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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命大臣自顾不暇(古代架空)——岩城太瘦

时间:2019-10-23 12:46:57  作者:岩城太瘦
  许观尘暗自叹气,跨过门槛。
  堂前一口简薄的楠木小棺材,白布灵幡,与飞雪一起,随风而动。
  没人拦他,也没人引他,更不要说陪哭回礼。整个何府上下,不见几人,凭吊祭拜,全靠自理。
  小成公公拿起案上三支香火,凑近烛火。
  那三支香,一只还没点上就断了,另两只受了潮,滋滋地冒了半天的白烟,也不见有半点火星。
  许观尘一时无言凝噎,拿过小成公公手中三支香,放回桌案。
  他恍恍惚惚地走到棺材边。何祭酒原本又高又瘦,颇有文人风骨,此时躺在棺材里,却显得矮小。身上寿衣是最寻常的模样,他原本可以穿祭酒的礼服。
  忽然,覆着白布的桌案底下响了一阵,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从桌案下边探出来,反手去摸供案上的点心。
  柴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供案下的小孩子拽出来了。
  许观尘摆摆手,让柴伯把人给放走了。
  由小成公公扶着,许观尘才站稳了,一时悲怆,气结难抒,眼前隐隐地又发起花来,带着血,沙哑地唤了一声:“老师啊……”
  小成公公拍拍他的手背,轻声唤道:“小公爷。”
  不知又是谁,扑通一声在他身后跪下了,磕了个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地上,砰的一声响。
  “小公爷,我们家老爷走得太寒酸了。”那人扯着嗓子哭,又给他磕了两个响头,“求小公爷主持事宜。”
  许观尘认得他,许观尘来何府两次,每回见到的门房就是他。
  小成公公却按住许观尘的手,摇摇头:“小公爷,不妥。”
  “无妨。”许观尘也拍了拍他的手,“学生给老师办丧礼,不算是坏了规矩。”
  柴伯也道:“公爷,咱们府上……”
  许观尘抽了抽鼻子:“柴伯方才不是说,为我成亲攒了些银子么?总归我不成亲,给老师用吧,算是我最后一点孝心。”
  “阿爷从前困苦时,能买了宅子给手下副将发丧。”许观尘定定道,“此时若是阿爷在,他也会这样办。”
  柴伯无法,只能应了。
  “这件事,柴伯你去办吧,用定国公府的名头。”许观尘道,“最要紧的,半个时辰里,要金陵城中权贵世家,老师从前的学生都知道,定国公府给老师办丧。”
  柴伯自去办事儿,许观尘在厢房里撰祭文。
  何府里的下人,许观尘来过两次,都只见到过一个门房。
  小成公公亲自出去一趟,捧来热茶:“小公爷。”
  “嗯。”许观尘想了想,搁下笔,“你方才说‘不妥’,我明白你的意思。何家旁支还在,我给老师办丧,确实不妥;用定国公府的名头,一意孤行,也不妥;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更是不妥。”
  小成公公了然地笑了笑:“小公爷,是由何府,想见了定国公府。”
  “是啊。”许观尘垂了垂眸,“阿爷去时,还有我一个人把丧礼办下来。如今老师去了,我不能……”
  小成公公叹了口气:“奴才出去看看。”
  定国公府给何祭酒办丧的消息传得很快,灵堂还没布置好,各家的马车就排列成行,堵在何府门口。
  小成公公引许观尘出来,把他带到一驾马车前。
  其他马车都挂着白帘,只有这一驾,华贵异常,檐下四角还挂着铜铃。
  原本也不是来奔丧的。
  萧贽掀开帘子:“可以回去了吗?”
