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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道侣一块穿[快穿]——thaty

时间:2019-10-10 17:27:09  作者:thaty
  沈玦不大信,即便是最锋利的刀也不能利落地斩断人体,杀猪还得剁好几下呢。他狐疑道:“那你们现在怎么不用了?”
  “制作工艺太难了。牵机丝传了三代,三代都只有迦楼罗能开炉炼出这玩意儿。不仅难以冶炼,更难以操控。操纵一根还好说,预先布下牵机百丝网也好办,但如果要布阵,变换丝网布局,令敌人逃无可逃退无可退,那可难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嘛,要学丝阵还得先学个《九章算术》什么的,将各种丝网变化烂熟于心,才能操控丝阵。”夏侯潋耸耸肩,“但你知道,我们这群操刀子的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学算术,能把三字经读全都算造化了。”
  他没好意思说,段叔至今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错。
  “怎么人家就能办到?”沈玦嗤之以鼻,“分明是你们世风日下,一代不如一代。”
  “那三代迦楼罗都姓班,据说是公输机关术的后人。三代以后他们家就死绝了,传不下来也不稀奇。”
  “你就不想想法子,若能复原牵机丝,说不定你就可以杀了住持,自己掌控七叶伽蓝。”说着,瞥了眼自己被夏侯潋包得严丝合缝的手臂,无奈道,“只是一点儿小伤,何必缠绷带?”
  “瞧你细皮嫩肉这样儿,我哪里敢马虎?”夏侯潋用剪子剪断绷带,打了个漂亮的吉祥结,“住持有什么好当的,还得剃光头,不能娶媳妇儿,多苦啊。我可不像你,志存高远。再说了,我现在跟着你混,你以后坐了东厂提督的交椅,给我配个美若天仙的对食,我就满足了。”
  沈玦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厮幸好没生在高门大户当少爷,否则铁定是个吃喝嫖赌抽、奸懒馋滑油——五毒俱全的纨绔。罢了,横竖夏侯潋现在好端端地在宫里头待着,等他有了威势,夏侯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只要不是宫里的娘娘帝姬就行。
  沈玦自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当太监的打算,子孙于他是池子里的镜花水月,他近不了身,也根本没想过去捞。夏侯潋有了家室,便让他多生几个儿子,自己从里头挑一个最聪明的,给自己养老送终。
  沈玦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心酸。夏侯潋有了新的家,那他呢?他算什么呢?中秋月夜,夏侯潋搂着媳妇孩子拜玉兔吃月饼,人家一家子其乐融融,他一个单身汉凑上去自己不觉得害臊么?沈玦十分刻毒地尖酸自己,像拿一把矬子硬生生地往心口戳,钝钝得疼。
  这怎么可以!
  沈玦蓦地抬起头,瞪了夏侯潋一眼,道:“你想得美!”
  这一眼瞪得夏侯潋一头雾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沈玦的狗脾气说来就来,比六月天的风雨还突然,连个预兆也没有。夏侯潋深受荼毒,依旧没有摸清个中规律,直眉愣眼地问道:“我又怎么着了?”
  沈玦没言声,只幽怨地看着夏侯潋。
  “我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他能说什么?难道要夏侯潋跟着他一块儿一辈子不娶媳妇儿不生孩子吗?夏侯潋能答应留在宫里,对他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沈玦别开脸,推开直棂窗往外看,天已经暗了,昏沉沉的,几颗星子要死不活地吊在天穹下,仿佛一眨眼就要掉下来。
  夏侯潋没脾气了,不说就不说,以为他乐意伺候么!闷不吭声地低头收拾好剪子和绷带,一转眼又瞧见沈玦拎着木刀往外走。
  “你有病吧!”夏侯潋走过去夺他的木刀,“你手不要了?”
  沈玦皱眉道:“又没有伤筋又没有动骨,不过破了点儿皮,你至于吗?”
  奶奶的,倒成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夏侯潋气得眼前一黑,转念一想,这小子要折磨自己就让他折磨去吧,他成天惯着是什么事儿呢?没病也得惯出毛病来!
  不!已经惯出毛病了!
  打眼瞧见床铺里放着的静铁,夏侯潋破罐子破摔,道:“行,你要练是吧。今儿我让你摸真刀,看你行不行。”
  两人走到外面,天阶凉如水,淡淡流萤在树影里流转如星,风飒飒而过,簌簌叶声似絮絮低语。夏侯潋没有戴面具,锋芒初露的脸庞一半被树影遮住,却挡不住他盛满星光的眸子。沈玦看了会儿,默默移开了眼。
  夏侯潋抽出静铁,递给沈玦,道:“用刀背对着我。”
  月光下,静铁静谧地躺在夏侯潋手上,漆黑的刀身收敛了一切光芒。
  江湖上的所谓名刀都有自己的传说,什么铸刀师以身殉炉,用血肉铸造出绝世名刀,注定要饮尽鲜血,持刀人每一代都不得好死。再比如已经斩了八千六百七十六颗人头的妖刀,斩够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就能从此无往不胜,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但这通常都是匠师们为了刀更好卖而编出来的。世上哪有这么神的事儿?干将莫邪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静铁没有故事,它诞生自伽蓝炼刀炉,夏侯潋是他的第一个主人。
  它没有过去,未来亦不可知。
  沈玦握住刀柄,那一瞬间,他似乎触摸到沉静刀身下疯狂的心跳。
  夏侯潋说:“刀是刺客的命根子,一辈子伽蓝就发这么一把,你可得握好我的命根子,摔了我跟你急。”
  沈玦:“……”
  夏侯潋继续说道:“在挥刀之前,你必须熟悉它,像熟悉你自己的身体。你仔细看刀,静铁的刃不够利,并不能吹毛断发,但它可以破甲,它是一把战场上用的刀。”
  “战场上用的刀,你却用来刺杀。为什么?”
