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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索甚至觉得伊路不会有同龄的朋友，像他一样都是难以被接受的存在。只是对方是一个被雕琢呵护到极致的娃娃，而自己是一个被万众唾弃和嘲笑的小丑。伊路会被放在为他量身定做的人手工盒中，里面铺满沾着毒药的蕾丝纱，把靠近的一切生物杀死，危险却美丽。他自己只能缩在荒无人烟的废弃场地，周围布满扎人的杂草，刺破他自己的皮肉。
伊路和他父亲从西索身边走过，西索如愿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只有一瞬间，但西索却生出了想让那片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的冲动，如果——西索回忆了一下伊路的话——他去天空竞技场的话，是不是会能再见到他？
-TBC-
第二章 Chapter 2
“胜者，伊路米！”
“恭喜伊路米在经历了重重难关后，终于到达了150层！接下来他将为我们带来怎样的精彩战斗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不少人都激动的站起来为擂台中央的黑发少年鼓掌，大吼着他的名字，有几个还为他的年龄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这是伊路米来天空竞技场的第二个月。
一个月前，在弟弟靡稽满三岁开始接受训练之后，伊路米终于被席巴扔到这里放养。他听说如果能到达200层，可以得到2亿戒尼。一开始确实很容易。对于已经成功完成数十个任务的伊路米来说，他花了三天就一口气升到了100层。结果在入住单人房后的第一战，伊路米就失败了。对方是个比他父亲还大块的巨人，伊路米被他打断了一只胳膊，在他要继续拿走伊路米的一条腿的时候，伊路米选择认输，实在是因为一条断腿太限制行动了。其实如果伊路米强行用上肢曲等暗杀技巧，他肯定是能赢的，但不但会引来更多的麻烦，还有可能控制不好杀掉对手，太高调了。
但伊路米也没听医生的话静养一个月，他只修整了一周，就因为挣到的钱快要全部消耗在旅店和食物上，而回到90层继续参战。
100层的钉子户把伊路米足足困了两个星期。他们的打法不要命也不要脸，让伊路米几乎无从下手，他开始反省自己对武器的依赖性是不是太强了。
杀人和格斗区别还是很大的，至少在200层以下，伊路米无法使用任何武器，这极大程度限制了他的发挥，而且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走蛮力方向的，比如那次胳膊受伤后，他经历过肋骨骨裂、胸骨骨折、肩膀脱臼等等。有一次真的非常险，伊路米差点被击中头部，是他以为对方已经KO的情况下被暗算的。感谢揍敌客家的变态特训，会把普通人变成肉泥的力道，最终也只是让他重度脑震荡，然后损失了三根肋骨而已，都没有让他当场昏迷。但对手脸上惊异失望的表情和头部的痛感还是让伊路米非常愤怒，他头晕好些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人引出天空竞技场，一击致命，然后把人头丢进了垃圾桶，身体随意扔在大街上。
不过因此错过了很多比赛，浪费的连胜奖金实在太多了。如果当时能选择，伊路米一定会主动认输。
150层和100层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房间的大小和楼层的构造都是伊路米熟悉的样子，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舒适的环境了。伊路米在暗杀过程中睡过任何狭窄脏乱的地方，甚至有的时候需要连续一周保持清醒。所以后来他觉得睁着眼睛睡觉会很方便，就开始自主练习，不过现在只能做到坐直睡觉而已。希望他以后能站着睡，方便又安全。
伊路米到登记处报道完，拿着钥匙走到了房间门口，迟迟没有开门。
刚才他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其实就感觉到了有视线一直跟着他。伊路米已经习惯了在竞技场内被人行注目礼，随处可见的电视上都是参赛者的战斗回放，也有不少人来给他加油鼓劲，虽说最后都被他无视了。但这次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像长钉一样钉在他背后，那人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存在感，让伊路米能轻松的知道对方的所在地。
这才让他警惕。
“哟。”
拐角处从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伊路米转头面对这位看起来就不善的客人。
