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更高兴了,“你年纪也不少了,也理应成家业立才是。”
荣沧将茶倒进茶杯,奉于皇上,“先尽孝道,再谈成家业立也不晚。”
皇上哈哈大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你之前为朕办事,做得都不错。成家可以再等等,立业倒是可以打算起来。”
上头还有老三没有正妃,老四拖一拖也无妨。
荣沧也没急切地谢恩,否则就像是另有目的了,“父皇有用得到儿臣的地方,儿臣自当尽心揭力。若朝堂之上不缺为父皇分忧者,儿臣倒更希望像现在这样,陪父皇喝喝茶,解解闷。”
说罢,荣沧重新将皇上的茶杯倒满。
“你的心意朕明白。但整日把你圈在朕身边可不成,你是皇子,父子天伦可享,朝堂社稷也应该上心。”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皇上点头,“你上回出征,因为粮草一事差点出了乱子。那些乱臣想必也是见你并无权势,才敢不顾你的安危,如此算计。那件事之后,君瑜就一直在养伤,至今未痊愈,这也是给朕提了个醒,户部之中还是应该有皇子坐镇,军方后备才不容易出纰漏。正好现在户部也缺人,明日起,你就到户部任职吧。”
荣沧还是非常谨慎,没有立刻谢恩,而是有些为难地说:“父皇,儿臣于户部事务毫无经验,怕无法胜任。”
皇上大手一挥。“都是慢慢学的。想当年朕做皇子的时候,也在户部历练过。你且放心去就是了,朕会为你安排妥帖之人带你的。”
荣沧起身,跪地叩首,“多谢父皇,儿臣定不辜负父皇信任,竭力为父皇分忧。”
新宅里,祁襄正剥着核桃看书,就见白如带着人抬了个锦鲤纹的白瓷大水缸进来了。
“慢点慢点。小心些。”白如指挥着他们,“可以,就放这里,轻点放,别碰了。”
祁襄不解,“什么东西?”
白如笑着上前两步,道:“公子,这是我家少爷给您准备的,说是让您解闷。是一缸锦鲤,现在天寒,您先养屋里,等天春暖了,就放进花园的池塘中。”
祁襄失笑,“我又不会觉得闷,弄这些花样做什么?”
他是只要有书就不会觉得闷的人。
白如当然地为自家少爷说好话,“少爷就是给您添个乐,让您笑一笑少爷也开心。”
说着,将装着鱼食的小盒子呈给祁襄。
祁襄接过来,“去吧,厨房今日包了馄饨,潘叔特地给你留了,快去吃了暖暖。”
白如笑应着就带人下去了,他今天一早就出门忙活了,现下正饿得紧。
祁襄走到缸边,白瓷缸被屋内的光照着,一点也不暗。缸里的锦鲤只有手掌大小,六七条的样子,颜色各异,正欢快地游着。
祁襄随手撒了一把食,锦鲤就争先恐后地凑到水面上抢夺食物,很是热闹。
白君瑜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屋内屋外简直像两个世界。他今早陪祁襄吃完饭,回了府里看看。祁襄没跟去,这两日天越发冷了,他这个身子在家里待着最为合适。
而祁襄也趁他回去的工夫,让师父去安排了些人手办事。只是各中消息暂时还不便直接回给他,得等他师父出门带信回来。
“已经送来了?”白君瑜看到大缸,并没太多意外,也没有立刻凑近祁襄,不想将身上的寒气过给祁襄。
“你也太费心了。”白君瑜送的东西,他当然不会说是多余的,否则除了扫兴外,也太不识情-趣了。
白君瑜烤着炭盆,“你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弄那铠甲,都是累眼睛的事。看看这缸鱼,休息一下也好。”
“将军和夫人都好吗?”祁襄问。其实就是对门住着,他要去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白君瑜不赞同,白夫人也不赞同,他就只能老实待着了。
“都好。我刚才回来时正好遇上四皇子府上的小厮,说是殿下让他来报信,皇上让殿下进户部学习。”
这事说意外也不意外,却比祁襄预计得更早些,“不错。近来三皇子缩头做人,二皇子气焰太胜,都不会得皇上的心,四皇子多言父子之情,皇上必然安慰。现在下时机好,若等大皇子回来再这样做,恐怕就没什么用了。”
“殿下还想问问接下来要如何,是否还要每日去给皇上请安。”白君瑜说。
祁襄悠哉地坐回去继续剥核桃,“大皇子快回宫了,那才是皇上父子之情的归属,殿下与大皇子争,是占不到便宜的。而且殿下要去户部学习,整天往皇上那里跑显得不务正业。若不去,怕又会有人挑拨说殿下的孝道本就是有目的的。所以去还是要去,但比正常皇子请安的次数多一些便是,尽量避开大皇子,明面的被拿出来比较,殿下可占不到便宜。”
“好,我晚点让人去回话。”
