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北侧身,精准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只差没把他提起来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李资和祁南本来在讨论他们在说些什么,看起来如火如荼的,一眨眼的功夫,又像要打起来了。
骆北在他们来劝架之前,松开了徐旬,徐旬停下来大口呼吸着,懊恼地看着骆北跑向前方的背影。
骆北脑袋一片空白,努力回想徐旬刚才说的什么,到了终点,什么都没想起来。接过了一杯姜水,忽视了走向他的祁南,回了班上。
一整天,骆北都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里,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躺床上睡下了。
祁南吃过了饭,帮袁佩芝洗碗时,袁佩芝说:“骆北那小子不会感冒了吧?最近换季,他换季时最容易感冒发烧了。”
祁南低着头,洗起油污的盘子,“可能是,今天跑了两千米,吹了凉风。”
袁佩芝照惯例对着卧室骂了两句,然后放下手中的活儿,去找了感冒冲剂,冲了热水,让祁南放下手里的盘子,把药水给骆北送去。
袁佩芝抢过剩余的盘子,“剩下的阿姨来洗,你进屋好好学习,顺带着看看骆北,如果他饿了,冰箱里还有饭菜,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她关心骆北的方式总是如此特别。
祁南拿起杯子,回到卧室时,骆北已经下床,正坐在椅子上给手机充电。他走过去看,屏幕上是贪吃蛇小游戏,他已经玩到了第一名。
祁南的手拨开了骆北的头发,抚上了额头,骆北头扬起来,手机掉在了地上。
“我没生病。”骆北仰着头和他说话,“不想喝冲剂,想喝牛奶。”
祁南还是确认了一下,额间温度正常。他放下盛着冲剂的杯子,转身要去为骆北热牛奶。骆北拽住他的手臂,说:“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
祁南回头,没明白他话里的具体意思,“不一定,你让我亲你,我不会。”
骆北眼里闪过戏谑,半真半假道:“那你亲我。”
你一言我一句,把气氛带到了未知的节点,祁南知道他没有这个意思,叹息道:“我去给你拿牛奶。”
骆北没有松开他,“祁南,你们特么是不是都把我当傻子?一个个跟我打哑谜呢?!我问你的问题你究竟回不回答?”
祁南顿了顿,蹲下与他平视,“什么问题?”
骆北气得深吸一口气,头向前倾,几乎与他额抵额,“你是不是喜欢我?!”
祁南淡然一笑,“我回答和不回答有什么区别?你能回应吗?”
骆北没想到是这样的答复,这也正是他心里的顾虑。有些事儿挑明了,反而没那么简单了。
骆北向后移,“算了,当我没……”
他的话被温热堵住。祁南握住他敏/感的后颈,断了他的后路,让他被迫接受这个态度强硬的吻。
他们之间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却没有一次是你情我愿。要么你强迫我,要么我强迫你,若不是性别相同,那可真是天生一对。
骆北猛地推开他,怒喝道:“你疯了吗!”
祁南没有防备,踉跄倒在地上,冷静地看着他擦嘴的动作,自嘲一笑后站起来说:“我喜欢你,满意了吗?”
骆北捡起手机,指尖止不住地颤抖,心里也在乱跳。嘴上却没有一句能说出口的话,这样的反应,叫祁南误以为他是厌恶至极了。
……
最近班里的情况很不正常,杨建华把何萧叫到了办公室,开口就问:“祁南沉默寡言就算了,为什么连骆北和徐旬也沉默寡言,发愤图强的学习了?”
何萧小小的脸,大大的问号:“这样不好吗?”
杨建华拧开茶叶杯,喝了一大口水,没有完全咽下去便唾沫横飞地说:“最近班里太安静了!”
何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这样不对吗?”
杨建华沉默了,又喝了一口水,在打预备铃的时候说:“你是班长,多看着点他们,学习压力越来越大了,心理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跟我汇报!学习哪有健康重要。”
何萧表面点头认可,心里却道:这就是你让我们跑2000米的原因?