  许观尘稍抬起头看他:“恐怕还得再等一会儿。”
  萧贽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脸,最后吻了吻他的眼角:“别难过了。”
  萧贽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难受,死了个人便死了,更何况还是萧启的旧人,他只是见不得许观尘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第26章 蓝羽冷箭
  许观尘怔怔地站在马车边,竟也就任由萧贽扶着他的脑袋,吻了吻他的眼角。
  萧贽带来的侍卫把其他的马车赶得远远的,又有宽袍大袖挡着,此间见过萧贽的人不多,远远看过去,也就像是萧贽凑在他面前,同他说什么话。
  许观尘反应过来,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回马车里,轻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萧贽道:“过来接你。”
  “我……”
  萧贽用拇指抚他的脸,又按了按他没什么血色的下唇,玩味地笑了笑:“可怜,你这副模样太可怜了。”
  许观尘听不出他的话里有别的什么意思,只道:“此间事未了,恐怕还要再一会儿,我……”
  萧贽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去罢。”
  许观尘点点头:“那我先进去了。”
  他回身,带着便装的小成公公进了何府。
  柴伯就站在台阶下边,见他走近,轻声唤了一声“公爷”。
  门前阵仗这样大,早就惊动了所有人,柴伯也是在问他。
  许观尘想了想,含糊答道:“宫中一位贵人,陛下派来看看的。”
  柴伯应了一声,随后引他进了何府正堂。
  灵堂已经重新布置过,烧纸打幡、陪哭谢礼的人,何府旁支远房的人,也都一个一个顶上了。
  许观尘留意看了看,城中权贵世家几乎都遣了人来。几个老公爷,大约是卖定国公府一个面子,也都遣了人来。老师从前的学生,他认得的,差不多也都到了。
  杨寻的马车也晃晃悠悠地到了,杨寻下了马车,站着没动,仍旧是憎恶怨恨的眼神,瞧了一眼许观尘。
  许观尘没理他,径自入了堂中。
  何祭酒死了三日,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谁也没有想到,定国公府会站出来办丧。此时见许观尘来,皆是屏气敛神,静静地站在原地。
  此处数小公爷爵位最高,丧事是定国公府帮着办的,学生又算是半个儿,自然由许观尘头一个上香磕头。
  众人见他脚步虚浮,面色苍白,敬香磕头的动作,恭敬且诚心,分明是悲怆极了的模样。
  临时撰了一篇祭文,全然不提朝政上的事情,只说师生情谊。
  事了,许观尘头昏眼花的,竟是连站也站不稳,由小成公公扶着,带他下去休息。
  许观尘拖着步子来,又拖着步子走。衣摆扬起地面轻尘,仿佛素衣素袍的这个人,也只像是一缕白烟,再禁不住一阵风吹。
  从正堂左边的走廊走出去,许观尘靠在墙上,舒了口气:“我去老师院子里坐一坐,你去问问陛……”
  恐此处人多嘴杂,许观尘便改了口:“问问马车里那人,他若是等不及,就请他先回去吧,我缓一缓再回去。”
  话毕,许观尘就拖着步子向前走去,衣摆簌簌,在雪地上划出一道一道痕迹。
  小成公公还要再跟,他摆了摆手说不用。
  许观尘一个人去了何祭酒从前住的院子里。
  那院子格外的大,同边上的书房是打通了的,为的是从前来求学的士子,能站得下。
  许观尘拢着手,在何祭酒房中转了一圈。
  他来何府两回,老师与他说过的话,寥寥几句。
  但他不记得事情,也正是老师一句“你没做错”,才叫他的心定了下来。
  他踱着步子,从打通了的走廊,走去了书房。
  许观尘来过很多次,书房里四壁藏书,他全都看过。
  书案上还放着摊开的《南华经》。
  许观尘被领来何府开蒙时,何祭酒就随手抽了一本《南华经》来问他。
  后来许观尘去青州修道,才十岁就做了小道童。小道童常给老师写信,问他道经上的句子。何祭酒是儒生,对道经了解不多,为了学生,从头开始学道,到后来还注经做书。
  何祭酒常在信上说,当时不该拿道经问他,害得他去做了道士。
  何祭酒教学生要匡世济民,却偏偏对一个半路跑去做道士的学生宠爱有加。
  许观尘抹了抹眼睛,帮老师将书册合上,转身离去。
  书房门前一丛青竹,此时青竹上覆了雪,风过吹下雪花簇簇,落在竹树下的某个人肩上与发上。
  杨寻。
  钦点探花郎的规矩,要不单学问做得好,还要模样也俊俏的年轻士子。面如冠玉,眸若点漆,杨寻正是某年科考的探花郎。
  他此时站在那树下,朝许观尘招一招手,温声唤他:“小神仙。”
  这是许观尘的别名儿,从前常喊着玩儿的。
  许观尘心中钝钝的一疼,站在檐下,不知道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杨寻走近,站在檐外木栏杆那边,抬手拂去肩上雪花,道:“你也过来看老师?”