  夏侯潋低低叹了声,道:“可以破甲,自然也可以碎骨。住持说,我不够阴狠,粗糙点的刀比较适合我。碎骨这个法子,若是击碎脊骨倒也还好,对手会窒息而亡,但头骨不同,他不会立即死去,或许会变成傻子,在头疼中磋磨,然后才死掉。
  “我听说有慈悲心的屠夫在杀猪之前会喂它喝下一碗麻沸散,让它在无知无觉中被杀死。我们刺客是不讲慈悲心的,只要能杀人,不择手段,在所不惜。”
  沈玦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有慈悲心才喂猪喝麻沸散,说不定他只是不想听到猪的尖叫。”
  夏侯潋一愣,苦笑道:“你说的有理,杀猪的叫声确实很难听。”
  沈玦双手握刀,划出凌厉的弧度,道:“别废话了,来吧!”
  他抬起平素低垂的双眼,眸光清冽,眉间暗蓄风雷。
  刹那间,杀气如山,沈玦低低喝了一声,刀脊与木刀的刀刃相撞,脆弱的木刀很快磕出一个缺口。
  沈玦的凌厉刺激了夏侯潋,沉寂已久的血液翻腾如潮,他仿佛又回到浴血奋战的岁月,杀性在体内咆哮,像一头凶猛的困兽。他没有和沈玦拼斩,而是选择侧让躲避,静铁即使是刀脊也足以让木刀断成两截。
  木刀在掌中翻转,两把刀在空中纠缠,木刀很快伤痕累累,缺口坑坑洼洼,像小孩儿没有长整齐的歪牙。沈玦刀势凶猛,静铁在他手中像夜里嗜血的鬼怪,獠牙毕现。但他毕竟学刀不久,加上不要命的打法,夏侯潋很快抓住他的空门,木刀格开静铁沉沉的一斩,斜刺里送出一刀,点上沈玦的肩头。
  沈玦没有停,双手依旧挥刀向下,落在夏侯潋的颈间。
  “喂,我打中你肩膀,你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动了。”
  “我可以。”沈玦目光坚定。
  他当然可以。
  男儿到死心如铁。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把刀子砍入敌人的胸膛。
  “……”夏侯潋叹了声,“好吧。”
  日子如水似的,从指缝里悄悄地就溜走了。
  夏侯潋换上裤子,突然发现裤脚短了一截。他已经算不清自己多少时日没有联系过伽蓝了,伽蓝也没派人来寻他,估计是认定他死在皇宫里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伽蓝弃子了。
  夏侯潋不着边际地想,也不知道他娘知道了会怎么样,那家伙通常在外面一浪就一整年,夏侯潋八岁的时候就被她丢在山上不闻不问,她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旮旯吃喝嫖赌呢,哪有工夫关心夏侯潋。
  他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惆怅。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山上的孩子都没爹没娘,他好歹有个厉害娘,能四处吹嘘。到了山下,他才知道人家的娘都寸步不离,又是裁新衣又是喂饭食,穷人家的娘亲干活儿也不忘把孩子背在身上。
  只有他的娘,有也像没似的。
  推开门正要走出去,差点撞到一个小太监,夏侯潋扶住他,道:“看不看道儿啊你。”
  “对不住,对不住!”小太监拈着细细的嗓音道歉。
  夏侯潋听见这声调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忙摆摆手让他走,忽又打眼瞥见他怀里捧了一堆纸莲花,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莲灯呀,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到时候皇上会准许咱们在玉清池上放莲灯呢。”
  夏侯潋怔了怔,喃喃道:“日子过得这么快!就要中元节了?”
  宫门忽然吵吵嚷嚷起来,夏侯潋忙走过去,一个身着葵花胸背团领衫的太监捧着一领衣帽走进来,打院子里一站,撩起细长的眉眼四下里扫了一圈,吊着嗓子道:“都是死人吗,没人迎进门也没人递个茶,把你们沈公公叫出来。”
  这太监气势忒足,吓得一干小太监都缩着脖儿干站着,夏侯潋正想迎上去,沈玦已经捧着茶出来了,恭谨地行礼道:“下头人不懂事儿,稍有怠慢,公公莫怪。”
  那太监一见沈玦,眉眼跟开了花儿似的,当下就笑开了,忙使唤人接过沈玦手里的茶盏,道:“您说笑了,咱家是文书房的随堂太监曹令,奉魏公公的命令,给您送衣服来了。”说话间,觑眼打量沈玦,太监们常年弯腰勾背,十个有九个有驼背的毛病,身形松泛没有精神,这沈公公却松竹一般,便是虾着腰的那弧度也似乎恰到好处一般。难怪魏公公对其青眼相看。
  “送衣服?”
