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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黎眨眨眼：“这我不清楚，怎么了？”
林爷叹了一口气。
他们昨天弄伤了季家大少爷，虽说人家现在什么都没做，但他们总觉得不太乐观。其实这事想处理很容易，就是找个中间人说和一下，上门赔礼道个歉，实在不行把动手的人也打断一条腿，反正总能找到让对方满意的办法。
但问题就出在中间人上。
一方是实力雄厚的豪门，一方是只能在郊区小打小闹的混子，实实在在的云泥之别，他们连市区里有几个豪门、彼此间是什么关系都不清楚，又去哪找这个中间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二爷多少打听出一点消息，加之周父今天过来报过姓名，所以他把这事一说，二爷便觉得周家就能当这个中间人，只是不清楚能不能请动对方。
他也不瞒这小孩，将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周黎听得咋舌。
苏醒的第二天就跑过去弄断了自己的腿，狠还是季大少狠啊！
林爷低声道：“我知道以前是我混蛋，但看在相识一场，我也没对你做什么的份上帮我一次，行吗？”
周黎觉得不行。
季少宴是什么性格，他还是知道的，想弄死这伙人完全能慢慢来，会这么着急出手，这是怕二爷他们找他和宋莺时的麻烦。人家为了他弄伤了自己的脚腕，他扭过头来一句“你别闹了，大家握手言和吧”，这事他干不出来。
再说林爷是对他没怎么样，可那是因为还没到时间，他不能因为施暴者一时的怜悯就感恩戴德，就林爷这行事风格，以前指不定玩过多少小男孩，他们理应受个教训。
想罢，他戏精上身，幽幽地叹出一口气：“但我能怎么帮你呢？我的事你应该查过，学习不好，天天打架，你觉得豪门有我这样一个孩子高兴吗？”
周父心头一跳，当即和周路博一齐看向他。
司机的手也是一抖，连忙竖起耳朵，生怕下一刻车里就修罗场了。
周黎扫见他们的动作，举起一只手放在唇边，示意他们别出声，继续对着话筒道：“他们这些人都注重形象，我是找回来了，但想往人前带得经过培训，他们给我报了一个培训班，我刚出医院就要过去，什么时候合格了才能回家，你知道都有什么吗？”
他都不等对方回答，便沉痛地交代了：“第一品红酒，闻个味就得说出是哪年哪个牌子的酒，第二看秀场认大牌，不能连别人穿的是个啥都认不出来，第三学英语，能和外国人随便聊天的那种，我英语就没及过格，只会说个hello和sorry，这是让我死啊！”
周父：“……”
周路博：“……”
周黎道：“我告诉你这还不算完，我还得练习走路和微笑，这个圈子的人都特么是人精，我得做到别人在我面前果奔也要保持微笑的程度，要拿出看行为艺术的目光去欣赏他们，一丝一毫都不能差！”
周父：“……”
周路博：“……”
周黎道：“我还得学射箭，你没听错就是射箭，可能这个技能会让人高贵优雅吧。”
他停顿一下，哽咽了，“但你知道他们给我多少时间吗？就一个月，一个月啊哥，我……我太难了啊我！”
周父：“……”
周路博：“……”
周黎道：“你说这情况让我咋帮，我现在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到。”
林爷在那边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半晌不知道能说什么。
周黎哭道：“喂？”
林爷道：“听着呢。”
周黎吸吸鼻子：“这样吧，我一会儿给我爸打个电话，能不能成就看他的意思了，反正我尽量，您看行不？”
林爷当然不能说不行，连忙应下了。
周黎又哭着诉了几句苦，这才挂断，脸上那点沉痛瞬间收得干干净净，看一眼旁边的两个人，简单解释了缘由。
周父看了他两眼，“噗”地笑出声，觉得这儿子有点意思。
可笑着笑着又有些心酸，暗道这要是从小长在身边该有多好，他拍拍儿子的肩，把这股难受强压了下去。
周黎没留意他的表情，开始查看来电显示，因为刚刚至少有两通电话打进来，也不知有没有急事。不过等看清人名，他便不想理会了。
结果那边锲而不舍，第三通电话又过来了，他看着“大姑”两个字，勉为其难按了接通。
钱大姑语气亲切，笑着问：“喂，立业啊，在那边住得怎么样，都还习惯吗？”
周黎道：“还行。”
钱大姑道：“还行就成，你刚回家，总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不急。”
