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又听我哥解释了一遍关于签协议不过户的优点后,便点了头,对我哥言听计从,完全没有意识到,协议的签署就是为了房屋过户、转让所有权,如果都不过户了,那这份协议可能也就图个心里安慰而已。
但话说回来,如果安悦不提过户费用这一茬,想必再贵我哥都会独自承担,可傻安悦既然提了,那最起码这五年,都会有个房子作为我们之间割不断的牵连。
挺值。
凌灏把安悦忽悠到手后,又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可我好像又添麻烦了……”傻乎乎倒数钱的安悦满脸抱歉:“凌灏你不要生气,我不是为了拒绝或是辜负你的好意,我只是……”
“我都知道,”凌灏微扬起嘴角,摸了摸安悦放在抱枕上的手背,“否则也不会费那么多功夫画墙绘了。”
突然提到墙绘,我几乎顷刻间想到那晚潮湿又灼热的空气,后背立马便激出一层薄汗。
我看向安悦,发现这个心眼大的小子根本没多想,反握住凌灏的手掌晃了晃,面目轻松愉悦:“我在你的卧室里也画了,不知道你发现了没?”
“还没,可能你挑的地方太隐蔽了。”
“很好找的,”安悦弯着眼道:“等你去的时候可以找找看。”
“嗯,好。”凌灏笑着应下,轻轻捏了捏安悦的腕骨,说:“给我再倒一杯水吧,有冰块可以加点冰。”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角色互换,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如此荒唐的场面。”凌灏看着安悦进入厨房后,轻轻说道:“但若我也做了错事,你又会怎么解决呢?”
“哥,饶了我吧……你知道我这人天生就道德感薄弱,容易大逆不道,你还那这种问题诱惑我。”我拿手支起下巴,笑道:“不是站在你的角度上给自己开脱啊,但如果真的立场对换,我应该会原谅吧……”
“原因呢?”凌灏看向我,我从这张与我近似的五官中看到了陌生的锋利。
“一是以你这种性格都做出了这种事,想必是真的无法自拔了。”
“二是安悦应该会喜欢你这一型的。”
“三嘛……”我听见厨房里传来了磕冰块的声音,轻轻笑道:“三就不必说了,怕把你气到直接把我从九楼扔下去。”
凌灏轻哼道:“不想让我知道就干脆别提有第三条。”
我眼瞅着安悦要从厨房里出来,便笑了笑没再接话。
“但你之前在医院里说过的话,我同意了。”
“同意什么?”玻璃杯底与茶几间碰撞出一声脆响,安悦疑惑地问道。
凌灏不答,向我挑了挑眉。
“同意等你从家里回来后,我们三个人可以继续一起生活……”我朝安悦笑笑:“你愿意吗?”
安悦没想到话题直接引到我们三个人身上来,微微愣了片刻后第一时间先去看凌灏,像是在选择求证。
“对,”凌灏朝安悦伸出了一只手,拉他坐在身旁,“新房正好散得差不多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搬进去吗?”
“可……那是之前了……”安悦忐忑不安,问道:“现在也可以吗?”
“可以,”凌灏回答:“分开只是在逃避问题……”
“要想真正解决,总该需要一个直面的机会。”
第47章
安悦回家那两天正好是周末,我和凌灏联系了搬家公司直接搬了家。
到底是住了八九年的房子,仅是收拾零碎就花去了大部分时间,等把打包好的物品运进新房后,等待的又是新一轮体力挑战。
安悦的卧室是凌灏亲自收拾的,留下的衣物和用品都归置进这一方人气稀薄的新房当中,我曾在之前寻找安悦的时候进去过一次,也亲眼见到门后那只黄色的兔子,果真是风格跳脱、惹人捧腹。
书房理所当然成为凌灏不愿涉足的场所,他在尽力忽略这个房间,以防止勾起不愉快的回忆,我深知这一点,也极为自觉的接手了书房的整理。
经过那次初步探讨后,凌灏暂缓了要迫切理清我们三人之间纠葛的情感关系,对我的态度也稍有好转,也并不忌讳在我面前提及关于安悦的话题。
比如他在家里都做了什么,准备什么时间回来,都带了哪些特产等等。
我能感受到凌灏在做出让步后的努力,也在尽心尽力维护表象的平和,可另一方面,我也能清晰感知到他的挣扎与茫然,好像虽然知道自己在尽力保护每个人少受伤,但又非常清楚,我和安悦之间并不适用这种温和的处理方式。
快刀斩乱麻不无道理。
我将包着自封袋的书籍分门别类归置进书架,把电脑排好线路连接上配件,随后坐在椅子上休息。
目光投放在正对面的墙绘,再回落到打磨细腻、漆面光滑的实木桌面,我伸手摩挲了一下,紧接着又缓又重地叹了口气。
性格使然,我几乎很少会有矛盾的时刻,但在这段时间里,我深陷在一个又一个的矛盾中。
要不要为了自己的私欲去伤害同胞兄弟,是尽力将肮脏隐瞒还是早日捅破尽快解脱,是伦理不顾还是遵循本心,这些都曾一刻不停地将我煎熬。
包括现在,我妥协让步承诺不再对安悦做出过界举止,可还是很难甘心。
但是,我从桌面上收回沾染冰凉温度的指尖,如果再次自私的将三个人的关系推上绝路,不仅辜负我哥的信任,还会再次伤害到安悦,到时候我还能原谅自己吗?