“别那么紧张嘛，伊路。我可是来进行友好交流的呢。”
来人比自己高一点，年龄应该差不多，但桃红色的头发绝对能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滑稽的像电视上哗众取宠的喜剧演员，伊路米确定他没见过这人，不然肯定印象极其深刻——他对一切不走常规路线的事物都印象深刻。
“我不认识你。”伊路米歪了歪头有些迷茫，能准确叫出“伊路”的人除家人外没有过，也确实没从这人身上感受到杀意，但他看自己的眼神和那种不抵达眼睛的笑容实在让人不爽，伊路米决定不给他面子。
“哎呀，真让人伤心。你都不看电视的吗？”西索指了指他头顶，上面是空荡荡的天花板。
不会真的是哪个喜剧演员吧。伊路米盯着他。
“好吧，你不看电视。”西索耸耸肩，伸出了手掌，“西索。”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伊路米确定自己遇到精神病了，真倒霉。“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休息了。”
“嗯？我看你没受伤啊，”西索却没准备放过他，又向前逼近一步一手撑在插了钥匙的门上，“休息多无聊呀，不如再打一场？”
伊路米拽着门把手和西索往相反的方向用力，门纹丝不动。于是他加了一点力道。在门出现一丝缝隙后，西索嘴边的笑容扩大，又把门堵了回去。伊路米决定再使一点劲。
二人一来一回，直到都用了十足十的力量，手臂上肉眼可见的青筋暴起，都没让门移动分毫。西索还在笑着，伊路米也依旧面无表情，可怜的门却发出越来越大的“吱呀”声控诉。
伊路米觉得他们周身的空气被抽走了，或者是他们两人被周围的世界隔绝了，无论哪一个都让伊路米窒息，真的糟透了，如果对方再不放手，他不能保证自己能控制住杀人的欲望。上次这样惹急了他的人现在还尸首分离呢。
“嘿，伊路，有没有人说过……”西索突然前倾，到能看清自己在伊路米眼中的倒影，然后缓缓向伊路米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你的头发很好看？”
“咔——砰！”
门把手被伊路米掰断的同时，西索的手让门从中间裂成两半，烟雾席卷了他们所在的楼道，巨大的声响引得好些人从他们房间出来。
很快就有导员赶到现场，满面笑容的对西索和伊路米说修葺费五千戒尼，声音如果不颤抖的话就更温柔了，还有额头上的青筋不那么明显的话就显得更有职业素养了。
西索连连答应，装的像个好好认错的乖宝宝，但他胡乱的掸着手上的墙灰，掩饰双手的颤抖，太让人兴奋了。
在导员警告不能在竞技场外产生矛盾时，西索自来熟的把手搂在伊路米的肩膀上，西索感到伊路米身体猛然僵硬又不敢妄动，轻笑出声。
伊路米发誓他要砍掉这只手，然后把衣服扔了，啊，还是烧了吧。他偏头又看到另一只差点碰到自己头的手，一块砍掉，买一送一。
导员和围观人群一哄而散，下一秒伊路米直接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把西索推开，西索的身体直接飞向走廊尽头的墙壁，整个人都镶嵌进去，滑稽的有点像揍敌客宅的壁画。
“我说过不许私斗！”导员闻声折回来，脸上的笑容破裂直接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啊，对不起。”伊路米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一点都看不出在反省。
西索带着一身的淤青，步调优雅的走近，挂着让人厌恶的笑冲伊路米挤挤眼睛，“嗯，我们只是玩玩，没有想打架的意思，对吧，伊路？”
导员怀疑的看了看两人，最终叹气，“好吧，看在你们是小孩子的份上。不过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加上墙壁的修理费！”
“当然。”
西索做了个”请“的手势，导员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现场，仿佛在确认他们话的可信程度，可她实在对着一张可爱的笑脸和一张像娃娃的小脸无可奈何，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人精了吗？不过正常的小孩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现在我们也算认识了吧？”
“别这么冷淡嘛，伊路。你看我们年龄差不多，肯定很能聊得来。”
“伊路，我进来咯？”
“……再往前一步，把你从窗户扔下去。”伊路米忍无可忍。
“哎呀，真热情呢。”西索站在门边笑。
每次西索都在奇怪的点表达开心。伊路米歪头认真的打量起来，决定应该先摸清对方的套路。西索灿烂的回视。
