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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对面沈哲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三个度，双目圆瞪，像极了第一次看见钱的穷小子。
四个经纪人笑得越发充满善意，只有坐在对面的赵虎翘着二郎腿，一言不发。
按理说，签约环球，并且第一次就拿到A签的合同，但凡做着明星梦的人都会两眼放光立刻答应下来。
像沈哲这种穿着土里土气，看起来一穷二白的年轻小伙子，对她们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
所以当下三两句话说完，其中一人就把笔递了过去，“如果没问题的话，现在就签了吧。”
沈哲抓着笔，盯着那份合同看了一会儿，突然扭头看赵虎，“虎哥，这签之后是不是就得跟黎驰那家伙一样，成天忙到找不着北了？”
环球经纪人：“……”
额。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听到有人对黎影帝的工作是这样评价的。
☆、滚滚滚
面对切入点如此清奇的选手，四位环球经纪人们隐隐觉出一点不安。
果然——
“签约后你享受一些资源待遇的同时，确实是需要服从行程安排的。”赵虎作为黎驰工作室的人，自然不敢对老大的心头肉有半点隐瞒。
沈哲忍不住撮了撮牙，“啧，那还能自己做饭吗？”
环球经纪人们：“……”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朴实的吗？
为了不被赵虎带偏了画风，她们热情表示，“只要以后拿到好资源，你一炮而红不是难事，到时候天天吃米其林都没问题。”
然而，对于此等诱惑，沈大佬却撇了撇嘴，再次关注点奇特地撇嘴道：“那能比得上我自己煮的吗。哎，自从试过自己的手艺后，我就再也吃不下别人的东西了。”
沈大佬扶额做苦恼状。
对面四位职业女性默默咬牙，已经有揍人的冲动了。
到底是谁带进圈的奇葩？！
“咳咳，其实也不是不能协调的。”赵虎在一边憋笑憋得辛苦，但也怕把人气出好歹来，还是干咳了两声出来打圆场，“你看，上次给你租的房子就带厨房。”
其余四人：“……”
并没有觉得安慰好吗？！
其中一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大龄女经纪人最先忍不住，收了面上的笑，直言道：“沈先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所要求的待遇是一线明星的级别，像你这种新人，现在最好有这种好高骛远的心态。”
话说得客气，但讽刺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
这要换做一般职场新人，恐怕早就自尊心受伤，恼羞成怒了。
可惜在心理年龄中二的沈校霸眼里，眼前这四个半老徐娘（实际上人家比沈大佬年轻）的女人就是大忽悠，从头到尾他就没信任过对方。
因此，面对批评，他也是虚心接受，拒不改正。
“哦，长得高是我的错，但你们也不可以不签我啊。”
沈大佬翘起二郎腿，十分云淡风轻。
说实在话，他那小破拳馆虽然平平淡淡，一年收入也不过几十万，可完全不用他操心，空闲了就去玩玩。
好好的现成老板不当，他干嘛要去受那份罪。
对面四人几乎想要甩手走人，她们也想不通为什么公司一定要签沈哲。在她们看来，这样嚣张狂妄的新人在娱乐圈就纯属昙花一现，连劳工费都可能捞不回来。
赵虎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等那边没动静了，才伸手去抽自己的文件夹，“既然环球弃权，那就轮到……”
我字还没出口，会议室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银灰色休闲西装，面若潘安的青年迈步进来，一双桃花眼直勾勾落在沈哲脸上，笑起来就像在放电。
“啧啧，终于见到本尊了，沈先生长得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加帅气，外形条件这么好，不签约环球的话将会是我们双方巨大的损失。”
他大喇喇闯进来，甚至绕到长桌另一边凑近沈哲，在场也没人阻拦。
“叶总。”四位环球经纪人赶忙起身打招呼。
赵虎动作一顿，慢了一拍，可也同样起身，跟对方握了握手，一双小眼睛眯起来，眼底透着光，皮笑肉不笑道：“叶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这边看新人签约。”
叶北辰。
环球最大股份持有者家，名副其实的董事长，也是实实在在的纨绔富二代。吃喝玩乐样样在行，一年到头玩伴不断，公司交到他手上却从不沾手正事。
能做到今天的规模，全靠当初发掘了黎驰这块璞玉。
因此，他的小心思，赵虎也很清楚。
“赵经纪一段时间不见，嘴甜了不少啊。”叶北辰桃花眼一夹，同样笑眯眯，“不过像是某些很特别的艺人，我也要付出多点心思来关注的。”
