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沸腾。
“居然赢了。”伍让似笑非笑道:“小瞧他了。”不仅敢骗他们出场顺序,害得他们判断失误,差点输了,还敢和隐云宗人硬碰硬,居然还赢了。
这个凌澜,当真是引人注目。
郑碾右手握剑,双手环胸,低声道:“我会注意他的。”
☆、惶恐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钟钰棋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复又喃喃道:“莫不是你也隐藏了实力?”
凌澜带着几分疲惫,还带着几分小骄傲,微扬着脑袋道:“爷的实力,何须隐藏?一直都在你等小民只能仰望的高度。”
钟钰棋‘噗嗤’笑出声:“给你点脸,你还来劲了是吧?”他轻轻推搡道:“快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澜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弈离,回答道:“这是爷的秘密,爷不告诉你。”
钟钰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恍然大悟般点头:“明白了。”
凌澜纳闷:“你明白什么了?”
弈离也带着询问的眼光看过来。
钟钰棋一本正经道:“我明白,有些闲事咱不能管,尤其是跟‘情爱’二字有关的事,咱就更不能问了。”
弈离眉心微皱:“这与方才谈论的事情有关吗?”
钟钰棋认真地摇摇头:“没关系,但我就是想说。”
经过钟钰棋一番插科打诨,几人最开始的话题早就被抛之脑后,凌澜暗暗松了口气。
一回到院子,凌澜便以闭门修养为由将两人关在了门外,顺手下了层结界。
留下两人在门口面面相觑,钟钰棋慢吞吞地举起手,指向自己的屋子:“去坐坐?”
弈离摇头:“不了。”
“那随你,我先进去了。”
弈离点头。
钟钰棋于是心安理得地睡觉去了。
弈离施施然坐在屋外石凳上,默默凝望房门。
晃一晃便过去了半个时辰。
凌澜打开门,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你怎么还在外面?”
“不在外面我能去哪?”弈离一如既往地冷淡,声音里却没有寒意。
凌澜理亏,神色略微不自然地问道:“怎么不去钰棋那儿?”
“我不能在这儿?”弈离淡淡反问。
“当然不是。”凌澜立刻否认。
弈离不置可否。
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凌澜于是说道:“外面凉,进来休息吧。”
弈离抬头看天,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
凌澜扭头看地。
他于是默不作声,从善如流地走回屋里。
“说吧,打算怎么和我解释?想好了吗?”
凌澜心里轻叹一声,果然还是逃不过。
他赔笑道:“这不是咱们提前商量好的策略吗?”
弈离挑眉:“我不记得我们商量的内容是这样的。”
凌澜打哈哈:“也差得不多。”
“我从来没让你用拼命的方法。”弈离认真地看着他:“活着比胜利更重要。”
凌澜不说话了,一双眼珠子乱转,绞尽脑汁组织语言。
弈离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半晌,凌澜开口,认真道:“我没有拼命,我觉得我能赢。”
“你有多少把握?”
他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六成。”
“凭《云舞秀》?”
“凭《云舞秀》。”
弈离轻叹一口气:“罢了,你总是有自己的主意。”
说完,他自顾自走了出去,顺道把门带上了,徒留凌澜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想了想,凌澜还是打开门,只是弈离已经不在门外了。
“弈离,弈离。”凌澜轻轻唤道,意料之中没有回复。
凌澜的心‘陡’地慌了起来。
“怎么,人不见了?”钟钰棋打开窗子,隔空朝着凌澜喊话。
“可能出去了,也没和我说一声,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凌澜神色自若道。
钟钰棋慢悠悠撑起下巴,毫不留情地戳穿:“不能吧,刚才你还不让他进门呢,这会儿他就走了,莫不是生气了?”
凌澜微微一笑,坚定道:“没有的事。”
“凌澜为何不让弈离少侠进门?可是弈离少侠做错了什么?”一道突兀地声音插了进来,任宁一脸好奇道:“若真是这样,生气的该是凌公子才对。”
这么长时间以来,任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两人自然而然忘了这个院子还有第三人存在,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
而此刻任宁一开口,两人便瞬间意识到什么,默契地对视一眼。凌澜率先道:“我们几个闹着玩呢,让任公子见笑了。”
任宁淡淡一笑:“是吗?”
