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都是!”耿佑石红着脸说,在温珩来之前,耿佑石作为这绿营中的人也是与归雁徊相处了很有一段时间的,实话说那时候耿佑石对归雁徊很是钦佩,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比谁都能扛,可耿佑石就不明白了,这样的人怎么就甘心雌伏在别的男人身下?!
“呵。”叶籽当然明白耿佑石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比我多两个蛋嘛,”叶籽不屑道:“就算没了蛋掏出来也比你的大。”
耿佑石一听皱了眉头,在此之前他是从没接触过阉人的,他一直都以为阉人是那物一点也没有,就像个女人一样,现在叶籽这么一说,耿佑石也是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想了一遍到底谁大这个问题,毕竟……要是真的让人知道了他还没个小太监大,那可是丢了祖宗八辈子的脸了。
“怂蛋,比都不敢比。”叶籽白了他一眼,便要离开,耿佑石见状赶紧拉住叶籽:“你……你那饭还有没……”
“你个大老爷们吃什么红豆饭。”叶籽道。
耿佑石干咳了声,“这……我不怕归监正吃不了,剩下浪费了嘛。”毕竟叶籽再怎么说也是宫内的人,是御厨专门教导过的,要不是被这香味吸引过来,耿佑石也不会来叶籽这里讨骂。
一见耿佑石服软,叶籽也没再刁难,他指了指那边锅里,耿佑石一见憨笑着道了声谢,叶籽瞥了他一眼,便奔着温珩的大帐去了。
“王爷……”叶籽念声道。
“嘘……”一看叶籽进来,温珩却赶紧把手指压在唇上示意叶籽不要出声。
叶籽定睛一看,都快晌午了,温珩却还靠在床榻上。而归雁徊大约是昨天折腾得久了,还没有醒,他拦腰抱着温珩,脸贴在温珩的腰侧,是以温珩为了不惊醒归雁徊也一直没有动。
近一个时辰动不了,温珩却未有怨怼,反而是他脸上那副采阳补阳满面红光的样子,着实闪着叶籽的眼了。
叶籽不敢说话,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饭菜,温珩了然,用眼神示意叶籽将饭菜先放到一边。叶籽应了,便像做贼一样踮着脚将饭菜放在案上,一看这案上的公文零散在地上,叶籽心理道:王爷玩得……挺带劲啊。他想了想打算将公文收拾好,温珩却拼命跟他比划:一会收拾,别把若邻吵醒了。
叶籽赶紧点点头。
“殿下在说什么呢?”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比划的动作太大,归雁徊这时却醒了。
“唉,”温珩一见归雁徊醒了叹了一声:“到底还是把你吵醒了。”
“什么时辰了?”归雁徊问。
“巳时了。”叶籽答。
“都巳时了!”归雁徊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睡到这个时候,可刚刚坐起来就觉得腰上一软,又塌回了温珩怀里。
“你要不要今天就歇着了?”温珩关心地问。
归雁徊却一下羞得红了脸,他小声对温珩说:“不碍事。”
“有我在,你逞强什么?”温珩说着让叶籽将温好的饭菜端给归雁徊,“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在旁边处理公务,要是有什么事我觉得不稳妥,便直接问你意见,这样行吗?”
