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凌澜问。
弈离看向他,面露不解。
凌澜将话补充完:“为何贵宗门不从这些选手中挑选弟子?”
“神隐宗收徒讲究少而精,再者更喜欢功法纯正的武修,其弟子大多数从小便在宗内修习,修习的也都是宗门精挑细选的典籍,次等武修世家出身的弟子宗门一般看不上。”
凌澜正想问,凭什么弈离认为他能够得到神隐宗长老的青睐。
弈离却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不一样,你的天赋很高,资质难得一见,长老们极有可能对你另眼相看。再者,宗门也并不是完全不收‘三十赛’的选手,只要能取得前三名,且有心想加入宗门,宗门一般不会拒绝。”
“如此说来,我须得在‘三十赛’大出风头不可,否则,贵宗门还看不上我?”凌澜语带戏谑道。
弈离愣了愣,下意识反驳道:“不会的,你天赋这么高,况且有我在,师尊定然会点头的。”
凌澜凝眉,看向他:“你希望我能进贵宗门?”
弈离点头:“自然。”他将脸转向一边,颇不自然道:“既然你始终要入‘三宗十派’,倒不如入了隐云宗,至少有我在,你不必受先入门弟子之气。”
凌澜倒不怕受气,就算真对上了,他也丝毫不惧。
他没将这话说出来,转脸看向弈离认真道:“既然你希望我进隐云宗,我就一定会进隐云宗。”
这句话似承诺,似誓言,凌澜说得无比坚定。
弈离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看向前方,高冷道:“嗯,那就好。”
‘三十争霸赛’如期举行,也不知是不是弈离的话起了作用,凌澜的表现有如神助,一路顺利闯过前几轮,成为‘三十赛’上当之无愧的黑马。
钟钰棋也不敢落后,不疾不徐地进入决赛。
不过让两人意外的却是任宁,那个其貌不扬,一副书生样的邻居,虽然表现得比较吃力,但居然也跌跌撞撞进了决赛。
而一早放狠话的李修仁,早就不知道在哪一轮被刷了下来,灰溜溜地收拾包袱回去了。
不出所料,决赛二十人中留下来的四国选手,居然只有区区六人,其中两人来自水国,两人来自烈云国,古蒙和沧月国各占一人。
这般成绩竟还比之前好上几分,据说往届比赛只有三四人能站在决赛的赛场上。
如此境况,自然少不了引起一番热议。
“你们听说没有,这届‘三十赛’四国选手居然有六人进了决赛。”酒肆里,苍灏本土市井小民兴致勃勃地讨论道,好似谁先将第一手消息说出来,谁就胜了一般。
先开口的是个白净小生,他刻意压低声音神秘道:“这可是‘三十赛’开办以来头一次,咱们有幸见得,也算长了见识。”
或许是他将气氛压得太好,身旁之人纷纷点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同桌人一壮汉不屑道:“嘿,这事谁不知道,‘三十赛’可是咱们苍灏最大的盛事,这事早就传开了。”这人故意将音量提高,仿佛嘲笑对方消息不灵通。
书生不服气,张口欲争辩,却看对方壮如牛的体型,想了想道:“那你可知是哪六人?”
壮汉嗤笑一声,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将六人姓名来历一一细数给他听:“这六人,其中两人来自水国,一人名唤任宁,一人乃是白家人,名唤白岑,这个白岑可是出了名的高手,水国白家小辈中的第二高手,仅次于白家少主之下,不可小觑。”
白家乃水国第一世家,就算出了水国也是有几分名气的,众人听到这,暗暗对白岑多了几分赞许。
书生又问:“那剩下四人呢?”
见周围人来了兴致,壮汉不免多了几分优越感,胸脯一挺,继续道:“再说那沧月国,虽只有一个莫旭宇,但实力也不弱,据说比之白岑只高不低,向来有南白岑北旭宇的说法,不过未曾见过两人对上,到底谁更胜一筹,暂时不得而知。”
“那古蒙呢?”旁边另一听客好奇道:“古蒙也只余一人入围,不知实力如何。”
壮汉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古蒙这位……”
书生挑眉:“怎么?不好说?”