等上班的新线路适应几天后,安悦便从老家回来了,比原定的行程晚了两天,想必是在家待得很开心。
凌灏回来时,直接顺路将人带行李提了回来,也不顾自己之前明明同意对方可以继续住在租房,住到自己想搬回来为止。
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被我哥拎在手中放在玄关处,随后向后转身接了安悦挂在手腕上的各色特产礼盒。
“呦呵!嫂嫂你是回家搞代购了吗?”我从凌灏手中接过一部分,堆放在餐桌上,“你这小身板是怎么完成这么大的搬运量的。”
“大部分都是走快递,比我更早到。”安悦鼻尖热出晶亮的汗,唇角笑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可还是像过年走亲戚似的提了满满两手,搞得我在高铁站收获了好高的回头率……”
“先放地上吧,去洗洗脸。”凌灏换鞋时躬身拿出安悦的拖鞋,放在安悦脚边说道。
凌灏的后背也有濡湿的痕迹,我原本想张口说没必要一次将所有东西都搬回来,但转念想到以我哥的后怕程度,恐怕在安悦身上安个定位器我都不会 惊讶。
“好,你也别忙了,等晚上再收拾吧……”安悦换下鞋,又看向我道:“想喝水……柠檬水加冰加两份糖……”
个得寸进尺的小兔崽子,我环着手臂看他进入洗手间,收回目光后竟然觉得被指使了也会有愉悦的心情。
凌灏把行李箱推到卧室走廊,拐回来后低声对我强调:“给他加一份糖。”
新鲜柠檬洗净切片,挑出籽放入冰糖糖浆、薄荷、冰块,再冲入凉白开搅拌均匀,我看着冷水壶中的明黄嫩绿在小漩涡中碰撞融合,随后停下搅拌动作,又添了半勺糖。
若只论日常生活,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还是很融洽的,也在渐渐回归到之前的状态,我会时不时逗弄安悦,凌灏也会适当护着他。
好像我们两个同时试图掩盖过往,但又都心知肚明,于是互相受制于透明的界线,谁都不敢擅自触碰。
除了安悦。
他不知道我曾经许诺给我哥的话,倒依旧没心没肺的,甚至和我之间也不知道避嫌,有时候还会当着我哥的面凑到我跟前说话,距离近到想磨牙。
这个小家伙儿总是这样,记吃不记打,当初趁醉酒欺负他的事都只是发发脾气就过去了,性子软得不像话,又一贯会撒娇讨乖、趋利避害,只要矛盾未发展成针锋相对的场面,他就能对每个人弯眼睛。
不过我们兄弟二人之间的那种隐密僵持,时间久了还是会波及到安悦,比如我哥总不愿和他进一步亲密,最多也就是把人圈在怀里克制的吻一会儿、又比如一直钟爱占他便宜的我,现在竟然也像转性般开始躲他。
这就导致了安悦开始有些闷闷不乐,但自己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开始想方设法想从我们兄弟口中套出话。
就像这一晚,我把窗帘拢绑在一起,斜躺在床上看安悦画的墙绘,手机里正低声循环播放着一首舒缓安谧的日文歌,床头也搁了半杯红酒。
将入睡的准备工作做好后只等着睡意降临,可我没想到比睡意更先到来的却是穿着真丝睡衣,胳膊里夹着枕头,满脸都是不太高兴的安悦。
我半开着门倚在门框边,微低着头问他:“怎么了?”
