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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荣秋(近代现代)——不轻微

时间:2019-12-10 16:08:18  作者:不轻微
  陈巍说:“坐吧。”
  “托清如送来的奠仪,你有心了。”陈巍在他对面坐下,“通过老爷子联系的几次,场面不合适,今天正式过了明路,以后随小秋叫我大哥,就是一家人。”
  晏西槐客气了两句,称呼“大哥”,陈巍随意点了点头认了,说:“我听说P大过去不止一次联系过你,确定今年要来,五月就得走完部分程序。”
  “六月见你的时候可是半点风声都没露。”他看了看晏西槐,“倒是沉得住气。”
  晏西槐摇了摇头,笑道:“陈老关心荣秋,我体会很深;那时候还没确定的事情,自然不好拿出来说。”
  六月初他短暂来过一次京城,是作为特邀转机去M市参加学会年会,结束后在京城停留了一段时间,其中意料之外地接到了陈老爷子的邀请,去了一趟陈家老宅。
  晏西槐在此之前其实与陈老已经有过一次会面,那时陈荣秋距离从从Y大毕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虽然不曾向陈家人正式公开过,但与陈老见面时,晏西槐的身份是陈荣秋的男性恋人。
  地点同样也是在京城。他受邀来C大参加会议及随后一系列的活动,某天会议结束后,一位行政副院长亲自过来询问他的情况,并提到有一位姓陈的老爷子想要见他,来征询他的意见。
  晏西槐给出了答复之后,第二天就在C大某处会客室见到了这位陈老爷子。陪在陈老身边的,就是陈巍。
  陈老的来意并没有出乎晏西槐的预料,老人对两人的事情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情绪,只是温和说到陈荣秋毕业回国的事,并且以陈荣秋回国后两人还能继续走下去为目的,给出了几个方案,平和地征询晏西槐的意见。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确,陈荣秋只会有一个选择,而晏西槐可以做出其他决定。
  比如回国发展,比如与陈荣秋分手。
  晏西槐不可能听不懂,甚至很清楚,对方想要看到的结果恐怕只有后面那一个。
  而对方不知道的是,早在这次谈话之前,他就已经做出选择,无论这场对话是什么目的,晏西槐都不会有所动摇。
  于是他同样温和地表示,自己暂时没有离开Y大的打算,并且对于陈荣秋毕业后的去向,会始终保持赞成和支持的态度。
  陈老得到了他的表态,面上没有太大变化,但离开的时候,心情显然是不错的。
  其后的发展也如同晏西槐所表示、陈老所期待的那样,陈荣秋毕业与晏西槐分开,回到国内按照安排进入工作,晏西槐也没有再与陈荣秋进行过接触。曾经的恋人都能因为天各一方,至少在表面上让往事留下的痕迹慢慢淡去,更不必说只有过一次会面的陌生人。
  但今年六月,晏西槐再次见到了这个陌生人。
  老人的状态肉眼可见地衰颓下去,但身上散发出的沉沉暮气也无法掩饰眼中清醒的光芒,他坐在轮椅上,在小花园里同晏西槐说话,微微抬了抬手,看向一旁收进了花园大半景色的落地窗,对他说,那是陈荣秋的房间。
  晏西槐会在这个时间答应过来,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他不需要做太多掩饰,就笑了笑道谢,说知道了。
  老爷子询问他是否要进去看看,晏西槐看着老爷子沉默了片刻,而后笑着婉拒:陈荣秋不喜欢有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他的私人空间,从前晏西槐是个例外,但如今他并没有立场再去成为这个例外。
  陈老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陈荣秋第二天就要回京,这次回调他的压力不会太小,今天请晏西槐过来,就是有一个请求。如果陈荣秋有一天找到晏西槐,老爷子希望晏西槐可以暂时不要拒绝他。
  晏西槐对此不置可否,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较为真诚地说道希望老爷子保重身体,并且在对方问到他这次短暂来京的住所时,隐瞒了酒店的地址,说出了梧阳的大致方位。
  而第二天回京原本要独自搬到梧阳去的陈荣秋,被陈老爷子留在了身边。
  “我还当你半点不满都没有。”陈巍听了他这话就笑了,半带嘲意道,“这才像样了点。”
  晏西槐说:“理智和情绪并不冲突,这一点与陈老的考虑也有相似,想来大哥不难理解。”
  陈巍看着晏西槐的目光有些复杂:“老爷子想没想通不知道,但不是心疼小秋,他不至于明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也要亲自见你。”