壮汉摇头道:“那倒不是。”他说道:“这位在古蒙也是个名人,听说曾经昏睡两年,灵力修为全废,醒来不过一年,却能披荆斩棘入围‘三十赛’决赛,他的真正实力,确实不好说。”
书生微微一笑,跳过了这个话题:“既然这位说不准,兄台不如与我们说说剩下那两位。”
书生倒了杯水递给壮汉,客气道:“请。”
壮汉这便又来了兴致:“最后再说说这烈云国,这次参加比赛的十人中,皇室中人占了三个,但留下来的只有一位九皇子,这位九皇子不显山不露水,论名气比不上两位兄长,论受宠程度,也极少听说烈云国国主对其偏心,想来是不受宠,平日里便都将工夫花在修习上了,这才闯进决赛。”
“好没道理,烈云国国主膝下二十余个子女,又哪里能对谁偏心,如此便说不受宠,也太过武断了些。”
壮汉被人打断,本是不悦,但见书生笑语盈盈的模样,竟还挺养眼,便将怒火压了下去。
“烈云三皇子七皇子和十三皇子素有贤明在外,烈云国主将大大小小能攒名声的好事都交于几人做了,如此若不叫偏心,如何才能叫?”
书生点点头:“兄台说的是,是在下眼见窄了。”
壮汉也不生气:“怪不得你,这些轶事,咱苍灏向来不关心,你不知道也属正常。”
周围旁听之人纷纷点头,他们苍灏人确实对外界之事知之不多。
书生笑了笑,正欲向对方打听最后一人,只见门外忽然进来两人,朝另一张桌上坐着的人走去。
他转过头,颇为抱歉道:“在下现有些事,恐不能听完兄台之言,还请见谅。”
壮汉心情不错,一挥手,便让他走了。
其余人好奇心却是不减,纷纷央求壮汉将最后一人说完。
☆、冲突
方才走入酒楼之人正是伍让和郑碾,钟钰棋眼珠一转走进后院,再出来时已然换了一身打扮,不知从哪儿拿了一顶帷帽,轻扣帽沿,往下一拉,便是亲娘来了也认不出。
就连方才唾沫横飞的大汉瞧见他,也只是微微看了一眼,竟半点未看出他就是那不久前离开的玉面小生。
他不动声色坐在伍让两人邻近的位置上。
凌澜只看身形便知来人是谁,他也不拆穿,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说伍大少爷,你今儿可算找错人了,你这个忙……在下帮不了。”
说完,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好似十分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应付。
郑碾眉毛一横,就要发作:“凌澜,伍少爷愿意给你谈便是在给你机会,你若还想顺利拜入‘三宗十派’,就该知晓分寸,切莫得寸进尺!”
待他说完,伍大少爷才不紧不慢地阻道:“怎么说话的?今日是我有求于凌公子,愿或不愿皆是凌公子一人做主,你我怎能强求?”
凌澜听完两人的一唱一和,黑脸红脸,暗自威胁,微微冷了脸色:“我若就是不答应呢?”
伍让敛了笑,神情认真道:“凌公子,在下是真心诚意想请你帮忙,若是凌公子愿意点头,不论什么条件,在下一定满足。”
凌澜忽然凑近伍让低声道:“不知伍少爷凭什么认为,我能从隐云宗借东西?又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伍让不避不让,从容答道:“以凌公子和神隐宗宗主嫡传弟子的关系,想借点东西是何难事?”
凌澜退回去,微微敛眉:“不答应。”
“你莫以为有了隐云宗当靠山便能目中无人,待他哪一日将你踢了,你连个屁都不是!”郑碾忍无可忍,出声讽刺道。
凌澜轻笑道:“待哪一日,你的伍大少爷也将你一脚踢了,届时,你也算不上个屁。”他慢条斯理地为郑碾倒了杯茶:“郑公子,说起来,咱们才算得上同病相怜呢,自该互相扶持才是。”
伍让冷了脸色,正欲说什么,郑碾却比他快一步,率先端起茶杯,毫不犹豫扔向凌澜。这一扔,竟还带了几分力道。
凌澜抬手接过茶杯,将洒在空中的茶水悉数接进杯中,微微一笑,将茶杯又扔了回去。
这一来一往彻底将郑碾激怒了,他越过桌子,一脚踢向凌澜。
凌澜一边拆招一边说道:“郑公子,方才我还说咱俩同病相怜,这会儿你怎么对我动起手来了,我可是你唯一的盟友。”
郑碾不理他,手下更是不留余力。
对方不留余力,凌澜却招架有余,嘴上不带半点喘息道:“我说郑公子,我和隐云宗那位可是有救命之恩在身的,他还没这么快将我踢开,至于你和伍大少爷……你若是听话一些……就像我和我家阿黄一样,还能长久些,若是不听话,想来伍大少爷也是养你不得的。”
居然将他比做一条狗!郑碾阴沉着脸,怒气直升,出招更是狠辣,但竟还是半分奈何不了凌澜。
两人来回数十招,凌澜脸上也未曾出现几分疲态。
一直观望的伍让毫无预料出招了。
钟钰棋见状,心头一急,出声提醒道:“凌澜小心!”
