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柏菲卡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因此决定用男人的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感受到自己身上战士的血,仿佛在慢慢苏醒。
不知道自己生前是个怎样的战士呢,雅柏菲卡微笑着想象。
第三天,米诺斯出现了。
等他进行完日常起居的问候,雅柏菲卡提出两人较量一番。
“我无法倾心于一个不够强大的男人。”他如此解释道。
“你的身体……”米诺斯笑着,但他脸色有点发青。
“我休息已多日,现在感觉不错。”
“可是……”米诺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你不敢了么?我承认我之前的确输你一招,不过,那时我不在状态。”雅柏菲卡想起自己刚苏醒时被强有力的米诺斯压制的无法挣脱。
“好吧……你知道的,你的要求,我很难拒绝。就如你所愿。”米诺斯上前握住美人的手,吻了一下。
滑落下的长长刘海遮住了他眼中的焦虑与不安。
如果可能的话,自己绝对不想再同他动手。
这就是所谓的……事与愿违么?
当雅柏菲卡穿着干练的短衣站在自己面前时,米诺斯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那天那个金色的身影。
那一天,背景是蓝色的天,有大朵的云浮过,眼前的人高高在上,优雅的坐在建筑物倾圮的柱子上,俯视着自己。白色披风扬起在风中,一身金色铠甲在阳光下光彩夺目,但如此光彩都没能掩住那人绝世的面容。
这个画面至今仍牢牢的烙在米诺斯脑海里,并不时取出来回放。
“怎么了?”雅柏菲卡看着眼前发呆的人,笑道:“发呆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说着已出拳。
米诺斯忙回神隔挡。
这个美人看起来身姿轻盈,拳风却异常凌厉。
米诺斯连吃几招,没穿冥衣的身体觉出丝丝疼痛,但始终只是防卫,并不攻击。
雅柏菲卡忽然停手,瞪着米诺斯:“你为什么不出手?”看得出他很生气:“小看我么?”
米诺斯一怔,忙解释说绝对没有小看的意思。
“那便不要放水。”
美艳归美艳,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为了化解误解、抚平对方的怒气,米诺斯只得出招。
说实在的,自从自己使用多了傀儡线后,也曾暗暗渴望何时再有一次拳脚交锋,就像以前训练时那样,虽然会痛,却畅快无比。
力道已经过控制,但米诺斯的招式仍威力十足。
几次目不暇接的交锋后,雅柏菲卡一个猝不及防,腹部生生中了米诺斯一招,踉跄倒地。
米诺斯大吃一惊,暗叫不好,冲过去扶。
雅柏菲卡吐出一小口血来,但不觉有何值得大惊小怪,只随手擦了下嘴角,挡开米诺斯的手就要站起来再战,却无意中瞥见地上那一小摊血。
顿时觉得脑中哪里仿佛有针扎下,刺痛。
接着眼前闪过一片白光。
他捂住双眼,弓腰跪倒。
米诺斯半跪在一旁,想再去扶,手伸出却在颤。
他握起拳来,指甲陷进手掌,暗暗自责:
自己又伤到了他。
但雅柏菲卡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不太像是单纯受伤,只见他不住的发抖。
“唔…什么……那是什么……”白光过后,雅柏菲卡放下手来,接着又看到了什么恐怖景象,双目圆睁。
米诺斯忙环住他的肩膀,轻拍他的脸颊,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雅柏菲卡看到的是——红,铺天盖地的红。
那本是他对临死前景象的模糊记忆,现在却逐渐清晰起来:
红色的雨从天而降,砸到大理石的柱子上,沿着白色的石壁流下。
溅到草丛上,就像斑斑锈迹。
残破的玫瑰花瓣散落四处。
地上揉皱的白色披风已呈深浅不一的粉色。
被血液粘成一绺一绺看不出原色的长发散乱的纠缠着,布满裂痕的金色铠甲下是被扭曲成不自然姿态的肢体,皮开肉绽,隐约露出白骨……
这些片断一会一幅一幅的眼前晃,一会又连成一片在眼前晃来晃去。
然后在一个由下向上的视角中,一个影子走近了,通体黑色,形状狰狞,犹如怪物。
那影子发出人声:
“雅柏菲卡。”
指甲划在玻璃板上一般的刺耳,完全听不出原本的嗓音。
如同索命咒语在耳畔放大放大放大,回旋回旋回旋。
雅柏菲卡拼命的摇头,要把图像和声音从跟前赶走,但眩晕引起的呕吐欲望让他又不得不捂住嘴,身体蜷缩起来。
“喂,振作点!雅柏菲卡,你到底怎么了?雅柏菲卡!”米诺斯晃着他的肩膀。
