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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退圈明星的自白(近代现代)——kaiji

时间:2019-10-05 09:56:17  作者:kaiji
  祝拾肆的手心贴着男孩的手背,带领他弯曲五指,将银河方块包裹在他的手中。
  “不要放弃追求它们的勇气,代替我做它的新主人,保管好它。”
  祝拾肆轻柔的嘱咐像灿烂夏阳里的凉风,吹散了男孩眼里的水汽,他的双目亮起来,紧紧捏住方块,郑重点头。
  蓝天又飘来一朵云,祝拾肆看了看翻盖手机,又看了看身后的红砖老房。
  “我该走了。”
  祝拾肆起身,香味走了,风也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脱口问道。
  “我叫……”祝拾肆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他真名,以免方书云知道自己在他们吵架时来过,让他难堪。
  祝拾肆弯下腰,在男孩的手臂上轻轻划了“1”和“4”,从男孩的角度来看,是一个“力”字加上一竖。
  篱笆摇晃,等男孩抬头问祝拾肆这一力一竖是什么意思时,祝拾肆已经骑着自行车离开了方家的小院。
  *
  八月三日,方书云在家等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祝拾肆没有来,打了几个电话过去,不接。
  八月四日,祝拾肆手机关机,家里的座机能打通,但也没人接听。
  八月五日,祝拾肆手机继续关机,座机占线。
  八月六日,手机关机,座机空号。
  之后的日子,方书云尝试联系过祝拾肆很多次,去警察大队的家属院找过他很多次,无果。
  在方书云的记忆里,那是个难熬的苦夏,他数日穿梭在热浪毒辣的街头,耳边缠绕着盖过一切的蝉鸣,常有暴雨迎头浇来,再转瞬被烈日蒸发得无影无踪。
  永昼般漫长的夏天在九月出头开始消退,开学报名的那日,阴沉的天色飘着零星小雨,方书云在教学楼后的花园里看到了祝拾肆。
  方书云欣喜又生气地走近他,他瘦了,白得像一张揉烂又铺平的纸,蜷在花园中的圆形池塘边,无神地注视着自己憔悴的倒影,似乎一丝小雨都能把他打湿、打破。
  方书云所有的责备和关心都吞回了肚子里,默默坐到祝拾肆身边,默默陪他一起看着被雨丝激起层层涟漪的池塘。
  “我爸爸死了。”
  祝拾肆的眼泪掉入水中,水纹一圈一圈荡开,影子波动,扭曲。
  方书云噎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短短的抽吸声,搂紧祝拾肆的肩膀。
  祝拾肆僵硬的双肩开始发颤,嘴唇也在发抖,他闭着眼,掌心不断揉搓着苍白浮肿的面部,到处都是雨,到处都是泪。
  方书云的眼睛红了,慢慢吞咽着从鼻腔回流的眼泪,搂着祝拾肆,不让他薄薄的身体摔进池塘。
  上课铃响了,班里的人探着头叫他们回教室,其他班也陆续冒出几个脑袋,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起哄,有的人在欢呼,任课老师把他们骂了回去。
  
 
  ☆、第四十七章
 
  那天放学,祝拾肆和方书云很晚才回家,他们聊了很久。
  八月三日,祝拾肆离开方书云的家,骑车穿过家属大院前的绿荫,道路的尽头,一群大人围在单元门口,嗡嗡讲着话。
  祝拾肆认出有几个是祝明长单位工会里的人,其中一个阿姨把祝拾肆拦了下来,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你爸爸……出事了,单位上已经把你妈接过去了,你是跟着我们坐车去,还是在家里等……”
  阿姨后面说了什么话,祝拾肆听不清也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个暑假从八月开始,时时下雨,几乎没一日是晴天,阴沉的早上连接着阴沉的下午,夜晚无比漫长,白天浑浑噩噩,昏暗如永夜。因此他窝在家里,长久不出门,等他回过神,已经是九月了。
  祝拾肆把父子合作设计的银河方块送给花园里的男孩,同一时间,祝明长在抓捕任务中被歹徒捅中肺部,抢救无效,殉职。
  一个平凡的家庭朝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且不论祝明长的离世对孤儿寡母造成的巨大痛苦,顶梁柱没了,收入来源断了,孟棠无业还带着个重病卧床的妹妹,维持的花销很大,祝拾肆上了高二,开支也不小,日子一下就捉襟见肘。
  祝明长殉职的抚恤金给了他父母一半,还剩二十余万,大半预存给祝拾肆的小姨治病,留给母子的只有几万块。
  方书云注意到,开学一星期后,祝拾肆才把迟交的学费补上,拿到收据的时候,他看着上面的数字出神了很久。
  “上补习班?”
