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脑鱼?那是什么东西?
突然他的脚步微微停了下,时间很短,几乎让人难以发现,沈不入面上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心里却绷紧了——有人,而且正盯着他。
这目光其实只泄露了一瞬,应该还是因为主人瞬间变化的情绪才没能掩盖住。
但那一瞬间已经足够让沈不入锁定大概的来源方位,他装作不经意间往那边看了眼,确定了大概率可能是在那几棵树上。
沈不入一步步的走过,心里盘算着这是谁,为什么会在师父院外,他捏了捏手里的针,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或者用什么方法引点人来。
正想着突然一个人从树后闪现半靠在树上,冲沈不入懒懒的点了个头——是卫七。
两人隔得也算远,沈不入没看见人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他将手里的针收了回去,没有上前只是回了一礼。
沈不入继续往前走,他都走出去有点距离,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刚才的那块地方,卫七还站在那里,周围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沈不入摇摇头,彻底掩埋了那点疑惑,离杜唐崖父亲的大寿还有半个月,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当务之急是师父的及冠之礼。
在这里来说及冠是一个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而且这次还比较巧,师父的生日刚好与元宵节重合,不过从师父的态度来说好像并不怎么看重这个日子。
沈不入回到自己的院子看见无忧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拄着膝盖双手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人回来眼神立即亮起来。
无忧蹦起来,“这么早,你去哪了?”
这么早?沈不入反应了一秒才明白无忧应该是已经睡完起来了,“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无忧支支吾吾的说着,看起来却不像没有什么事的样子,眨巴着眼睛一副快来问我的样子。
沈不入心里装着子书提到的噬脑鱼,并没有什么心情配合无忧,点了点头就绕过人往里面走。
子书跺了跺脚,跟上去又被沈不入拦在门外,“做什么?”
“外面这么冷,我进去暖暖不行啊,”无忧虽然能预料到沈不入的配合,但是这个将她拒之门外的行为还是太委屈了些。
沈不入垂眸,他平时倒也不是这样的,无忧在冰天雪地里坐了太久整个人都在抖,他本就是打算开门让无忧进来,可等他进去后才发现自己的被子什么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实在太不雅了些。
“去药阁吧,那里绝对是最暖和的地方了。”刚好他也要去那里查些东西。
叶无忧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沈不入已经出发朝着药阁去了,‘喂’了一声只能跟上去。
两人到的时候张鬼城还没起,两人直接去了藏书阁,沈不入在书里面穿梭,叶无忧就坐在那看着人翻来翻去。
“你在找什么啊?”看见人拿了一本书坐在地上翻,无忧蹲了过去,她问的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纯粹是没话找话。
“怎么了?”这本讲毒的里面也没有关于噬脑鱼这种东西,沈不入有些泄气的合上书,抬头问无忧——对方应该也快憋不住了。
无忧面色涨红,支支吾吾的压低声音道,“就是,就是我看见,”说着无忧停了下,好像说不出口但是又实在是把自己憋得难受。
“南大哥好像跟卫七在一起了。”
沈不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南大哥是谁,下一秒却心一跳,南师伯跟卫七在一起了?“什么意思?”
要是以前沈不入可能真的不知道这什么意思,但是有了他自己的这件事情后,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什么,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无忧一咬牙,“我今天出来很早,看见他们两个接吻了!”无忧闭着眼睛,像是豁出去了般,这件事一直压着她。
其实她看到的画面远比这震撼,一向温和的南大哥气势强硬,拉着卫七的衣领逼得人弯下腰,两人严丝合缝的合成了一个圆。
这种在她看来本该的畸形却又多了奇异的美好,让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
沈不入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他愣愣的点头,“然后呢?”
“然后?”无忧被这反问弄得有点懵,“怎么就然后?你,你不觉得……”
沈不入看着无忧的表情,要是在他去师父那之前无忧跟他说了这事情,他不定得怎样,但是现在他很是淡定,这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年龄也到了,就算互相倾慕也正常。”
“哎?”无忧睁大了眼睛,她被说的不知道怎么反驳,觉得有点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就是这件事?”沈不入问着站起来,他要继续去找了,如果是与师父相关的,应该会有很多相关书籍才对。
“什么叫就这事?”无忧不满于沈不入的嫌弃,自己这么看重的事情到他这就成小事了,走了两步又想起来还有一件事。
“今天晚上哥哥要举办及冠之礼,你说会不会跟小情姐姐订婚?”