周黎道：“嗯，您找我有事吗？”
钱大姑嗔怪：“你这孩子，这不是关心你嘛，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周黎道：“哦，那我想想哈，看您以前没事给我打过吗。”
钱大姑噎了一下，立刻不再寒暄，便说起正事，想让他和小文今天回来吃个晚饭，顺便在家里住一晚。周黎就猜到是这事，直接问他钱多树知道吗。钱大姑“嗨”了声：“他当然知道啊。”
周黎不信：“那您让他给我打。”
钱大姑道：“他上着班呢。”
“反正我听他的，他不给我打，我就不去，”周黎说着不等对方尖叫发作，快速道，“行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挂吧。”
他说挂就挂，十分干净利落。
那边不知是气狠了，还是发现他的态度比以往强硬，一直到他回家都没有再拨回来。他乐得清净，溜溜达达迈进客厅，抬头便见周路文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了然道：“大姑也给你打电话了？”
周路文点头：“你想去吗？”
周黎道：“她再打给你，你就说劝不动我。”
周路文自然是听他的，没等应个声，某人就特别不禁念叨，真就又打过来了。周黎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是谁，干脆走过去替他接了，说道：“喂，大姑啊，是我……哦他刚刚出去了，等他回来我告诉他吧，行了我还有事呢。”
他毫不客气地挂断，把手机还回去，顺势就在旁边坐下了。
周路文顿时有几分紧张。
这一天一夜，他们总共说的话不超过五句，刚开始是不清楚双重人格的事，他害怕对方嫌弃他，不怎么敢随便搭话。现在虽然知道了，他一时也想不出要说什么，可好不容易能坐得这么近，他不想浪费机会。
于是搜肠刮肚一番，他挑了一个最普通、最不容易引发矛盾的话题作为开场：“我去倒杯柠檬水，你喝吗？我帮你拿一杯过来？”
周黎“嗯”了声。
周路文便起身去端水，一边走一边思考下面的话题。
结果等他回来把杯子一递，打好的草稿瞬间胎死腹中，只听周黎道：“你是游戏里的周二吧？”
他简直猝不及防：“——啊？”
周黎扬了扬手机，笑道：“那个小破手游。”
周路文猛地反应过来：“你是那个黎？”
周黎点头：“我还送过你花。”
周路文深深地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坐在他身边和他聊了起来，见他要上游戏，便也跟着上了线。
周黎临时想起季少宴，去微信上打了声招呼。
季少宴此刻正准备吃午饭。
不过他一直是挂着机的，见状便回了声“好”，切回到游戏画面，入目就见几条消息“嗖嗖嗖”飘上来，直接刷了屏。
[系统]玩家[周二]赠予玩家[黎]一朵玫瑰花，喜欢你没道理[心][心][心]
[系统]玩家[周二]赠予玩家[黎]……
……
整整齐齐，一共五条。
季少宴：“……”
故意的，傻白甜这是故意的。
叫我上来，就为了让我看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季少宴：嗯，账本上又多一笔。
周黎：我不是我没有别瞎想！
第三十四章
周黎很意外, 意外的不是被送花，而是这个数量。
他这几天就开出两朵花, 一朵给了颜云晖, 一朵给了周二。季少宴更惨, 就只有一朵, 而周路文竟然有五朵。他稀奇道：“你怎么有这么多花？”
周路文疑惑：“很多？”
周黎不清楚玫瑰花的概率, 不好下定论, 说道：“也或许是我运气差, 没开出来吧。”
但这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周二送完花, 游戏里便炸锅了, 因为八卦的焦点终于露面了。
郑三：呦，周二少来了啊。
郑三：啧, 说错了, 不能喊周二少了, 毕竟人家正牌回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呢，把花送完就卸载游戏不玩了？
周二：没有，想送就送了。
景少：为什么送他？
泉姐：+1
刘小维：2
糖心甜：3
比起郑三看见人就掐，他们要更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稍稍一想, 昨晚某句话突然就在脑海里冒了出来——我就是钱立业, 你们好。
不能是真的吧？
这货和资料哪里沾边了？