归雁徊笑了笑:“殿下不用记挂我到这种程度。”
“又说这样的话。”温珩努着嘴道:“若邻再说些这样的话,我可要……”温珩转了转眼睛:“要惩罚你了。”
要怎么惩罚?归雁徊刚想问,可他好似一下明白温珩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红着耳尖低了头。
见归雁徊不再逞能,温珩起身,叶籽则帮温珩穿戴梳洗。“今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温珩问叶籽。
“昨日耿佑石拿来了盐田转包的文书,需要殿下批示。”叶籽说。
“好,让他一会拿过来。”温珩道。
“另外,”叶籽想了想,“这里的世家,想见见王爷,但是王爷因为前几日还未回来,所以我都敷衍过去了。”
“世家见我?”温珩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是关于朝廷新推行的币制改革的事情。”叶籽回答。
“朝廷币改,这些世家见我做什么?”温珩问。
“殿下大概还没有查过廖仞留下的财产吧。”叶籽躬身答。
温珩被这么一说一下就明白了:廖仞把持绿营多年,绿营经营的盐田生意对廖仞来说都是无本的买卖,这么多年他必然是积攒了相当多的资产。温珩刚来这绿营不清楚,但是当地的世家多经营盐田,与廖仞也多有接触,他们必然是知道廖仞有不少的资产的。
那么在世家眼里,接任了廖仞位子的温珩,现在便跟他们这些世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世家看来,手握这么多资产的温珩与他们一样,都是币制改革的“受害者”。
“廖仞有多少财产?”温珩问。
“奴才简单清算了下,大概有九百四十万两。”叶籽缓缓道。
“多少???”温珩怀疑自己听错了。
“九百四十万两。”叶籽又重复了一遍。
九百四十万两!相当于燕京三年税银的总和!而这只是一个区区绿营总兵几年积累下来的银两,这些全都是见不得人的黑产,加上其他世家的资产……温珩不敢想象,此次币改到底有多大的牵扯面。
“他们要什么时候来?”温珩问。
“今日中午,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叶籽说。
“好,你去准备一下,把廖仞的账目拿给我看看,我要先清点一下那些所谓‘我’的资产。”温珩说。
叶籽得令退去,温珩却看向了归雁徊。
归雁徊看着他,也似乎有话想说。
“殿下,想要币改,还是不想要?”终于归雁徊还是一针见血地问出来了那个温珩正在纠结的问题。
温珩看了眼归雁徊,没有说话。
“殿下想要回京吗?还是甘心一直在绿营之中?”归雁徊问,“九百四十万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殿下拉拢任何想要拉拢的人了,殿下若是有兵有钱,想要回京并不难。”
“但是我要对抗关乎国计民生的币改吗……”温珩苦笑着说,“若邻想问我的就是这个问题吧。”
归雁徊点点头,“恐怕这些世家来找殿下也是这个目的。”
可是这次温珩又一次沉默了。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口口声声救国救民的少年,也不是那个不求一切的隐士了,他太深刻地明白权力的重要性,民心他真的扛得动吗?他真的有必要扛吗?他必须要现在扛吗?应付过这一波将来再推不行吗?温珩脑中一遍遍地发问。
“我先清点账目。”温珩答不上,那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只能敷衍答道。这时候,温珩忽然明白为什么当时洪德帝会一定要贬归雁徊了,归雁徊是他最坚硬的盔甲,却也是他最脆弱的软肋,他那份想要保护归雁徊的心,竟然已经在此时影响了他的抉择。
他坐在案前,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殿下。”归雁徊却在这时候起来,他披上衣服,走到温珩面前,他的手轻轻搭在温珩的肩上。
“殿下可记得那是你在臣家里,臣给殿下写的那个字?”归雁徊说。
温珩听后一顿,他摊开手掌,仿佛那个字还在他的手心中,那个圣人君王的“君”字,那个与君携老的“君”字。
“殿下,臣会永远在殿**边,不论殿下做了什么决定。”归雁徊握住温珩摊开的掌心。
“也请殿下记得,‘君’字,从尹发号,一言九鼎。殿下不要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温珩安静地听完归雁徊的话,忽然笑了,他仰起头,正好可以亲到归雁徊,他轻轻吻了下归雁徊的嘴唇,在离开时与归雁徊对视了片刻,温珩笑了:“像是这样晨间可与若邻共同商讨政务,晚上又能拥着若邻入睡,我觉得我幸福得不太真实了。”
“我也是,殿下。”归雁徊的手指轻轻划过温珩的眉眼:“只是臣的真实,全部都是殿下给的。”
作者有话说:
本章内容发生在25章(也就是车)之后的第二天,但是上一章京城中的新政,实际上发生时间在温珩到绿营之前,为了叙述连贯这里的顺序打断了来写的
第28章 挑唆
在世家来之前,温珩用不多的时间将廖仞的账目清点了两遍。
廖仞实际拥有的资产,与叶籽估算的差不多,只是廖仞平日都忙着找他“妻子”,所以他的那些资产,除了买了些地外,全都是银两的方式存在地下钱庄。
待清点完资产后,当地的世家也如约而至。
“祈王接手后,这绿营都换了个天了。”刚刚一来,世家便对温珩奉承道,看起来他们的确是有事情想要求温珩了。
说话的人名叫周吕,是这次会客的牵头方,在之前处理盐田生意时温珩曾经见过周吕几次。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温珩起身也客气道,与上一次会见世家不同,温珩虽然还没有决定好到底要不要守下他这九百四十万的“不义之财”,但他认为此时还是先要摸清对方来意的好。
双方客气一阵,温珩便坐回了首位,其他世家分座两侧,归雁徊坐在温珩身边,充做温珩的幕僚。
“祈王,我们今天来讨论的事,想必祈王也应该知道,我们就不绕弯子了。”周吕道:“朝廷现在要强行推新币,只给我们四个月的时间,可南疆偏远,政策在路上也要时间,如今只剩不到两个月,各家勉勉强强地新币才换了不到两成,这样子下去我们是做不了的。”
温珩本来以为这些世家是来商讨如何应对币改的,没想到他们居然上来就说做不下去,温珩不做声,也不好做声,归雁徊一见便开口道:“做不了?那周公子的意思是要抵制币改吗?”
