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妈的话坐实了宋柏成的罪状,杨易木反胃得吃不下去饭,刷了碗回房间,大字状把自己摔进床里生闷气。
床头还放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当初买的大礼包,拆开来每一本的厚度都能当杀人凶器。杨易木想找份卷子冷静冷静,结果做着做着就想把大礼包全特么给烧掉。
杨妈妈端了杯热牛奶进来,见儿子死尸状盯着天花板发呆,推了推他起来,“又懒开了!我看你就是没小谢不行!明天必须把人带回来!以后都让人家帮你好生补习。我明天去买两个菜……”
老妈下了死命令,摆着不执行就闹个没完的架势,杨易木更躁郁了。
和谢延初提分手,像是忘川上投了一枚鹅卵石,连个水漂儿都不见就直直沉了底。
虽说自己有错在先,而且大错特错,但到底怎么哄谢延初,杨易木蒙圈了。
杨易木仍旧凌晨三四点爬起来背书。不同的是,这次他心里清楚,没人检查了,一切只有靠他自己自觉。
背完两单元单词,时钟指向了五点五十,老妈塞给杨易木二十块钱让他出门买早餐。巷子口右拐有一家老陈煎包,他家的母鸡汤豆脑也很正宗,杨易木付了钱,拎着20只煎包,3个茶叶蛋和3袋豆腐脑回家。
在巷口碰到个背着白色书包低头来回踱步的宋柏成,杨易木克制了把豆脑甩他一脸的冲动,视若无睹地离开。如果宋柏成这样一直针对自己的原因是谢延初,自己现在开始离谢延初远远的,是不是一切厄运都可以擦肩而过?
“杨易木……”背后传来宋柏成焦急的呼唤。不可否认,他有个好嗓子,声线清冽干净,前世宋柏成就是因为唱了一首《离昼》走红,那首歌原唱是杨易木,人□□不红,发出去反响平平。宋柏成在一个综艺节目上翻唱,效果却出乎意料地好,连歌带人爆红了。
杨易木脚步未停,置若罔闻。他是连骂都不惜得骂宋柏成。杨易木讨厌一个人到骨子里的时候,是连分神跟他置气都不屑的。
宋柏成又喊了几声,巷子口有些失灵的声控灯颤巍巍地亮了。杨易木加快了脚步,走到自家门口时,被一个斜靠在山地车后座的男生帅瞎了狗眼,一时间有些组不出词句,“谢延初,你——这么早,干嘛的?”
“阿姨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早上有时间的话能不能一起吃个饭,我就来了。”谢延初站起身,因为太长而委屈地搭在地上的双腿现在跟着主人得到了救赎。
“……我买的三人份啊。”杨易木懵着脑袋,拎起手上的袋子给他看,说出来又觉得像赶人,急忙补救,“我再去买,手里还剩下点钱。”
“不用了,阿姨说家里还做了别的。”
“我再去买点儿吧。”
“不用。最近气大伤身,胃口小。”
杨易木梗住,在前头带路。谢延初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见丈母娘的紧张感莫名消失了大半。
杨妈妈以往见过谢延初几次,都是远远地在巷口看到的。这近距离一打量,原来本人更帅。当下心里有多了些喜欢,“小谢接到阿姨的电话是不是吓到了?”
谢延初被电话吵醒时,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的是杨易木,罕见地没爆发起床气,结果接起来更是睡意全无。丈母娘温柔地问他可不可以共进早餐,答谢一下对杨易木的照顾。他能不答应吗,当下起床洗脸刮胡,顺便喷了点老爸的古龙水,照了照镜子才敢出门。
杨易木是回到家才知道,他们几个吃饭,自己吃老妈热的昨晚的剩面条……软趴趴一坨糊在碗里,杨易木用勺子挖了一坨,忍着不适吃下去,咦,味道还能忍……
谢延初剥了茶叶蛋,见杨易木乖巧地埋头吃那碗糊状物,心一软,就把剥好的蛋放他碗里了。杨妈妈看得清楚,趁热打铁敲定了补习的事。
谢延初成了杨易木家的常客。每天晚上讲题之后,通常被杨妈妈强行留下,吃碗水饺或者酒酿圆子才放人。
杨妈妈的手艺很不错,自己用糯米粉做的圆子大小均匀,香滑细腻,偶尔加点芝麻或者红豆沙,后来俩小伙子说晚上吃着上火,就不再加了。
这时候的杨妈妈天真如斯,不知道这孤男寡男的,本来都出现情感裂缝了,又被她强行黏合,塞在一起。引狼入室这一手,杨妈玩得炉火纯青。老杨家的祖宗要知道能气得从祖坟跳出来。
某天,杨易木突然说,“所以以后还是我去打饭刷碗,嗯?”
