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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荣秋(近代现代)——不轻微

时间:2019-12-10 16:08:18  作者:不轻微
  这一刻的温馨让他眼眶的热度有了再度萌发的趋势。
  为了避免再度沉入情绪,陈荣秋嘴唇动了动,喊他:“晏教授。”
  “嗯?”晏西槐五指顺过他半干的发丝,低声笑,“想到什么了。”
  陈荣秋说:“你在Y大的项目怎么办,你的学生呢。”
  晏西槐笑了笑:“你也是我的学生。”
  陈荣秋说:“我说认真的。”
  晏西槐于是停了风筒,撩了撩他的发尾,才把人放开,而后面对他说:“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和他们分别谈过,这两年也没再指导硕士,其他人并非不能联系到我,我在不在N城没有很大区别。”
  陈荣秋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晏西槐说得轻巧,但他不可能说离开就离开,晏西槐说他来京城是即将任教P大,陈荣秋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其中协调和安排工作所花费的时间。
  他静了片刻,说:“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呢。”
  “我很抱歉听说了靳小姐去世的消息,但……”他想说但这个节点巧合得由不得他不多想,却对上了晏西槐歉然而疼惜的目光。
  那目光像是一管特效针剂,正作用在他心底那片空洞处,让他暂时屏蔽了那处的疼痛,止住了想要出口的话,又使他别开视线。
  而晏西槐道:“我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到能让你对我说抱歉的地步。”
  陈荣秋重新看向他,晏西槐的目光很深,但里面的认真却能够让他看得一清二楚;重新对上陈荣秋的视线,那双眼睛周围的纹路放松了一些,露出几分笑意。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今天时间有限,我想就上一次你的某句话,提出一些我个人的修改意见。”
  陈荣秋也知道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候,时间接近破晓,他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一些时间,很快就要离开;而晏西槐旅途劳顿,即使看上去并没有疲惫的感觉,也需要好好休息来应对接下来的各类安排。
  因此他收起了自己已经冒头的丛生顾虑,注视着顿了顿,像是稍作回忆,又像是再度确认的男人。
  “我很容易被人左右。”晏西槐道,“前提那个人是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直视着陈荣秋的眼睛。陈荣秋心底蓦然涌上不受控制的欣喜,低声道:“这样也太狡猾了。”
  而晏西槐摇头:“但这样还不够。”
  只是他不再深入,陈荣秋也点到即止,离开之前,陈荣秋在晏西槐手机里输入了他的号码,晏西槐将他送到车前,注视着他系好安全带,而后降下车窗。
  陈荣秋看着他,说:“我回去了。”
  晏西槐站在一旁,迎着熹微晨光望过来的目光温和柔软,他点点头,片刻俯下身,伸手进来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对他说:“节哀。”
  陈荣秋这两天听到、收到过很多句的“节哀”,但明明是同样的两个字,从晏西槐嘴里说出来,仿佛就是有更为特殊的效用。
  他不可能把类似的心情说给大哥听,因此面对大哥的明知故问,他依然做出了解答。
  “九月开始他会入职P大社会学系,”陈荣秋说,“高校类似的人才计划大哥比我清楚一些,年中大约会有两个月的时间需要他回去N城,其他的应该不用我多说了。”
  陈巍能猜到一些,事实上他不过寻个由头展开对话,真正想问的话还在后面。这会儿他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难得有些欲言又止,措辞了一会才开口。
  “我记得计划对家属也有安排,”陈巍看着陈荣秋,说,“他如果有需求……”
  陈荣秋习惯性挂上的笑容浅淡了一些,但他明白陈巍的意思,也知道这是大哥的关心和担忧,因此即便这件事如今还横在他心里,他还是解释了一句。
  “靳小姐在四月去世了。”
  陈巍听了,张了张嘴,还是点头道:“你想清楚就好。”
  陈荣秋依然是笑笑,垂下眼睛。
  晏西槐出现得太突然,而他的情绪来得太猛烈,其实并没有那样多的余地去让他考虑清楚。从晏西槐家离开前的一切,不过是循着他内心最本能的欲望而做出的种种反应,晏西槐有话想说,这次他就选择听下去。
  陈巍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沉吟片刻,换了个话题。
  “老爷子临走前那句话,你怎么想。”
  陈荣秋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却也直白道:“没想过。”
