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又回了山里,就彻底把这人忘了,只偶尔从哪个手下口中听说这位芊芊姑娘还在等他,再后来,就彻底把人忘了。
要不是今日格里菲提起她的名字,他还得想好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这是谁。
芊芊见黎桑对她格外冷漠,攥着帕子的手几乎要把掌心抠出血来。
即使心里那些邪恶疯狂的念头滋生胀大到快要爆炸,她也得忍着,老老实实扮演黎桑心中那朵解语花。
她今年已经二十四了,若是再攀不上黎桑这棵大树,就真的来不及了。
她死也不要在这饮碧阁里当一辈子的妓女,更不要嫁给那些普通的贱民当遭人厌弃的黄脸婆。
她要锦衣玉食,她要金银珠宝,她要让眼前的男人爱上她 ,心甘情愿被她踩在脚下,老老实实把她娶回家,捧着她当女主人。
即使一开始是个妾也没关系。
只要给她一点点甜头,她就能牢牢把所有权力占据。
黎府的女主人之位,终究是她的。
黎桑府里那些女人,从来不会是她的对手,就连黎桑现在宠爱的那个荒唐可笑的男夫人,最后也只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刚刚她只是一时不察,才会被他的虚张声势吓住,现在想想,只觉得那男人也只是强撑罢了。
黎桑要是真的对他真心以待,又怎么会来饮碧阁寻欢?
想到这里,芊芊稍微安了心。
她心里安慰自己,黎桑只是一时兴趣罢了,等到兴趣消失了,还怎么处置那个该死的男人,自然由她说了算。
“黎郎……芊芊心中有你,便不在乎许多……只求、只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么?”她嗓音柔嫩,美貌的脸上满是对黎桑的恋慕,姿态摆的低低的,声音委屈又隐忍,说到最后甚至还有些哽咽。
“……”黎桑冷笑一声,懒得陪这女人演戏,只敛着那双幽黑深邃的眸看着她,声音冷静:“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我送你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然后被我送到军妓营里,了此残生。”
军妓营……
芊芊脸色白了白,纤瘦的身形看起来更加单薄,摇摇欲坠。
“你不能这么对我!”芊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面容冷酷的男人,终于瘫软在地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
黎桑不去扶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第二,就此消失,你拿的那些钱,说的那些话,我都可以不追究,只是必须给小浔道歉。”
“然后解释咱们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像是料定她一定会答应,黎桑坐下来,不急不慢地饮茶。
芊芊低头,乌黑的长发将她脸上阴翳的表情遮掩,然而那些不甘,愤恨,怨毒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减少,反倒像是毒蛇淬了许久的毒液,越来越浓烈。
凭什么?
她只是想搏取一个掌控自己人生的机会罢了,凭什么不可以?
她不甘心。
没等黎桑不耐烦,芊芊就膝行着,像一条蜿蜒柔软的美女蛇,慢慢贴住了黎桑的腿。
“黎郎……把我带走……好么……芊芊只想呆在角落里仰望着您,每天只要能见到您一面,便心满意足了……”
“或者!或者……求您给我一个孩子……后半生有他相伴,我便能时时刻刻记起黎郎的好……”
她穿的单薄,很轻易便将全身衣服褪了个干净,一双椒乳暴露在空气中,雪白柔嫩,浑圆挺立,在黎桑腿上轻蹭着,足以激起全天下男人的性欲。
然而黎桑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连眼神都懒得施与,直接一撩袍子站起身,嫌恶道:“你是觉得第一种下场不够惨,故意过来再恶心我一遍吗?”
“我没有!”芊芊委屈的辩解,“黎郎,不论你信不信,我对你是真心的啊……”
“更何况,你那个夫人……终究是个男子,还不知用什么办法怀了孕……我怕他对你照顾不周,我不放心你啊黎郎……”
她一番话下来,单是陈情也便罢了,话里话外还大有不知蔚浔从哪怀了邪胎的意思。
触及到蔚浔,黎桑是真生气了。
他俯身,单手钳住芊芊的下巴,盯着她看了一眼,又狠狠甩到一边,像是酣睡的猛兽终于亮出了獠牙和利爪,看的芊芊一阵胆寒,没说出口的话也被咽进了肚子里。
“看来我是太仁慈了,才会让你有这种我很好糊弄的错觉?”