“什么?”沈不入转过身,手不自觉的捏紧了书,因为震惊声音都有些失真,“小情是谁?”
无忧本身情绪也有些低落,没有注意到沈不入异常的反应,“就是哥哥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啊,今晚的及冠之礼伯伯要来,也不知道小情姐姐会不会来。”
说到这里无忧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她埋在心底的担忧,哥哥要是娶了别人会不会不理她了?
沈不入感觉脑子乱成了一团,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娃娃亲,什么及冠之礼为什么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七夕快乐呀~
☆、第 15 章
还未待沈不入理清受到冲击带来的混乱,无忧又恍然嘱咐道,“哦,对了,你不要给哥哥说哦,这是南师伯偷偷举办的,说是要给人惊喜。”
狂躁的沈不入在听到这句话莫名的冷了下来,“举办什么?”
“就是哥哥及冠之礼的宴会啊,”无忧说到这里又些不满,“南大哥不是说告诉过你了么,怎么一点不放在心上!”
说着又把自己说生气了,哥哥收了个徒弟她本来是很开心的,结果后来这人一点都不想理她也就罢了,现在连哥哥的事都不放心上,亏得她还来找他分享心事。
告诉了我?南师伯什么时候告诉过他这个?沈不入眯了迷眼,压低了声音,“没忘,我们说话得小心点,以防被人听去泄露了怎么办?”
沈不入说这话的表情过于严肃,无忧顿时有些心虚,就听见人继续问道,“南师伯应该告诉过你不能同我探讨吧?”
“啊,对,”无忧点点头,随即还是要为自己争辩,“我本来也没想,只是意外而已!”她不是不守承诺。
其实无忧今天会来找沈不入说子书和卫七的那件事已经让人惊讶了,不仅是沈不入,连无忧回想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会找沈不入说这些?
这么多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不对盘,好吧,也许是单方面的无忧不喜欢沈不入,再怎么也没到可以说这些的地步,可它偏偏就发生了。
沈不入感觉寒气一阵阵冒出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现在南门教处于一个什么位置,而叶御天又处于个什么位置,盯着这里的不怀好意的人太多,沈不入不相信南师伯会不知道。
而为什么要对无忧撒谎,为什么要瞒着他?沈不入想了想继续问道,
“会邀请很多人来?”
“是啊,听说还有一个戏班子,”无忧兴奋的眼睛都亮起来,“包括一起教中的很多人都回来了。”
无忧毕竟还是小孩心性,当年遭逢变化她的活动范围一直被限制,等她可以自由活动后才发现好多儿时伙伴都已经不在教中了,因为这件事还和叶御天置气了许久。
“好,那你要注意些,不要被别人知道了,就这么点时间了,不能出差错,”沈不入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过不了多久南师伯回来问你有没有说漏嘴,你知道怎么说吧?”
“南大哥那么忙,才不会来问我。”无忧嘟囔道,看着沈不入的表情又不耐烦的补了声,“知道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不入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放下手中的书就像外奔去,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沈不入又重新回到了师父的住处,此时已经吐露了第一丝天光,在晨曦里他没有看到想要找的人。
没人反倒让沈不入冷静了一番,万一就是想给个惊喜呢,毕竟这些年师父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事情,让他主动重视是不可能的,要是提前说了叶御天肯定不愿意。
至于不告诉他又能说明什么,虽然他是个名义上的侄子,可实际上是沾了师父的而已,终究是个外人而已。
外人这两个字冒出来把沈不入自己给伤着了,他默默的垂下头,凭着直觉绕过偶尔的下人,却被人抵着肩膀挡住。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清冷的带了点不可亵渎的高贵的嗓音,沈不入猛的抬头,眼前之人是他所想之人。
他突然委屈的想哭,他想怎么可以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这个人就总是这样出现,淡淡的漫不经心。
只有他心跳虔诚的像在祭拜宿命。
可沈不入又想,幸好是师父,他也只想要师父,也许其他人不是没有,只是不能给他这种感觉了吧。
“师父。”沈不入叫了声,猛的上前想将人搂进怀里,可他只来得及感受手搂上腰的触感下一秒人就倒退了几步撞在了连廊的柱子上。
叶御天收回一掌震退人的手,“成何体统,你是要回胎重造?没事就往人怀里扑。”
说着叶御天还抖了抖,他实在是不习惯与人肢体接触的感觉,前几次没注意也就罢了,再说,他一个当师父的,就算是暂时的师徒,被徒弟抱着也太不像话了些。
沈不入挨的这一掌虽然柔和,但毕竟是将人震退的力也不算太轻,肩膀连着锁骨那块在扯着疼,他本来心微微沉了沉,听见这话又低低的笑起来。
他可不是想扑进人的怀里,最好是将人揉进自己怀里。
沈不入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师父已经挽了发髻,带了发冠——只有及冠的人才能挽发束冠。
以前叶御天的头发要么是散落着,要么随手系了跟带子,如今这样束了高冠冷冽就又多了不少,沈不入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觉得可以与师父并肩的感觉转眼就被拉出了大截。
那种生得晚带来的一种遗憾与快成长的急切又冒出来。
叶御天问完了就自顾自的往前走,他一身素白分外单薄,浑身透出几分寂寥,还有疲惫。
这是沈不入没见过的师父,当初失血过多生命垂危的叶御天都没有那种寂寥和疲惫,他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散发着一种气场,让人不自觉投以目光,但这时却好像累了。
“师父。”沈不入又伸手去拉走过自己面前的人的袖子,叶御天无奈的侧头,“我是不是跟你讲过,少碰我?”
