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秦敛鬼畜到这种时候还想着刷卷子,只是她注意到,那卷子上面标注了是给她出的。
秦敛在椅子上坐下来,左右看看,想象着袁绦每天学习结束之后,就是坐在这里为自己准备复习资料和试卷,心里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回荡着。
她的成绩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功劳至少有八成应该是袁绦的,剩下的才归属于她自己。
秦敛一张一张地翻过去,见果然都是自己做过的卷子,不由微笑起来。
这些卷子凝聚着袁绦的心血和汗水,也凝聚着这大半年来两人一起经历的种种,在秦敛看来,跟“定情信物”差不多。把它留着,也许很多年后再翻出来看,会是一份十分珍贵的回忆。
这应该是近期的卷子,所以很快就翻完了,只有最后一张是秦敛之前没有做过的。
怀着满腔对袁绦的爱意,秦敛毅然拿起了放在旁边的笔,开始刷题。
然后……她发现……这些题目……自己都看不懂???
怎么肥四!
秦敛不信邪,一题一题地看过去,却发现大部分自己别说做题了,连题目都看不懂。难道说着是袁绦为她之后的进度准备的卷子,而她还没有学到这部分的内容,所以才不会?
但题目都看不懂,这也太离谱了吧?
秦敛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伤害,之前因为考得不错,还差几分就到五百而膨胀起来的心态,就像是气球被扎了一个孔,很快就“扑哧扑哧”漏光了气,瘪了下来。
她失落地放下手中的笔,正要起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时,突然看到了试卷抬头的名字。
这!居然是!奥数试卷!
秦敛顿时放下了心,感觉自己整个人又活过来了。虽然看不懂奥数试卷,或许同样是一种对智商的伤害,但对于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的秦敛而言,倒是理所当然了。
不是给自己做的卷子就好。
悄悄将试卷放好,笔也放回原本的地方,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才刚刚坐回床上,袁绦就回来了。
“现在就睡觉吗?”袁绦问。
秦敛乖巧点头。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袁绦这才察觉出了一点怪异。虽然制定规则之初,她们就说过,同床共枕是单纯的睡觉。但是袁绦并不相信秦敛会真的这么老实。
结果她现在还就是这么老实,半点都没有趁机占便宜的意思!
不过秦敛既然这么乖,她总不可能再开口鼓励她动手动脚。明天还要上课,当然是好好休息比较重要。
袁绦闭上眼睛,也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六十九章 变化
秦敛是被惊醒的。
因为她那快要宕机的大脑,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之后, 终于恢复了正常功能, 陡然意识到这一晚的相处机会, 可是自己用了许多小红花,才终于换来的!
在这个夜晚到来之前,秦敛对它也是有着百般期待和准备的,结果……
秦敛悔不当初地睁开眼睛,还琢磨着是否有弥补的机会。结果转头一看,就见身边的床铺早就已经空了, 倒是书桌前坐着一个人影。
时间还早,袁绦也没有拉窗帘, 只是开了台灯。暖黄的灯光包裹着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映得她的侧脸格外温柔。
秦敛看了一会儿, 才从床上下来,走过去问, “在做什么?”
一边说, 一边不着痕迹地从椅子后面伸出双臂,揽住了袁绦,视线向桌面上看去,而后身体不由微微一僵。
桌面上放着的, 不就是昨晚那张她根本看不懂的卷子吗?而现在,卷子已经被写了一半。
袁绦听到她的声音,握着笔转过头来微笑道,“想起来昨晚还有一套卷子忘了做, 正好醒了睡不着,就想先做了。”
“嗯……”秦敛有点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慢吞吞收回胳膊,站直了身体,回到床头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一看时间,顿时大惊,“你平时也起得这么早吗?”
“没有,今天特别早一点。”袁绦微笑。
一方面是她不太习惯跟人同床,身边多了一个人,总是睡得不□□稳。另一方面,这个睡在身边的人又是自己的恋人,却并不像平常表现出来的这么粘人,让袁绦总忍不住去琢磨。所以一整晚她脑子里都乱纷纷的,还做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梦,很早就清醒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一大早起来刷题。
等秦敛再走回来时,袁绦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我去洗漱,你帮我个忙,对一下这张卷子的答案。我感觉有几道题好像做得有点问题,估计错了。”
秦敛在她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也许是因为一手试卷,一手答案,坐着的椅子上还带着袁绦的体温,为她套上了一层安全的盔甲,这一次秦敛没有感觉到昨晚那么大的冲击,很快翻开答案,比对了袁绦做的,挑出其中错误的三个。
袁绦很快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往脸上抹润肤乳,一边走过来看。见秦敛标出了三道题,便点头道,“错了三个啊,意料之中。”
“奥赛不是结束了吗,你怎么还在刷题?”秦敛转过身问她。
袁绦说,“练一下,保持手感。而且刷题也挺有意思的。”
虽然并不能体会到哪里“有意思”,但秦敛见她面带微笑的样子,显然是真的享受其中,忍不住问,“那你怎么不报数学系?”
