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那边已经向京中递了折子,说这些年都在外面休养,如今见好,想在皇上面前尽尽子孝。朝堂被舞弊之事笼罩,他虽有心,却能力有限,查不出更多有用之事,无法为皇上分忧。但心里惦念皇上龙体,要在侧时时尽孝,才能安心。
皇上已经允了大皇子回京,朝中局势也变得更为纷乱。
柴户长还是没提供出有用的线索,刑部倾向于他知道的有限,暂时也判不了,只等事情全了后一并判罚。
一开始拦路的那位书生得知事情的进展后,很是欣慰,愿意留在京中等事情了结。若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也请白君瑜不必客气。
一切都在有条不稳地进行,日子也在一天天走过,对有些人来说是每一刻都活在忐忑里,而对祁襄他们来说,日子简单又平静。
趁着奉北将军休沐,两家在将军府一起吃了饭
。
像大多数父母一样,白观游和白夫人谦虚地说着白君瑜的不足,席间照顾着祁襄,也一直是和颜悦色的,就怕自己没个经验,招待不周。
祁襄对奉北将军和白夫人的热情是比较意外的,他知道白君瑜的父母早已接受他了,但实际相处下来,感觉还是不同的,更暖心,也更感激,就像做梦一样。
潘管家虽是个下人,但他知道自己这次来了,就是代表方姨娘的。所以也是处处客气,说话有度,不卑不亢的也有几份大家族的风范。白观游和白夫人对他也没有半分怠慢。一个能自己跟去西陲,并照顾了祁襄这么多年的家仆,这份大义,这份知恩图报的心,都足以让祁襄拿他当家人一般了,他们也格外敬佩。既然是一家人,当然也不可马虎。
至于郤十舟,话是不多,态度也有礼,但从头到尾的意思就是——我徒弟那是相当好的,你们知道珍惜就行,别的我也不说了。
郤十舟是什么人?那是江湖游医,有着江湖人的不拘小节和仗义。加上他又是祁襄的师父,还治好了白君瑜的腿,那在奉北将军府就是上宾。就算态度不够随和,他们也半点没有挑剔。
当然了,郤十舟也不是高傲端着惹人厌烦之流,只是更向着祁襄而已,这些他们也都能理解。
饭后,白夫人拍了拍祁襄的手,温柔地笑说:“去,让兮择带你在府里到处走走,熟悉一下。我让人炖的甜汤还得一会儿,等会儿回来喝。”
白夫人的温柔难免让祁襄想起自己的母亲,说话的语气也不禁乖巧起来,“好。”
白君瑜拉着祁襄回了自己的院子,今天天阴,又有风,他怕祁襄冻着,就没带他四处走。反正以后常来,慢慢熟悉就是了。
“我准备的紫竹狼毫和徽墨可还合适?”祁襄烤着炭盆问。
这是他给白夫人准备的礼物,墨是掺有金箔的,不比贡品价值连城,可上面的图案却是特别定制的——鸳鸯戏水。正映照将军和夫人夫妻和美。
笔是最难得的,那位作笔的大师每年出笔量是有数的,物以稀为贵,而且他做出的笔写起字来极为顺畅,无论达官贵人还是有志书生,都以能得到此大师亲手做的笔为荣。但这位大师的笔只卖有缘人,所以有钱、有才都没用。巧的是他师父与这位大师有交情,祁襄厚着脸皮请师父帮的忙,这才有了这竿最适合女子写字的毛笔。
“你看我母亲乐的都快无心招待午饭了,就知道那礼物有多合她心意。”白君瑜也没想到祁襄费了这么多事。
“费事不怕,只要合适就好。倒是奉北将军的礼物就显得一般了。”他给奉北将军准备的是几坛酒,都是他师父的私藏,本也是想留着赶上有大事可庆祝的时候拿出来,现在倒也与原本的目的相得益彰。
白君瑜接过白如送来的热茶递给祁襄,“无妨。我母亲高兴,父亲才会真高兴。”
“那我就还不算失礼。”祁襄喝着热茶,身上一路过来的那点寒意也消散了。
白君瑜说:“吃了今天这顿饭,咱们的关系就算正式过了明路了。”
祁襄笑着点头。
白君瑜起身去了床边,拿了个盒子回来,“打开看看。”
祁襄接过来,还是有些重量的,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对玉冠。
在大川,但凡有些身份的男子多戴小冠,冠的种类也颇多,从最便宜的银冠,再到各类玉品不同的玉冠,应有尽有。像家世好的,更愿意自己弄块好玉料,让专门的手艺师傅来做,就像祁襄手里的这一对。
白君瑜取下祁襄头上的银冠,拿起玉冠边帮他戴边道:“一直没想到送你什么好,但都说君子如玉,玉最合适。
而且大川嫁娶,女方的头面不提,男方是一定会做一顶新玉冠的,我们没办法办喜事,这玉冠就算代表了。我特地让人找的白玉料,挺大一块,正好可以做两个,凑成一对,寓意也好。”
祁襄拿起另一顶小冠,打眼一看就知是上好的玉料,十分华贵。大川男子也不大喜欢在玉冠上做雕刻,尤其是这种好料子,但小冠内侧却有一行字——愿得一人心。
