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唱戏的。”拂樱看着那几件戏服,心里一边思索一边故作紧张的应道。
“那这又是什么?”女人扔了包裹又抢过拂樱手上的信封。
“我真不知道。”拂樱摇摇头,“有人花了钱,让我取了这样东西给他送过去,说事成之后,还有好处。”
“哦?”那个女人显然不信,“你要给他送去哪里?”
“霞飞路……126号。”拂樱看了一眼就在不远处的房子,咽了口唾沫道。
女人挑眉,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过很快,她便有所决定,手上的枪直接指向拂樱的后脑,冷冷的将信封塞到拂樱手里,“你,现在过去,敲门。”
“这……”
“快去!”拂樱发誓这种被枪顶在后脑上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便拿着那封信,一边观察着周围地形一边慢慢的挪到了那家门口,抬手敲门。
门很快开了,里面一片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东西给我。”这声音虽然被主人故意压低,但拂樱听着却是心底一惊,他愣神的功夫那只手已经将信封抢了过去,随后,二十块大洋被塞回到拂樱手上,“你的,快走。”对方动作迅速的做完这一切,就打算直接关门。
站在拂樱身后不远处的女人却笑着一把按在了即将关闭的门上,“里面这位先生,不妨现身一见?”
里面的人顿了顿,随后突然一把拉开门,一个翻身冲了出来,拂樱猝不及防被里面的人直接扑到了身上,对方抱住他重心向下往前一个空翻,拂樱被直接摔在了地上,他手上的钱撒了一地,随后见里面出来这位手腕一翻,一把勃朗宁手枪连着几枪,对方几个外围的人应声而倒。
“抓住他!”门口的女人一声厉呵。
拂樱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他耳边听见几声枪响,两方交战动作迅速,但等他真正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个房子里面的人已经被十几个人按在了地上,“我当是谁。”守在门口的女人借着下属手电的灯光照了照,笑了,“这不是当年培训班二期的枫岫师弟嘛?”
“我也没想到。”枫岫挣扎着抬起头,在手电的光中皱着眉笑道,“女戎师姐,想不到组织内部的汉奸走狗,竟然是你?”
这句汉奸走狗让女人脸上有点难看,她一个目光瞪过去,有人已经一拳打在了枫岫脸上,枫岫的头直接偏向了一边,女戎冷笑一声道:“你现在可是俘虏,说话客气点。”她朝枫岫那边走过去,路过拂樱面前笑道道:“这位唱戏的小兄弟,还多谢你帮忙。”
拂樱看起来被吓到了,他脸色有些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女戎也没把眼前这个看着瘦弱的少年人放在眼里,只是摆摆手,“你可以走了。”拂樱没动,他看枫岫,然而枫岫却根本没有看他。“怎么,还不走?等我打赏呢?”女戎擦了把手枪冷哼了一声。
“走……这就走……”拂樱退了两步,应了两声,他此刻依旧在思考眼前的情况,却怎么都想不通,看样子只能去找无衣师尹问明情况,他一边想一边转身,突然听女戎喊了一声,“等一下!”拂樱怔了怔转身看她,女戎上下打量着拂樱又说了一句,“你说你是唱戏的,唱两句我听听?”
“这……”拂樱犹豫了一下,抬头对上女戎的目光,连忙点头,清了清嗓子唱了几句:“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免,玉兔又早东升。”
“还真是个唱戏的。”女戎耸耸肩。
“可不是,唱得不错。”枫岫咳了两声也笑,“贵妃醉酒,下一句是不是长空雁,雁儿飞,雁儿飞,不觉来到百花亭?”
“这中间差着好些句呢,师弟记错了。”女戎笑,她再没去管眼前这个小戏子,扫了一眼下属们从放这里搜出来的一个电台,摆手让人押着枫岫离开了现场,拂樱站在原地直到这些人没了踪影,才猛然转身,直奔无衣师尹住的地方飞速而去。
戏词是暗语,他方才借着戏词问了枫岫两句话,何以至此?可需相救?
而枫岫故意跳过中间一段提到后面的戏词,答得是:一切是计,不必心忧。
……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红烧狮子头
公共租界里无衣师尹的家里,倒是一改往日的清冷。拔刀洗慧和辉煌堕世的突然造访让这座二层洋房里热闹了许多,无衣师尹有点慵懒的抱着个小手炉盖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等一羽赐命和撒手慈悲的年夜饭,殢无伤削了个苹果,抬头看见无衣师尹长长的睫毛连着颤动了几下,“困了?”将手里削好皮的苹果切了一片递过去,殢无伤有些意外的问。要知道,无衣师尹平日里睡觉的时间都是在凌晨一点之后的。
“可能是……房间里太热……”无衣师尹手都没抬,直接欠身将殢无伤递过来的苹果叼在了嘴里,“几点了?”
