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姬回了房间,气得喝了两大杯茶水,等她还未见着那人进来, 这气就更大了。
“竹香,今儿就让人守住本宫这房间,要是放进一只苍蝇来,本宫都要问罪。”
不追进来,就干脆别进来了。
与那初语公主眉来眼去的也就罢了,竟然还当着自己的面说起什么悄悄话来。刚才还让自己丢了那么大的人,现在人影都见不着。
气极。
竹香一副不知该听不听话的为难,她自是晓得殿下的本意便是守住不让驸马爷进房间来,可那驸马爷哪回不是有法子进殿下的房门呀。
她不死心的将眼神瞟向梅花,希望梅花姐姐这回能解救她。
许是在马车里没有帮她,这回梅花不再好意思将眼神躲开了,而是在主子面前弯了弯腰禀报:“殿下,驸马爷现下许是被齐世子给喊走了,先前那齐世子便派人一直等着驸马爷呢,说是有要事相商。”
怎么都是陪了许多年的主子,梅花向来理智,她非常了解自家主子是在气什么,现在需要听见的是什么话。
要是那驸马爷是故意不进来哄主子的,她可不会来开这个口。
果然,芃姬总算是脸色好点了。
“你们说,那干共国的初语公主,是不是当真如传言般倾国倾城?本宫对这些不甚了解,你们今日也见着那初语公主了,来说说。”
要说这初语公主,芃姬并非是来了泉州才知晓这个人,幼再往前十几年,两国关系并不算差,干共国俯首称臣,天晋也以礼相待,年幼时便在宫中听说过那干共的小公主,不过五岁便会打算盘,是干共的一个神奇。
当初使臣回国后夸夸其谈,这初语公主在宫中还被惦记了几回。无非就是几位皇兄那个不上进了,便被自己母妃拿着与那初语公主作比较。
长大了见着真颜,却是一个这么娇滴滴的美人。
竹香想了想那初语公主的长相,“回殿下的话,那初语公主确是倾城之貌,只是看来内里并非是表面那般柔柔弱弱的样子。”
“哦?那本宫比之她,如何?”
竹香一愣,抬眼去瞧主子的脸色,却正对上主子盯着她等答案的眸子,心下一咯噔,赶忙回:“那初语公主纵然有几分姿色,可与殿下相比,却是乌鸦与凤凰,殿下可是京州第一贵女,无人能及。”
芃姬行至妆台桌前坐下,瞧着镜中的自己,似有些不信大丫鬟的话,左看看右看看。
“本宫以往倒从未注意过容貌,现下仔细瞧起来,本宫却是比那些贵女少了些什么。”她说的认真,语气中似还有些失落。
难不成法牢酒喜欢的是像初语公主那般柔弱惹人怜惜的脸,自己这张脸倒也能入眼,却是少了几分柔弱的。
梅花生怕主子再说出些惊人的话来,赶忙提起别的事儿来,“殿下,今日有飞鸽传书,是嬷嬷的信。”她死也不会相信,殿下这般美的人竟会质疑自己的容貌。
梅花掏出信件递上。
“嗯?这么快就查了?”
她前不久刚派人下的命令到京州,这会儿就查好了?宫中的陈年旧事,查起来应当困难重重才是。
芃姬转了心思,将信件接过,待她将信看完了,便放置在一旁的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林姨来信说,调查母妃当年的事儿,她心中有数,让本宫给她点时间。罢了,左右也快要回京州了,便不回信了。”又吩咐道:“将今日要看的账本拿过来吧,再去备热水。”
说着她起身,视线离了那镜子,“这天热的很,身上黏糊糊的,真是厌极了。”
竹香与梅花应下各自去忙。
两人的心中均是一股子的怜惜,殿下也只在她们面前才会这般放松的说着话,都说殿下受尽皇上的宠爱,是这天晋尊贵至极的女子。
可谁又能见着殿下想念母亲时的落寞,又有谁能晓得,殿下一年到头,没有几天是真正闲着的。
她不仅管了国库和陛下的私库,公主府的私产也得想法子扩大。看完了国库的账本,还得看陛下私库的账本,最后还有府中的账本要看。
平常商户人家,手下有得力的还能偷个闲,可她们的殿下,是没的闲偷的。
每日陛下要赏赐什么,后宫那些女人的用度,只要是花钱出去的,或是地方上或邻国的贡品,要进来的钱都有一笔账。
而这些账即便下边的人都记得好好的,也得殿下过目。
本要是嫁了个得力的驸马能帮着分担也就罢了,可偏生殿下嫁的这位驸马并不是个经商的,而是个判案的,分担不了什么。
且这驸马还是个爱闹腾尽会惹殿下生气的。
这般想着,梅花都想着要不要去提点驸马爷几句,让他别给殿下增加负担,就好好做他驸马爷的本分哄殿下开心就是了。