祁襄轻念:“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嗯,我让师傅在冠内分别刻了这两句。”白君瑜帮他戴好后,走到他面前打量是否戴正了,“当时想了很久要刻些什么,让它们更能看出是一对。后来觉得最简单的诗句,只要能表达我的心意,就是最好的。”
祁襄笑着摩挲着那一行小字,“是,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本就不需要太复杂的承诺。说到,做到,最要紧。”
白君瑜眼底的温柔藏也藏不住,“很好看,适合你。”
祁襄起身,按住白君瑜的肩膀让他坐,自己也替他换上。白君瑜发丝硬,都说这样的人性格强,大多强势。但无论对外如何,祁襄知道对着他,白君瑜的温柔不是别人可见的,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很高兴。
白君瑜多用墨玉做冠,或者用颜色较深的青玉,现在换上白玉,少了几分气场,多了许多温柔,也是好看的。
“谢谢,我很喜欢。”祁襄看着他的眼睛,笑得很温润。
白君瑜一把将他捞进怀里,祁襄坐到他腿上,脸也微微红起来,他总觉得他一个男人,这样不太合适,但又因为贪恋这个怀抱,不曾推开。
“闻景,你可有小名?以前你娘怎么叫你?”白君瑜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一般丈夫问妻子小名正常,也是表示夫妻之间恩爱。
“想知道。”白君瑜也不找什么好听的理由。
祁襄笑说:“没有特别的小名,我娘在我小时候就喊我阿襄。后来有了字,娘就叫我字了。”
白君瑜眉峰一扬,“阿襄?我还以为这是那公西直专用来喊你的,还不悦了很久。”
祁襄笑出声,“原来白将军也会吃醋。”
“我平生的醋都吃你身上了。”白君瑜扣住祁襄的手指,“那我以后叫你‘阿景’可好?我们的字都是太傅取的,算是之前那么多年我们最亲近的联系。比起‘祁襄’这个名字,我觉得‘祁闻景’更有意义。用字简化出小名有些奇怪,但别人不能用的,我们可以。可好?”
这种事,祁襄当然愿意遂他的愿,而且他也更喜欢自己的字,与白君瑜的字都是太傅给的,也是他一直默默欣喜的事。
白君瑜很满足,问祁襄,“公西直什么时候再来京中?”
祁襄眨着眼睛说:“我怎么知道?”
之前是谁连信都拦的,还好意思问他?
白君瑜非常大方地说:“那你邀他来京里玩吧,上次没好好招待,这次可不能怠慢了。”
他还要在公西直面前喊祁襄“阿景”,看公西直那声“阿襄”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更新太晚了,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山有木兮い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公子久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黑花小瓶邪 2瓶;公子久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家中过了明路, 两个人就更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了。当然,这是指私下相处的时候,在外还是恪守同窗之礼, 不让人看出什么。
那两顶玉冠戴了一回后,祁襄就收起来了,生怕有损,毕竟意义非凡。白君瑜也将自己的玉冠与他的放在一起,收在了祁襄床头的屉柜里,每年年节和七夕时拿出来戴就好。
新宅子采光好, 祁襄每天重串铠甲也格外顺手。他做的细, 速度就慢些。而彩罗成衣店的那批已经如期完成了。
作为老板,祁襄趁着天气不错, 亲自去了彩罗检验成果。
店里都是有经验的手艺人, 这些修补还真难不倒他们。祁襄挑着验了, 做得很不错, 相信过兵部那边的审核应该没问题。
“很好,大家辛苦了。”祁襄拿出几个小荷包, “这是给大家的小赏。等定下长期合作了,再给大家包个大的。”
大家收了红包, 都笑呵呵地道谢。他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只要心没坏, 能得主子家的认可,拿赏钱是一回事,要保证自己手艺的口碑不坏, 才是他们长久的生存之道。所以这事上,谁也不敢马虎,更多的为的是自己的名声。
大家离开后,祁襄问艾五,“最近有什么消息?”