没多久,祁南住校去了,骆北把卧室的东西换回原样,躺上自己的大床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干脆起来学习。
骆北拿了套题刷起来。
班级群里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骆北看了一眼,是住校生们在分享自己的住校生活,怂恿其他人也去住校。
男生宿舍以李资为首。
女生宿舍以白可玲为首。
分为两拨,互相攀比自己的宿舍有多么的好。
祁南看见了自己的照片,偷拍者为李资。他在晾衣服,暂时没有晾衣杆,连他都要踮起脚,才能够到高高的杆子。照片中的他,踮起一只脚,腿显得很长,侧脸冷峻,好看到可以当壁纸。
可惜,背景是男生们的衣服裤子。
祁南无语地看了看,说:“你们这么闲,能不能把袜子洗了?”
何萧正拿了盆子,里面放着两双袜子,在他从床走到洗漱间的这一段距离里,盆子里的袜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了了。
几个一米八的男生,娇滴滴地说:“萧哥哥,帮我们洗一下吧,爱你哟~”
何萧感觉自己端了一盆毒气弹,用无辜地眼神看着祁南,祁南眉头一皱,回到寝室里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骆北保存了那一张照片,无聊到下载了一个P图软件,把祁南P着玩儿,P到最后的结果是,背景虚化,只留下了一个祁南。
因为男生们老实了,班里的学习氛围跟着上去了,月考成绩理想,杨建华感到欣慰之余,又不希望他们脑袋里只有学习。
“这次月考,”杨建华高兴地说,“你们考得很好!平均分比二班高两分!鼓掌!”
李资吆喝着带头鼓掌。
“哇!我们太棒了了!”
“真的太厉害了!太强了!”
鼓掌完毕,又是一片死气沉沉。
骆北埋下头,誓要与一道数学题干瞪眼到底。他还不信了,没有祁南他连一道中等题都解不开。
杨建华在台上讲了半节课的试卷,骆北放弃了这道题,专心听他讲课,期间还被抽起回答问题,幸好他有在听课,回答上来了。
“不错,”杨建华说,“骆北同学进步很大,大家要向他学习,听到没有徐旬?”
突然CUE了徐旬,徐旬抬头,睡眼朦胧地站起来,侧头一看,原来是骆北在回答问题,又莫名道了歉,尴尬地坐下。
骆北接受了赞扬,无所谓地坐下。
他和徐旬没有和好,最近连个眼神交流也没有。
说得详细点,他最近在班上像个透明人,不跟人说话,也没人跟他说话。
甚至,没有人记住他的生日。
生日那天,骆北自己给自己做了一碗长寿面便过了。袁佩芝给他留了些钱,让他自己解决晚饭,钱比以往多了些,大概袁佩芝记得,只是没说而已。
骆北买了个小蛋糕,邀请秦正宇和他的小伙伴唐笑笑一起吃。
秘密奶茶店有个人性化的好处,就是会在学生生日时,送特制奶茶。骆北用三个杯子,把奶茶分成了三份。
秦正宇捧着杯子说:“骆北哥哥,你怎么一个人过生日呀!”
骆北说:“你们不是人吗?”
秦正宇和唐笑笑对视一眼,唐笑笑拿出一个盒子,“这是秦正宇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骆北接过来,秦正宇又辩解道:“什么呀,是你送的!不是我送的!”
“是你送的!不是我送的!”
“不不不,是……”
他俩不说话了,喝着奶茶等骆北拆开礼物。其实不需要他们说,骆北也知道这包装紧实的盒子一定不是他们送的,他是临时告诉秦正宇,让他们出来玩,他们哪有时间去准备礼物?
骆北郑重地拆开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张画的跟真的似的机票,机票日期是7月1日,暑假第一天,除了机票,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端正有力。
——跟我回家吗?
第35章
不需要谁出来认领了,一定是祁南送的。机票的背面画了蓝天白云,正面的四个角画着Q版空姐和机长,这幼稚的礼物把骆北逗笑了。
都怪好学生的严谨,写个纸条都要把落款日期写得清清楚楚!如果放在现在,他还愿意送给他吗?
纸条落款日期是在寒假,还没坦白之前。
骆北笑不出来了。
骆北收起礼物,说:“谢谢。”
秦正宇结巴了一下,“不,不客气,吃蛋糕吧!”