钟钰棋开口道:“你不知道吧?这小子方才赢了比赛。我们正在严刑逼供,想让他说出怎么赢的,他倒好,死活不说,还把人关在门外,这不,弈离一气,就走了。”他半真半假地说道。
任宁跟着露出惊讶的神色:“凌公子赢了?我若没记错,凌公子今日的对手可是来自隐云宗。”
“可不是吗?”钟钰棋故作夸张道:“那可是隐云宗的人!居然让这小子赢了!真真是运气好。”
任宁道:“凌公子一向厉害。。”
钟钰棋当即反驳道:“他?我单手都能打赢他!哪里厉害。”
听这话,凌澜不服了:“若不然你单手与我打一场,若是我输了,任由你处置!”
钟钰棋也不甘示弱:“好啊,打就打,怕你不成?你说哪日打咱就哪日打!”
任宁和气道:“隔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
“我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现在比试岂不是胜之不武?”凌澜慢悠悠靠在门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我要回去休息了,改日再与你一决高下。”凌澜说完,头也不回进了屋,把门关上了。
“真是可惜了,看来任公子今日看不成比试了,任公子好好休息吧,在下也要休息了。”还没等任宁说话,钟钰棋也毫不留情的将窗关上。
任宁愣了愣,神色未变,遂也将窗户关上了。
“凌澜居然赢了隐云宗的人?莫非真的是运气?”任宁喃喃道,复又抬头望向窗外,轻笑一声:“这两人防着我呢。”
任宁的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钟钰棋和凌澜两人谁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钟钰棋一回屋便抱着似玉玩,而似玉‘亲娘’凌澜却满脑子想着弈离,忧心忡忡对方是不是真生气了,虽然心里知道对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他这一走就不回来了。
想得多了仿佛就成了真,及至深夜凌澜仍在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恨不能立刻跑去隐云宗将人带回来。
但也只是想想,他没有任何立场找上门,更没有立场要求弈离同他走。
凌澜忍不住捂住脑袋:真头疼啊!
事实证明,凌澜还是多虑了。
天才蒙蒙亮,弈离便踩着公鸡打鸣声回来了。
“怎么了?”弈离下意识皱眉道。
凌澜不解,睁着一双熊猫眼望着他。
弈离从镜台前取下镜子,递给凌澜。
他愣愣接过,瞧见镜子里的人满脸憔悴,双眼通红,还有浓重的眼袋和黑眼圈……讪讪将镜子放下,凌澜不好意思地避开对方的眼神,小声嘀咕道:“不过一夜未睡,怎么像是十天半个月没睡好似的。”
弈离没理会凌澜的嘀咕:“这一轮比试今日已经全部结束了,胜者明日须得再去抽签。”
凌澜挺好奇:“苍灏有几人进了决赛?”
“于苍灏而言,今年的成绩确实比不过前几届,但于四国而言,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五人进入前十。”弈离说这话时,眉眼间也带着几分惊讶:“也不知是四国变强了,还是苍灏变弱了。”
“那你希望是哪种?”凌澜半戏谑道。
弈离沉吟片刻:“与我无关。”
凌澜半躺在床上,翘起腿:“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进入前二十的选手,四国也不过占了十分之三,比之苍灏远远不及,更遑论这可是四个国家加起来的高手,而你们,仅仅一个苍灏,占地面积甚至不如咱们古蒙,但这高手却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
不是凌澜自贬,整个大陆,若论谁最弱,古蒙当之无愧位居榜首,虽然古蒙也不乏高手 ,但排得上号的凌,李,孟三家,往整个大陆一放,恐怕能排出五十名开外。
“百年世家尚有兴盛衰亡,苍灏已经横行大陆数百年,风水轮流转,有朝一日,三宗十派会变得不值一提也未可知。”弈离一脸淡然,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而不像在说自己的家。
凌澜托腮:“那又如何?就苍灏这趋势,我相信直到你我离开这世间,苍灏的地位都不可撼动。”
就算这世间有不出世的天才,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撼动苍灏这棵大树,更何况,没有。
凌澜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你说我都进前十了,有没有那么一丝丝可能性加入隐云宗?”