但他所喊的名字却让雅柏菲卡脑海中的声音更加尖利。
“不!”雅柏菲卡抽搐一下,忽然像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向前颓然倒去,昏厥了。
一瞬间,米诺斯觉得自己掉进了冰地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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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珀尔修斯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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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中出现的几种花,都代表着一定的含义。
马蹄莲:永结同心
天竺葵:爱情 安乐 愉快
茉莉:你属于我
蝴蝶兰:我爱你
可能说法各地有出入,就请不必细究了。
第六章 青年米诺斯之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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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斯从人间回到冥界,心事重重。
走在半路,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埋伏着突然跳出来的米诺斯架着奔去他的住处。
哈迪斯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后,忍了忍,没处罚以下犯上的部下。
“米诺斯,去找把椅子坐下。”但他无法对部下不断在眼前走来走去干扰精力的行为表示无视。
米诺斯这才意识到对冥王失敬,悄悄站到床边立着。
“你出来下。”哈迪斯给检查完毕,示意出去说话。
米诺斯看了看躺着的人,跟着走了出去。
送走冥王后,米诺斯回到床边,轻轻拽了把椅子放在床边,坐下。
看着嘴唇还是有点发青的睡美人,小声地念着他的名字:“雅柏菲卡……雅柏菲卡。”
没有回应。
米诺斯想起刚才冥王的话。
“他一定是受了刺激。”冥王对他说。
“刺激?”
“大概是看到了死前的事情。你很清楚他是怎么死的,不是么?所以,鲜血,剧痛,都是一种刺激。我被封印得太久了,现在力量恢复的还不完全,无法保证他的记忆被抹掉得很彻底。”哈迪斯表情很严肃:“如果你不想节外生枝,就努力让他远离这些诱因。”
伸出手去,将睡美人脸颊上粘着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拂到耳后。
这一头长发,有着很纯净的碧色,闪着光泽,温柔的散在枕头上、胸口前,摸起来却不十分柔软。
米诺斯想起,有人说头发的软硬跟脾气的软硬成正比。
现在看来,挺准的哪。
自己当时为何会痛下杀手?手段的残忍程度连自己事后都吃惊。
“不可以再看到鲜血,不能再度遭受剧痛……”米诺斯苦笑了两声:“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么?”
米诺斯看着眼前这张姣好的面孔,不知不觉眼皮开始发沉,这几天睡眠有点不足。
一个小孩子走在路上被一丛花篱笆挡住了去路,是非常非常美艳的玫瑰,骄傲坚定的挺立着,像一位女皇。
小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娇嫩的花朵,好想要拿回家放进花瓶里天天看着它,于是伸手采摘。
却被玫瑰的刺扎到了手。
一根刺,两根刺,三根刺……
无论怎样去摘,手都被刺的伤痕累累。
看到手上的血点,小孩子恼怒了,
抬起脚来狠狠的踩向花丛,
玫瑰的枝叶茂盛而且挺拔,花茎上布满了尖锐的刺,
却无法经得住践踏。
于是花枝折断了,倒伏在地,露出青色的断面。
叶子飘零了,被鞋子碾进泥土,心的形状满是裂痕。
红红的花朵跟着枝叶一起倒下。
小孩子抓起地上的花朵很高兴,
笑得很开心。
可是手里的花朵花瓣上尽是碎口,然后散开了,一片一片飘到了地上,只有红色的汁液染的手指彤红。
于是小孩子哭了。
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他明明很喜欢这丛玫瑰呀!