法一回到房中时,芃姬已经穿着干净的里衣半靠着床榻上,手中举着账本一页一页翻看着。
烛光打在那账本上,也映着芃姬的脸更加透亮,只是那一丝不苟的模样,时而还会皱起眉头,让法一有些心疼。
她突然有了一种念头,干脆将这个人虏回花山,这山下的一切均不管了,只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去。
可终究是痴人做梦了。
芃姬早已在她开门时便听到动静了,她也未真叫人拦着这个人。
到底是不可能将她真的拒之门外的,只是要她先搭理这个人,是不可能的。
她本想质问两句,可想着自己与她还未有夫妻之实,总觉得没甚底气。在她心中,拜过天地在外人眼中是言正名顺的夫妻,可未有夫妻之实,在她们二人自己的眼中,那还不就是什么都算不上。
何况,现下是她在外惹来了桃花,就是她的过错了,自己才不要搭理她,没的弱人气势了。
法一进门前已经在脑中酝酿了一遍,要让殿下消气,气大伤身,伤了身还得是自己心疼。
她刚想靠近床榻,又想起之前殿下嫌弃自己,下意识闻了闻自己的衣裳,今日这般热的天,早已流下汗了,她便对着房中喊了一声,“殿下,牢酒先去沐浴一番了。”
里头无人应她,她也不恼,赶忙去隔壁了。
待她穿着干净的里衣站在床榻边上时,芃姬还是在翻看账本,法一便从床尾爬进了里头。
这下法一苦恼了,她想要解释,想要让殿下消气,可对方看账本看得很认真,一副谁也不要来打扰本宫的样子,根本不搭理她。
作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竖起一根食指,戳了戳芃姬那只举着账本的胳膊,求个存在感。
后者瞟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放回账本上。
“殿下……”法一刻意带上了点撒娇音,最后还拖了长音。
芃姬这才将账本先放下,皱眉看向她,双唇紧抿着。
“殿下勿要拧眉,该开心些才是。”法一伸手去抚那皱起的眉。
法一笑眯眯的,看得芃姬都有些不好意思再板着脸,可一想到她与那初语公主窃窃私语的模样,又笑不起来。
“也无甚好事,有何开心的。”
“殿下在生气。”她说的肯定。
芃姬一噎,闪躲着眼神重新拿了账本,将视线放在账本上,心却已经乱了。
为何这人总是这般直接,自己是生气了,可她不哄自己就罢了,还大喇喇将这话说出来是何打算?
本来熄灭的火剩下的那点火星子又着了,这人惯是会气自己。
芃姬转头,面向外头留给法一一个背,举着账本打定了主意不再理后头的人。
法一又伸出那根食指戳了戳芃姬的肩,试图挽回些存在感。
“莫要再胡闹,本宫尚还有账务要处理。”
心一凉,法一最是听不得胡闹二字,总让她有一种自己是在打扰她还被她嫌弃的感觉。
失落归失落,美人在前,她是不可能气的。当初五年自己只能整日偷摸见她都熬过来了,这点嫌弃又算什么。
她手快的将那账本抽走,往边上随意一扔,不等芃姬转身发作,便一把从背后抱住。
第72章
身后被一股热气包围, 芃姬抑制不住的更加生气,她怀疑自己即将要爆发,想将身后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捆起来狠狠抽一顿。
“放手。”芃姬咬牙切齿, 吐出了两个字。
可偏生后头那个人,变本加厉的将自己的脑袋贴上后脖颈,“不放手, 牢酒想抱殿下。”话毕还不要命的贴着脖颈亲昵的蹭来蹭去。
顿时,芃姬只觉自己脑门上的怒火以可见的速度慢慢消散下去,语气也没那般用力的感觉, 而是轻声细语的, “勿要如此无赖。”
一出声连自己都吓着了,为何会这般?明明之前还只觉怒火怎么都收不住,不过她开了一句口, 稍稍亲近了自己,这滔天的怒火就这般消散。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放在了驸马身上不成?
这是一件多危险的事儿啊,不以小情失大事,她自小学习的东西顷刻间崩塌,到底还是将情之一事看得太重了。
怎么也不能将驸马一人凌驾于所有之上,这是芃姬带着最大的克制对自己作出的要求。
可偏偏, 身后的人, 又带着她那不如往常一般的娇声唤了一声, “殿下,就从未生过念头想抱抱牢酒吗?”
她在撒娇!还在委屈?