“因为三流的数学家毫无意义。”袁绦说。
“嗯?”秦敛没有听懂。
袁绦想了想,说,“你知道诺贝尔奖没有数学奖吗?”
“知道,据说是因为诺贝尔的情敌是个数学家……?”秦敛不是很确定地道。
“所以数学界的最高奖项菲尔茨奖,也被称作是数学界的诺贝尔奖。而这个奖,只颁发给四十岁以下的数学家。”
“欧几里得写出《几何原本》时才三十岁,莱布尼茨二十六岁发现了微积分,欧拉不到十岁就开始自学《代数学》,高斯18岁就发现了标准正态分布,冯诺依曼八岁掌握微积分,陶哲轩七岁开始自学微积分,十二岁就获得了奥数金牌……”
“就算是以‘资质普通’闻名数学界的陈景润,也是在三十几岁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袁绦历数数学名人们的功绩,最终得出结论,“数学,从来都是天才的学科。”
“现在,站在整个数学界前沿的,基本都是一群这样的怪物,我跟他们相比,差得太远了。所以我去学数学,对数学、对我都毫无意义。甚至比不上学校门口摆摊卖早餐的,至少他们每天卖出多少份早餐,就有多少同学因此而获得饱腹。”
最后,她总结道,“但生物学不一样,它是一个循证的学科,严谨有序,所以更适合我。”
秦敛除了给她鼓掌喊666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这种把自己跟世界著名的大数学家相比较的做法,明显很中二,但是秦敛又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热血。
少不更事时,谁没有想过要凭一己之力撼动整个世界?但大多数人,一旦发现自己力不能及,就会迅速退回到现实的边界之内,从此沦为庸庸碌碌的凡人。袁绦只是还没有妥协,还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做点什么。
所以选专业,在其他人那里更多地是考虑就业前景,而她撕开的方式则是:我还能做什么?
“条条,你这样太帅了吧!”秦敛背对着书桌,双手撑在椅背上,用几乎是闪着光的眼神看向袁绦,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袁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抬手触了一下秦敛的脸颊,耳根微红,“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秦敛握住她的手,“我不管,我说是就是。”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片刻,便不由自主地靠近,在熹微的晨光里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
因为袁绦提起了校门口的早餐,秦敛就突然想吃那边卖的烧饼了。烤得香香脆脆的烧饼,里面裹着的是鲜嫩的肉沫,表皮则撒着金黄的芝麻,咬一口,齿颊留香。
两人拎着烧饼进了教室,才坐下来,就陆陆续续有同学从她们的位置旁边“经过”,而每个同学经过之后,都会在袁绦的桌上遗留一点东西。
“学委今天吃烧饼啊?你没带水?我这个椰奶很好喝的,给你尝尝看。”
“这个红富士口感特别好,饭后来一个最好。”
“这是我家亲戚从香港带回来的饼干,味道可好了,试试看?”
“试试我这个零食……”
秦敛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眼睁睁看着众人“雁过留痕”,没一会儿袁绦的桌面就被占得差不多了,不由十分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天都这样。”袁绦说,“我也不知道,但大家都是好意,东西也不贵重,不好拒绝。”
“……”秦敛回想了一下,这两天的自己都处在一种膨胀的状态之中,似乎确实是忽视了对周围环境的观察,没想到同学们对袁绦的态度,居然来了个一百二十度的大转弯。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戳开了跟江婷婷的对话框。
过了一会儿,她收起手机,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并不算坏,可以先观察一段时间。按照江婷婷的说法,以前大家觉得袁绦是一朵高岭之花,自然只能远观,现在发现她其实也只是个凡人,少了畏惧心理,自然就敢接近了。
不过真正促使这种变化出现的原因,还是江婷婷那边经过一系列的手续之后,袁条出品的复习质料,终于上市了。班里的同学们是最先享受实惠的,江婷婷给了他们内部优惠价,所以现在基本是人手一本。
袁绦在繁忙的学习之中,还抽出时间来整理这个(江婷婷没有对外说过资料本来只是为秦敛准备的),所以同学们都十分感动,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就变成拼命给她送东西的状态了.