对于他自己预料到沈不入会做出什么动作而有准备这件事,叶御天有一点郁闷,他拿无数次的险境换来的反射性的防御不会就给人废了吧。
沈不入不退反进,露出点笑容,“嗯,我已经尽量克制了。”
叶御天:……
沈不入看着叶御天,体会到了那细微的不解无语甚至是嫌弃,突然冒出了点幸福,为他可以感受到师父面具下的表情。
所以被人甩开了沈不入也没有沮丧,他亦步亦趋的跟在人身后面,幻想他可以走在旁边,或是可以从身后抱过去,亦或是,沈不入眨了眨眼想缓解心脏的那种剧烈冲击感——前面的人会有一天会停下来等他。
只为等他。
叶御天知道沈不入跟着自己,他也没有去管,实在是有点脱敏了,当初无忧好像也没有这么黏人来着。
沈不入在一个转弯的时候看见师父的侧脸时终于明白那种寂寥的感觉从何而来,他好像也知道了师父从哪里回来,微风佛来,带来纸钱香烛的味道,那是在祠堂才能染上的气息。
而且从这情况来看,师父压根没想过什么及冠之礼之类的,刚才内心的纠结又冒了出来,他要怎么给师父说?
这几天各路的事情很多,叶御天回了房间等他翻出相关东西发现人还跟着,敲了敲桌子,“还待在这干什么?”
“我听人说每个人的及冠之礼都很重要,要请很多人,想看看师父是怎么准备的。”沈不入说到这似乎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提前了解一下。”
叶御天微怔了一秒,“这对我没什么重要的,用不着准备。”
“其实我也觉得不重要,”沈不入赞同的点点头,又直直的看着叶御天轻声道,“但是师父你会为我准备吗?”
叶御天说话是惯常会看着人的,两人对视,最终还是沈不入率先移开,他很喜欢师父的眼睛,但很多时候又会害怕,总觉得在那目光下所有的心思都会无处可藏。
“又或者说会不会有人想给我个惊喜为我准备呢?”沈不入又补充了句,他这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叶御天虽然一直在看着人,但是直到沈不入说到会不会为他准备意识才为此集中,等沈不入说出后半句话时他连手中的书都放下了。
沈不入脸上还是少年的俊朗与温和,仿佛锋利中又裹着一层保护,他忍不住回想自己这个年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喜怒随心,爱恨都挂在脸上,直来直往。
“谁会谁不会,谁本该不会却做了,你自己都会有感觉。”
这缓缓的话流出来的时候沈不入又是心惊,他明白师父言下之意,更明白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了个透彻,并且让师父有些不爽。
人喜欢的大多是自己没有的,也许自己平时勾心斗角的心黑了,就特别喜欢单纯干净,沈不入这样确实让叶御天有些微妙的不爽。
可等他看到沈不入不自觉睁大的眼睛,那里面流出点惊慌,配着那干净的眉眼,让他想起了无忧小时候养的那只兔子。
那点不自觉升起的忌惮和一种屏障在主人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又悄然消散,叶御天觉得有些好笑,哪有这样缜密心思的人又如此不会掩盖情绪,这是精明过了头又傻乎乎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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