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赵虎心头一沉。
果不其然，下一秒叶北辰就直冲着沈哲去了。
“沈先生如果有要求尽管提，不同客气，只要环球有的，一定配备给你。别说是一间厨房，就是想是行程自由也完全没问题。”叶北辰放低了姿态，拿过合同看了两眼，刷刷就把其中的条款改了，在底薪一栏甚至翻了一倍，再推到沈哲跟前，笑得低沉而性感，“像你这么好的条件，我实在舍不得放走。”
叶北辰这人平时浪荡得很，因此时常会给人一种不正经的错觉，但当年也是这样的他力排众议把黎驰拉进了董事会，也因此留住了如今环球圈内第一线的招牌。
当他大手一挥，不惜代价也要签下沈哲的时候，连赵虎都有些被条件所诱惑。
沈哲盯着那份合同，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手底下的笔没动，他抬头盯着叶北辰，突然出声，“你是知道我跟黎驰的关系，才这么对我的？”
闻言，别说叶北辰，就连其他几个经纪人跟赵虎都愣了。
没人料到他会这么直白说出来。
四个经纪人更是面面相觑，皆是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之前他们是偶有耳闻，黎影帝单身多年从不闹绯闻跟炒作是因为家里已经有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没想到是真的。
“呵呵。”叶北辰忽而展颜一笑，对于他的坦诚多了一分欣赏，但也仅仅只是欣赏，他俯身凑到沈哲耳边，笑声里带着点莫名的味道，“那当然，毕竟黎驰是我很要好的朋友，这个圈子乱得很呢，要是没人护着你怎么行。”
说完，他还朝沈哲耳朵轻轻吹了口气，姿态暧昧。
他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清楚了，正要歪头去看沈哲的反应，却没料到对方猛地站起身，身后椅子因为力道过大砰地撞翻在地，而他的衣领瞬间就被揪住。
“你他妈……”沈哲握着拳头，瞪圆了眼睛，作势就要往他脸上砸，但话到嘴边，想说的话却问不出口，连拳头都迟迟放不下去。
他心里火急火燎，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顾虑什么，只是那一瞬间觉得无比憋屈。
砰。
他一拳头狠狠砸在身侧的桌子上，骂了声艹，转身就冲了出去。
“不，不是……”叶北辰也是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赵虎，张了张嘴，“他这是什么毛病？！”
堂堂叶总第一次撩人撩得这么莫名其妙的。
而那头沈哲一路风擎电驰下了环球大厦，出了大门口，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
“沈哲？”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哲才堪堪停住脚步，抬眼望过去，见到的是一身时尚打扮的郝甜。
对方也正在打量着他，视线交汇之间，郝甜眼底那抹嘲讽跟不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显然她也没打算继续装，瞧了一眼沈哲的脸色跟身后的大厦，嘴角一勾，“怎么，来签约被拒绝了？你还真以为娱乐圈那么多混的，随便套个大裤衩，穿得土不拉几就能当明星了？”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可人，连笑容都跟节目里分毫不差，可说出的话却满满的恶毒。
沈哲知道自己先前在节目里给人难堪，私心里也不喜欢对方，无疑多做纠缠，阴沉着脸就要去路边打车回家。
“啧啧，我看你也混得不怎么样嘛。”郝甜伸手拦住他，盯着他的人字拖直摇头，语气揶揄道：“黎驰不是你的好兄弟吗，怎么，他就没赏给你一点资源？”
最后一句话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动了沈哲的神经，他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地瞪向郝甜，活像要吃人。
后者吓了一跳，有些后怕地退了几步，又实在是心里恨极了对方，她捂着心口拍了拍，“哎哟，你难不成还要在这里打人吗？真不知道你这种性格要怎么在圈子里混，人家黎影帝当年是搭上了环球总裁这艘大船才能横着走，你，啊……”
她话没说完，胳膊就被沈哲伸手钳住，等她痛呼完，人已经被拖到沈哲跟前。
“你说，黎驰跟那个叶总是什么关系？”沈哲此刻的表情跟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大相径庭，拧紧的眉头看起来透着几分狠戾，活像一个街头混混。
“呀，你放手，弄疼我了。”郝甜还在关心她的手别留下痕迹，闻言没好气道：“这事儿整个娱乐圈谁不知道，要不是叶北辰捧着黎驰，就凭黎驰那种臭脾气，早不知道被整八百回了。不过你要是想，我倒是能给你介绍一两个……”
沈哲从刚才起脑子里就一直嗡嗡在响，几乎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只木着脸问道：“一两个什么？”