“你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说完,他直接出了房门,再也不看芊芊一眼。
明天他就会派人把这女人送走,送到最荒凉的澧州,任她自生自灭。
他本打算真的让她充作军妓的,转念间,又想到了蔚浔肚子里的孩子。
最后还是打消了。
芊芊这种的进去,活不过三日,他还是不要为自己的孩子妄造杀孽了。
觉得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应该没有纰漏了,黎桑才回了蔚浔睡觉的屋子。
他睡得正香,黎桑也不想再吵醒他,嫌恶地看了一眼角落里那早就放凉了的热水,黎桑还是决定回家洗。
到时候还可以洗个鸳鸯浴。
黎桑便抱着这样美滋滋的念头睡着了。
翌日,蔚浔还没醒,就被黎桑抱坐进黎府的马车里了。
他不大舒服的转了转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黎桑怀里,然后就继续睡熟了。
黎桑爱怜的吻吻他眉心,就那样一路把他抱回了黎府。
到家之后蔚浔倒是醒了,只不过刚醒,迷迷糊糊之间,也没想起来计较黎桑昨晚的过分,就又被人哄着洗澡换衣服吃饭。
吃完饭,他又困了。
孕妇本就嗜睡,更何况他昨晚被折腾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又被黎桑给抱着回来,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所以一切都收拾好之后,蔚浔沾着枕头便睡熟了。
眼见蔚浔睡着了,黎桑才松了口气,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让黎竹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下人、管事的都叫来。
包括黎家京城生意的总管事黎华。
第三十二章
黎华和黎桑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他的父亲是玉望草场的管事黎山。黎山顾忌着自己是黎家的家仆,从小便教导黎华要与黎桑尊卑有别,不要僭越。
但黎桑和黎华从小玩到大,也从未自矜少东家的身份,待黎华如亲兄弟,对他很是爱重信任,就连山外边的庞大产业,黎桑不在时也全都交由黎华打理。黎华心中感动,自然也把黎桑当成亲长兄,事事都替他操心着。
所以蔚浔从小做了黎家童养媳这件事,他早就不满了。
蔚浔一个男子,当他们黎家的主母,岂不是丢了他大哥的脸面?
黎家这偌大家业,将来是要传千秋万代的,蔚浔一个男子,能做些什么?
平白膈应他大哥罢了。
好在蔚浔本分老实,黎桑也对他厌恶不已,黎华才勉强接受了他是黎家夫人这个事实。
结果他只是出去了几年,这个蔚浔居然就得了他大哥的宠爱了?
不仅如此,从来没有让府里那些女人掺和进生意上的事的黎桑,这次出来谈生意时居然还带了蔚浔!
以前只是听说黎桑不待见蔚浔,黎华也就不在意,连他的面都没见过,现在却不一样了。
同住一府,黎华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大哥,对待那个蔚浔的态度跟别的女人一点都不一样!
不仅时时刻刻宠爱着,出来谈生意还惦记着给他买份枣泥酥回去,只要身旁有蔚浔的存在,他的眼睛就没落到别处去。
黎华想起黎桑那副眉眼含春,唇角带笑的模样,就觉得瘆得慌。
这还是他大哥吗?
他本想从传宗接代这事上劝黎桑不要对蔚浔过度宠爱,早日找个女人才是正道,却不曾想蔚浔一个男子居然也怀孕了!
虽然对外黎桑说蔚浔是罕见地双性体质,天生就与其他人不同,可黎华却是不信的。
他们黎家,从来都禁止庶子同嫡子争夺家业,因此很少有另娶妾室的,人丁稀少却也不单薄,反倒因此少了许多事端。
正因为蔚浔是个男子,无法传宗接代,黎母才张罗着给黎桑娶了不少妾室。
要是蔚浔真是天生的双性体质,黎母至于给黎桑再娶那么多房妾?
黎华理所当然的觉得蔚浔这孕怀的蹊跷。
更何况黎桑开始宠他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浪荡子黎桑突然回头做个三好丈夫,说出去也太不可思议了点。
要不是看黎桑在外人面前依旧杀伐果断不留情面,黎华都要怀疑蔚浔给他下蛊了!
但他还是决定给蔚浔个小小的教训。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地位与境况,不要仗着黎桑一时的宠爱就胡作非为,也别妄想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就能永固宠爱。
然后就有了饮碧阁那一桩子事。
黎华自忖是为了黎桑好,所以即使现在黎桑当着众人的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他也问心无愧。
他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他大哥。
无论对方是男是女,宠爱可以,但不能爱上,玩玩就行,但不能掏心掏肺。
黎家偌大的事业才是黎桑应该看重的,其他的都是小事。
堂下闹哄哄的站了许多人,如同数百只蚊子在耳边嗡鸣,黎桑不耐地皱皱眉,抬了抬手,“安静,夫人在睡觉。”
他声音不大,众人闻声却都乖乖安静下来,一头雾水的看着堂上端坐的黎桑,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两个人神色有异,惴惴不安的朝黎华递了个眼神。
黎华没理他们。
黎桑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朝堂下精准地将那几个人都指出来,才慢悠悠道:“你们……可知罪?”