  陈老爷子心疼陈荣秋是做不了假的,否则他不可能亲自将晏西槐请来做出请求,但要问老爷子那个时候是否真的想通了让他的期望从陈荣秋肩上卸下,陈巍的答案是未必。
  或许老爷子在临终的时候真情流露,确实放下了,才会让陈荣秋去走自己想要走的路,但在这个时候,得知晏西槐住在梧阳,就在做出请求的第二天将原本应该搬去梧阳的陈荣秋留在身边,也没有准备同陈荣秋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的陈老,未必是真的像他自己对晏西槐所说的那样:人要死了,就没什么想不开的。
  只是晏西槐对此并无太大执念,诚然陈老的选择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但正如陈荣秋评价他时所说,晏西槐是断然不会为他人左右的,他只会按照自己的行事考量去行动,多年前与陈老见面时如此,这次也是如此。
  因此听了陈巍的话,晏西槐不过笑了笑将这个话题带过:“后半句话恐怕才是大哥希望与我单独相谈的原因吧。”
  陈巍没有否认。晏西槐也很清楚。
  作为亲人,陈巍或许并不会过多关注陈荣秋和晏西槐的感情经历,却会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在晏西槐对于未来的规划上面,但这样的前提是,他需要确认陈荣秋不会在晏西槐这里再次受到伤害。
  晏西槐对此有所准备,陈巍与他单独谈话,要谈什么他心里也有预设,两人关心着同一个人,会考虑到的问题差不了太多。
  于是他提出,这一部分由他先作叙述,如果陈巍还需要进一步的解释 或者有其他问题,他会在之后一一回答,这样省时省力,有涉及到前因后果的部分,完整叙述的逻辑肯定会比一问一答来得流畅。
  陈巍自然没有异议,只不过看着他点点头,说:“可以。”
  晏西槐道了谢,就从上衣内侧拿出一支钢笔,又从一旁取了一张纸。陈巍看着他动作,突然问道:“这钢笔有什么来历么。”
  晏西槐闻言看向他,见陈巍做了个轻拂衣襟的动作,又补充道:“如果涉及隐私,当我没问就好。”
  “不算隐私。”晏西槐笑了笑,落在手中钢笔上的目光很柔和。
  他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一边道:“荣秋的论文第一次在学会获奖时,得到了一笔奖金,他用这笔奖金买了一对钢笔,这是其中属于他的那一支。”
 
 
第二十四章 
  不远处包厢中,薛清如说:“晏教授会同意吗。”
  “会的。”陈荣秋回答的时候没有犹豫,眼尾在不自觉的时候微微弯了起来,“但是现在不着急,等到我能带我未来的小侄儿去游乐园了,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薛清如笑道:“虽然说只要是你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但是小秋能这么想,你大哥会很高兴的。”
  “大哥能放心是最好的了。”陈荣秋眨了眨眼睛,“我相信晏教授的回答也会让他满意。”
  薛清如本以为陈荣秋表面再如何镇定,实际上免不了会有几分不安,却没想到他是真的不紧张,反倒成竹在胸,似乎连陈巍会说什么,晏西槐又会怎样回应都了如指掌。
  薛清如抱着手笑问:“小秋是知道你大哥要说什么了。”
  陈荣秋说:“大哥大嫂想不到两处去,大嫂这不是已经告诉我了么。”
  “那么我明白了。”薛清如把鬓发别到耳后,扬眉道,“小秋的答案就应该是晏教授的答案。”
  另一侧包厢中,晏西槐道:“他的选择决定我的选择。”
  陈巍道:“我以为晏教授一直以来都坚持不为他人所动的原则。”
  “学者和老师的身份如果非要说出一些优点,那么胡说八道和若无其事当仁不让。”晏西槐道,“何况荣秋与我同心一体,选择所对应的结果,我都能够承担。”
  陈巍点点头,顿了一下,道:“小秋一直以来都很懂事,我们作为家人没别的期望,不过一个平安,一个开心,他很清楚这一点,对家里也是报喜不报忧。
  “但他是真的开心还是装开心,家里人不可能看不出来。你回来之后他没再勉强自己笑过,单凭这一点,就算他今天带来的是另一个人,我也不会摇头。”
  他的话说得很直白,但晏西槐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反而点点头,表示理解。陈巍对陈荣秋身边人的期望确实很简单,但对象如果不是晏西槐,他甚至不会多此一举要求单独见面。
  然而晏西槐虽然表示理解,却并非认同。
  “荣秋的事情我负全部责任。”他说,“也始终只是我的责任。”
  如果陈荣秋不曾因为晏西槐而产生情绪上的问题,那么包括陈巍在内的家人对他的担心也不会达到陈巍所说的程度;反之,令陈巍生出这样程度担忧的情况,其唯一解只属于晏西槐。
  陈巍听懂他的意思,沉默片刻后,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松了口。
  “我明白了。”他说。
