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叭。
夏安然默默看了一眼这一群小伙子,表示他也不是专业性人才留在这儿也没用,就先撤了。
小孩子睡眠不足,可不容易长高。
据说他阿弟刘彻以后是身高八尺的男子汉,夏安然觉得这具身体还是很有潜力的。
此处距离他暂住的府衙的位置并不远,一路也都是大道,安全问题自然无忧,于是夏安然很心大地只点了两个护卫,准备先回家去了。
等看到一行三人的身影离开了此间,先前沉闷的现场立刻炸开了锅。
不少匠人们这才意识到他们居然把这位给忘了,有几个一直坐在夏安然附近的匠人更是难以遮掩其惊恐的表情,直直白白地表现出他们对于这位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震惊。
这其实怪不得他们,夏安然一坐下之后就把厚衣裳自己牢牢地包裹了起来。他穿着又很是普通,跟在老匠人背后问东问西,后来的匠人们还以为这是哪个老匠人的孙子呢。
夏安然灵敏的听觉为他抓取到了后头的只字片语,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充满了恶趣味的笑容。
但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正美滋滋地走在路上的小国王没料到自己很快就也遇到了令他哭笑不得之事。
夏安然的皮相很是好看。
穿着虽称不上富贵,却也看得出有些家底在,加上背后又带着两个护卫,看着就是好人家的小少爷。
但最为关键的还是,这个年少的小郎君却是束冠的穿戴
在这样的年龄提前加冠,只能说明小郎君的家中已无长辈,需要他自行顶门立户,撑起家业。
坦白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结亲的对。毕竟这样的小郎君很有可能家有难缠的叔伯兄弟想要侵吞他的家业,哪怕是主支,也支撑艰难。
若是姑娘嫁过去,指不定就要受苦,但偏偏就是如此状况下,夏安然却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被求婚。
一个年轻的女郎,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她唤住了步行回府的小少年。
女郎的面上有些尴尬之意,她先是屈膝一礼,道:“失礼……小郎君,”
“敢问小郎君家中可有婚约?”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夏安然愕然,他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那小娘子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君可有心仪的姑娘家?”
夏安然又是摇头,女郎的神色稍稍宽松了一些,问道:“那你可否娶我?”
见这小少年的表情猛然间僵硬,女郎忙解释说:“小郎君莫要误会,吾并是那等骗取红妆之人,此后也不必郎君养。吾会绣,可自己养活自己的。”
女郎脸蛋发红,却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焦急,她已经看到这小郎的侍从上前想要阻挡她了。她一咬唇,一口气将话说完:“吾名唤阿孺,曾被拐卖后逃出,有个弟弟,我会绣花,能够养活自己和弟弟!但是……”
“吾明年便要至婚龄……”
夏安然立刻明白了这个名为阿孺的姑娘的意思。按照汉朝的规定,女子十五到三十岁间如果没有婚嫁,便要缴纳高昂的“单身税”。
有多高呢……寻常人是一算,她们要交五算,足足五倍的差额使得大部分人家都会赶在女郎十四周岁时候将其许配出去。
这一举动是受汉初人口骤减所迫,目的是增加人口,虽然其效果达到,但是后患也颇多。首要的一点便是,女孩十四五岁时候身体发育并未完全,此时生子其实有伤寿数。
加上无论男女,这个时候情窦初开,心智不成熟,彼此之间都还是孩子却要成为夫妻,又是父母强行点婚,无意间便造成了许多怨偶。
自制度建立到今日抗议者一直不少,但西汉朝廷至今没有废除的原因便是——其的确给朝廷带来了明显提高的出生率。
农耕时代,人口最重,一切都要向人口和农业让步。
故而许多心疼女儿的家庭自女孩出生之日起便开始存钱,就想着将孩子留久一些。但此举又有一个问题,普遍早婚的时代,女儿家能等,但是好的男儿郎却也早早被人订走了呀。
如此,便有了类似于“童养媳”的存在。
说到底,都是为了避税。
面前的这个小娘便是如此。
见小郎君露出恍然之色,这小娘咬咬嘴唇:“吾能够养过自己和阿弟,只是若要交五算便有了难。若小郎君不嫌弃,不若纳了我,我一份红礼也不需要,还能帮小郎君管家。若小郎君未来有了心仪之人将吾休弃也无妨的。”
夏安然无奈地笑了下:“女郎,吾还未到婚龄……”
“我可做小郎的童养媳!”
夏安然被这娘子为了逃税的坚定态度给震慑到了,他思索了下,只觉得一夜未睡脑子里面满是糨糊,此时有些晕晕陶陶,但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重点:“方才娘子说……你能养活你和弟弟?女郎的弟弟多大?”