“十一点半。”殢无伤看了眼手表答,“不如……早点睡?”
“未必有的睡。你让撒儿给我盛碗汤圆,有点饿了。”无衣师尹侧过头苦笑,看了一眼放在客厅边柜子上即鹿的相片,随即避开了目光,他和殢无伤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在这个夜晚提起即鹿来,尽管来上海的这些年的除夕里,这个女孩儿第一次缺席了。
殢无伤并没有叫撒手慈悲,而是自己进了厨房,没多一会儿,他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圆递到了无衣师尹手上,随后压低了声音问,“他的计划……启动了?”
无衣师尹用汤勺舀了一个汤圆吹了半天才勉强吃了半口,点点头,“所以我才说……未必有的睡。”一羽赐命从厨房里一盘一盘的往外端菜,最后端上来一个火锅,热气腾腾的样子看得人舒服,“开饭了?”无衣师尹转头笑问。
“撒师兄说,就差一个菜了,这个菜是他苦练了很久的拿手菜,一定要做给老师尝尝。”一羽赐命笑道。
“他倒是有心。”无衣师尹点点头,殢无伤在旁边冷哼了一声,不过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给打断了。
“这谁啊这么敲门?”一羽赐命一愣,一边走去门边一边抱怨,门打开的瞬间,拂樱推门就冲了进来,“喂你……”
“无衣,枫岫被抓了?”拂樱进门后直接走到无衣面前劈头就问,“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无衣师尹不慌不忙的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汤圆碗放下,掀了盖在腿上的毯子下地走向餐桌,“你来的正好,羽儿,给拂樱添副碗筷准备吃年夜饭了。”
“我是问你……”拂樱一愣,追了过去。
“无伤,你去楼上叫一下辉煌堕世和拔刀洗慧。”无衣师尹看都不看拂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叫了。”拔刀洗慧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老师,你这儿真舒服!”
“哎?拂樱?你怎么在这儿?白尘子没去找你吗?”辉煌堕世也穿着睡衣,看见拂樱十分亲切的打了个招呼,“他跟我们一起回来的,说是要去你那儿。”
“哦你们回来了。”拂樱跟两个人点点头算作打招呼,但是白尘子意外归来的消息并没能成功的岔开话题,他绕过长桌追到无衣师尹面前,“枫岫他……”
“先吃过饭,再和你详细说明。”殢无伤走过来一把拦住拂樱道。
拂樱愣了愣,他狐疑的抬头看了看殢无伤,“所以……连你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殢无伤默认,拂樱看着一脸淡漠的无衣师尹又看了看殢无伤,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突然冷笑,“这么说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吃过这顿年夜饭,我跟你解释清楚。”无衣师尹不紧不慢的开口。
“我吃完你就会说?”拂樱脸上表情看不出来波澜,无衣师尹点点头,拂樱一回身直接从刚刚走过来的撒手慈悲手中抢过了那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狮子头,拿了一根筷子插起一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那是给老师……”撒手慈悲愣了一下想要争辩,被殢无伤拎着衣领子扯到一边去了。
“不想这桌菜都被掀了的话,你还是别这个时候惹他比较好。”殢无伤难得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嗯?”撒手慈悲挣扎了一下,还要说什么,无衣师尹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没一会儿,拂樱将盘子里四个硕大的红烧狮子头吃了个干净,丢下手里那根筷子放下盘子瞪了一眼撒手慈悲,声音沙哑的抱怨了一句:“咸了,下次少放点盐。”说完毫不客气的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下去。
“咸你吃那么多……”撒手慈悲气的想打人,要知道他为了准备这道菜下了不知道多少功夫。
拂樱理都没理他,放下杯子看无衣师尹,“我吃饱了,你可以说了。”
无衣师尹无奈,站起身,“跟我来吧。”
……
枫岫此刻有些好笑,他坐在阴暗的牢房里,周围的刑具各种各样,可也算不上陌生。抓他的人叫爱祸女戎,是当年培训班一期的学员,没想到如今反倒成了日本人的手下。不过爱祸女戎将他带回来之后就消失了。这会儿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有点油腻的男人。
“小子,怕了吧,我告诉你,进了这里,就没人能囫囵个的出去。”那个男人哼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爱祸女戎是你什么人?”枫岫耸耸肩问。
“我叫天蚩极业,她是我姐。”天蚩极业的声音很低,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枫岫噗嗤一声笑了,他双手被缚,虽然不能动,嘴还没闲着,“你姐?那你这长得可真是着急了点。”
“你……”天蚩极业一眼瞪过来,“你别得意,我告诉你,你屁股底下坐着的可是……”
“老虎凳。”枫岫满不在乎,“一会儿你用的时候别一块一块加,直接加四块,我腿就断了。”
天蚩极业有些讶异的看了枫岫一眼,“你不怕?”