  “不去了。”
  “参加竞赛?”
  “不去了。”
  “来聚餐?”
  “不去了。”
  “去唱K?”
  “不去了。”
  祝拾肆开始频频缺席各种活动和聚会,缩回了比以前更狭窄的蜗壳中,除了方书云不厌其烦地邀请他,之前和他热络起来的同学,全都渐渐疏远了他。
  “去我家学习,去不去?”
  方书云问祝拾肆,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回了自己家。
  夏天已离开三月之久,又是一个初冬,踏入方书云的家,踩着干枯的落叶和萎靡的草甸,他想起上次来的时候,自己丢了重要的东西,他哭了,方书云陪着他把泪擦了,两人才沉默着进了屋。
  姥姥姥爷还是一样温厚亲切,上次看到的中年男女没在家,两位老人做了很多菜,丰富得甚至有些刻意,祝拾肆吃了很多,饭后在方书云的书房里写了会儿作业,又趴着睡了一会儿。
  在祝拾肆睡觉的时候,姥姥悄悄把方书云叫去了楼下。
  “这些衣服都是新的,你就说是给你买的,尺寸买小了,送给他。”
  姥姥把衣服裤子的吊牌剪了,叠好放进袋子里,姥爷在一旁摇头:“男孩儿在这个年纪最好面子,不会捡别人不要的衣服。”
  “你没看见他穿这么少?面子没有身体重要,”姥姥瞪了姥爷一眼,把袋子塞给方书云,“我买的是180的尺码,他应该能穿吧?”
  方书云有些为难:“姥爷说得对,拾肆不会要的,我了解他。”
  “当真?”姥姥蹙起眉头,“期中的时候去开家长会,我看他校服校裤都短了一截,就算家庭困难,家长也不该让孩子冷着冻着呀……”
  姥姥哀叹起来,方书云安慰了一阵,她好些了,方书云自己却不太好受。
  班上男生长高的有不少,只有祝拾肆没换新校服,因为要花钱。
  方书云默默观察他,发现他在食堂吃饭只吃一个素的,草稿纸用铅笔浅浅写一层再用中性笔写一层,以前他最爱吃甜食,现在看到甜的东西扭头就走,说嫌腻,不喜欢。
  “姥姥,你别担心他,有我在,不会让他受苦。”
  方书云这样劝解,但心里是没底的。他的零花钱尚且丰裕,能改善祝拾肆的生活,但对方领不领情又是另外一回事,祝拾肆向来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对他示好的方式不对,适得其反。
  祖孙闷闷地坐在楼下,楼上,书房开了个缝,祝拾肆在门边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他回去桌上趴着,又埋在臂弯里红了眼眶。
  后来方书云上楼,提着装衣服的袋子,祝拾肆故意跟他扯些有的没的,分散他的思路,直到离开,方书云也没把衣服给他。
  闲扯的时候,祝拾肆本想问他的弟弟去哪儿了,但一问就暴露了他在八月三号来过方书云家看到他们吵架的事实,于是祝拾肆把这事和这人都抛在了脑后。
  也因此在十一年后,方听突然说起两人见过,并收到了信物,祝拾肆没这个印象。
  从方书云家做客回来,孟棠也在家,正在清洗祝拾肆小姨弄脏的衣物。母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话想说。
  孟棠先道:“愿愿,你有事想告诉妈妈?”
  “嗯……”祝拾肆放下书包,里面装着方书云姥姥硬塞的绿豆糕和桃酥。
  “我想去上职高,”祝拾肆想了一下,改口,“不,我要退学,去打工。”
  孟棠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傻孩子,妈妈正想告诉你,妈妈找到挣钱的门路了,你安心读书,上补习班,考大学,念你喜欢的专业,做你想做的工作,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门路?”