“你是谁?我们讨论事情轮得到你说话吗?”周吕一见归雁徊说话便皱着眉头道。
“若邻是我的军师,他说话与我说话是一样的。”温珩沉着声音替归雁徊回答。
“这样。”周吕一听扯着一边的嘴角露出了个嘲讽式的笑容,他语带双关的道:“原来是祈王的入幕之宾。”
“哎呀,祈王不知还记不记得我。”这时候突然在一旁的一个老人说话,温珩归雁徊看去,竟然是当时良县的钟老爷,说来也是,良县本就与绿营同处一省,钟老爷会一起来参与这次商谈,也不奇怪。
“钟老,本王当然记得。”温珩笑了。
幸好那次处理锦妙山时给良县的世家留了条路,否则恐怕现在钟老爷就会给他们拼命使绊子了。
“刚刚周公子呢,是有点脾气急了,但是我与祈王和归监正接触过的,祈王还是为我们世家考虑的。”钟老爷打着圆场道:“我们也不是公然抵制币改,只是谁家没有儿女,谁家不想为儿女存两个保命钱呢?只是如果我们这些私产一去换新币,那必然被朝廷登记在册。那到时候想要追查起哪笔的来源不就容易了,毕竟谁能保证自己的财产全都干净呢?”
“如果只是追查来源还好,我们在朝中的人来报过信,这币改后面是紧跟着税改的,只要我们一报上去,将来必然要全跟着上税。”周吕接着说:“祈王这件事可不能不管,对于我们来说房产地产还不会受这币改影响,可如果我猜得没错,廖仞留下的大部分都是银两吧?王爷真的对廖仞留下来的银两一点都不心动?”
周吕他们虽然不知道廖仞到底留下了多少钱,但是猜也不会少,
温珩想了想说:“廖仞留下的是绿营的产,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现在是绿营的总兵,绿营应该拿的我自然会尽本王的职责。”
得了这句话,世家似乎安心了下来,温珩继续说:“所以各位想要我做些什么?”
“也没什么。”这时一直坐在温珩右手边的夏立轩说话了,他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温珩之前只是听过他的名字,听说他本是个贫穷佃农,从乡绅处赊了一笔钱去做倒卖生意,结果一下子便发了家,这些世家虽然瞧不上夏立轩这样的暴发户,可夏立轩脑子活络,事关重大,还是叫他也一起来了。
“祈王可知道,朝廷为了分化那些官吏和世家,推的币改是给了官吏折算空间的,就我们这省而言,每100旧币可折抵当年年底应上交五方尺田产应交税金。”夏立轩对温珩道。
“知道。”温珩答。
“所以这便容易了,我们只需要把自己需要去官府换的旧币和银两摊给本地乡民,由乡民去换新币。这样一来我们的新币换了回来,官府册子上不会记录我们的财产,那些乡民也可以折得了本年税金。”夏立轩说。
温珩心里盘算了番:“但是这样摊派下去,朝廷明年恐怕一成税也收不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周吕接道:“朝廷的事自然有那些朝廷大员去处理。”
“那乡民换回来的新币,能够保证返还给我们吗?”温珩问。
“这就需要劳烦祈王了。”夏立轩道:“绿营到底也算是军营,但是却因为实际上一直都是处理‘要犯’的,从未纳入枢密院管辖,元将军的军队动不了,但是王爷您的军队却可以。出动了官兵,我就不信那些乡民敢耍赖不还。”
原来是要他来做这最腌臜的事,温珩心里冷哼一声。
钟老爷一看温珩面上不善,立刻接言道:“殿下此事对您是只有好处而全无半点坏处的。殿下您心里想着朝廷,可朝廷不一定想着王爷您,也绝对没有想着归监正呢。”
钟老爷对温珩的暗示已经直白到了这种地步,分明已是在挑拨温珩与朝廷的关系。但钟老爷觉得这还不够,他活了这么多年与那么多的达官显贵接触过,钟老爷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不能被买通之人,是人就有弱点,就会贪婪,更何况温珩的弱点就在他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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