凌澜下意识往远处闪去,正好躲过伍让的偷袭,手边正好有一长凳,他果断捡起来扔向伍让。
伍让闪过,踢起圆桌,猛地一脚踹向凌澜。
酒楼里的客人胆小的躲了起来,胆大的还在围观,酒楼掌柜认出伍让,默默将损失费用记在他头上,躲在一旁不吭声了。
凌澜见状,更是毫无顾忌,捡起另外两条长凳,掷向伍让踢过来的圆桌,凳子碰桌子,瞬间碎了一地。
伍让毫不犹豫抬起另一张圆桌扔向他。
另一边郑碾趁此机会再次对凌澜出招。
凌澜腹背受敌,一脚踢开桌子,一手挡住郑碾,差点应付不过来。
钟钰棋大骂一声卑鄙无耻,主动跳出来挡在郑碾面前,冲他勾了勾手:“来,我和你打。”
“钟钰棋?”
钟钰棋有些讶异:“你认得我?”
郑碾有些不悦,微微沉眉:“我姓郑。”
钟钰棋摸摸下巴道:“烈云国的郑?”
郑碾没回答,将眉扬起,仿佛并不将眼前这位皇子放在眼里:“听说你进了决赛?你运气很好。”他抬起剑:“出招吧,让我提前试试你的实力。”
钟钰棋眯了眯眼:“这么看来,你也进了决赛?”撸起袖子道:“来,打一架!”
这边才寒暄完,那边凌澜和伍让已然过了数十招。
伍让出招太快,招式奇特,是凌澜从未见过的功法,甚至连共通点都找不到,拼内息自然也拼不过,再这样下去,输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且凌澜能感觉到,对方并不想轻易打败他,否则,他早就输了。
钟钰棋见状,心里着急,对郑碾下手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用的招式不是烈云皇室的招式。”郑碾退后一步,蹙眉说道。
“与你何干?”
“好你个钟钰棋,居然敢偷师学艺,若是让国主知道……”
钟钰棋打断道:“若是让国主知道你居然敢直呼本皇子名讳,我定让他治你不敬皇族之罪。”
郑碾阴沉着脸,出手依然狠辣,显然未将钟钰棋这位皇子放在眼里。
“你不是我的对手。”伍让又与凌澜过了几招,忽然退后几步说道。
凌澜微微喘气,忽然傲慢地笑了,道:“我现在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只是风水轮流转,你又怎知我以后不是你的对手?”
伍让听罢,缓缓道:“既然如此,便不让你有机会成为我的对手。”
言罢,伍让迅速出招,切入下盘,相比之前,还要狠辣几分。
凌澜不敢掉以轻心,拼尽全力又在对方手下过了数招。
“不玩了,既然注定当不成朋友,那便当敌人好了。”伍让一改之前客气的态度,淡漠的语气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凌澜心头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瞬,伍让手上幻出长剑,缓缓将内息凝聚于剑梢上,好事者不敢再围观,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凌澜悄悄拿出防护罩,破天剑也取了出来。
钟钰棋见状,愈发着急,下手也愈发咄咄逼人,但郑碾偏偏不如他意,不求速战速决,只让他脱不了身。
凌澜看似沉得住气,其实早就用传音镜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传给了弈离。
暗中祈祷他能赶过来。
他才醒了不过一年有余,暂时还不想死在伍让这种混蛋手里。
“伍大少爷,这里可是闹市区,你如今光明正大地杀我,难道不怕惹祸上身吗?”
伍让神色不变,眼中带着几分怜悯:“这里是苍灏,是三阳宗的地盘,我只不过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蝼蚁,谁敢说一句?”
小蝼蚁。
凌澜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复又微笑道:“像我这样的小蝼蚁,居然还能劳烦你伍大少爷亲自动手,着实是我的荣幸。”
许是凌澜的话取悦了对方,伍让颇有些可惜地说道:“其实我不想杀你,只是你不该给脸不要脸,更不该为了隐云宗那位与我作对!”
“你有意见?”一道淡漠到骨子里的声音忽然出现。
凌澜心头一松,将收了起来。
钟钰棋也松了一口气,朝郑碾喊道:“歇战歇战,我不和你打了。”
郑碾见到弈离,又看了看伍让的脸色,想了想,终是收了手。
“你总算来了。”伍让收回指向凌澜的长剑,复又指向弈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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