  “是的,”孟棠点点头,继续揉搓盆里的脏衣服,“那是件妈妈擅长的事,也是喜欢做的事。”
  晚上,祝拾肆知道了孟棠口头所说的门路,其实是摆一个流动的夜宵摊。
  孟棠的确擅长做菜,也会做很多夜宵,至于她喜不喜欢卖夜宵,祝拾肆认为是不喜欢的。
  她做了五年中学老师,结婚后又当了十六年家庭主妇,生活半径很小,环境也单纯,要在活动的夜宵摊上跟三教九流的客人打交道,还要躲着城管,着实为难这个内向寡言的女人了。
  夜宵摊开起来之后,尽管日夜操劳,琐事缠身,孟棠从未抱怨过一句,还是像以前那样安宁平和。
  她给了祝拾肆足够的生活费,帮妹妹请了护工,默默地把所有事情处理得妥帖有序。唯一可见的变化,是她那双柔软如绸缎的双手变得像麻布一样粗糙,指节像发泡的甘蔗一样粗大。
  祝拾肆在这双手的庇佑和安抚下,打消了退学的冲动念头。他想起爸爸去世的那个八月,没看见妈妈掉过一滴泪,她只是不断翻着以前的照片,不断把祝明长的旧衣服找出来缝缝补补,或者整夜看着祝明长做的星球模型发呆。
  祝拾肆除了听孟棠的话,除了更加发奋地学习,其余什么也做不了。
  方书云始终陪着他,他们一直在同一个班,一直是同桌,一起学习,一起回家。
  繁重的课业压住了伤痛,冬去春来,过了夏天升上高三,平淡如水的日子在高三上期的一个早自习有了波澜。
  *
  “昨天我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太难得了。”方书云一边帮祝拾肆收作业,一边朝他说道。
  祝拾肆颔首,表示他听到了,方书云埋头整理练习册,没注意到祝拾肆靠在讲台边扶住了额头。
  方书云继续说:“他问我认不认识名字是一个力和一个竖的人,我说不认识。”
  祝拾肆倚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他对方书云弟弟的印象几乎没有了。
  “我说认识的人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他又说那个哥哥眼睛里有红色的斑点,我心想斑点?就跟他说不知道,挂了电话后才想起你,那是你眼睛里的红痣,我本想再打给他,他那边停机了。”
  方书云说着抱起几十本练习册往门口走,祝拾肆慢慢跟在后面,面色不太好,方书云在走廊上等他。
  “我弟弟怎么认识你的?……不对,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白?”
  方书云刚问完,祝拾肆身子一歪,怀里的练习册倏地掉了,他也跟着倒下去,“咚”的一声睡在了走廊上。
  上午,孟棠赶到学校医务室的时候,方书云正请假守着祝拾肆输液。
  祝拾肆只醒了一下,懵懵地答了两句,又窝在被子里继续睡去。
  这是方书云和孟棠第一次见面,她伏在床边,担忧的侧脸温婉美丽,和祝拾肆颇为相像。
  方书云本该在一年多前的暑假就见到孟棠,没想到如今会因为这个原因看到她,再想到这一年半载发生的事,方书云取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阿姨放心,只是低血糖,没大碍,早上没吃饭而且他最近太辛苦了。”方书云轻声劝道。
  孟棠抬起了头,眼角的细纹弯成温柔的弧度:“你是书云……?愿愿经常提起你。”
  “愿愿?”方书云愣了一下,点头,“是我,我是方书云,阿姨好。”
  “谢谢你,书云,愿愿……祝拾肆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关照他。”
  意识到无意间说出的是祝拾肆的小名,孟棠改了口,轻轻握住方书云的手,连声向他道谢。
  “方便的话,可以请你去外面吗?阿姨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孟棠轻细的声音传到祝拾肆的耳中,他的眼皮动了动,此时方书云已经关了灯,拉开了门,室外的凉风灌进来,祝拾肆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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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是这样的……”
  孟棠迟疑地揉了揉手,她的双臂戴着洗得发白的棉袖套,几乎每根指头上都生了冻疮,因为个子不高,仰望方书云的动作有些吃力。
  “阿姨,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吧。”
  方书云把孟棠邀请到不远处花园的池塘边,两人坐下,孟棠不必再昂着头。
  “书云,阿姨想请你多劝劝祝拾肆,让他不要再帮店里干活了。”
  “帮店里干活?”方书云不解,“我以为阿姨还在夜市上……”
  孟棠摇头:“夜宵摊的生意不错,半年前他小姨走了,家里经济有了余裕,我就租了个店铺来卖夜宵……拾肆没有告诉你吗?”
  方书云笑了笑,不说有,也不说没有,自从他家里发生了变故,两人间就很少谈论关于他家庭的事,尽管方书云很关心,但从不主动问。
  “店里没有请小工,一个人其实也忙得过来,”孟棠捋了下失去弹性往下掉的袖套,“拾肆执意要来帮忙,我不要他来,他就自己配了把钥匙,早上四点起床到店里洗碗洗菜,我也拦不住,有时候他早饭都不吃,收拾完就去上学了,他总说自己精力好,不听我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孟棠又揉起了长满冻疮的手,她垂着头,鬓间有几丝不明显的白发,下课铃响了,学生欢叫着跑出教学楼,活泼的喊声冲淡了母亲无奈的哀愁。
  方书云一时不知从何安慰,沉默的时候,孟棠抱歉道:“书云,你快去上课吧,不要耽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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