“凌灏不和我一起睡……”安悦脖子上还反挂着一个黑色的眼罩,窄窄的松紧带贴着白/皙脖颈,像带了一个诱惑力十足的颈圈,“他说会工作到很晚,会吵到我,可明明我已经带好眼罩和耳塞了……”
“凌灏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我从锁骨的凹陷处移开目光,清清嗓子继续道:“那你就自己睡呗。”
安悦更加不开心,小声嘟囔:“我……我不太想……”
换做以前,他拿这点小心思勾我,那就别指望前半夜能安稳睡觉了,可现在,即使我清楚他只是想单纯和我睡个觉,再从我这里打探一些内情,我也只能把人拒绝在门外。
“是吗?”我伸手碰了碰他下垂的嘴角,随后移到下巴处暧昧地抚摸:“那是想跟哥哥操一操再去睡?”
安悦睁圆湿漉漉的小鹿眼退后一步躲开,面庞慢慢浮上一层红,“才不是!”
“你……你个臭流氓,我不跟你说话了!”说罢夹着枕头就转了身,后颈处的眼罩正面也跟着暴露在我眼下,他迈出一步准备逃回卧室,被我先一步迅速抓住手腕。
“欸这就要走?”我继续臊他,“你说实话,是不是小胸涨奶了,我这么助人为乐,当然可以无偿帮你解一解小奶头的痒。”
“胡说八道!”安悦扭过来半张脸,耳朵尖充血变红,“你放开我!”
手里的细腕子用力挣扎两下,我便松了手,安悦头也不回地往前冲出去,气得拖鞋都在地板上跺出了响,我无奈一笑,感觉今晚的准备工作都白做了。
第48章
难得三个人都在家的休息日,吃过午饭,我和凌灏在客厅看新闻,安悦没坐两分钟就兴趣缺缺回了卧室,我收回目光,看向一身家居服,装似随意,其实拿着手机审批工作流程的凌灏。
“哥,你是不是从悦悦搬回来后就没再跟他一起睡过了?”我斜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问他。
凌灏头都不抬,回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他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我看着凌灏将手机放回茶几上,也微微直起身子,“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代劳啊,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凌灏侧头看我,轻嗤一声:“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忍不下去了,干脆也别为难自己,趁早搬出去。”
我微愣,旋即勾起嘴角:“看来我才是你们床笫之欢的最大阻碍啊,那可真没办法了,我要是前脚从家里搬走,安悦后脚又跑出去该怎么办呢。”
“你也知道,这小孩儿最看不得因为他而让我们兄弟产生间隙。”
凌灏下颌线绷紧,但声音依旧沉稳冷静:“就算他以为我们两个之间会有嫌隙,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将胳膊搭在扶手,指头滑过上面雕刻的繁复纹理,轻轻笑了一声:“那现在你是在做什么?”
“一方面拿捏着我不让靠近他,一方面又逼着他断了在我身上的念想,哥,你不会真有什么心理洁癖吧……还是说比起让你面对我和小嫂嫂之间的那些事,你最不能接受的,其实还是两个人共享一个人吧。”
“这不是健康的爱情,只是在罔顾人伦、逆规而行,”凌灏说:“总会有纠正的办法。”
听到纠正二字,我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回道:“原本我也在纠结这一点,但看开了,就觉得这些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人们总下意识的排异,却不知这些原本就与他们毫无关系。”如果不是冲突,我根本不会主动去影响凌灏的观念,“咱俩已经快要迈入三十五岁了,就算是无病无灾的人生,也已经行至半程,更何况谁又能说得准意外呢?”
年轻时我曾以为,会在不惑之年陪着家里老头老太太养老看孙子,小屁孩儿虽然不管我叫爸,但我也会当成亲儿子一样看待,指望着等百年之后有人送终。
谁能想到两个念想都落空了。
凌灏静默下来,应该是和我同时想到了这件事,我原本并没有想把话题往过于沉重的方向引导,于是准备再说些别的转移开。
凌灏却突然开口:“我不认为你可以自信到认定安悦割舍不掉你。”他放松肩背,将目光聚在电视屏幕,说道:“是因为你也怕了,所以才着急讲出这番话吧。”
被人说透的感觉很不好,更何况自己的软肋和不堪,全都被另一个人了若指掌,我看了看他,说道:“哎,和你讲话真的累,动不动就要戳人心窝子……”
“……”凌灏瞪了我一眼,回:“谁先提起这个话题的?”
“我我我……可我不是也担心安悦的心理状况吗?”停顿了下,我接道:“你一直拒绝他,他肯定心里难受,前几天晚上已经来找我求安慰了……”
“别多想啊,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吓了吓他而已。”说到这里我又叹了口气,明明如今纯一难求,我还他妈的禁欲成和尚,“所以现在小可怜正处于两头不得安慰的局面,你就忍心一直冷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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