可是裤子上扎满了刺,也没有得到它。
哭着哭着,小孩子的手变成了一个青年的手,
手上红色的花汁却变成黏稠的鲜血。
眼前被凌虐的花丛变成了一具破碎的尸体。
青年看到了尸体的面孔。
他跌撞着后退,跪倒,双手抱住头,要发出痛苦的哀号,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脚下的地面忽然坍塌了。
变成漆黑一片。
青年跌向了黑暗……
“……喂,你怎么了?”米诺斯被一个声音唤醒,有人在推自己,于是慢慢抬起头来。
雅柏菲卡正坐床上看着自己,手搭在自己肩上。
他碧玉色的眼睛里闪着温润的光。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米诺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的确是一个噩梦。
梦中出现的面孔正对着自己,只是这张面孔,没有一丝伤痕,没有血液沾染。
“不好意思哪,在美人跟前幸福的都睡着了。”米诺斯故作轻松的自我调侃,掩饰了背部恶寒的感觉。
长发把冷汗也遮住了。
雅柏菲卡说:“我看是无聊的睡着了吧。突然失态了,把事情搅了,不好意思哪。”
“跟你在一起我永远不会觉得无聊。”米诺斯放出深情的视线: “你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真希望我遇到的那也不过是一场噩梦。”雅柏菲卡向后挪了挪,米诺斯拿了一个厚厚的垫子塞在他背后。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雅柏菲卡靠在垫子上,对米诺斯笑笑表示感谢,然后换上一个自嘲的笑容:“我自认自己不是胆小的人,竟会对那种东西发反应强烈。”
“没有关系。冥王说你会好的。只是一开始不太适应而已。”
“惊动了你的上司了么?让大家都见笑了哪。”雅柏菲卡觉得自己以前应该也不喜欢麻烦别人,他不知道该看哪里,于是看着自己的手。
雅柏菲卡的睫毛长长的,微微抖动着,就像慢慢扬起的羽翼。
米诺斯看的出神,又看看雅柏菲卡首次露出的羞赧笑容,忽然觉得意识一片空白。
又什么事情非做不可!
他猛地站起来,上前抓住雅柏菲卡的肩:“绝对不会再让你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
雅柏菲卡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哈……”
米诺斯觉得有点窘,问:“怎么了?”
“你的表情……”雅柏菲卡笑得抖个不停。
“我的表情?”米诺斯摸不着头脑。
这是自然,他的手还抓在雅柏菲卡肩膀上呢。
“头一次见你这么正经的表情。”雅柏菲卡终于止住笑:“挺有趣的。”
米诺斯做出一个被打击到了的表情:“其实我是很严肃认真的人啊。”
“那么,严肃认真的先生,你可以把你的手拿下来了么?”雅柏菲卡瞥了眼至今还抓着自己肩膀不放的手,同样严肃认真的说。
米诺斯咧嘴笑笑,把手收了回去。
但雅柏菲卡下一句话,让米诺斯笑不出来了。
“关于跟你较量下身手的事情。”
米诺斯觉得心一沉。
“延期吧。”雅柏菲卡说的却是另一个意思。
“不行。”米诺斯斩钉截铁的回复:“再也不跟你切磋了。”
“为什么?”
“我刚保证过。会再次伤害你的。”
雅柏菲卡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已经分出胜负了?而我是自不量力?”
米诺斯摇摇头:“你看你又误解我了。我这人下手不知轻重。这次又弄伤你了,现在我已经发誓,再违犯的话,就要被雷劈了。”
雅柏菲卡心想在冥界呆了这几天,也没见过打雷下雨。
不过自己希望看到对方实力的目的其实已经基本达到了。
于是他想了想,说:“的确,我现在还疼呢。”
米诺斯立刻表示:“还疼?我给你揉揉。”说着作势把手伸向雅柏菲卡受伤的腹部。
雅柏菲卡眼一瞪。
欲行不轨的人立刻打住,眨眨眼:“开个玩笑,别生气。”
“说正经的,我的请求,你觉得能答复了么?”过了一会,米诺斯小心翼翼的问。
雅柏菲卡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真诚的,也闪烁着不安。
“我是觉得,轻率的答应与拒绝都是不礼貌而且不负责的。”
雅柏菲卡顿了顿,又说:“如果我现在就这么轻率的对刚刚认识没多久的你说‘我愿意嫁给你’,你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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