说到这个,同学们之所以对复习资料趋之若鹜,秦敛也算是功不可没.她高一时什么成绩,现在什么成绩,一个班的同学们再清楚不过了,等于是袁绦的活广告。再加上这一次月考又争气,一举越过了二本线这道坎,广告效应自然非同一般。
——对学渣来说,如果能在一年多的突击学习之中提升到二本线,就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成绩了,而秦敛让他们看到了这种可能。
不过十几分钟之后,秦敛就对自己“先观察一段时间”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起因是张雪带来了一束栀子花。
并且送给了袁绦。
上回那件事,张雪三人组最终还是没能跟秦敛道歉,最后只能将这歉意告诉了袁绦。
虽然可以说是一次失败的接触,但三人组对袁绦的好感却是一直在增加的。人都有慕强的心理,女生或许会因为一个男生的强大而喜欢上他,但更容易因为一个女性的强大而仰慕她。
简而言之,三人组成了袁绦的小迷妹。
那个给袁绦送东西的主意,其实就是她们出的。但发现大家都在送东西之后,她们的礼物也泯然众人之后,三人便痛定思痛,最后决定要送点不一样的。
学习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而教室里人太多,总是显得嘈杂,如果能摆上一束花,应该能大大地改善环境和心情吧?
所以上学路上,三人组特意拐去旁边的花鸟市场,挑了一束花。
虽然但是,这其间坎坷复杂的原因,秦敛是半点都不知道的。发现居然有人给自己的女朋友送花,第一反应就是撸袖子上,绝对不能给情敌留下任何可趁之机!
第七十章 一束栀子花引发的血案
然而在她撸袖子的时候, 袁绦已经点头道, “谢谢。”
她没有伸手将那束花接过来, 而是道, “教室里似乎没有能插花的地方。”
张雪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误。不过这一点小小的问题,显然难不住她。只见她转身离开,问了几个女生,没一会儿就得到了一只用来装自制酸奶的透明玻璃瓶。
瓶子造型优美可爱,用来插花倒也正好相宜。
张雪让小妹之一把瓶子拿去洗干净, 接了大半瓶水回来,插上她手中的栀子花, 就解除了袁绦的担忧。
芬芳四溢的栀子花被放到桌上, 秦敛吸了一口, 立刻明白古人为什么能造出“沁人心脾”这个词语来了。
不过,既然是“情敌”送来的东西, 自然不能就这么留下, 她眼珠一转,就抬头笑道,“这个花放在我们这里也不好,不如放到讲桌上去。这样老师们看了心情也好, 说不定讲题都认真点呢?”
“这……”张雪有些犹豫地看向袁绦,见她没有反对,就又捧起花瓶,将之送到了讲台上。
她先拿了湿抹布, 将讲桌重新擦了一遍,又将粉笔之类的东西摆放好,这才将插花放在讲桌一角。见讲台下有不少同学抬头往这里看过来,她也觉得这个位置不错,大家都能欣赏到。
正准备下台时,她又注意到,黑板并没有擦干净。
黑板擦用得多了,擦过黑板之后也会留下一条条白色的痕迹,平时看来寻常,此刻却觉得显眼了。而且讲台也没有打扫干净,靠窗的地方除了饮水机之外,还有几样杂物,看着也很不顺眼。
至于台下的课桌,看起来就更乱了。高中的学习任务繁重,大家除了课本之外,还有厚厚的好几摞教辅材料、试题集和试卷,课桌自然是放不下的,都想办法堆在桌上了。从讲台上看到教室后面,有种视线一路翻山越岭的错觉。
而且由于每个同学的爱好不同,所以这些书也都堆得乱七八糟,看起来没有任何美感。
张雪从讲台上下来,路过袁绦身边时,就随口抱怨了一句。
秦敛闻言,眼珠一转,就有了想法。她起身离开座位,凑到班长身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没一会儿,劳动委员就组织今天的值日生,用清水和湿布重新将黑板擦了一遍,擦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使用过。堆积的杂物能丢的丢,不能丢的被顺到了教室后面,看起来立刻清爽了很多。
至于课桌这边,班长亲自带着两个同学出门,没一会儿就从学校门口的文具店带回来了满满一大箱子文件架。每个人发几个,动员大家自己上手整理,很快就将桌上杂乱的书整理得跟图书馆里一样有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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