那点子克制,那点子下定的决心, 便灰飞烟灭,她的心一跳一跳的,如果驸马是从身前抱住了自己,怕是能听见自己心中那一砰一砰的心跳声。是她因身后这紧贴自己的人激动的声音,是她补上了前二十载空白的浓烈。
她想抱,不止一次的想过亲近,甚至想过为了能名正言顺做这个人的妻,留住她,想快点完成夫妻之礼。
她终于将自己的双手覆在了身前法一的双手上,彼此交换着体温,“驸马真是个傻子。”她无奈说了句。
法一并不满足这声傻子,她抬起脑袋凑到芃姬耳后,略带危险的声音响起,“殿下怎的不说,可有过念头也想抱抱牢酒的?”她又凑近了几分,“殿下要是不答,牢酒可不会就此作罢。”
那开口说话呼出的热气打在耳垂上,芃姬只觉痒痒的,想用耳垂去蹭蹭肩,结果一动脑袋,便感觉到耳垂碰上了一块有着温度的地方,一下便愣住不动了。
她明白过来,她的耳垂此时贴着的那柔软带着体温的地方便是身后之人的双唇,她未动,便也未脱离那双唇。
只觉口干的她咽了把口水湿润了一下喉咙,轻细的音调缓缓发出,“驸马莫要闹腾,早些歇息才是。”
法一:……都到这时候了,还叫我去歇息?
即便来了月事,可抱抱自己都不行吗?
要真是会轻易松开的人,她法一就不会在暗处等了五年。
她几乎是贴着那耳垂启唇发出声音的,她不再是单纯的娇声哄着般的语气,而是在其中加了些刻意的恶狠狠,“殿下不答,牢酒绝不会松口。”
话毕,她便离了那耳垂,往前探了探,张嘴露出她那两排牙齿,一把咬住芃姬的下巴。
芃姬虽瘦弱的很,可下巴却是有点圆润的,她咬住了就不松口,活像是咬住了食儿就不松口的乌龟。
芃姬并不觉得疼,只是这般动作让她羞恼的很,偏生又对她毫无法子,难不成这等事要将暗卫喊出来?那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罢了罢了,便答一答她又如何?
“驸马当真是个傻子,如若本宫没有此念头,会允你抱着本宫吗?”她目露无奈,又有些真切的感受着自己内心的某根线一低再低。
开完了这个口,芃姬自己个也觉得心中的烛光更亮了些。
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藏在心底,羞于言出口,只是多年的性子已成了习惯而已,那并不代表她不渴望将自己的心意诉说给对方知晓。
身后的人慢慢松了口,舌尖在刚才自己咬住的地方滑了两下,颇带点安抚的意味。
她咧着嘴将芃姬松开,见对方并未有转过身子的打算,便自己打了个滚,从芃姬的身上滚到了她的眼前。
好在床榻够宽,不然这会儿这个动作完了,芃姬可能得去地上找驸马了。
她笑眯眯的,目露渴望的瞧着芃姬,“殿下……那你抱抱牢酒可好?”
她这副眼巴巴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
芃姬脑子里突的闪过法一披散着头发,满眼疼爱的看着自己的画面,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将法一原本简单束起的头发给松散开,那一头的长发便一下打下来,露出她女子一面的娇美。
这幅模样,她总觉得熟悉,可在脑子里仔细想起,驸马好似又没有散着头发这般眼神瞧着自己的时候。
她想起的记忆都没有一幕是与刚才脑子闪过的画面重合的。
就如当初她喊了一声“颜儿”之时,给自己带来的强烈的熟悉感一般,却是怎么回忆都找不到的记忆。
“殿下,不能抱抱我吗?”法一见对方只是看着自己不言语,也不动,委屈的又问了一声。
见她眼眸暗下去,芃姬便坐起身,张开双手抱住了眼前的人。
她抱得认真,眼神也是可见的专注。
芃姬将脑袋搁在法一肩上,“本宫时常在想,许是驸马与本宫上辈子便是亲近的,不然如何本宫心中总是有些强烈的熟悉感。”
法一被主动抱了,双手早已紧紧的回抱住了芃姬,不仅脸颊是笑着的,就连眼睛都是带着笑意,她胸腔中的喜悦快要满的溢开来,又听见殿下说情话,自是激动的要回应,“许是你我本是生生世世的缘分,那殿下一定要保护牢酒,不能让牢酒被别个人给抢走,不然便是不顺应天命。”
芃姬听了好笑的在她后脑勺轻轻敲了一下,“驸马还敢说,你与那初语公主眉来眼去的样子,本宫尚还未忘却。”
法一大呼冤枉,“明明便是那初语公主望着牢酒,牢酒只是因着不得已才会去见她,还将殿下拉上保护牢酒,可殿下却是先行离开了。”
她话里话外还埋怨起来了,当真是巧舌如簧,理儿都让她给占去了。
“驸马可真是狡猾的很。”芃姬无奈说道,又想起刚才这人没有立马跟进来解释的事,“刚才可真是那齐世子绊住你了?”
法一并未松开自己的手半分,依旧是紧紧抱着芃姬说话。好不容易才得了殿下一次主动亲近,她才不要轻易松开,“可不就是那烦人的齐世郎么,她一个奉旨来保护殿下的,就好好跟在殿下的身后做个护卫就是,偏偏还要来问什么案件情况,难不成我还替他办事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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