  “是。”许观尘点头,“你若是想进去,便进去罢。”
  杨寻笑了两声,绕过栏杆,从石阶走到了檐下。
  推开了门却不进去,杨寻放轻脚步,无声无息地站到了许观尘身后。
  他的双手拢在袖中,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小成公公正巧来了。
  “以为小公爷还在隔壁院子,叫奴才好找。”
  许观尘晃晃然地应了一句:“那回吧。”
  他一转身,便看见杨寻站在他身后。
  杨寻问他:“你记不记得,从前在这间书房里,你唤我什么?”
  许观尘抿了抿唇,轻声道:“师兄。”
  萧启与何镇死了,如今老师也没了,或爱或恨,他二人再也没有别的干系了。
  许观尘站定,朝他作了一揖:“我最后一次这样唤师兄了。”
  “嗯。”杨寻点点头,“你也去吧,小师弟。”
  许观尘随小成公公出了何府,宫中的马车还停在长街对面。
  侍卫将旁的人隔开,给许观尘开了条道儿。
  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偏头看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过来。”
  于是许观尘就过去了。
  他提起衣摆,才踩上脚凳时,眼角余光瞥见高处寒光一闪,迅速回神,大喊了一声“萧遇之”,扑进马车里,手忙脚乱地把他按倒。
  许观尘被吓得不轻,趴在萧贽身上,双手还按在他胸前,眼角微红,面上也泛红。
  萧贽问他:“怎么?”
  “我……”许观尘稍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四周声音,“我好像看见什么东西,应该是冷箭或者暗器。”
  可是一切如常,许观尘自己也有些怀疑自己:“或许是我看错了。”
  许观尘长长地舒了口气,从萧贽身上爬起来:“别耽搁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马车车轮碾过雪地。
  “你这眼睛……”萧贽抬手,摸了摸他的眼尾,“是为你那老师哭的,还是以为有人行刺,为我急的?”
  许观尘不答,大约都有。
  又过了一会儿,许观尘问他:“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仇家?”
  萧贽不大在乎:“大约是吧。”
  “你又没下马车,离得又远,这儿也没几个人仔仔细细地看过你,他们也不知道你今日会来……”许观尘认真想了想,“或许真是我看错了。”
  “让人去查了。”
  “不过方才我喊那一嗓子,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马车里边是你了。”
  “不会。”
  “什么?”
  萧贽定定道:“你喊的是‘萧遇之’,除了你,再没别人知道这个名字。”
  事实证明,许观尘没有看错。
  晚上他正打坐的时候,小成公公用木托盘盛着一只蓝羽箭,放在萧贽面前。
  箭是在何府后边的阁楼上寻到的,就钉在木的栏杆上。
  许观尘打完坐出来,萧贽正用巾子垫着手,拨弄那支箭的箭头。
  许观尘问道:“这不是……裴舅舅手下用的箭么?”
  “是。”
  铸造的形制一样,箭尾的蓝色羽毛也一样。
  萧贽又道:“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旁的人也能造。”
  “这样。”
  许观尘在他面前坐下,伸手要动一动,被萧贽拍开了:“别碰,箭上有毒。”
  “嗯?”
  “风石走。”
  那是西北特有的奇毒,起名字的人,把这毒的效用比作风吹石走,所以叫做这个名字。
  这也是裴将军手里才有的毒,还是……
  萧贽道:“当年萧启在猎场行宫遇刺,你为了他赶了一天的路,向我求药。那时萧启中的,也是这种毒。”
  “是。”许观尘点头,“那箭也是蓝羽箭。”
  “所以你就以为是我做的。”
  那时候萧贽还问了好几遍信不信他,许观尘都没说话。
  许观尘垂了垂眸,轻声道:“对不起。”
  又过了一会儿,许观尘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叠得齐整的帕子:“其实还有……”
  那帕子里边,一个箭头、一个箭尾,箭头生了锈,箭尾褪了色,但也能看出原本是蓝颜色的。
  “那时我从金陵去雁北,驿馆里,半夜有人放暗箭,也是这个。”
  萧贽顿时阴沉了脸:“所以这回你连问也不问,直接就给我定了罪,还躲在雁北一年都不回来。”
  “我……”许观尘低着头,仍是道,“对不起。”
  “旁人手里也有这东西。”萧贽冷冷道,“说不定,你那七殿下萧启手里也有。”
  许观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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