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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的移栽方式(近代现代)——水在镜中

时间:2019-10-21 15:14:32  作者:水在镜中
  十月的某一天,岳方祇去撕日历,忽然意识到,白墨来这里已经整整一年了。
  日子过得真快。白墨现在面颊丰满,两腮红润,是个人见人夸的漂亮小伙儿了。虽然还是胆子不大,容易害羞,不过已经可以自己出门买菜,也能冲周围邻居笑一笑了。
  岳方祇替他高兴。
  晚上干完了活儿,他带白墨去了蓬莱天府。那是个做鲁菜的老店,菜烧得很是地道。岳方祇只点了一个葱烧海参,就把菜单推给了白墨。白墨东瞧西看,最后点了樱桃肉,冬菇炒笋和凉菜。
  菜上来了,岳方祇把海参挑出来放进了白墨碗里,催他多吃。白墨又把海参夹进岳方祇碗里。来来回回,菜差点儿掉在桌子上。上菜的服务员看他们俩的眼神儿都不太对了。
  岳方祇最后没有办法,说一人一半,不要来回让了,凉了就不好吃了——至于谁先起了这个头,他打算装作不知道。
  大厅里亮堂堂的,白墨在桌子那边吃饭。他食相很好,不紧不慢的。如果不说话,谁都会当他是个小少爷。当然白墨肯定不是什么小少爷,他自己也说只是普通的人家,就和岳方祇一样。并且小少爷肯定不会那么麻溜利索的干活儿——白墨在厨房里做事可熟练了。
  以前岳方祇觉得饭店的菜好吃。但是现在吃吃,手艺和味道也没越过白墨去,甚至都没越过岳方祇自己去——岳方祇这一年来烧饭的手艺也是突飞猛进的,因为想让白墨多吃点儿东西。以前要是搁他自己,随便炒个什么玩意儿就是一顿饭了,根本不会花太多心思。
  他扭头看了一眼光洁得能当镜子用的大堂立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胖了。至少胳膊瞧着比以前粗了一圈儿。
  岳方祇心虚地摸了摸,又松了口气。还好,是搬面粉搬出来的肌肉,不是无用的肥油。
  结账的时候发票意外刮中了五块钱。岳方祇让白墨坐着,自己去收银台兑奖。结果偶然看见大厅那头有人吵了起来。
  挺高兴的一天,岳方祇原本不想管闲事。可是那男的看着有点儿眼熟,岳方祇一下子想起来了,那不是串串店
  的老板么。
 
 
第29章 
  那年轻人身边有两个姑娘:一个浓妆艳抹,漂亮得很。另一个看上去朴素些,也颇标致,只是因为情绪激动,整个人张牙舞爪的。两个人围着那男的,你骂我打,夹缠成了一团。
  听吵起来的话,大概是男的在外面跟一个陪酒妹好上了,正牌女友堵上来捉奸。
  饭店要做生意,保安和服务生很快都围过来劝架,想把他们请出去。
  岳方祇当年在夜场里,隔三差五就要处理这样的事,现在看来也觉得头大。于是赶紧把白墨叫上,两个人出去逛夜市了。
  吉祥街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向来最不缺少狗血故事。而男男女女之间,来来回回也就是那点儿事儿。放在以前,岳方祇觉得他们都是闲的。和则聚,不和则分,怎么就能掰扯不明白呢。
  现在他自己尝到了情爱的甜头,才对其间种种体会了一二。
  当然那是另一码事了。
  吉祥街是生意街,也是热闹街,玩儿乐的地方多,难免就有声色场所。虽然左近好几个派出所,扫黄打非也年年都有,但是拦不住还是有人去主动给这种生意送钱,所以想要完全杜绝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酒吧里陪着聊个天,跳个舞;ktv里陪着唱个歌,喝个酒。这种你说不出人家什么来,问就是服务员,正常服务顾客罢了。
  可是到底是不是正常服务顾客,就只有客人和她们自己知道了。
  另有一种更直白的,就是吉祥街副街那些藏在居民区里的按摩厅了。弄个粉色或者红色的招牌,挂在冲街的透明玻璃门上。招牌上没有字,倒是玻璃门上偶尔会用老式的红胶纸贴上“正规按摩”几个大字。
  白天里头黑乎乎的,被廉价的塑料串珠帘子半遮半掩地挡着,路过的人若是好奇往里看,只能看见半张沙发,或者一把椅子;到了晚上,暧昧的灯就亮起来了——或是红的,或是粉的,或是紫的……总之都是那种艳丽过头的颜色。里头还会有一个袒胸露背,面目模糊的女人,长发顺着肩膀披散下来,翘着两条光溜溜的腿坐在帘子后头玩儿手机。
  店铺不管大小,基本都是这副样子。灯光仿佛有某种魔力,把那些女人照得好像盘丝洞里的妖精。她们似乎不怕冷也不怕热,一年四季就那么妩媚地裸露着。要是有人上门,就把人家拉到里头黑乎乎的小房间去,然后外头换一个人继续那么坐着。
  不过到了天亮,灯光熄灭,那种魔幻感就消失了。她们有时候会从店铺里出来,把脏水泼到马路上,或者趿拉着拖鞋,到吉祥街的早点铺子去买吃的。
  这时候人们会发现:她们既不漂亮,也不年轻,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中年女人而已。
  但那只是看起来。敏感的人还是能察觉出,她们和那种一般来买早点的家庭主妇是不同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这些人出门往往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时候被人侧目,也是一副不把路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吉祥街就这么长。夜场的姑娘和这些按摩店的女人作息差不多,清早常能在南街打个照面。两伙人彼此间泾渭分明,时不时还会露出几分不怎么对付的样子来。