比起他的头发，西索的其他地方都让伊路米熟悉。比如他也像伊路米一样对自己身上的伤熟视无睹，习以为常。尽管伊路米认为他应该被自己拍断了几根肋骨，也丝毫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不对，至少他靠着门框的姿势没有一点勉强，腰部的弧度也很正常，或者他真的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同性相斥。伊路米恍然大悟。他从西索身上看到了类似杀手的品质，难怪会觉得不舒服，就像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和祖父时一样。让他更不爽的是，伊路米觉得这回自己成了“目标”，被西索盯上了。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引起了他的不适。
“伊路，你这么盯着我看，我会忍不住的呀。”
伊路米学着西索眯了眯眼，“你付门和墙的费用。”
“嗯，当然好呀，就这些？”
伊路米收回看着西索的视线，“你想跟我打一场，可是我不想。”费力不讨好，一拳打在棉花上。
西索笑的全身都在颤抖，伊路果然棒极了，两年不见他变得更强大了，也更迷人了。不枉费他等了整整两年。
自遇到伊路米后西索就来到了天空竞技场，得知格斗还可以挣钱后在这里泡了两年。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记着伊路米杀人的场景，那样干净利索的杀人技巧一看就不是外行人能学出来的，西索也不屑于走别人走过的路。于是他迷上了在竞技场附近的酒吧看别人跳过的华尔兹，优美华丽，如果他自己战斗时能做到这样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西索就很知足了。
西索从伊路米打第一场竞技的时候就知道了。那天他刚从外面回来，路过一层的时候随意瞥了一眼电视，就幸运的看见了伊路米一击击倒对手直升50层的场景。天知道西索忍了多久才没有立刻赶到擂台。回到200层的豪华套间之后，西索一连几天都窝在电视前看伊路米的比赛，直到因为三月的时限，被挤到190层。
刚好伊路米升到150，他就直接下来了。
“如果我给你钱，让你跟我打一场呢？”西索问。
伊路米正视西索，他说话的时候，金色的眼睛幽幽的反射着莹白的灯光，微笑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压下去的嘴角抑制了周围的空气流动，明明还是漫不经心的靠在相同的位置，抱胸的动作也没变，但伊路米知道这是饿狼的眼神，是三毛面对闯入者的状态。
伊路米叹了口气，“不要。”
“哎呀，我以为杀手只要给足够的钱就会接任务呢。”
“啊，暴露了。”伊路米一点都没有压低自言自语的声音，还懊恼的拍了下脑袋，“我不是什么杀手哦，你认错人了。”
“噗，”西索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我们可是半个同行呢，伊路米·揍敌客。”
西索恢复笑眯眯的样子，眼睛成了一条缝，但伊路米注意到西索周围的空气还是有扑面而来的挤压感，似乎比刚才更强烈了。
伊路米一开始真的认为西索只是开玩笑的，即使之前他们对着门较劲，几乎脸贴着脸，伊路米都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西索的杀意。但现在他可不敢这么乐观。他明白无论西索看上去多开心，那都是在表达小孩子见到最心爱玩具的喜悦，伊路米在他弟弟靡稽的脸上经常见到，在看到最喜欢的零食的时候流口水。
他也不觉得西索说的“半个同行”是假的，就算西索说他来自于世界上另一个无人所知的暗杀世家，伊路米都不会觉得奇怪，啊，可能还是有点奇怪的吧，因为西索看起来像是会选择正面战斗的人，不然从他进天空竞技场这一个月，西索有无数次可以趁他受伤的时候暗杀他。
这人真的很棘手。伊路米的眼神慢慢变暗，漆黑的夜空被迷雾覆盖遮挡住唯一的光源，呈现出他暗杀时的状态，用人偶般冰冷沉寂的目光对上那双闪着光的金色眼睛。
伊路米跟西索对峙了几分钟，空气中的水蒸气仿佛突然变浓，粘稠的堵住了两个人的呼吸，充斥着他们的胸腔，谁都不肯先让步。如果这时有人从伊路米房间外路过，肯定会被水蒸气弄得大汗淋漓，至于能不能拖着发抖的双腿离开这里，就不得而知了。
最终，两个人似乎约好了一样，在伊路米准备起身迎上去的时候，西索突然收回了他的杀气，“别这样呀伊路，我改变主意了。”他把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仿佛刚才他被伊路米欺负了，“现在跟你打太可惜了，似乎做朋友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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