  陈巍有些意外,毕竟以陈荣秋对老爷子的感情,这句最后留给他一个人的遗言,他怎么也要放在心上反复揣摩才对。
  陈荣秋能理解他大哥的意外,解释道:“爷爷最后只说了一个字,无论我们怎样领会,都无法确认是否是他的本意。与其纠结这一点,不如让他安心地走,身后怎么样,都是我们小辈的事了。”
  “你能这么想,很好。”陈巍说。
  “我不清楚你后来有没有考虑过,就是家里给你安排的这条路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不是理想的,老爷子还在的时候,这话我不好说,他也是希望后辈都能好;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高兴了开心了,难过了伤心了,我这个做大哥的比谁都清楚。
  “你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你上头有爸妈还有我,放在别人家,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混吃等死家里也能保证你平安富贵到老,你从小就乖,我们都知道你对自己要求高,但是到了苛求折磨自己的地步,家里人看了也会心疼。”
  陈荣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大哥,一时没说话。
  “这一点上,爸妈和我的观点一致。”陈巍说,“从小你就孝顺,但就像你刚才说的,老人身后怎么样,都是我们小辈自己的事,你无论想做什么,家里都是支持的,大哥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还能抗住。”
  陈荣秋说:“大哥想说这话很久了吧。”
  陈巍颔首,坦白说:“如果不是晏教授突然出现,这段话我还要考虑一段时间。既然遇上时机,大哥还是希望能早点让你知道我们的态度。”
  “我知道了,”陈荣秋点头,对他笑,“谢谢我严肃又温柔的大哥。”
  陈巍瞪着他,陈荣秋就稍微收了些笑容,认真道:“大哥这些年恐怕没少自责,这件事我有责任。”
  他想了想,简单说:“我和西槐分手,并不仅是我选择回来而他要留下那么简单,说起来挺不好意思,当年我是下过决心要留在N城的,是西槐阻止了我,并且让我回来。”
  “所以大哥,包括爸妈,你们不用对这件事抱有负担。”陈荣秋说,“他在京城,我们之间的事情总会有机会解决,至于以后怎么样,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大哥说的话我会考虑,归根结底,走哪条路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理由把责任推到其他人头上的,即使是家人也没这个道理。”
  他对陈巍笑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第十三章 
  陈巍没想到原本打算劝说小弟的他,却反过来被小弟安抚了。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陈荣秋在安慰他、让他放宽心,弟弟这样体贴,他却不能真的理所当然;但家人之间再亲近,能分享的东西也是有限的,谈话到这个程度已经差不多了,陈巍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陈荣秋点点头,说:“你心里明白就好。”
  老爷子的告别仪式在三天后,陈荣秋这几天心无旁骛,陪着父亲和姑姑们聊了聊老爷子当年,也知道了不少爷爷年轻时候只有家人才知道的事,告别仪式当天,他亲自捧着爷爷的遗像,送老爷子出殡。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在这些人中,陈荣秋见到了一个几乎快要被他忘却的女人,是去年他还在江城任上时,经由领导牵线认识的相亲对象。
  秦蓁是随着长辈前来吊唁的,她的脸上带着适当的哀戚,来到家属列慰问时,松松地拢住陈荣秋的手,对他轻声说:“节哀。”
  陈荣秋微微躬身回礼,感受到秦蓁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后随长辈慢慢离开。
  稍晚些时候,来吊唁的人与家属叙话时,秦蓁来到了陈荣秋身边。
  陈荣秋的几位发小往一旁退了退,给两人留出一个说话的空间,却没离开;秦蓁却像是没有发现,对陈荣秋浅浅地笑了笑,说:“陈主任。”
  陈荣秋点点头,同她客套了几句,才说:“前段时间文物走私团伙的落网,还要感谢秦小姐的线索。出于安全考虑,执行机关那边并不清楚线索提供方的具体情况,希望秦小姐能够理解。”
  他说的是许波那件事,过年的时候联系了不少人帮忙后,陈荣秋对这件事也就是偶尔跟进,不久之前许波在江城被捕,他挪用公款的父亲已经移交司法,而他的判决也将在不久之后下来。
  秦蓁因为这件事向陈荣秋卖了一个人情,过年时的那次见面之后陈荣秋就没再同秦蓁有过碰面,这次见了面,他言语上至少得有个表示。
  “您太客气了。”秦蓁浅笑道,“家里小弟这次因公离境不能到场,特地嘱咐我见到陈主任要向您道谢,那点微不足道的东西,比起这个来,真的算不了什么。”