艾五立于市井之间,就是为了方便打探,哪怕是些小事,也可能藏着重要的信息。
“前些日子,阿财贪嘴,想吃包子。去买时路过二皇子府,见有宫女进出二皇子府。阿财留意了一下,那宫女腰间挂的是娇昭仪宫里的牌子。之后又盯了几日,发现那宫女几乎每日都到二皇子府上,待的时间并不长。咱们这儿没人手,公子又吩咐近来要低调,所以晚上并没有盯,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宫女出入宫门,都要有自己主子给的宫牌才能通行,这是做不得假的。
艾五逐一向祁襄汇报,“另外,胡将军的事现在已经传开了,但宫中没有消息,百姓们也只是猜测而已。胡将军可能是气不顺,三天前喝多了闹事,把一书生打了。”
祁襄皱眉,“然后呢?”
别说武将不能打言官,就是书生也是打不得的。
“胡将军当时态度蛮横,很多人都看见了。原本这事就该遭到弹劾,但第二天,胡夫人亲自带了礼,登门致歉。这事就这样私了了。”艾五说。
难怪他没听说,“读书人向来心高,与武人基本不相为谋。无故被打,还硬咽下了这口气,这书生心够宽的。”
艾五压低了声音,说:“公子,我听到些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且一说,您且一听。”
祁襄点头。
“我听说,那书生是胡将军家的小姐看上的,一心想嫁。胡将军不同意,近来胡家小姐闹得凶,再加上自身这些事,胡将军心情可想而知。那天胡将军喝多了,那书生看到本是好意劝说,结果就被打了。”艾五说。在市井待久了,与周围人打成一片,这种八卦自然知道得也快。
这倒是说得通,胡将军现在在风口浪尖上,怎么说都应该克制住自己。像这种容易被弹劾之事,更是不应该做。既然不管不顾地做了,那必然是有更大的原因盖过了理性,如果是因为女儿的婚事,酒劲上来,正好又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失控也在所难免。
“我来晚了,他们修补得怎么样?”贤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落了,帘子才掀开走了进来。
祁襄立刻带上笑意,“我抽查了,没有什么问题。等兵部那边看了再说。”
“那就好。”贤珵解了披风递给跟进来的小松,“在说什么呢?”
祁襄道:“我这么长时间没过来,问问艾五店里
的情况。”
贤珵点头,“淡季生意也就那样,不过保障盈利不难。可还是要想点当季的生意才行,现在祖父天天在家里,没事就查我学问忘记多少了,弄得我每天提心吊胆的。”
太傅还没解禁足,或者说贤府还在闭门谢客,所以祁襄也不方便过去,只给太傅递了几次信。原本长辈们一起吃饭时,太傅也应该来的,他和白君瑜都是太傅的学生,过明路时太傅一同过来也是应该的。但也是考虑到太傅不便出门,只得作罢。
“太傅近来可好?”祁襄问。
贤珵笑着点头,“好着呢。天冷了,祖父能在家歇息,不为朝政忧心,这入冬后连咳嗽都没复发,好得很。”
祁襄放心了,“那就好。等舞弊之事查明了,我再登门拜访太傅。代我同太傅说一声。”
贤珵“嗐”了一声,“你人是没到,但不时让潘叔送东西到店里让我带回去给祖父,祖父可高兴了。”
祁襄笑着点头,心情也格外轻松。
贤珵打量着他,“我说,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是有什么喜事?”
祁襄装傻,“什么喜事?可能是最近药膳吃多了吧。”
这个理由还真忽悠住了贤珵,他也不懂,“那不错,你多吃点。这脸色好了,人也显得精神。”
祁襄不欲在这事上多说,以免自己笑得太开心,倒不像药膳的功效了,“说正事。你刚才说淡季要想点新办法,我这倒有两个想法。”
贤珵立刻正经起来,“快说说。”
“京中的贵人们入冬了都爱抱个手炉。手炉套子也是人手一个,大多是自己缝制的,样式也是多年不变。我们若在这方面下功夫,把布制的手炉套外逢让动物皮毛,甚至做成兔子、小猫等动物的样子,保暖度更高不说,样式也足以吸引那些大家小姐们。这样成本是高一些,可冬天能用得起手炉的人家,一个手炉套的价格必是承担得起的。男子的手炉套就简单点,用些深色的皮毛就好。重点不是皮毛的价值,而是手感要好一些,这就足够了。”
贤珵眼睛一亮,催促他,“那第二个呢?”
祁襄笑说:“入冬后,贵人们都会戴皮毛做的围领和袖筒,这些一般随着冬衣一起制了,不会格外再做。但寻常百姓消费不起这些皮毛,冬天的祆子也不过是夹棉的。可比起贵人们,百姓总是更多的。我们若用布和棉做一般百姓也能戴的围领和袖筒,生意不就来了?这些成本本也没多少钱,百姓追求保暖,料子上也没有要求,只要价格合理,没有人会拒绝。就算家境差一些的,苦了大人也不愿意苦孩子,怎么也要给孩子买上一套的。”
48/73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