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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车漂移——耳朵士

时间:2019-09-25 16:07:39  作者:耳朵士
  谢柏沅动了,但不是起身,只是左右腿换了个上下顺序。
  “哦。”
  语气不咸不淡的,仿佛回了对方一句:朕已阅。
  众人当下都明白了,原来是赶人来了。
  谢柏沅坐在位置上不动这一会儿,身边已经来来往往通过了好几批人。
  来往的人大多将注意力投注在他身上,有的甚至故意动作拖拖拉拉的想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一定程度上确实影响了候车厅里的秩序。
  难怪维特终于站不住了,特地过来请走这位“钉子户”。
  可惜谢柏沅态度冷淡,维特的劝说他一点也不当回事。
  维特的动作有点僵,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重复了一遍:“请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等人。”谢柏沅直直地看向他,眉头微皱,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人等到了我就走。”
  稀奇的是,他说完这句,维特真就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仲楚灵抱着胳膊偷偷打量这边,满心的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看那维特的反应,就好像……就好像他有点怵谢柏沅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谢柏沅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嚯的一下站起身,架势像是要去跟维特干一架似的。旁边几人连忙眼疾手快地上来拉住他。
  拽胳膊的,拽大腿的,谢柏沅整个一人形吸铁石。
  “冷静点,没准他们一会儿就出来了。”虽然古锋自己都做不到冷静,但是他知道现在先稳住谢柏沅才是主要的。
  谢柏沅表情有一瞬间的无奈,他还没说什么呢,这群人就跟他要去炸候车厅似的反应激烈。
  事实上古锋还真是这么想的,他怕的就是谢柏沅和维特怼上。
  这人他已经有几分了解了,npc在他手上,就跟被戏耍的猴似的。
  正在这时候,众人头顶的灯突然闪烁了两下,然后“刺啦”一声,整个候车厅的灯都灭了。
  “咋了这是??”
  “卧槽,啥情况啊?”
  “没电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候车厅里的人都不安起来。
  古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手:“这是怎么了?”
  谢柏沅在一片漆黑当中眯了眯眼睛。
  “请各位不要慌张。”维特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只是一点点电力问题。”
  说完,大厅里的灯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维特站在那里,因为戴着面具,没人能看出他的真实情绪:“你们看,已经没事了。”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无论是候车厅,还是列车,都是在异世界里。
  唯一不同的是候车厅里是安全的,这里不会有鬼怪来杀人,也不用二十四小时提心吊胆。
  因此刚刚突然的灯光消失,使大多数人都陷入了一种恐慌。
  即使维特说这只是电力出了点问题的正常现象,还是有人捂着胸口表示没缓过来。
  仲楚灵也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吓了我一跳,是跳闸吧?”
  “保持警惕是好事,”谢柏沅忽然说了句,“这里并不安全,没事的时候多想想外面那些雾里有什么。”
  他夜视能力很不错,刚刚灯灭的一瞬间,他就一直在盯着维特的方向看。
  其他人慌乱之中也许不会注意到这一团漆黑里的情况,他却看得很清楚,灯灭的那几秒,维特也是手忙脚乱的。
  正常情况下,候车厅的供电不会有任何问题,毕竟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什么电力系统出了故障,也只能骗骗没长脑子的傻蛋。
  如果出了什么状况,并且还是在npc的意料之外,那么只能说……列车又出现了bug,或者它原有的bug又扩大了一些。
  他突然想到了方里。
  维特正在广播里安抚众人的时候,候车厅门口出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仲楚灵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第一个进来的,可不是就是朱易乘那颗具有标志性的绿色脑袋嘛。
  只是他背上背着的……是昏迷不醒的方里。
  谢柏沅才缓和不到十秒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大佬今天不爽的次数直线超标。
  作者有话要说:
  方里原本的名字是方佑文啦_(:з」∠)_
 
 
第92章 纸片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下,原先的方里和方佑文是两个人,方佑文(现方里)是方言的侄子,和沅哥相遇的时候十九岁。
  原先的方里是方彦的儿子,八岁,有先天疾病。
  然后那句活下来,“活下来”其实是我最初写这本的灵感源泉……  
    等方里从昏迷中醒过来,已经是一天后。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朱易乘坐在他床边摆弄手机,发现他醒了后,直接把手机甩到了地上。
  他一把搂住方里,边拍边嚎:“崽啊!你可算醒了!”
