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心虚,又或者是秦淮桑的信息素遮盖性太强,沈巍足足往自己的身上喷了小半瓶的遮掩剂才敢从办公室里出来。
有留校的学生远远地看见了沈教授修长挺拔的身影,格外欣喜地凑过去想要打个招呼,却没有料到迎面扑来了一股浓郁到刺鼻的甜橙香,好像沈巍在果味香精里打了滚洗了个澡似的,一张嘴就吸了一肚子,直呛得这位同学连着打了十来个喷嚏。
“沈……啊啾!啊啾!啊啾!”
连带着举起来的那只手一起哆嗦成了招财猫的模样,别说是正常说话了,这可怜的孩子脸都要紫了。
沈啊啾的负罪感愈发严重,只好把自己的手帕塞给他,拍了拍他的背,落荒而逃,一路上收获了很多诡异的眼神,具体含义大概都是“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这么没品位”之类的。
很少遭受这等待遇的沈巍白皙的面皮红的都能煮火锅,不停地推眼镜框,周遭都是真空区,无数嫌弃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简直让沈教授如芒在背,好不容易才挨到回家。地铁一打开门沈巍就以尽量端庄的姿态快速离开,直到走到家门口脸上的温度还没降下去。
工作日小区里来往的人并不多,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解救了窘迫无比的沈教授,但尽管如此他依旧觉得自己似乎总是被别人行注目礼,整个人都不自在的要命,于是越发羡慕起赵云澜的厚脸皮。
被他惦念着的赵云澜气成了个火车头,喷着蒸汽回了家,一口气闷了两大杯的水才稍微缓解了暴躁的情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折磨起了可怜的遥控器。
最近的世界非常太平,龙城卫视甚至花了二十分钟播了一条消防员怎样从管道里救出一只小猫咪的新闻。看什么都不爽的赵处以可以去打电竞的手速猛戳遥控板,发现电视上要么是斗小三要么是斗婆婆,或者是手撕鬼子之类的货色,简直无聊透顶。
那些编剧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玩意儿可以写了吗?撒币啊!活该扑街!
于是刚刚冷静下来的赵处又开始疯狂diss电视台,开门进来的沈巍看到的就是在跟遥控器吵架的赵云澜。
大庆喵喵叫着凑过去,想蹭一蹭沈巍的裤脚,卖萌换罐头吃,可刚靠近他半米,这肥猫就皱着鼻子滑稽地打起了喷嚏,一边打一边后退,撞到了桌角,好像沈教授是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被路人和宠物接连嫌弃的沈教授无辜地抬起头看着赵云澜,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可惜最近赵云澜正在冷处理二人的关系,本来就对沈巍不冷不淡,再加上不久前遇到的秦淮桑,赵处的心情更加的不美丽,看着沈巍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迁怒。
你说这姓沈的怎么就这么优秀这么招烂桃花啊?为啥他就那么悠哉,老子就得对付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情敌?个傻子估计到现在还不晓得当场究竟是谁暗算了自己吧?
天地良心,巍巍没有,巍巍委屈,巍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云澜。”沈巍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换了拖鞋准备凑到赵云澜的边上,“心情不好吗?怎么了?”
赵云澜鼻子尖,在差一点就快要变成甜橙精的沈教授身上闻到了一点其他的味道。
他的信息素是朗姆酒 ,沈巍的味道是薄荷糖,过于浓郁的是橙子香精,剩下的那一点,是他在茶饮店里嗅到的,秦淮桑的巧克力牛奶香。
于是伸手一指:“你站住,别靠近我。”
说真的,这还是赵处第一次对一个人的味道这么排斥。真是白瞎了那么美味的甜品。
“怎么了?”沈巍犹犹豫豫地停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赵云澜,像是一只想要跟人亲昵却又害怕被拒绝的流浪猫,长睫毛忽闪忽闪,搭配着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可怜巴巴的,特别招人疼。
作孽哟!赵云澜头疼地捂住脸。沈巍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啊!连对他发个脾气都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其实赵处就是在无理取闹,毕竟沈教授也很冤枉。可惜狗脾气的赵处最近心情起伏不定,总得找个人来背锅,但是赵云澜又舍不得跟沈巍发脾气,只好摆摆手:“算了,我出去散散心,你别管我。”
沈巍只得眼睁睁看着赵云澜关门离开,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不知所措,不是很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低下头看拒绝靠近他的大庆,小声问:“你知道他是怎么了吗?”
大庆转了个身用肥美的屁股对准沈教授。
失落的沈教授只好贤惠地收拾起被赵云澜扑腾成一团糟的沙发,在靠垫的缝隙里找到了被赵处落下的手机。刚结婚那会赵云澜一时兴起把沈巍的指纹录进了自己的手机,沈巍只消一摸就可以解锁。这无意间的一碰,原本已经上锁的手机便自动打开了,是一张照片。
一张沈巍被秦淮桑突袭时的照片。
阳光灿烂,树影丛丛,俊男美女,气氛恰到好处,乍一看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沈巍的心却忽然凉了一片,好像走路时一脚踩空一样,无措又惊慌。
照片?是谁拍的?为什么会在赵云澜的手机里?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所以他的态度才会那么怪异吗?可是这都不是真的啊!