“嘴硬呗。”枫岫笑起来,“不过我左右看了看,你们的东西也不过这些,皮鞭子沾凉水,老虎凳,辣椒水,后面还有个火盆,啧,这些东西现在应该过时了吧。”
“你他妈的……”天蚩极业怎么也没想到遇上这么个对手,他嘴笨,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压制枫岫,索性一摆手,“来人,趁我姐去洗澡这会儿功夫,先给这小子走个过场。”
“是。”他身后跟着的人倒是答应的痛快。枫岫啧啧的摇头,也没挣扎也没反抗,任由这几个人上来给自己拖到后面去了。
等爱祸女戎披着外衣下来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天蚩极业在里面骂,“妈的这小子看着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真他娘的是个硬骨头,百十来鞭子下去硬是一声没吭。再接着打!”
爱祸女戎脸色瞬间就变了,抬脚踹开门就冲了进去,牢房内昏暗,她抬头看见挂在木头架子上的人眉头微蹙双眼半闭,身上的衬衫已经给血痕浸透了,顿时大怒,“天蚩,谁让你动手了!”
“姐……”天蚩极业吓了一跳,从椅子上弹起来,“姐,就是走个过场,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欢这种小白脸,没让他们照脸上打!”
爱祸女戎杏眼一瞪,“谁让你擅作主张,让你的人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哦,是。”天蚩极业完全没明白爱祸女戎为什么生气,挥了挥手,“别打了先别打了,先给他消个毒。”两边人答应一声,爱祸女戎这才松口气,结果刚一转身,就听见哗啦一声,一个人拿着一桶水样的东西照着枫岫脑袋就泼上去了,空气中弥散开一股浓郁的酒精味。
枫岫咳嗽了一声,随即咬着牙开口冷笑,“拿酒精将人泼醒,还真算你们……有点创意啊……”他脸有些白,声音却是稳。
“啪!”一声脆响,爱祸女戎抬手扬了天蚩极业一个嘴巴,“我是让你将人放下来你个蠢货!”说着她已经顾不上天蚩极业愕然瞪着自己的反映了,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走到枫岫前面,伸手三下五除二的解了绳子,“他跟我毕业于同一个地方,刑讯逼供是他们训练中的一个科目,这种小手段对他根本没用!”
“可不是。打的我还挺难受。”枫岫笑了笑搭话,他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酒精,“我说师姐,下次泼的要不是水,能不能照准了伤口别泼眼睛啊。”
“臭小子哪有你搭话的份儿!”天蚩极业大怒。
“滚一边去,也没你说话的份儿!”爱祸女戎一眼横过去,扶着枫岫直接坐到了一边,自己则坐到了枫岫对面,叹了口气,“师弟,你也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不如你自己说了,你上级是谁,同伙是谁,也省着遭罪。前面这些刑罚对你来说无所谓我知道,但是往后面,日本人的那些东西,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外面一串挂鞭声传来,枫岫挑眉笑了,“今儿大过年的,师姐好歹是前辈,就不请我吃个年夜饭?”
“去端两碗汤圆来。”爱祸女戎闻言一愣,但很快吩咐了一句。
枫岫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些年跟我一起的是个北方人,过年我都习惯陪他吃饺子了,汤圆这种东西么还是算了。”
“你未婚妻是北方人?”爱祸女戎冷哼了一声,她扫了一眼枫岫中指上的订婚戒指,“这么恩爱?那今天过年你不回去,她定要担心了。”
“别费事了,她不住在我那儿。”枫岫从容的摸了摸那枚订婚戒指笑道。
“我也知道没那么简单。”爱祸女戎倒也不意外枫岫的答案,“不过我们打个商量吧,你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如今进了这里,九死一生,不如好好想想跟我们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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