  陈荣秋便微微笑了笑,算是受了这声谢。秦蓁的弟弟在江城工作,今年年后不久被恶意举报违规收受礼金,事情本来到不了陈荣秋手下,但他想起秦蓁的人情,还是在了解了情况之后说了几句话,适当提了提调查流程的效率,算是还了秦蓁这个人情。
  随后两人又客气几句,秦蓁并非非陈荣秋不可,如今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想的不过是保持距离,维持交情。只是她到底是以另一种目光观察过陈荣秋的,因此在离开之前,秦蓁还是有些感叹道:“陈主任气色好了很多。”
  陈荣秋微怔,而后向她客气地笑了笑。
  不知道是他的变化太过明显,还是秦蓁太过敏锐,接到晏西槐婚讯时强自压下的涌动心绪被她看在眼里,如今因为与晏西槐重逢而轻微变化的心态也被她察觉;陈荣秋很少有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但在秦蓁这句话下,他却难得为自己极易被晏西槐影响的情绪生出了几分赧然。
  他与晏西槐这几天有断断续续的联系,只是交流不多。
  从晏西槐家离开当天的晚些时候,一个崭新的微信号就出现在他的好友申请列表中,他盯着那个用真名作id的账号很长时间,才把心中蓦然出现的不真实感缓缓驱散。
  他这才真正有了晏西槐已经在京城,并将要长期留在京城的概念。
  很长一段时间里,陈荣秋把他与晏西槐在一起那些年形容为他进入晏西槐的世界,将N城的一草一木通通化作晏西槐个人的背景,到了后来,已经很难说清是陈荣秋对于晏西槐的记忆附着于N城,还是他对N城的印象源于晏西槐。
  而陈荣秋的父母家人根植于京城,他在这个城市长大,并且同这个城市的文化氛围相连,理所当然地会将这个地方划作他所属的世界。
  当与他的联系从来都是结系于另一个空间的晏西槐,突然来到自己所熟知的世界,陈荣秋不由自主生出的与其说是不适感,不如说是新鲜感,是极为真实的。
  落葬的吉日在七天后,陈荣秋走完所有仪式,恢复正常工作的时候,晏西槐在P大的一切也已经步入正轨。
  陈悦然开学不久,在葬礼结束当天就飞回了N城。临走之前左想右想,征询陈巍意见未果之下,还是找到陈荣秋把他当初见到晏西槐的经过交代了。
  陈荣秋向他确认:“他说他住在楼上?”
  “对。”陈悦然道,“说是搬过去不久。”
  陈荣秋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还真是没想到。”
  陈悦然瞄着他小叔的神情,犹豫道:“……还有一件事。”
  陈荣秋看他,他就全招了:“就是那天晚上我不是和你一起睡吗,音箱里放的音乐也不全是歌单里的,晏教授推荐的也在里面;我爸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这不……想着试试呗……”
  陈荣秋就笑了:“你心虚什么,放了就放了,不是什么大事。”
  陈悦然说:“这我不是怕小叔你被我阴了一回恼羞成怒吗……”
  陈荣秋这回是气笑了,就说:“合着在你心里你小叔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呗。”
  陈悦然连忙告饶跑了,陈荣秋在原地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隔了两天,他给师兄去了一个电话。
  正午时分,N城正是深夜,师兄看到了他的消息,接得很快。
  陈荣秋开门见山:“我那套公寓的买主,师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师兄一听就知道这是暴露了,也不再遮掩,说:“我说是在你买房之后你能信吗。”
  陈荣秋诚恳道:“你觉得你能信,我就信。”
  “是真的。”师兄苦笑,“当初各种手续确实是小谢一手经办,他后来向我汇报我也没在意,等到你需要买房的时候,整理材料我才发现。”
  陈荣秋叹了口气。
  师兄斟酌了一下,问:“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是听说了晏西槐去P大的事情,但并不觉得这会是一个一时兴起的决定,是为了什么他这个旁人都能看出来,更何况陈荣秋本人。
  陈荣秋说:“我也不清楚。”
  师兄沉默,陈荣秋顿了一下,说:“顺其自然吧。”
  师兄说:“你想清楚就好。”
  陈荣秋想起同样对他说过这句话的陈巍,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和师兄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陈荣秋把车停好,摘下耳机下车。
  算起来他也有挺长时间没来过P大,但母校气韵一如寻常,经历百年时光冲刷而过的地方,短短数年留下的痕迹并不会有旁人想象的那样多。
  陈荣秋轻车熟路,看了眼宣传栏的海报,笑了笑,找到报告厅,在外面停了片刻,从后门放轻了脚步进去。
  厅内正响起热烈的掌声,陈荣秋眉头一动,下意识抬眼往台上看去,正落入一双深邃的眼中。
  那双眼睛对上他的视线,缓缓漾出丝丝缕缕的笑意。陈荣秋不敢多看,垂下眼抿了抿唇,掩饰微微上扬的嘴角,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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