为着大皇子要回宫的事,宫里热热闹闹地布置着大皇子的宫殿。大皇子并没有被分府出宫,一直住着的地方当然也不能算他的府邸。现在要回宫了,皇上知道他身体不好,自然不愿意他折腾,还是让他住之前的宫殿,好歹都熟悉。宫中又有太医照看,更为妥当。
现在宫后是德贵妃主持,以她对大皇子的喜爱程度,自然是尽心尽力地帮着操持,生怕这孩子住得有一点点不适。皇上也是高兴,所以即便铺张了,也不曾阻止。
皇后恨得牙痒痒,却没有办点办法。皇上并没将管理后宫之事交还于她,她的儿子现在也不得皇上召见,她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什么。可愤怒归愤怒,她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就连砸个花瓶都不敢,生怕皇上觉得她对皇上不满。原本以为解决了弟弟,就能高枕无忧了,但现在是弟弟没了,她和儿子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娘娘。”嬷嬷一脸忧心地走进来。
“怎么了?”皇后按着额角,这要不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老嬷嬷,她真是连句话都懒得应。
嬷嬷小心翼翼地回
道:“玉栀宫来报,娇昭仪她……她有喜了,刚足一月。”
“什么?!”皇后失声尖叫。
“娘娘,娘娘您小点声。”嬷嬷赶紧劝着。
“这个贱人!就知道狐媚皇上,不要脸的下贱胚子。”皇后恨恨地咬牙,“这下玫妃恐怕更得意了,若生下皇子,必定是玫妃抚养,到时候玫妃的地位……”
“娘娘,生男生女还不知道呢。眼下要紧的是备份贺礼,娘娘再自亲去给娇贵人道喜,才能显出您母仪天下的气度,皇上对您的态度才会有缓和啊。”嬷嬷劝着。
“我给她道喜?她算个什么东西?!”皇后哪里能说出“恭喜”这两个字?把娇昭仪肚子里的孩子生吞活剥了倒有可能。
“娘娘。”嬷嬷好声劝她:“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了皇上啊。您现在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初雪夜皇上都推脱朝政事忙,自己歇下的。您得见着皇上,说上话了,才有机会哄皇上心软。就算不将后宫之权交还于您,好歹也能重新厚待咱们三殿下啊。”
“我……”说到这些,皇后也委屈的红了眼,她自认能做的都做了,而且做得很好,奈何皇上对她却半点转意没有。
“娘娘。皇上看重子嗣,娇昭仪这一胎皇上必是要时时去看的。您只有在她那儿,才能顺理成章地见到皇上,别人也阻不了您。现在宫里有多少人盯着这一胎您心里明镜,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后宫之权暂时不拿回来也无所谓,等孩子顺利出世再说。奴婢也知道娘娘去给她道喜是屈尊奖贵了,她一个连封号都不那么正经的下人,奴婢也替娘娘委屈。但咱们没办法啊,现在是现成的机会,娘娘一定要抓住啊。若是再拖下去,等到大皇子回宫,那德妃只会更张狂,您再想讨皇上的好就更难了!”
皇后默默了良久,抹了一把脸,说:“去,挑给像样的贺礼,我们这就去!”
娇昭仪的喜事也由淑妃传给四皇子,四皇子传到了祁襄这儿。
祁襄躺在榻上,腿随意地搭在白君瑜腿上,白君瑜在给他揉膝盖。昨天在床上趴跪的时间太长,今天早上看膝盖还是红红的,白君瑜暗恼自己的同时,赶紧让白如去府上多搬几床软褥过来。
祁襄倒没觉得如何,昨天他也是太忘情了,根本没在意,今天早上也不觉得腿疼,就是红了一片。
“我给二皇子出了让娇昭仪有孕的主意,原本是想让后宫乱一阵,皇后就没空管那么多了。她少与左相递消息,对我们也有利。当时也是那么一说,没想到皇上老当益壮,娇昭仪还真怀上了。”祁襄笑说。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就算生下个皇子也是一样,小小的孩子,成不了什么事,连六皇子都跟不存在一样,何况是个还没有六皇子大的婴孩儿。
“如果生下皇子,玫妃就等于是有两个儿子,淑妃娘娘的处境怕是不好吧?”这点是白君瑜有些担忧的。都知道后宫生活难,淑妃若不好,四皇子也不会好。
祁襄单手枕在头后,“那是你想差了。娇昭仪就算只是个下人出身,自己生的孩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给外人抚养?万一养不好呢?退一万步说,就算孩子在玫妃手里长大,若是资质平平,皇上大概也不会多看一眼,对玫妃和二皇子也形成不了助力。若资质出重,你以为二皇子容得下他?”