这女子愣了愣,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眼面前的小少年,嗫嚅道:“弟弟今岁三岁……弟弟吃得不多的,我,我的绣品能卖钱……”
她显然是误以为夏安然在暗讽她养不起一个男儿了。见状,夏安然忙示意她莫要多想:“是吾失礼,在下的意思是,女郎可以用绣品抚养弟弟?可否让某看一看女郎的绣品?”
刺绣起源很早,但受制于原材料,其多兴盛和发展在南方,这主要由丝线决定的。
在棉花尚未传入之时,绣线多以天然蚕丝为主。而能够饲养蚕的温带和亚热带地区便占尽了天然优势。
当然旁的地方也不是没有绣娘的存在,但是能够小小年纪售卖绣品可不是寻常外行人的水平。
加上这小娘子说自己是被拐卖的,还能带着弟弟从拐子手上逃出,避过战乱到此处……此中手段着实令人佩服。能有这番胆识,夏安然有九成把握这女郎的出身并不简单。
听到夏安然想要看她的绣品,这女郎倒是放松了些,她似乎已经意识到夏安然是不打算娶她,但是听这小郎君的意思是想要买她的绣品,这一番努力也不算亏。
她似乎一时没带绣品,便告了个罪让他稍稍等上些时候,自己则撒开腿跑到了一处墙角。夏安然这才注意到墙角还站了个小男孩,小男孩衣裳有些旧,却整整齐齐的,两个眼睛圆溜溜的,满满的精神气。
看到他阿姊跑过来,那小郎立刻迎了上来。又听女郎说了几句话之后,小孩立刻扭过脑袋直直看了过来,小眼神警惕值满满。夏安然眨眨眼,远远冲着那儿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反倒是把小娃给吓了一跳。
不过片刻后,女郎便拉着明显在闹别扭的弟弟走了过来,她将弟弟提着的篮子打开给夏安然看里头的绣品。
实话说,很粗陋。
夏安然在现代见过各色巧夺天工的绣品,加上现代的丝绵都好上色,可以保证绣品色彩鲜艳惟妙惟肖,后世的针法也远比针绣刚刚开始发展的西汉要多得多。他的身体又长于宫闱,这个娘子的绣品只能赞一句针脚细密,加上绘图构图上也有些天分罢了。
不过也无妨,若是这女郎当真拿出了什么精妙绝伦之物,他才要担心这是不是背后有些阴谋呢。
夏安然面上不动,但他很快被另一样东西吸引。
是一个络子,但这个络子特殊就特殊在是用丝线来回穿插所制。
丝线本就纤细,加上染色技术不过关,一不小心就会眼花,但是这根络子却用这淡淡的丝线画出了一个小纹路,是一只白兔子。
哇!这个真的厉害了。夏安然对上对下地看,等放下这个络子的时候他思考了下,问道:“女郎,这个络子……”
“对不住,这不能市,”女郎一口拒绝,面上很是坚定,“阿弟喜欢吃兔子,这是弟弟的生辰礼物。”
夏安然被这一句话给噎了一下,居,居然是因为喜欢吃兔子才绣兔子的,他还以为小孩属兔,转念想想现在还没有十二生肖的说法呢。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女郎误会,在下是想要问……女郎是否于愿意研究一样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器灵的梦是有局限性,譬如第一个世界器灵是黛玉的花锄,它一直身在后院之中,所以朝堂上再怎么浪他都不知道,最多就是听过一言两句如今皇帝是谁娘娘是谁,但是后院则不行,如果什么贾老太君提前死了,王熙凤变成三好少女了他会立刻感觉到违和感。
三国之所以浪,其实是在蔡邕死后。
任务对象是焦尾琴,按照历史线蔡邕死后焦尾琴要么被人送去给了昭姬(昭姬后来被掳走了)要么就被人收藏起来了,但是肯定很长一段时间内它是被放置起来的。
而且你要说三国的历史线其实也没咋动呀!
正史虽然三足鼎立,但是谁真的拿出个国号来却是很多年以后啦~
曹丕篡汉,是222年,然后刘备立汉,孙权立吴,三国的故事线其实卡在了官渡之战,差不多是199年左右。当然最后结局那一点不能算(咳咳)历史线199年的时候大家的确面子上一面和谐,哪怕暗地里恨不得打爆对方狗头但是还都是汉臣。
最主要的是,焦尾琴一直跟着昭姬姑娘在编书呢,信息有限(没错我就是这么阴险嘻嘻嘻嘻)
然后要说北宋那就不提啦,
其实我带到了一句,画影其实在小白死后就又沉睡了,所以后来发生什么他都不知道哒~~~
而且他是帝王剑,就算觉得哪里不对,也一定老开心的。
但是西汉这个故事就比较麻烦,因为任务对象是权利中心的,所以早期就不太能大动。
谁说任务对象是王皇后的?