  正如另一侧陈荣秋对薛清如所说,甚至可以说晏西槐的答案已经超出了陈巍的心理预期,兄长身份的谈话到此为止,剩下的就是只属于陈荣秋和晏西槐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
  达成共识,晏西槐和陈巍同时起身,转道隔壁,进门就见陈荣秋笑眯眯地抬眼望过来,而后侧过脸对门口的服务生示意可以传菜了,陈巍在薛清如身边坐下,轻“哼”了一声,没说话,晏西槐坐在陈荣秋身边,对看过来的薛清如笑了笑,说:“大嫂。”
  薛清如很自然地应了声,陈荣秋心情愉悦,回去的路上打趣道:“从前的同学变成了大嫂,晏教授有什么感想。”
  晏西槐丝毫没有意外他会知道这回事:“时间长了,倒不存在什么障碍,只记得那束百合很好看,你选得不错。”
  陈荣秋乐不可支,瞟了一眼前方的信号灯,直接变换车道调头。
  刚才薛清如和陈荣秋闲聊,提到了她和晏西槐初中同班的关系,只不过时间实在太长,加之当时两人虽然同班,却并没有太多接触,直到两年前的毕业周年聚会,薛清如才在同学信息栏里,看到了未到场的晏西槐的名字。
  她是知道晏西槐的,除去与陈荣秋的关系,却没有更多印象了。借由这个机会,薛清如保存了晏西槐的联系方式,双方有过几次联系,只不过大多是在近期,晏西槐回国之后,薛清如也成为了晏西槐微信通讯录中的一员。
  陈荣秋自语道:“怪不得那天突然换了称呼,原来是看见大嫂的动态了。”
  与陈巍和薛清如吃饭那天陈荣秋替大嫂拍的照片被她直接上传,配文“小秋送的花”,晏西槐问他是否还在使用fb之前,陈荣秋给自己大嫂点了个赞,恰好被晏西槐看见,于是才有了这一问。
  晏西槐听见了,倒没否认,说:“你好像不怎么更新动态。”
  陈荣秋还在Y大的时候,fb动态更新得比谁都更勤,有时单纯征求对某本书的意见,隔两天就能看见他的书评,有时更新一段论点,然后直接在评论区开启讨论模式,或者单纯上传一张照片,有Y大风景,有午餐咖啡,也有书桌窗外的夕阳。
  他的学习生活在社交网络上近乎透明,但知道他有恋人的人根本不多。
  “以前情况特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还能在教授面前刷刷存在感。”他父亲大哥身居高位,有人关注他是情理之中的事。
  陈荣秋的语气漫不经心,带了点笑意,接着说:“当然现在情况也比较特殊,另外我可能还没有很适应晏大教授存在于我微信通讯录的感觉。”
  意思是他的动态大部分还是为了在某位教授面前刷存在感。
  车在路边停下,陈荣秋说完,让晏西槐稍等一会,就自己下了车。晏西槐透过车窗看过去,见他进了一间花店,同店员说了两句,没过多久就抱着一束火红鲜嫩的玫瑰,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
  晏西槐不由失笑,他降下车窗,含笑看着陈荣秋抱着花走到他这一侧,单手打开了门。
  “我觉得这束会更好看一些。”陈荣秋笑眯眯地把玫瑰送到晏西槐面前,眨了眨眼,“你觉得呢。”
  晏西槐唇边的弧度显然有些无奈,眼中却满是笑意。
  “很漂亮。”他接过花,语气中略带戏谑,“你看起来比我还要满足,早就想这么做了?”
  陈荣秋从另一侧上车,没急着开车,而是半趴在方向盘上,手臂撑着下巴,侧头扬眉看他。
  “从前都是你送,总得让我送一回。”陈荣秋说,“感觉怎么样?”
  两人之间其实很少出现玫瑰这种一不小心就容易让人较真起来的植物,更多的还是仙人球之类放置不理也能顽强生长的观赏性绿植,但在几个记忆里重要的节点,来自晏西槐的鲜花从未缺席。
  在他的二十五岁生日,在他沉默地走在B国街头时,在他的论文获奖之后,以及Y大毕业典礼当天。
  而每一次看见手捧玫瑰的晏西槐,陈荣秋都控制不住自己,怦然心动。
  他今天来买玫瑰是临时起意的绕路,但过去的岁月仿佛就是等着这么一刻,随即曳曳荡荡浮出水面,展露凝结而出的缺憾,让当下的心动去将它修补圆满。
  二十五岁生日时,晏西槐对他说:恭喜你迈入二十岁的后半程。
  B国街头,抱着花的陈荣秋与晏西槐并肩而行,路遇不少祝福的目光。
  颁奖典礼后,晏西槐站在陈荣秋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这些本是应该全心投入感受爱意的时刻,却因为未来注定的分别而掺入心不在焉的顾虑,直到毕业典礼时陈荣秋自觉尘埃落定,接过显然是精心挑选的玫瑰,更多的反而是自嘲。
  但如今送花的人拂去了所有顾虑,收下这束玫瑰的人也坦然而温柔。
  晏西槐说:“怦然心动。”
  陈荣秋愣了一下,而后眯着眼睛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拇指指腹一抹鼻尖,侧身去系安全带。
  “那我就放心了。”他笑着轻声说。
  晏西槐目光柔和,也随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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