  方里被他拍得喘不过来气,挣扎着问:“谢柏沅呢?”
  朱易乘委屈地看着他,表现得像是一位被狠心人抛弃的良家妇女:“你就知道关心沅哥。”
  方里:“……”一会儿不见而已,你现在戏这么足的吗?
  也许是因为方里的表情足够冷漠,朱易乘收起了演戏的欲望,老实交代道:“沅哥在跟我姐谈事情,好像跟什么项链有关系。你想见他啊,我去给你叫他过来。”
  听到项链,方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空空如也,这么说来,那条项链断开不是他的错觉。
  那么,项链里藏了张纸条也不是他的错觉。
  那么,那些画面也不是……
  不知道受了哪门子刺激,从某次副本出来后,谢柏沅居然开始写起了日记。
  说写就写,八匹马都拉不住他,也不知道图什么。
  他这个人,平时想说的话并不多,一天说二十句话有十句以上都是在爱人耳边吐露的情话,但是写起日记来几乎变成了一个话痨。
  换句话说,就是流水账,而且日记内容也都绕着爱人展开,在日记中大秀恩爱。
  “三月七日,长时间的进出副本让大家身心俱疲,我们从车上下来,稍作放松。
  木槿提议大家一起去她店里吃火锅,这东西佑文很喜欢吃。
  她的店就开在本市,所以方彦干脆回去把他儿子也带来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小短腿,很瘦,虽然是佑文的堂弟,但和佑文长得一点也不像。
  佑文很喜欢这个堂弟,他和我说过他的愿望是堂弟的病能好。他说堂弟才八岁,就要被病痛拖累。
  我记得他的父母也是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就离开了他,留他一个人长在方家,所以我更喜欢我的佑文。
  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
  这一段还没写完,谢柏沅的肩膀上忽然一沉。
  他偏头看着靠过来的爱人,神情和语气都忍不住变得柔软:“你酒量跟猫似的,还跟着他们瞎起什么哄?”
  有句真理:喝了酒的人比平常要可爱坦率得多。
  当然,此条仅适用于“某个人”。
  他的爱人动作缓慢眨了两下眼睛,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听起来就像是在小声咕哝。
  “真好啊,这次大家都在。”
  谢柏沅一愣,下一秒就看到了他的爱人弯起的嘴角。
  越往后的副本难度越高,每一次,他们看上去都能够轻松应对,但实际上每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后每个人都是心有余悸。
  看着朝夕相处的朋友在自己面前死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只不过在副本里,人处于一种高压状态,必须把自己拧成一股绳,不能松懈下来抽出时间去悲伤。
  谢柏沅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在爱人头上轻轻地拍着。
  其实他想对对方说,害怕什么,担心什么,都可以和他说。
  毕竟他是他的爱人啊,全世界他最偏心这位小朋友。
  结果才拍了没两下,这位小朋友估摸着是酒劲上来了,抓着他的手,在脸颊上依恋般蹭了两下。
  谢柏沅:“……”
  他的心跳一瞬间可能跳出了一张中国金鸡地图,但是面上还得绷着,把人按进怀里,匆匆丢下一句:“你们接着吃,我先回了。”
  在座的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些事不用挑明,一句话就懂。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啊。”
  谢柏沅笑着应了两声,合上日记本前,提笔飞快地添上了最后一句。
  “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活下来。”
  谢柏沅上楼的脚步比谁都急,到了房门口,却陡然停了步伐。
  朱易乘看他欲开门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看着都着急。
  “沅哥,你干啥呢?门把上又没长刺。”
  谢柏沅瞥他一眼,略微有些嫌弃地说:“到楼下去,你姐找你。”
  朱易乘正要说哥你别唬我了,我姐能找我有什么事儿啊,就听到他大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连名带姓地喊道:“朱易乘,下来。”
  家里几个姐妹,他最怕的就是大姐,因为大姐对他最凶。
  他原本还有点磨蹭不想下楼,然后就听他大姐说:“别让我说第二遍。”
  朱易乘原地打了个激灵:“哎!来了!”