快快快站出来让作者君疯狂捏你的小肉脸!这个是死亡级自虐难度啊!
至于肝……作者君体检查出来肝不是很好,医生让我少爆肝(严肃脸)
第18章 大汉华章(16)
他在这一大一小警惕的目光中说道:“女郎不必嫁我,无论是否能够研制出来吾想要之物,女郎做工的日子里五算均由我付,女郎的工钱另算,包吃住,若能研出,另有赏。”
“若女郎有不放心的,吾等亦可定契。”
女子咬咬唇,双眸紧紧盯着他,她手上一个用力将弟弟拉了过来:“吾先谢郎君大恩,只不知可否将工钱折算成阿弟的饭费?我家中只有我姐弟二人,阿弟年幼,一人住在外头,我不放心。”
她生怕夏安然不答应,忙说:“郎君还请放心,我阿弟很能干的,弟弟力气大,平日里头也能帮郎君干活,而且我阿弟还会赶车!”
赶车?
被抢了话头的夏安然看了一眼这个小男孩,还没他高的一个三岁小豆丁居然还会赶车?他拉得住缰绳吗?
就算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也太过离谱了吧?还是说大汉就是这么的彪悍?
他张张嘴,思考了下之后却也没拒绝,只是扭头示意姐弟两个人跟着他走。
名唤阿孺的姐姐,抿了抿唇,眸中坚毅,她拽着弟弟的小手便跟了上去。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位小郎君对她并没有一句承诺,但是她觉得这个小郎定然是个好人。
其实她说谎了,她没有被拐卖,相反,她是带着弟弟逃出来的。
她阿弟出生的时候,家里头艰难,阿母怕小儿活不下去,便托人将他送去了亲父那儿。谁知她却从旁人那边听说那家人对小弟根本不好,偏偏母亲就算知道也不去把小弟接回来,只说父子天性,想来是因小弟庶出被主母看不上的寻常磋磨罢了。
她是长姐,小弟出生后基本都是她带着的,情分自不同于旁的姐弟,于是她问小姐妹东拼西凑借了钱,再拿着阿兄给她的接济偷偷跑了出来,想要去看看小弟过得怎么样。
谁知刚跑到那恶人家中,便见那家人居然让阿弟睡在马棚里头。阿弟才三岁,若非是那家人家的母马恰好生了小马驹有稻草保暖,岂不是根本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一个激愤便将小弟直接给带了走。谁料在回家的时候天气就转了冷,小弟年龄小受不得寒,到了这儿之后被一户庄稼人家收留,便暂且住了下来。
她会绣,式样同此处不一样,也能卖些钱养活弟弟。哪儿想到这家人家的郎君看上了她,本也是断佳话,但是这郎君已然有妻,她可不想步母亲的后路,慌忙之下只能带着弟弟继续走。
此后种种狼狈暂且不提,幸好到了中山国,此处因为国度方才拼入,对她这样的独行女子较为友好,且政策宽松。
本来她已经做好准备,待到中山国王修建宫殿之时她去应征煮饭,平日里带着弟弟在一旁总能有口饭吃,哪儿就想到这中山王硬生生地就没造宫殿。
现下天冷手僵,她又不敢去做粗活,怕手上生了茧子便要丢了这吃饭的本事,再加上过了冬明年便要交五算,实在走投无路之下,方才想要随便找个人把自己先嫁了,躲过这税再说。
幸好,遇到了贵人。
小娘子牵着弟弟的小手一路走,最后停在了一座府院前头。她认得些字,待看到匾额之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又听那小郎君对着赶上来的一面白无须的男儿说“将这双姐弟暂且安置下,好好招待”之时,更是感觉自己连走路都不会走了。
小郎说完了话之后便对她和蔼得笑了笑,然后示意她跟着那男儿走便好。
女娘扭头看着那管事的,听到对方开口,嗓音纤细:“娘子,且随小的来。”
她挣扎了一下,弱弱地问道:“郎君,对不住,敢问一句,方才那小郎是……”
“什么小郎?”那人瞪了她一眼,“那是刘胜殿下,是中山国国王,你得唤殿下!”
而夏安然这边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位娘子有多震惊。通宵一晚上,加上刚才被耽搁了一会儿,又一路走路,小少年已经疲累不堪,等粗粗擦了一把面子之后立刻倒头睡下。
他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
然而一觉起来,夏安然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变了,他差点以为自己不是睡了半天,而是睡了一个月,是我没有交代清楚嘛?
夏安然面无表情地想,为什么这个叫阿孺的姑娘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
一睁开眼看到一个姑娘伺立在房里的夏安然不受控制地汗毛都被炸起来了。他平日里头听力灵敏,所以房间里头一般是不留人,若非今天实在是累了估计也会在她进入时被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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