  小慧很讨厌她们,说她们身上有股味儿,闻起来脏兮兮的。她也讨厌酒吧和ktv的那些姑娘,说这些人有手有脚不好好工作,偏做这种生意。
  小郑也不怎么喜欢她们,但这种不喜欢表现得很不确定。他当然讨厌按摩店的那些人,因为她们“又老又丑”,可如果换做是夜场里那种年轻靓丽的女人,他又会暗暗地嘟囔可惜。
  岳方祇对此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这世上本来就是干什么的都有,听的见的多了,会明白很多事是没法评价的。反正来买东
  西就是顾客,他只管卖他的馒头。
  白墨呢?白墨光知道闷头做事,岳方祇怀疑他根本就没发现吉祥街上还有这么一群人。
  岳方祇带着白墨在街上转了一圈儿,买了好些葡萄和橘子,很快就把陪酒妹之类的事丢在脑后了。这一天蛮凑巧的,夜市里来了个卖衣服的男人,地上铺着老大一块塑料布,被剪掉标签的新衣服就那么成山地堆在地上。这一堆三十,那一堆五十,还有一堆统统十块。摊子边上围了好些人在挑。
  摊主拿个大喇叭,喊着“厂家不干了”“亏本大甩卖”之类的话,兢兢业业地招揽生意。
  岳方祇带着白墨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衣料,眼睛一亮。
  别人可能不知道,他是多少懂一些的。这么好的料子和做工,能卖到这么便宜,只有一个缘故——这些全是尾货。
  服装厂接单做服装,总会做得比人家要的多一些。万一中间其他货品有小问题,这些多出来的东西就预备着做换货。还有许多厂子备料时会预先多留一些料,订单做完了,料子不能浪费,厂家要想办法把余料用光,就会偷偷用人家大牌的版型继续制作,这样也会多出些成品来。
  至于更大批的货,有的是东西做好了,因为种种原因达不到人家要求的标准,货物报废;也有的是品牌销量不好,产品压库了,一年压一年,最后只能被品牌方强令销毁减库存。服装厂生存其实没那么容易,大批货物做出来,又换不来钱,白白销毁肯定舍不得,于是就悄悄自己处理,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尾货贩子,算是勉强能挽回些成本。
  专卖店卖大几百的货,流落到地摊儿上,几十块钱出手卖家还有得赚。岳方祇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感慨,但反正这个便宜他是捡定了的。
  最后他和白墨一人挑了一件厚夹克,里头带翻绒的那种,正好入冬前穿。岳方祇给了摊主一百块钱,和白墨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买衣服这种事,只要一开了头,就会发现原来什么都缺。白墨穿小夹克很好看,岳方祇又嫌他的牛仔裤不配套。一想到要买牛仔裤,又觉得今年冬天前要趁价格还没涨上去,给白墨买件好点儿的羽绒服。旧的固然也能穿,只是样子太土气了,实在是不像话。
  白墨把两件新夹克整整齐齐地叠好,收进了衣柜。岳方祇一直在小床上盘膝坐着看他,只见他收好了衣服,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用一模一样的姿势盘起了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忽然一起笑了。
  岳方祇拉着白墨的手,在他脑门儿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日子好像挺平常的,他们天天忙,每一天都过得差不多。那天吃饭时遇到的事儿,被岳方祇忘得干干净净。哪成想没过两天,吉祥街北边大白天的出了事。
  一个年轻姑娘从酒吧那栋楼的房顶跳了下来。
  事情出来的时候,岳方祇正在往车上搬馒头箱子。隐约听到街口那里有点儿吵,后来才从邻居那里听说是出事了。
  自杀这样的事,旁人知道了,也就只能叹一口气。
  人是当场就走了的,案子似乎也没什么异议——大白天的事,很多人都看见了。又过了几天,流言渐渐传了出来,说那姑娘是酒吧上班的,因为被男朋友骗了,才想不开走了这条路。又说她的男朋友不是别人,就是街上开串串店的那个老板。
  流言之所以叫留言,就是因为真假难辨,根据不可考。不过这一回似乎确实不是瞎传,因为那个串串店的老板确实被派出所叫走了半日。
  岳方祇忽然想起了那天的事。
  来买馒头的顾客还在那里摇头叹气,岳方祇往那边望了一眼,只觉得小慧的脸色有些苍白。
 
 
第30章 
  后来的事是岳方祇听李亮的妈过来买豆包时说起的。那个串串店老板居然有十几个“女朋友”,跳楼的姑娘只是其中一个。情感纠纷肯定不在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内。问题是姑娘过世后,有其他女孩子来报案说这个男的诈骗。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后林林总总牵出一大堆受害者。
  普通人的情感纠纷,大部分顶多也就是有个第三者。似这种情况,因为太过毁三观,很是让大家感到震惊。
  这个年轻人据说是学了什么ua教程,专门哄人上床。不光是这样,还怂恿女孩子们为他要死要活,并且把这些东西拍下来传到网上去炫耀。