“行啊。”
“那不分手了可行?”
“什么时候分了吗?”
“……”杨易木被这波操作sao得窒息。
“这辈子你要是再提分手两个字,我会打断你的狗腿。”
“唔……”杨易木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好的。那你要离宋柏成再远一点。我烦他。”
“那我让你离周致远点,你同意?”
“这是两码事!”
“所以我们不要管别人了,好吗。”谢延初不喜欢总是让别人扰乱视线。
“……算了。”杨易木闷声。
两人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关系。其实根本没有实质性地改变过。
第12章 男朋友登堂入室
杨易木晚上出来送谢延初回去,转身又见到路灯下站着个宋柏成。气急反笑,“呦。守株待谁呢这是。”
“杨易木,之前因为我打的电话,害得叔叔出事,我觉得很抱歉……请你原谅我。”宋柏成呐呐道。帽子被他反戴在头上,老老实实站在杨易木面前认错的样子看起来软白无欺。杨易木抬手,宋柏成以为他要抽自己,紧张得瞳孔一缩,倒是没有后退。
“甭来这套虚的,你就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杨易木只是把他的帽子一把扯下来,用帽檐抬起他下巴,质问。哪里有耐心听他啰里吧嗦的道歉和内疚。
“我不是故意的。杨易木你相信我行吗?”宋柏成写满真诚的瞳仁,杨易木要不是预防针打得足,险些就相信了他。
“我宁愿相信碰到你我就得出事儿。”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重生以来很多事都改变了。可杨易木依然担心当年的事件重演,去超市买了几罐防狼喷雾,时刻都带着。重生后遗症就是变得疑神疑鬼,又跟谁都没法说。每天晚上送谢延初出胡同口时,杨易木都觉得背后漆黑的夜会把自己吞噬掉,要么就是从黑暗里蹦出几个人来把他死死压在身下。
怕什么来什么。巷口离杨易木家还有相当远的距离,突然黑暗中有人骑摩托飞速开过,停下时下来两个肩上带刺身的男人,从杨易木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子、一个瓶子,没来得及看清就上车要跑。
宋柏成死死拽住其中一个,对其拳打脚踢,行动间看得出有些空手道的底子。但是小身板遇到拿刀的肌肉男也没占什么上风,胳膊上被划了几道,很快渗出鲜血来。
两人大声呼救,杨易木捡起争执时落在地上的防狼喷雾对着他们一阵狂喷,那男人倒下了,可另一个已经上了车的男人开车往杨易木撞过来,宋柏成从侧面踹翻摩托时,被后面肿着双眼站起身的男人用刀贯穿了左肩。
巷子内几家邻居听到呼救,派了家里的青壮年出来救人。宋柏成身上好几个口子在汩汩流血,杨易木伸手去捂住,小心地避开了他左肩上露在外面的刀柄。
“咳咳,杨——咳咳——”防狼喷雾杀伤力过于强大,宋柏成被误伤,两只眼睛辣得睁不开,看不清任何物体,只是不停地流眼泪。上呼吸道像是撒了混着芥末的辣椒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可一这样就震动了胸腔,连带着几处伤口都蛰辣得刺痛。
“别说话了,有人已经报警了,救护车一会儿就到。”杨易木的话语还是有些冲,其中却不自觉地多了些关心。
宋柏成心里不是不吃惊杨易木的态度,可是他现在是看不见也说不出了。
把宋柏成送进医院急诊室做手术前,杨易木摸出了宋柏成的手机,打算联系他的亲人,不然这么晚没回去怕是有人该担心了。结果,宋柏成的手机上设了密码锁,六位数。