“隐云宗一向不中途收徒,但若是进了前三,长老阁会给‘三十赛’一个面子的。”弈离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很直接,复又补充道:“我会替你说话。”
他是宗主嫡传弟子,又一向深得长老们青睐,若是他开口,长老不会不给面子。
凌澜‘哈哈’大笑,弈离一脸莫名。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就算拼了命,我也会打进前三。”
虽然知道基本没有可能,但弈离还是没有说出打击的话。
“不可像今日那般。”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会一直帮你的,不需要强求自己一定要打进前三,冲进隐云宗。我说过,有我在,你能进去。”
凌澜半开玩笑道:“那不成,我还想凭实力成为你的师弟呢。”
想象这人叫自己师兄的模样,弈离忽然觉得,似乎也还不错。
☆、十进五
翌日凌澜和钟钰棋一起去抽了签,弈离懒得动,便留下来照看似玉。
万幸,两人仍然不是对手。
只是,这一次,凌澜是第一个出场,钟钰棋紧跟凌澜的步伐,第二个出场。
“这样也不错嘛,不用费心思琢磨自己的对手是谁,也不怕别人把自己琢磨透了。”钟钰棋很乐观,拿着纸条笑眯眯道。
“苍灏进入决赛的人只有五个,即使交换信息也不大可能把所有人的出场顺序推出来,再者,就算推算出来了,比赛一共也就五天,想迅速找到制敌之策也不太可能。”凌澜倒是不担心,不过钟钰棋说得对,第一个出场确实也不错。
因为第二天就是比赛,所以这一日并凌澜没有修习内息,也没有练习剑法,选择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弈离见状,也未曾说什么,点了一枚安魂香,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次日清晨,凌澜精神抖擞准时出现在比赛场地上。
“嘿,真巧啊!”瞧见自己对手,凌澜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运气实在太好了。
郑碾阴鸷的目光缓缓扫过凌澜:“是挺巧的。”
“对上我,看来你是不会手下留情了。”凌澜笑眯眯道。
“手下留情?”郑碾轻声反问,一字一句说道:“今日,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话一出口,手上长剑迅速刺向凌澜。
凌澜边躲边道:“咱们也是有交情的人了,况且也没啥深仇大恨,何必下毒手,切磋即可,切磋即可。”
郑碾才不管,出招狠辣,咄咄逼人,不留半分余地。
凌澜逃得狼狈不堪,心中暗道:上次在客栈没来得及和他好好过招,没想到这位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他不过修习一年左右,论内息肯定是比不过郑碾的,拖得越久越不利,只能速战速决。
郑碾长剑再次追上,凌澜不闪不避,钟钰棋张大了嘴:“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他又要硬上?”
弈离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以凌澜的实力,就算勉强接住这一剑,也必定重伤。
上一战至少提前续了力,这一次却是毫无准备,根本不可能有半点侥幸能赢过对方。
不过事实证明两人还是多想了,凌澜从来不是冲动的人,诚如弈离所想,上一战敢拼是因为有几分把握,这一次凌澜根本没机会和郑碾拼,郑碾也不会傻到给凌澜机会。
所以凌澜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滑过对方的剑锋,直奔下盘而去。
郑碾反应也不慢,在凌澜快要贴身之际,迅速往后退去,长剑紧跟着刺向原来站的位置,凌澜往下一滑,避开长剑,紧紧贴住郑碾。
郑碾皱着眉头又往后移了数步,只听台下阵阵惊叹,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身后之人一字一句道:“你,输了。”
郑碾‘倏’一下转身,只见凌澜带着礼貌而疏离的笑看着他,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在嘲讽他。
环视一圈台下各式反应,仿佛都在嘲笑他,可笑的不是输了,可笑的是输的那样快,那样简单,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有机会,我们再来过。”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声音不大,除了凌澜,别人都听不见。
凌澜笑眯眯道:“好啊,随时恭候。”
郑碾冷哼一声,跳下台,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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