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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情(古代架空)——晏双笙

时间:2019-10-15 10:30:30  作者:晏双笙
  林昭面色一沉,将枪头挑起,直接把周遭的人打退,“你去会会完颜景?”
  “正有此意。”
  城门飞快打开,等候多时的三军将士立即涌出,城门关上的瞬间,只听得整齐一喝,便又是一阵厮杀。
  “完颜景,今日倒要看看你这个北辽王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顾知安踩着敌军肩头,一剑刺向完颜景,还不等顾知安靠近,已经有箭射出,顾知安眉头一皱,身形一闪直接提了一个人挡在身前,随后将人朝着完颜景的方向扔去。
  完颜景长戟一刺,断了气的人直接被他挑在戟刃上。
  身上北辽的军服格外刺眼。
  顾知安知道完颜景并无同他交手的打算,飞身向后撤了一丈,“骑兵营、盾兵营,列阵,弓箭手准备!”
  声音洪亮有力,所有秦兵尽数往城门处撤去,聚拢在一处。
  破重围的顾知安站在阵中,周遭箭雨从天而降,两军弓箭手皆是万箭齐发,顿时天色都仿佛被遮住了一般。
  想拖住他们去偷袭西侧?不可能。
  悄然给了顾知安一个眼神,林昭便顺势从后方撤出战区,施展轻功往西侧跑去——一鸣道长太过狡猾,室韦姐弟对他不了解,蒋卜还受了伤,他必须得过去看看,否则若有差池,谁都担不起。
  不过眨眼功夫便到了西侧城墙上,却只见室韦护和室韦姣云跟蒋卜在城墙上,心中有一丝不安爬上来。
  “阿宪呢?”
  不见有人回答,林昭眼神一凛压低声音,“人在哪?”
  “……落到下面了。”室韦护红着眼,“刚才敌军偷袭,虽有准备,但是大哥却中了一箭,加上有敌军爬上城墙,竟是被推了下去,军令在身,谁都不得下去,更不得开门,你还是莫要管了!”
  闻言林昭面色一变向城墙下看去,只见室韦宪肩上中了一箭,竟然被包围住,还在抵抗,可……不消片刻定会被砍成几段。
  想到室韦宪和顾知安见面时的场景,林昭纵身一跃,“让弓箭手掩护,我立即把人带上来。”
  “林昭!”
  室韦姣云都还不及抓住林昭,手中握着林昭的一片衣角,怔忪片刻立即道:“快放箭掩护!立即放箭!”
  高处落下自是方便救人,林昭挥剑挡开飞来的箭矢,一手扶起室韦宪,“你不能死,室韦将军。”
  室韦宪一惊,“你下来做什么!你这是违抗军令!”
  林昭笑着摇头,“人命关天,你是将才,若是损失了你这样的将才,是大秦损失,更何况,换作任何一个士兵我也会一样的选择。”
  不等室韦宪反应过来,朗声道:“还活着的弟兄随我杀出一条路!”
  城墙上的室韦护皱着眉,看了一眼室韦姣云,“大姐,怎么办?”
  能怎么办?下面那位是顾知安的心尖肉,更是大秦的……皇室,是皇室血脉,当今秦王唯一的哥哥。
  更不能有事。
  “等林昭信号,随时准备开门。”
  “……恩。”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云变幻,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竟是一下晴朗,云雾后的光洒下来,可惜无人去想,只求杀尽眼前的敌军。
  一直在城墙上待命的十四不断留意顾知安的情况,恨不得有分身术,这样能下去贴身保护。
  这两人可谁都不能出事,活着从洛阳出来的就得活着回洛阳。
  “将军,守不住了!”
  “……还守得住吗?我们的人没了啊!”
  耳边传来两个士兵的话,十四眼一红,盯着顾知安的背影,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比上回见着顾知安一身狼狈从沙里出来还难受。
  他家小王爷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跟着一声信号声,十四眼神一亮,心中郁气一下消散,朗声喊道:“北邙山铁骑到了!”
  顾知安扬起唇角越过人群直直看着完颜景,终于见到他脸上出现了别的表情,不再是自信,而是惊讶——惊讶,那就对了。
  铁骑卫,提前到了。
  不,应该说,是准时到了。
  “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顾知安从旁边牵了一匹马,翻身一跃伏在马背上径直朝着完颜景冲去。
  十四心中激荡,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护着顾知安以免被乱箭射伤。
  剑尖一挑,直接刺中马腹,完颜景面上神情一变,立刻从马上立刻,向后撤退,“小瞧你们了,众将听令,取顾知安首级者,连升三级!”