周路文询问地看了一眼周黎。
周黎笑眯眯地道：“我来。”
于是下一刻，所有人便看见某个糟心的货冒泡了。
黎：早告诉你们我是钱立业，你们非不信，现在信了吧？
二代们不答, 而是先等了等。
一分钟过去见周二没有反驳，他们这才不得不接受事实，然后给了精准的反应，一齐呼叫郑三。
郑三：……草。
黎：三少开学见，我等你吃手机。
糖心甜：想看。
三月：1
刘小维：2
淡雅蓝：3
队伍瞬间排了一长串，郑三恼羞成怒，没有装死。
郑三：擦，不就是手机吗，吃就吃！
黎：乖。
郑三：乖你妹！
郑三：你这样的怎么会是校霸？
黎：因为我帅，好看的人可以为所欲为。
“……”郑三少觉得他再搭理这个货，早晚会被气出心肌梗。
其余人则都笑得不行，公屏上的消息刷得飞快。
梁景修和颜云晖都没参与，不约而同切到微信，进了一个三人小群。
梁景修：什么情况，说说呗。
季少宴：嗯？
梁景修：别又给我嗯。
颜云晖：你们早就认识？
阿宴不是会对别人一见钟情的类型，如果他早就认识对方，那就说得通了。
但这里又有一个大问题，他们原以为阿宴送花是装惯了好人，见人家说羡慕就送了，没想到竟然不是，可当时阿宴才刚醒，怎么就知道那是钱立业呢？
一种可能是阿宴车祸前把卫老爷子的事告诉了他，并安排人帮他拿到邀请码，同时知道人家会取个什么ID，又出于某种原因在游戏里装作互不认识；另一种……那就要往匪夷所思的方向上猜了，而且这个可能性目测还蛮大的。
季少宴扔给他们两个字：保密。
他不再理会梁景修在群里花式追问，点开周黎的聊天框，揣测了好几种周黎让他上线的用意，最后还是觉得身为内定的队友，他问几句周二的事应该很合情合理。
季少宴：你让他送的？
周黎回复得很快：不是，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送了。
季少宴对这答案持保留意见，问道：你又开出花了吗？
周黎：没有。
季少宴沉默。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周黎和周二互送过对方花，而他只是单方面送过傻白甜，如果友情值过高会被强制绑定组队，那他和周黎压根没戏。
季大少顿时不高兴。
小破游戏不能氪金，这让他非常不满。
周黎不清楚他的心情，在那边犹豫几秒，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听说你又受伤了，没事吧？
季少宴心思一转就明白了。
他昨天才受的伤，消息暂时还没传开，游戏里那些人都不知道，周黎刚回豪门，自然更没处打听，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季少宴：听打的你那伙人说的？
周黎：嗯。
季少宴：他们打完你，这是想让你做说客？
周黎：我拒绝了。
季少宴舒坦了，开始回答之前的问题。
“不严重”三个字刚敲完，他想了想，将“不”字删了：有一点严重，开学都去不了，要在医院里养着，平时也没人陪我说话。
周黎：你朋友不去看你？
季少宴勾起嘴角，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自从苏醒，他就想见一见傻白甜，顺便也想看看真的见到对方，他当时在高速路出口一瞬间涌出的感觉到底是不是错觉——其实他觉得八成不是，因为只要想象一下傻白甜的目光落到别人身上，他就不爽，他想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牢牢地抓回来。
他于是发了语音，既开屏又卖惨，用迷倒一群脑残粉的声音叹气道：“我这次因为鲁莽受伤，爷爷很生气，不许任何人来看我，只有早中晚被推出去散步的时候偶尔能和陌生人聊两句，可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
周黎：你可以和你朋友打电话啊。
季少宴：“……”
你平时的善心哪去了？
他下意识想找补一句“每天使用手机是有时限的”，但想想觉得太刻意，便试着以退为进，给了一个字：嗯。
周黎不是听不出他的意思，此刻看着这个简洁的“嗯”，莫名觉得有点可怜，脑中诡异地闪过他家蛋蛋自闭的模样，想想这少爷是为他断的腿，便说道：要不我这两天去看看你？反正你的特护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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