白君瑜一愣,笑说:“你真是想得长远,的确如此。”
“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短时间看,娇昭仪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大皇子就要回宫了,那才是皇上心上真正的儿子。娇昭仪仗着有孕,是能得不少恩宠,但前提是大皇子无视于她。否则真争起来,是大皇子更得皇上重视,还是那个男女未知的孩子?”
白君瑜低头轻吻了祁襄膝盖
内侧,笑道:“看来后宫也要乱了,我们只看戏就是了,我也会跟四殿下说,让他别过问,也请淑妃别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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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娇昭仪这一有孕, 简直跟后宫一宝似的,不止皇上天天去看,嫔妃们也忘了自己之前看不起她的态度, 骤然与她亲厚起来。娇昭仪沐浴在各种温暖及讨好中,渐渐也会拿搪了。
淑妃按祁襄的提醒,不常去,但凡送去东西,必定挑太医在的时候,顺便让太医看看, 谨慎得很。皇后这次也聪明了, 有样学样,明摆着不想担任何干系。也在玉栀宫见过皇上两回, 皇上的态度多少有所缓和, 让她觉得自己这委屈没白受。
而这中间最得意的, 当属二皇子。
不知是娇昭仪跟皇上说了什么, 还是胡明伍的事二皇子办得不错,皇上满意了, 又允了他回礼部去。虽不如户部差肥,但对他来说就是挤走三皇子, 自己广纳礼部亲信的好时机。
也是因为娇昭仪有孕,不止后宫, 朝堂之上也懂得见人下菜碟,对二皇子明显殷勤了起来。而二皇子正享受着这种待遇,似乎浑然不觉其中门道。
在这样的热闹和殷勤中, 大皇子回宫了。还是皇上自亲去宫门口接的,可见这待遇与他人都不同。娇昭仪这一胎相比之下,好像也没那么金贵了。
祁襄喂着鱼,另一手拿着栗子糕吃,这是白夫人特地给他做的。这个时节鲜花只能在南方买到,已经差了人去将做好的玫瑰酱带进京中,只是没那么快,只能让祁襄吃几天别的。
“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果真如你说言,皇上对大皇子的父子之情真是别人比不了的。”白君瑜帮祁襄剥着瓜子仁,祁襄近来胃口不错,喜欢在看书的时候吃点坚果,他正好无事,就帮着剥一些,祁襄吃起来也方便。
“天家父子,只有最爱之人所出的,且最没威胁那个,才是真父子。”祁襄看着缸里的鱼,一个个活泼得很,但打眼看去,朝堂上的人就跟这些鱼一样,为食而来,熙熙攘攘,混在一起让人看不清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
“如今这个局面,我倒越发不想回朝堂了。”白君瑜捏着颗没剥完整的,丢进自己嘴里,“大皇子这个时候回来,可见不是真对皇位无意。而二皇子和三皇子现在是对上了,背地里估计都希望扳倒对方。四皇子夹在这中间,生存也不易。而且尚不知这些年大皇子长成了什么样的人,不过看他抓舞弊之人的那几个动作,可不像个软柿子。”
祁襄面上仍是一派轻松,“比起我们,皇后和左相才是最头疼的。大皇子能回京,表示身体至少是有所好转的。而大皇子也是嫡出,还是长子,是皇后和左相最忌惮的。所以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这三方才是相互咬得起劲的。四皇子看似置身事外了,但只要中间有人看出他们这番相互咬着,只能使渔翁得利,又或者其中两方联手对付了另一方,那另一方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遭殃,又想反击,那必然要拉四皇子下水与之联手。所以目前四皇子置身事外,也只是暂时的,谁也不是傻子,总能看出门道。”
白君瑜觉得心累,他现在只想跟祁襄天天腻在一起,哪有心思管朝堂那些破事?但现状是不管又不行,只能尽快把四皇子推上那个位置,他立刻功成身退,与祁襄做一对自在的小鸳鸯。
祁襄笑他,“别叹气。方方面面我们都分析到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我倒希望他们狗咬狗赶紧分出胜负,在反应过来之前让四皇子得了这个利,对咱们来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
“难啊。别的不说,皇上也不傻,躲得太明显,皇上也未必高兴。如果真惹恼了皇上,退一万步说,皇上还有六皇子。所以还是要每一步都走踏实了,才能顺利走到我们想要的那个结果上去。”
朝堂上,二皇子抓着胡明伍曾经说的那句“别看祁邑打仗厉害,总有
一天我会灭了他”做文章,意指胡明伍可能早就知道祁邑命不久矣,才敢口出狂言。所以二皇子主张祁邑可能是被人陷害,才落得那般下场,想借此机会往下查,除掉一切军中的害群之马。
皇上不知是无暇理会这些,还是有人吹了枕边风,总之是同意了二皇了追查。只不过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胡明伍又死了,实在也不好查,但二皇子要查,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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