  话音落下,完颜景便已经牵过一匹马翻身上去,丝毫不减狼狈,手中长戟渐渐被鲜血染红。
  护着室韦宪,林昭看了一眼渐渐缩小的包围圈,脑子飞快转动,知道这样下去必定逃不出去,他能带着室韦宪上去,但其余士兵呢?被主将抛弃,这日后还怎么整顿军心?
  “林昭,想不到你还能反抗至此,可惜——”
  一鸣道长正欲送林昭最后一程,却见林昭看向他身后,心中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黑甲黑袍的一队人马冲了过来。
  是……王府铁骑卫。
  抹去脸上的血迹,林昭看着一鸣道长,“道长,你输了。”
  室韦护看着那赶来的铁骑卫,立即兴奋抓住室韦姣云的手腕,“大姐,可以开城门了!援兵,来了!”
  三个时辰,他们已经打了三个时辰。
  室韦护从城墙上匆匆下去,看着还活着的室韦宪和林昭,扑上前保住室韦宪,“大哥,幸好,幸好你没事啊!”
  看着兄弟两人,林昭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只觉眼前一片晕眩,还不等他开口便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林昭!”
  耳边的厮杀声还在回响,林昭猛地睁开眼,见帐中已经点了蜡烛,顾知安不在,只有十四守着,愣了愣。
  十四一见林昭醒了,立即把药递上前,“林公子,你先把药喝了,你要再不醒来,估计这药还得回去再热上一回。”
  点点头接过药碗,刚抬手便觉背上一阵撕扯皮肉的疼传来,指尖颤了一下才端稳药碗。
  喝完药,有趴在床上,林昭半晌不开口,惹得十四挠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还以为林昭会问顾知安在哪,怎么都不问?
  “十四,人醒了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顾知安声音传来的瞬间,林昭才合上眼趴着——实在太累了,这二十多天来,几乎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能睡上两个时辰都是多的,有时候连着两晚上不合眼。
  现在终于能安心不怕被吵醒的睡一觉。
  “那个,醒了,不过一直没说话。”十四看一眼林昭,小声道:“醒来不见你也没有问你在哪,估计——”
  闻言顾知安忍不住笑了下,示意十四出去,看了一眼林昭又见药碗已经空了后也跟着走了出去,“你也去休息,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去帮着把洛阳来的人安顿好,毕竟他们只听命于王府调动,你不去,我担心出岔子。”
  十四点点头,更觉得奇怪了。
  怎么顾知安也不说话,这两人葫芦里是在卖的什么药。
  看了一眼顾知安,忍不住道:“王爷,你不去看着林公子吗?你这是要去哪?”
  “该交代的事情还那么多,既然林昭醒了,那我也该去和室韦姐弟几人道明情况,收拾收拾回洛阳了。”
  不过恐怕还得再等几日,至少要等到林昭身上的伤势无碍,不影响上路才行,否则伤口反复裂开,在路上也不利于愈合。
  挠挠头,不懂顾知安在想什么,十四打了个哈欠朝着后面的扎营处走去。
  累死了。
  室韦宪坐在床边,身上的伤口全部包扎好了,看到顾知安进来,刚想起身就被室韦姣云按住,“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再这样下去,我看黄家小姐不止要嫌弃你粗莽,还要嫌你一身伤。”
  “林昭怎么样?”
  “醒了,本来也只是中了一箭没什么大事,只是伤口有些深看着吓人,我已经让人守着,不要去打扰。”顾知安笑看着室韦宪,“你这可是差点送了命,不过情况危急,你舍命救阿护,难怪那小子到现在也不肯见你。”
  闻言室韦宪大笑起来,“肯定在闹别扭,那情况下我也没多想,只想着我是大哥,总不能看着他去死,索性自己去了,幸好命大还有林昭帮忙,不然真要去见阎王。”
  那时在城墙上,室韦护一时掉以轻心,险些被暗箭伤到,室韦宪眼看来不及提醒只好自己挡住那一箭,谁知被爬上的北辽兵暗算了一回,从城墙上摔下去,得亏命大,不然这会儿他已经去阎王那儿报道了。
  “我们打算等林昭伤势好些就启程回洛阳了。”
  “这么快,不再等等吗?”