  如果他是单单只做了这些,那么想要给他应有的惩罚是很难的。不过这个人大概是无所顾忌,除了骗色,也开始骗财了。并且胃口越来越大,这才有了后来的牵扯。
  事情一曝出来,街上的邻居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个人平时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小年轻,帅也谈不上,大概只是比一般人稍微时髦了点儿。况且他家的店生意一直挺不错的,邻居对这样的店,通常会给一句“老板勤快老实”的评价。
  以广大人民群众朴素的价值观来看,这完全就是个人渣了。只可惜道德不是法律,真的想处理这样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听说最后估计也就只能以诈骗的罪名起诉。
  红火了一时的串串店很快就关门了。燕燕来店里买干粮,岳方祇听见她在角落小声跟小慧嘀咕“……幸好你没跟他那啥……”
  小慧脸上并没有什么庆幸的意思。午后卖完干粮,岳方祇发现她吃着吃着饭,在角落里一个人哭了起来。
  这姑娘平时就是典型本地姑娘的性格,说不上有多外向,但也算爽朗。岳方祇没见她这么伤心过。于是洗了个水果走过去,陪她坐了一会儿。
  大家天天在一块儿干活儿,相处得一向不错。那事儿说开了之后,性别之妨似乎也淡了——老板喜欢男的,那还妨什么妨呢。所以岳方祇一问,她就断断续续地说了。
  总是过去吃东西,她心里肯定是对人家有憧憬的。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惹得那么多女人为他要死要活,在某些地方必然手段高超。小慧自觉是很爱他的,并且觉得对方对自己也有意思。现在幻象破灭,留下了一个惨淡的现实,她觉得非常受打击。这姑娘自己平时省吃俭用,之前还借给人家一万多块钱。
  现在一万多块钱打了水漂,她伤心之余,又觉得委屈生气。
  岳方祇很理性地说,那你赶紧去报个案吧。钱是小事,幸好人没事。
  小慧抹了抹眼睛,说可我就是难过。我头一次这么喜欢谁,他怎么能是个这样的人呢?而且一万块钱哪里是小事啊!我好几个月都白忙了!说着又抽噎起来。
  岳方祇安慰道,哪儿没有坏人呢。遇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吃一堑长一智了。
  末了小慧一个人闷头沉思,突然道:你说那个跳楼的姑娘,他得把人家骗得多惨啊。他怎么能这么不是人呢。
  岳方祇有些意外她会用这样同情的语气去唏嘘那个姑娘的命运。毕竟她向来是瞧不上那些人的。
  打那以后小慧好像真的就变了一些。反正岳方祇再也没听她说过人家什么不是。
  街上的血冲洗干净,人们仿佛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那片曾经有人坠落的地方照旧停满了豪车。人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为一个陌生人分心。
  人世间好像就是这样,说暖也暖,说冷也冷。以前每每有这种事,岳方祇难免会生出个念头来:若是有一天自己死了,谁会哭一哭呢。然而那时候终究年轻,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更豪迈的想法取代了:死都死了,想那么多呢。
  现在就有些不太一样了,因为多了个惦记的人。他看着白墨,忽然问道:“诶,要是有一天我没了,你自己能不能好好过啊?”
  白墨本来正在给面狮子嵌眼睛,听到这话,手上一哆嗦,狮子眼睛被他戳了个洞。他惊慌地看着岳方祇,声音非常不安:“你怎么了?”
  岳方祇说我没怎么啊。
  白墨真的很慌,说你是不是生病了?
  岳方祇说我没有啊。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白墨还是很紧张,甚至是伤心的,人也有一点儿不太理性的样子。
  岳方祇开始觉得惊诧,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小声道:“你怕我没了啊?”
  白墨咬着嘴唇,眼睛突然红了。
  岳方祇赶紧道:“我就随口一说,真没事儿。”
  白墨起身走开了。岳方祇追过去,发现他在阳台上低头擦眼睛。
  白墨什么都好,就是情绪上过于敏感了。开心时小小的事都很开心,难过时一点点触动都伤心到不行。不过是随口一句话,谁想到他就成了这样。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也说明了他很在意岳方祇。岳方祇在他心里的分量甚至远比岳方祇自己以前意识到的更重。
  因为白墨老是不讲话,所以这种感情的表达方式就很很难让人留意到。白墨做饭,也洗衣服,晚上和岳方祇睡在一起。可是他们抱在一起做那事儿的时候其实很少——因为太忙太累了。天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谁也没那个多余的精神头儿。他们真正像夫妻一样做,也就只有中元节那一回而已。后来岳方祇又动了心思,可是白墨说什么都不干,他也没强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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