郝甜白了他一眼，当他在装傻，“废话，当然是金主啊，我看你外形也不比黎驰差，要找叶北辰那样的恐怕不容易，但圈子里多得是有钱人玩兔子的，有些就喜欢你这种身材结实，耐力比较好的。”
外表清纯可爱的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沈哲心口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令沈哲战栗，反手就将她一把狠狠推了出去。
“滚滚滚！”
沈哲怒吼出声，吼完眼眶在刹那间就湿了。
☆、够特别，我喜欢
沈哲一路横冲直撞回了家，狠狠甩上大门冲进了浴室。
哗啦的水声中，他将自己整个人沉进浴缸里，隔绝一切声响。
但脑中那些关于叶北辰提及黎驰的画面，以及郝甜那些话，都像是无孔不入的空气一点点往身体里钻，他觉得浑身都在难受。
“啊啊啊！”他扑出水面大吼，吼完还觉得不解气，“黎驰，你这个王八蛋！”
别让老子再见到你，老子非动手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他红着眼恶狠狠说着，一诅咒完，丢在地上的裤子口袋就响起了铃声，露出边缘一角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刚好就是黎驰。
啪叽。
沈哲鬼使神差地又把自己拍进水里，呛了好大一口水。
他莫名地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黎驰，也不想听到对方的声音。
可铃声锲而不舍来回响得令人头疼，最后沈哲忍无可忍，爬起来抓起电话，恶声恶气地蹦出一句，“你催魂啊，老子正洗澡呢。”
巧妙地，他用一个借口转移了话题。
电话那边的人也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句回答，顿了一下才低声道：“那你洗完澡我再打。”
对方姿态放得很低。
沈哲有种如鲠在喉的难受感，狠狠攥了攥拳头，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没事，都出来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实际上他刚从水里捞上来，站在浴室里像一只刚上岸的水鬼。
“你……”对面又是一下停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斟酌半天却只问出了一句废话，“听虎哥说你今天去环球了。”
“唔，嗯。”沈哲抹了把脸，感觉耳朵里还有水泡着嗡嗡响，被电话那头的声音震颤着，心里毛毛躁躁，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索性放弃，“黎驰，你丫有意思没，想说什么就说，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一样干嘛。”
吼完，连他自己都愣了。
这还是他失去十年记忆后，第一次真的对黎驰发火。
而且提到娘们，那根敏感的神经瞬间又像是遇水触电一样，炸起了一个小时前叶北辰倚靠在桌边那张浪荡的笑脸。虽然那死基佬一副小白脸样，但体格似乎不错，挺强壮的，比常年胃病加上拍戏经常胖瘦不定的黎驰还要更壮一点……
呸呸呸，我他妈在乱想什么。
黎驰并不知道他脑回路的十八个路口，见他火气上来，也只好叹气道：“好吧，那我明说，如果你真打算签约出道，我希望你签在我工作室这边。”
这是他一早就有的打算，也绝对不会给沈哲第二个选项。
“啧，这个再说，我也不是那么想当明星。”沈哲揪着头发，脸色不大好看。一开始他只是好奇，觉得拍戏上电视好玩，加上对失忆后的生活很难适应，忙碌起来没那么多烦恼，即便黎驰不说，他也会选择在绝对宽松的环境下工作。
可今天的所见所闻却仿佛将一切美好表象扯开了一个口子，露出其中污秽不堪的一面，就连黎驰的坚持，他现在也能明白了。
对方是想保护他。
“环球那边我会打招呼，往下工作安排也由虎哥负责，对外会先把你定为这边的人。”黎驰既没支持他进娱乐圈，也没阻止，从一开始就是全力配合着他的步调来，以往沈哲并没有发现，可现在仔细想来，一切都显出一种不协调的怪异。黎驰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累了就休息几天，我今晚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回去。”
他的态度一向有些冷淡，即便是第一天把沈哲当伴侣，也是一副恹恹困倦的平淡，以前他也经常应酬，多数是晚宴跟商业酒会，沈哲从不过问。
可今天黎驰刚说完，他就下意识接口问道：“什么事？”
“一个商业酒会。”黎驰如实回答，说完又似乎对他的关心有些高兴，沉着声音笑了两声，“你不会喜欢这些的，以后也不用你应酬，早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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