  室韦姣云皱眉,“你这么急着回去也赶不上,还不如在这里陪着我们过完正月再回去。”从沧州过去,不加快脚程,怎么也得半月多才回得去,慢的话,路上再耽误下,那也得一月了。
  顾知安摇头,“从去年出来到现在好几个月了,那会儿洛阳都才见秋意,现在可都到深冬了,怕是赶回去时,洛阳都不见雪了。”
  “知道你脾气,既然你都开口了,肯定是早就计划好了,我们也不留你,这段时间让林昭好生养伤便是,等明天你们去城里,去家里住,这样也方便照顾林昭,其余事情交给我们行了。”
  “还是云姐爽快,不过室韦府我可不敢去,老将军若是知道我和林昭的关系,怕是受不了,还是去行馆里住着,那儿也自在些。”顾知安失笑,看向室韦宪,“你这皮厚的赶紧养伤,莫要等我们离开沧州都还不见好。”
  室韦宪盯着顾知安,还是站起身来走到顾知安面前,“顾兄弟,你这一走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见得到,不过等你走的时候,我肯定和你痛饮三百杯,送你回洛阳!”
  “那你身上的伤可得快点养好,否则云姐可不会让你喝酒。”
  听得这两小子拿自己说笑,室韦姣云美目一横往外走,“我去看看你们姐夫怎么样了,再不去该说我心里只有自家兄弟没他位置。”
  室韦宪和顾知安闻言大笑起来,这不还是老样子。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林昭瞥见躺在身边的顾知安,眼中带着笑意,指尖轻抚上顾知安的脸——醒来时没见着顾知安,的确慌了一会儿,不过理智占据了大脑,十四能这么镇定守着他,顾知安肯定平安无事还活着。
  等到顾知安的声音传来时,一颗心才彻底放下,安心入睡。
  指尖被人握住,林昭失笑道:“我倒是睡足了,你这不睡觉醒着做什么?我又不是一睡不醒。”
  “当真怕你一睡不醒。”
  闻言林昭神色一变,忽然将脸埋进顾知安肩颈处,抿着唇半晌不说话,只是指尖扣住顾知安的手,十指逐渐交缠在一起紧紧扣住。
  真怕一切只是大梦一场,醒来后他们不曾有过这些,甚至连关系也从未变过,依旧是互相猜忌、彼此算计。
  “放心,都还活着。”
  “……什么时候回洛阳?”林昭声音有些嘶哑,抬起头看着顾知安,“有点想那小丫头了,仔细算算,都半岁了,也不知现在变成什么模样。”
  赫连衿是七夜当晚送到王府的,那时才满月,仔细一算,六月初七应是赫连衿出生的日子,如今正月过半,可不是半岁多了。
  顾知安伸手轻轻揽着林昭,“我和云姐他们说了,待你伤好一些就启程回洛阳,回京复命之事,我看姑姑也会网开一面,权当我们告假休息一阵。”
  “那还住在大营里?”
  “住行馆。”
  点点头,困意不知怎么又袭来,和顾知安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说着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睡着的。
  等两人再醒来时,天色大亮都快到午时了。
  十四拿着两人行李跟在后面,看着顾知安和林昭向其余人辞行,虽只是从军营离开,但这一别可真是再难见到。
  并肩作战了一月,都是生死过命的交情,倒也有几分伤感。
  “今日作别,望两位能遂心如意。”
  “能蒙众位将军信任,是我们之幸,辛苦众位将军镇守沧州多年,以后沧州可还得有劳诸位了。”顾知安瞥一眼身侧林昭,不由得想笑,什么时候他也成了和林昭一样的人,倒是不见从前的嚣张了。
  这番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出自林昭之口。
  室韦姐弟送两人出大营,看着他们,“林昭,你身上的伤不打紧吧?你这伤怎么也得养个四五天的,你们回去时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空送你们,现在先送一程,这回可多亏了援兵及时赶到,否则——”
  “不过不是说还有五天才到吗?”
  闻言顾知安大笑起来,看着一脸疑问的室韦护,拍拍他的肩拉着林昭转身走到马车上,“你小子怎么还没想明白,估计就你想不明白,我爹是谁?他可是我爹,怕是我书信未到,他已经得知我到沧州的消息,早就安排了。”
  顾烽那人,这一辈子都在算计,事事都算计得不差分毫,唯一漏算的便是一双儿女的事。
  除此外,顾烽还真没吃过亏。
  两人上了马车,十四向室韦姐弟施礼便驾车离开——可算是能回洛阳了,他这还真想念洛阳的味道了。
  普通的箭伤休养精心照料六七日,伤口倒也愈合得七七八八,只要扯动伤口裂开,再过一两日就能安心启程回去。
  林昭正脱衣打算睡觉,看着身上包扎用的纱布,不由失笑——他们俩这是一人一回换着来,总要有人受伤。
  不过,幸好完完整整没缺胳膊少腿的。
  门被推开的动静惹得林昭动作停下片刻,倒是没有拾起衣服穿上。他本也是打算换衣服,更何况这半夜里,怕是只有顾知安才敢不敲门直接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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