唐笑笑摸了摸肚子,说:“骆北哥哥,这个礼物其实是祁南哥哥送的,他寒假的时候就给秦正宇了,让秦正宇在合适的时候转交给你,没说是生日礼物。”
“嗯,我知道了,”骆北停了一下,“下次叫他自己送给我。”
抱着第二天拿机票去班里和祁南搭话的心,骆北一大早就但班上了,等到了早自习开始,祁南还是没有来。
他抬头的次数太频繁,何萧注意到了,对他说:“祁南奥数过了初赛,参加上面的集训去啦,得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骆北表面不屑地回答:“关我什么事?不用告诉我。”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祁南在独自散发着光芒,从不向他炫耀,他没办法嫉妒这么优秀的祁南。
与其再为自己的无知找借口,不如说他从来没关心过祁南……
前桌空了后,骆北上课不睡觉了,正襟危坐着,笔记丝毫不漏地记下。每天上学放学,两点一线的生活,不惹事不闹事。
他只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天骆北没有上下午的自习课,回家早了,主卧的争吵声让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女人的嗓音尖锐,冷嘲热讽道:“我真是求求你别回来了!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男人压抑着情绪,好言好语跟她说:“我只是想要一家人的生活,佩佩,你怎么不相信我?”
女人摔了一件什么东西,砸在地上闷响几声,“我从年轻时候跟着你,到现在二婚也没有人要,你倒好,过得有滋有味,情人都不知道换了几任了,现在来找我复婚,不可笑吗?”
男人说:“逢场作戏而已,你怎么就不懂!”
女人是袁佩芝,男人是骆友民,骆北的便宜老爹,这么多年没见过一次面,听声音都是陌生的。
他们的对他让骆北很明白,骆北走近了一些虚掩着的门,想听得更仔细。
袁佩芝说:“当时是你自己跟着别人跑了,还编的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我们俩没有爱,我呸,我年轻的时候,是谁在我家门前跪着说,此生非我不娶的?提离婚的又是谁?”
骆友民面上挂不住,上前两步,拉着女人说:“行了,你冷静点,不复婚就不复吧,我想把骆北带走,他在我那儿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袁佩芝甩开他,“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你说带走就带走?把我当什么了!刚离婚时怎么不见你想养,现在来要,怕是想有个人给你养老送终吧?”
她的话说得又重又狠,骆友民一脸受伤,“佩佩,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有敌意,我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我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才觉得你多可恨,”袁佩芝把骆友民往门口推,“行了,你快走吧,等会你宝贝儿子要放学回来了!”
骆友民任由她推搡着,用力推开了沉重的门,咚一声,让他们同时停下来向门外看去。
骆北遭受避无可避的冲击,摔倒在地,手臂撑在破碎的玻璃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他吃痛地站起来,对着和他长相相似的男人,说:“你骗我?”
骆友民傻眼地看着长大了不少的骆北,眼里露出了欣慰,“骆北,你……”
“爸爸,”骆北瞪大了眼睛,“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你出轨过吗?”
袁佩芝心下一惊。当初离婚时,为了让骆北能够承受,将真相掩盖了一些。骆友民出轨,而且主动放弃骆北,但骆北一直以为他们是不相爱才离婚的,并且一直以曾经强大的父亲为榜样。
骆友民眼神闪烁,不敢看骆北,“没什么,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骆北捏紧了拳头,拿上了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令他充满疑惑的家。没有人追上他,更没有人靠近手臂淌血的他。
他现在没心情想骆友民的事,脑袋太乱了,不适合再给自己添堵。
以前他还能去徐旬家蹭吃蹭喝,现在离家出走,连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手机还剩百分之十的电,骆北给徐旬发了一条消息。
: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反思一下,从初中开始,他的烂脾气一堆,真是让人忍无可忍,而徐旬能忍下来,和他做朋友,是他的福气。
这么大个人了,连个朋友也没有就太惨了。
不知不觉走到学校来了,有些留校生陆陆续续地回了宿舍,骆北独自坐在操场角落的台阶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他拿出手机给祁南打了个电话。
祁南很快接起来。
“喂,”骆北想不出说些什么,“吃了吗?”
祁南笑了一下,似是意外会接到他的电话,“吃了,你呢,还没回去吧?”
骆北“嗯”了一声,“我还在学校。”
那边安静得可以听到祁南的脚步,他应该在路上,祁南问:“在哪儿?”
骆北说:“操场边,绿化带这儿的台阶坐着,我想回教室,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那群学霸……”
“骆北!”
有点像现实的声音,又的的确确是从听筒里传出来的。骆北下意识回头,“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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