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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竟认真地点头：“嗯，我知道。”
“……灵幻，你都对人家说了些什么？”我抬起手：“不，别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是画风清奇的衣服还是挂件。不，我不想回忆起来。”
“游佐先生，您记得真清楚呢。”影山说。
“毕竟，能无视信息素和人相处，对我来说也很难得。”我抿了口酒，略微真实地怀念起那段时光。不被压制也不压制别人的感觉着实舒畅，我感觉自己死去的一部分又活过来似的。过去虽是不可二度迈入的河流，追思也多无益处，但所幸还有当下可供缅怀。我看着灵幻和影山——灵幻虽然好像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却十分单纯，有正直到诡异的原则；影山，内向、坦诚得不会读气氛，但却是直率的好孩子。这些难能可贵的品质，如今可不多见了。我不免想祝他们幸福。
“那为什么十年都没有联系过？”影山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稍稍坐直了身体。
“是难得的朋友，却十年都没有联系。十年都没有联系，这些小事却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
“知道这么多——对游佐先生有什么用呢？”
我放下酒杯，对面，灵幻正露出平静的笑容。
“游佐，我才是那个‘无情’的人吧——这十年，你去哪了？”
“……强当其弱。”我说：“灵幻，你功课可真没拉下。”
“吃饭家伙嘛。”灵幻说。
“我的经历和这个案件无关。”我说。
灵幻直起腰，双肘放在膝上，目光灼灼：“游佐，不要隐瞒帮你的人。没有律师能打赢当事人不合作的官司。”
“这是个人隐私。”我说。
“和恶灵相关的事没有隐私。”灵幻说：“那些你们以为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往往是触怒他们的关键。”
我失笑：“怎么，现在已经认定真正的委托人是我自己了吗？”
灵幻打量我片刻：“龙套？”
影山摇摇头：“没有恶灵凭依的迹象。”
灵幻点点头：“看来还是你老板。”
“我给你的东西都是真的。”
“你只是隐瞒了不少。”灵幻说：“龙套，能做个隔音墙吗？”
“好的，师父。”
我睁大眼睛：“这也能行？”
“只要你把手机丢掉。”灵幻说。
“早就丢了。我现在一直用一次性的。”我多少有些羡慕：“超能力真方便啊。”
“刚才你可对我的大学生活知无不言了，现在对你自己这摊破事言无不尽吧。你想告诉我什么？除非那个恶灵是《死神来了》的忠实爱好者，不然没可能这么还原。这几张图，根本就是P上去的吧？”灵幻把几张照片摔到桌上。
我由衷赞叹：“真不愧是能看B级片睡着的人。”能盯着这些鲜血淋漓的照片看出是PS——一般的Omega可做不到。
他们没有接话。我试探着碰了碰周围闪烁着雾一般七彩光辉的护壁，软，但无力穿透。我意识到，在我讲真话之前，他们是不打算放我走的。我印象中灵幻不是这么固执的人，也许是因为那几张照片令他觉得这毕竟人命关天。
我并非刻意隐瞒，只是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这实在是埋在我记忆深处的天堑，是我向来不愿跨越的。我连向它投以注目都会感觉眩晕。但也许我可以趁此机会一吐为快？我不知道。我感觉到影山年轻而沉重的威压正逼向我。在对这些无形之物的操控上，他真是个天才。如果那件事发生在今天，无论灵幻如何巧舌如簧，也没法为他开脱了。没人会相信现在的影山茂夫曾控制不住自己。
灵幻说：“我们都有过去。”
我低声道：“是的。但不是每段过去都可以和当下无关。”
“说说吧。”灵幻叹了口气：“还有什么超能力的事我们没撞上过？最上？括弧笑还是锅盖头？西兰花？‘爪’？都是小意思了，游佐。”
我身体一僵：“你们——”
灵幻点点头：“调味市这么多灾多难，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不由哈哈大笑，笑得腹痛，眼泪沁出眼角：“那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所以呢，你的过去和什么有关？”灵幻平静地说：“有人强迫你吃掉一筐超能力催熟的小番茄吗？”
“不，是那之前的步骤。”我说：“爪催熟了我的超能力。”
说也奇怪，当我忆及过去，眼前并未浮现出朦胧的景象，只有顿在桌上的酒杯，莹莹地透亮着。从那两人面上我读不出什么想法，只是微皱的眉显示他们在听。一瞬间我又不想说下去，倾吐过去便仿佛乞讨同情，平白惹人嫌弃。但话涌到喉头，我实在咽不下去，只好由得它们漏出一点点。
“我父母对我的ABO序列不是很满意。准确来说是很不满意。”我说：“爪的研究思路其实没有问题。超能力是感情积累后的爆发，他们一开始试图通过疼痛激发人类的潜能。但疼痛不是感情。愤怒、烦恼、悲伤、压抑、妄自菲薄、自我厌弃——这些才是超能力的食粮。”我略微顿了顿，有些好奇影山经历了什么才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
“我毕竟一只脚跨入了Alpha的行列……”我说：“往上提升应该很容易。至少他们是这么觉得。我曾经有很多体能训练，那些还不错。吃药就不那么愉快了。至于一系列后续治疗方案？我感觉我就是只小白鼠。
“而我的感觉没有错。我是‘爪’下第七分部的一个附属机构的……既得利益者吧，从最后的结果看。最初他们只是想检验信息素水平和人类潜能之间的关系，就这个实验假设而言，我是失败品。上大学那会儿是我这辈子最美丽的时光。可惜我在毕业时因为各种压力觉醒了超能力——只是一点点。尔后我就被‘爪’麾下一个制药公司录用了……一直做到现在。”
我摁住灵幻直接要报警的手：“公司高层已经大清洗过了。”
“你说的东西基本和这次灵异事件无关。”灵幻说。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我说：“虽然在‘爪’覆灭前还或多或少地当过几次小白鼠，但我运气很好，活到现在，事业有成。”我疲惫地深深倚入沙发：“这就是全部了，灵幻。我珍惜我的工作，拜托你可千万别砸自己的招牌。”
灵幻眯起眼：“我觉得你还隐瞒了什么。”
“给人留点最后的隐私吧。”我说。
灵幻没有说话，良久，他缓缓道：“行。但我们得亲眼见到委托人，也必须去那屋子里实地考察。”
我松开他的手，干脆道：“这可以安排。”
灵幻向影山点点头，他撤掉了超能力屏障。
我仰头注视深褐色的天花板，抬手掩住脸，深深呼吸。
“你还好？”灵幻问。
“非常好。”我说。
凌晨，我收到来自灵幻的短信：“你怎么知道？”
我心情有点复杂，灵幻对他确实上心。我不后悔将他们拖入这摊破事，但我诚心希望最后会有个好结局。
至少他们得有好结局。
我斟酌许久，回道：“我一直在这个圈子里。”
TBC
影山茂夫敏锐地觉察到潜在情敌，并向对方发动言语攻击。
对方不想说话，并向他丢了一张“老子是CP粉”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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