花丛后那两个替黎华传话的人身体抖动如筛,存了一丝侥幸地没吭声,只是下意识朝黎华看过去。
黎华恍若未觉,淡定地向后撤了半步。
两人一看黎华是这副态度,怎么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心中懊悔自己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平白做了他人的手中刃,当下就要出声攀咬,却又看到黎华腰间挂的两个香囊。
两人脸色齐齐一变,然后瞬间歇了心思。
“东家,小人只是个花匠,实在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啊。”稍矮些的男子先站了出来。
另一人急忙附和。
黎桑见这两人还不说实话,不由冷笑一声,“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给我打,打到这两人说实话为止。”
一队亲信很快拿了板子过来,板着张僵尸脸,不由分说便将人按住,厚厚的板子下一秒就打上来了。
冬日衣服厚重,也抗不过厚厚的长板直接重重的打在身上,于是很快有人受不住,当下就想招了,求饶的话一个接一个的说,除了黎华指使的这点没说,其余都交代了,可黎桑终究也没停手。
等到这两人奄奄一息几近断气,黎桑才让人停下。
“看来我平日里是对你们太仁慈了。”黎桑喝了口茶,继续道:“这府里的规矩,我不是第一天定了,还有谁不清楚吗?”
堂下众人瑟缩如鹌鹑,像是想起了黎桑早年的一些手段,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既然都明白,那我问问你们。”黎桑含笑看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两人,“黎家向来主仆分明,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让你们编排我的夫人?嗯?”
两人几近昏迷,又被盐水泼醒,疼得嗷嗷乱叫,又被黎桑让人用布堵住。
“这黎府,只有我和夫人两个主人。”他环视一周,声音冷凝顿挫,蓄着未发泄完的怒气,“你们所有人,若是听人挑拨,做出有违府上规矩,有违我的意愿的事,下场会比这更惨。”
“你们或许可以一死解脱,你们的孩子家人呢?”
众人的脸色齐齐一白。
该有的敲打已经够了,黎桑挥手让人把那两人带下去,赶出府。
他们不缺钱治伤,只是好了以后,恐怕也无人再会聘用这种乱嚼主人家舌根被赶出来的人。
众人渐渐散去,黎华站在那没动,似乎知道黎桑有话要对他说。看着黎桑没理他,跟着黎桑的后脚就进了屋。
他知道黎桑已经通晓一切,也懒得隐瞒许多,只是真心实意地规劝自己的大哥:“大哥,你这样宠爱他,就不怕有一天招致祸患吗?”
黎桑瞥了眼黎华,轻呵一声:“谁给你的资格让你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黎华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下意识解释:“我只是希望你……”
“我不需要。”黎桑打断他:“我的事,我自有分寸,我喜欢谁讨厌谁,都不需要你的准许。”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黎华:“黎华,我是把你当亲兄弟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打着对我好的旗子对我的事多加干预,肆意妄为。若是有一天,我做了令你不满意的事,你是不是还要对我取而代之?”
“大哥,我没有……”黎华苍白着脸想要解释,又听黎桑神情坚定的道:
“莫说蔚浔他根本没做什么害我的事,就是我被他骗得人死财消,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心甘情愿。”
黎华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有些忿忿不迨,想要开口劝他,却又乖乖把嘴闭上了。
最终只闷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黎桑嗯了一声,又警告他:“没有下次。”
黎华看着黎桑冷肃的脸,没敢说话,点点头,下去了。
黎华刚走,就又有人过来禀报。原来是那个芊芊昨夜好像连夜逃走了,现在不知所踪。
黎桑疲惫地揉揉眉心,只说了一声知道了,就让他下去了。
逃了就逃了吧,他懒得再计较太多。
一切事情都处理完,黎桑才终于去抱着自己的小猫咪睡觉了。
两人一觉从上午睡到下午,黎桑倒是醒的早,蔚浔却一直睡到了傍晚才起来,迷迷糊糊就被黎桑带去吃饭,黎华也憋闷地在一旁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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