床上你打呼我打噜而已。
以前还能挣扎一下反驳说屁嘞他们队中野就从没分配到同一个房间过,那默契程度照样杠杠的,今后……
一目连看着床头显示着已经到深夜的时钟,觉得荒说得没错,是疯得差不多了。
生物钟被违反,困意很快便涌了上来,他刚才还在琢磨要给狸猫发条短信保平安避免人家以为自己被拐卖了,后一秒就给忘了个精光,迷迷糊糊地打量了几眼他的打野,想睡了。
荒坐在床头打电话,没有特地避开他,他却也没有兴趣偷听。
“知道了”、“扫墓的事……”、“会的”、“下个月吧”、“一定”。
多半是这些敷衍了事的对话。
他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荒并未将他叫醒,仿佛只有在他无法完整思考的时候才能与他掏心掏肺。
“有些事我要坦白。
“其实应该……以后再说。”
荒的声音很明显地停顿,可能是在犹豫。
“你就没怀疑过,手伤是我为了让你有负罪感,特地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
这次的沉默长了不少。
一目连觉得自己听得很清楚,几乎都快醒了,可是精力和体力被压榨得太多了,眼皮塌下来,他一点抵抗能力也没有。
他有点害怕这样的沉默。
还好沉默没有一直持续到他的意识再次消失。
“开玩笑的,我想坦白的是别的。
“一目连,你大约很不理解我为什么那么想赢。
“我没有说实话,为了不打击你的信心和动力。游戏我打了不止两年了,五六年,或许更早,我回答你的两年只是我在QUQ的时间而已——那时候我想着,风水轮流转,差不多,该轮到我了。”
又是冗长的沉默。
“打个两年就患病?也就你这样天真的人会信,听着跟我为了泡你特地去伪造一份病危通知书似的……”
还是冗长的沉默。
他感觉到有人将他搂到了怀里,耳边就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目连……”
那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又能猜到那人接下来要说什么了,这次肯定没猜错,毕竟他睡着了,那人又薄又厚的脸皮总算可以放松一会,说点平时说不出口的话。
比如“我是真的喜欢你”。
tbc
第三十一章
176.
一目连又做了个梦。
不是什么老不正经的内容,就是回忆起了不少发生过的事。
他不可能真傻到像荒说的那样误会荒,很早的时候手伤就已经有了征兆,只是身为队友的他们不够体贴,真的将荒一句敷衍般的“没事”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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