沈巍把手机装进口袋,毫不犹豫地转身追了出去,但是赵云澜已经不在小区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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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刚走出家门口赵云澜就后悔了。这明明是他的房子,凭什么他要出去,留沈巍在家?而且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自我放逐?脑子瓦特啦?
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手快地把房门关上了,再一摸口袋发现没拿钥匙,于是只好与深棕色的大门面面相觑,光可鉴人的门板上映照出赵处长的懵逼脸。
这个时候如果再敲门进去,让沈巍滚蛋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
跟自己对视了几秒钟之后,雷厉风行的赵处长潇洒地回头走向了电梯间,走出大楼的时候又被外面的滚滚热浪怼了个措手不及。
今年夏天的天气比往年更加炎热。八月才过了不到一半,超过四十度高温的日子就有快十天,电视和网络上三不五时地还会播报一些预防中暑的科普新闻。今天虽然气温有些回落,但也绝对超过了三十五度。
赵云澜回来的时候满肚子都是气,还真没怎么注意到热,但是理智回笼整个人冷静下来之后就觉得这鬼天气简直要人老命。
小区喷泉里的水都给太阳晒得滚烫,一池的锦鲤都要炖成鱼汤了,不少都翻起了白肚,树荫下面趴着几条流浪狗,各个半死不活地吐着舌头哈气,小眼睛翻着,一看就热得要命。
赵云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以及蔫巴巴的柳树,第二次想回家。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面子重要。有的人就不能惯,一惯就要蹬鼻子上脸。赵云澜自诩家主,自然要保持一家之主的尊严,不能总是出尔反尔,这样日后才能把沈巍这个不守夫道的家伙管的服服帖帖。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太阳下。
由此可见,此人不但自我感觉格外良好,而且对自己的定位也极其准确,堪称没有自知之明的典范,差不多可以写进教科书的那种,多大的脸啊!
赵云澜脚程快,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小区门口,看看太阳再抹一把脑门上的汗,决定打车——这种鬼天气傻子才会选择步行——更何况他还得顾及着肚子里面那个小家伙,他一大老爷们皮糙肉厚,但是这小东西这个时候还脆弱的很,经不起折腾。
果然还是应该让沈巍滚蛋。自己跟自己生气的赵处格外无理取闹地想,拦了辆出租坐上去。
“去哪?”司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着张娃娃脸,两腮各有一团红晕,白白嫩嫩,像是庙会上卖的抱鱼娃娃,看着格外喜庆。
车里面开了空调,跟车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赵云澜往车座上一瘫,长长地出了口气,吸了一肚子凉爽的空气,舒坦的想哼唧。他懒洋洋地抬眼:“光明路4号。”说着摸了摸口袋。
空荡荡的,连个钢镚都没有。
日!赵云澜猛地瞪大眼坐起来,浑身上下的口袋摸了个遍,给司机看的一愣一愣的:“哥,咋的了?落东西了?”
是,他把脑子落沙发上忘捡起来了。赵云澜瞪着双死鱼眼用力掐鼻梁,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智商似乎开始直线下降。
他不仅出门没拿钥匙,甚至连手机和钱包都没带。
讲真,已婚人士的出门散心跟离家出走没什么区别,但是这年头就连初中生都晓得带够攒的压岁钱,他赵云澜这两手空空的出了门,身无分文的,怕不是很快就得灰溜溜地回去等沈巍投喂。
那不还得丢脸?这可不成!
但是这个时候他连打车的钱都没有,要是去找特案处的那帮活猴子借钱,那岂不是要被嘲笑到下辈子?
一辈子遇险无数的赵处长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简直愁的要死,司机见他这样,也不敢开了,问:“哥啊,想好去哪了吗?光明路4号是吧?”
“不去,”赵云澜敲着大腿,眼神犀利表情严肃,简直让司机想唱一首开封有个包青天,“去公安附属家属院。”
沈巍追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出租司机一脚油门载着赵云澜绝尘而去,沈教授就算运动神经再怎么发达也不可能跟汽车赛跑,只好吸了一肚子车尾气,委屈又愤懑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赵云澜不想看到他,那就暂时避一避吧,等到他冷静下来之后再好好解释。没做过亏心事的沈教授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就怕赵云澜误会之后一气之下要跟他离婚。
那个不知名的号码还在不停地给赵云澜的手机发信息,有时候是沈巍跟秦淮桑的照片,有时候是几句非常不堪入目的侮辱,就连沈巍这个心如止水的青年老干部都忍不住心头的火气。但同时他也很庆幸赵云澜没带手机,看不到这些腌臜的东西。
沈巍不擅长操作现代科技,有些笨手笨脚地按了好半天,将这个号码拉黑,但是很快另一个陌生号码又开始发送类似的信息。
简直欺人太甚。他拧着眉看着手机屏幕,漆黑色的眼睛里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白皙修长的手指上青筋暴起,看着格外有违和感。极富攻击性的信息素不自觉地弥漫开来,清凉微甜的薄荷糖好像化作弓弩上寒光闪烁的利箭,如同磨牙吮血的野兽一般,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附近冷饮店里昏昏欲睡的打工小妹浑身一颤,惊恐地抬起头来左顾右盼,感觉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帮我查一查这些。”沈巍找到了专攻信息安全的同事,将这段日子收集到的东西全都发了过去,很快收到了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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