  他一走,门外就剩一个谢柏沅。
  谢柏沅心里那点紧张从昨天持续到了现在,结果在他指尖刚一搭上门把手的时候,那些名为紧张的不安分因子全部沉淀了下来。
  紧张变成了思念后,就顾不上犹豫了。
  谢柏沅推开门,方里就坐在床边,两人对视的第一眼,谢柏沅松了口气。
  他的爱人平安回来了。
  朱易乘背着昏迷的方里冲进候车厅的时候,谢柏沅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抓着的项链。
  方里在进入这次副本之前,就有恢复记忆的迹象,他刚才的紧张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
  项链都断了,那记忆呢?
  不过,在见到方里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他的爱人还是没能找回记忆。
  如果是将一切都想起来的方里,可能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先揍他一顿。
  没挨揍的谢柏沅在床边坐下,先是在方里唇上亲了亲,问出的第一句是:“想我了吗?”
  他问的刚好是方里想说但又没好意思说出口的,于是方里抽了抽鼻子,回道:“想。”
  谢柏沅内心划过一丝奇异的满足。以前让方里说一声“我想你了”可能难如登天,失了忆的方里要坦率多了。
  “真想假想?”他现在还能逗弄一句。
  “真想。”
  方里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因此被谢柏沅引着说了好些诸如“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话。
  他只看出谢柏沅对这些没什么修饰词的情话很是受用,谢柏沅喜欢,他多说几遍也没什么。
  “我睡了多久?”两人闹完,方里才想起来这茬。
  “一天一夜。”谢柏沅眼神沉了沉,他问:“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把方里带回来安置好后,他在边上守了一晚,第二天就和朱易乘的大姐见了面。
  因此,他也一直没来得及问朱易乘副本里的事情。
  但保命的项链都断了,想必方里这次在副本里过得很惊险。
  于是方里跟谢柏沅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在副本里的经历。
  项链虽然替他们挡了灾,但是副本还没能结束。
  原来当年书生并不是真的违背了誓言,他考中举人后,直接被家里派来的人接走了。
  书生家里在地方上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文人家庭,父母只有他一根独苗,原本二老听闻儿子有了心上人还是高兴的,后来听说对方是个戏子,半条命就去了;再一听说对方还是个男的,另外半条命差点跟着去。
  书生写了一封书信,给桂先生送去,可是那信没送到桂先生手上,而是到了管家手上。
  与此同时,书生与人拜堂成亲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老管家以为这两人之间的孽缘当断则断,人已经成亲了,还写封信过来,先生看了只会徒增伤心,于是自作主张将信留了下来。
  结果这阴差阳错之下,反而间接害了这对苦情鸳鸯。
  最后他们让老管家把当年书生的信又写了一份出来,和书生字迹模糊的那张一起,在桂先生坟前烧了。
  至此,这个副本才算结束。
  方里是从副本里出来后,坐上了回来的车才晕倒的。
  他晕得很突然,前一秒还在说着话,下一秒说晕就晕,着实把另外几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朱易乘,他以为方里替他挡灾的时候受了伤,并且将伤势隐瞒到现在,在车上抱着方里哭出了号丧的架势。
  最后还是赵小彤和余佳曦把他强行拽开,否则方里可能会被朱易乘勒死。
  听他讲完谢柏沅心情轻松了不少,他看着方里说道:“没事就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心一直悬在半空中,此时终于找到了落脚点。
  方里眨了眨眼睛:“我想喝水。”
  “好。”谢柏沅起身给他倒水,正当他要继续说出一些安抚宽慰他的话来的时候,方里突然问道:“谢柏沅,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谢柏沅顿了顿,一瞬间居然答得有些心虚:“差不多……吧。”
  方里摆出了两人重逢以来第一个冷脸。
  他摊开手心,一张纸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方里问:“这是什么?”
  纸片上写着:活下来。
  谢柏沅一个趔趄,他看着那张纸片,恍然之中有了一种黑历史被扒出来摆放在面前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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