  “您还不知道吧,文书房的钱公公擢升了秉笔,空出了一个位子,魏公公二话没说,当下就勾了您的名儿。”曹令眉眼弯弯,“过个几天,等公公闲下来,还要您递茶认干爹呢!今后在文书房,还请沈公公多多照应。”
  闻言,夏侯潋如遭雷劈。
  认爹!?谁他娘的认他个阉贼当爹?
  下意识地看向沈玦,却见他静静站着,一如既往八风不动的模样,细瓷一般的脸颊无悲无喜。
  沈玦盯着那金线交错的衣帽,目光幽深。文书房随堂太监,御前伺候的内侍,按例要服乌纱描金帽,葵花团领衫,和这个曹公公一个样儿。但从此,他也是魏德的干儿,说得难听些,便是魏德养的叭儿狗,随叫随到,时不时叫几声爹,喜庆又热闹。
  他不去争,这该死的运道倒自己落在他头上了,难道是天意么?
  他伸手接过金线交错的衣帽,嘴边缓缓漾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那是自然,沈玦还要仰仗公公多加指点。另外,劳烦公公替沈玦向义父请安,政事辛劳,请义父照看身体,莫让儿子忧心。”
 
 
第29章 几重悲
  清晨。
  鸡叫了三遍,天蒙蒙亮,还泛着点儿稀薄的蓝。明月已经起身了,收拾好爹爹的药箱和背篓,掐算着时间出了门。
  对面门前落了一地的落叶,几乎盖住本就有些低矮的台阶。
  司徒大人还是没有回家。
  明月叹了口气,低着头往胡同口走,有卖包子的小贩招呼她,她示以微笑,没有说话。
  正要在拐角转弯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是哗啦的锁链声,明月不经意地回头一瞧,正见司徒谨从家门口走出。不似往日穿着威风堂堂的官服,今日的他只着一身粗布麻衣,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脚踝上拷了脚镣和锁链,走路间叮当作响。
  两个官兵跟在他身后走出,他神情不变的淡然,仿佛自己并不是那个被押解的囚徒。
  明月大惊失色。
  “司徒大人!”明月提着裙子,急急跑过去,“您……”
  “姑娘,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大人了。”有官兵说道。
  莺啼似的声音响在耳后,司徒谨身子僵了僵,下意识地看看自己今日的仪容,脚上的脚镣大剌剌地戳进眼里,令他向来少悲少怒的心生出了几丝懊恼。
  硬着头皮转过身,司徒谨礼貌地唤了声:“朱姑娘。”
  “几位大人可否行个方便?让小女子和司徒大……司徒公子说会子话,只一下下就好!”明月从荷包里掏出银子,“这是送予二位的买酒钱。”
  “哎,不用不用,你说就是了。”两个官兵连忙摆手,“原本被流放的犯人在离京前就可以和亲友再见见的,只是这家伙说他没有亲友,我们便只让他回来收拾行李了。”
  明月道了声谢,连忙问司徒谨:“你快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要怎么才能帮你?你在宫里可有说得上话的人,我……我要怎么才能联系到他们?”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费了好些工夫才把话说流利。
  司徒谨怔了怔,略有些笨拙地说道:“不必费心了,此事原本便是我的过错,并无转圜的余地。”快要分别了,司徒谨才敢大大方方地看人家的脸,她的眼角早已红了,薄薄的一片,像戏台子上花旦脸上的胭脂。
  “真的……真的没有吗?你不要灰心,我也不灰心,我还有点儿积蓄……可以试一试的!”
  说她理智却又天真,她那点儿钱哪够那些贵人塞牙缝的?再说,他又哪里舍得她为他四处奔波求人?司徒谨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明月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司徒谨这样的男人,说一从来不二,他说没有余地,那就是没有余地。
  眼泪终于决堤,明月站在司徒谨的面前,哭成了泪人。
  司徒谨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哄女儿家的经验,他想帮她拭泪,却止步于男女授受不亲,他想说“别哭了”,可那好像没什么用。
  手肘边递过来一方手帕,司徒谨感激地看了眼那官兵,接过递给明月。
  “司徒大人。”明月忽然道。
  “嗯?”
  “我叫朱明月,我的父亲是朱卿兰。我会女红,还会辨药草,我家的医术传男不传女,但我偷偷学了一些。我从小跟着我爹出诊,抛头露面,叫叫嚷嚷惯了,很多人都说我没规矩。隔壁郑大娘说,我这样的姑娘铁定没人敢娶,将来要做一辈子的老闺女。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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