“你手机密码是?我要打电话联系你的家人。”杨易木跟着医院推车跑,边跑边问。医院里出了个血淋淋的男子还有个风一般的男子,夜班小护士的困意都跑没了。
宋柏成仍然说不出话,只是伸出手,似是想把手机要回来。闭着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线,红肿饱满,如同被半熟的桃子裹着。
杨易木:“……”
此刻,周致在家里是真的急了。宋柏成与他合住,这么晚莫名其妙跑出去,竟然到凌晨了还不回来。试探着给杨易木手机打了电话,关机。
不得已,他只得联系了谢延勋和谢延初,谢延初又给杨妈妈打电话,听说杨易木被飞车党抢劫时心脏漏了几拍,几个人匆匆赶往医院。
杨易木靠着医院冰凉的墙上,还在试着解锁。如果宋柏成暗恋谢延初,会不会是谢延初的生日?试着输入901106,意料之外地,密码错误,还有九次机会。
屏幕上出现‘未接电话来自致哥’的提示,从一个变成两个,又变成四个……杨易木紧紧蹙起眉,按理说和宋柏成走得近的应该是谢延勋,一直护着他的也是谢延勋,急着来电的午夜凶铃却是周致。这说不通。
周致和宋柏成应该处于刚认识的阶段,没道理深夜打四个电话。如果前世是熟人作案,最具作案动机的就是谢延勋。周致那只兔砸……怎么可能?!
人嘛,喜欢先入为主。对感觉好的人,总是情感先理智一步。杨易木没来得及细究,谢延初他们已经陆续赶过来了。
谢延初见到杨易木就拽着他胳膊转了个圈,皱眉,“没伤到吧,这么多血?”
“他的。”杨易木指指亮着灯的手术室。目光却在周致脸上来回扫荡,直到谢延初扳正他的脸,“看我就够了。”
“不看。”杨易木拧着脑袋,表情端庄,拧出了一种无意识的严肃萌态。
“杨易木,跟我过来一下,有点事想问你。”
谢延勋在前面闷声走了一段路,终于在楼梯间停下,惨白的壁灯照在惨白的墙壁上,看起来有几分阴森。杨易木是个怕黑的娃,好不容易管住打战的上下唇,“找我有事?”
“杨易木,以前我觉得你是个挺好的人,做朋友也不错。但是……你能不能别拉我哥下水?”
谢延勋这番话堪堪砸中杨易木的心事。可杨易木向来嘴硬。此刻却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样,明知下一秒就要爆炸,这一秒还要死要面子使劲不漏气,“下什么水?”
“你们这样不觉得恶心啊?”
杨易木脸瞬间涨红,他算是明白了这段时间谢延勋这么讨厌自己的理由。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原因如此让人啼笑皆非。
谢延勋是直男。
“谢延勋!你怎么回事?尊重人是起码的礼貌,谢家有教育你这样说话吗?”两人吃惊地回过头,却看到谢延初站在门口,黑面神一般。
“谢家只教育我尊重应该尊重的人。”谢延勋梗着脖子说完这句,谢延初已经扯着谢延勋的领子高高扬起了手,下一秒可能就耳光响亮。
杨易木过去扯了扯谢延初的袖子,示意他别冲动,转脸对谢延勋毒舌,“你既然瞧不上这样的杨易木,那我也不稀罕你。瞧不起就滚远点,我还嫌你污了我的眼睛。”
面色铁青的谢延勋整整被老哥扯歪的衣领,无语走人。杨易木松开抓住谢延初袖子的手,不经意一瞥,被他严肃的表情嚇了一下,急忙解释道,“你不准揍我啊,你们老谢家教过该怎么讲话,我们老杨家没教过。”
没教过才怪。谢延初不拆穿,只是笑着揉了揉他柔软蓬松的发顶。小傻子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呢。
宋柏成左肩上那把刀只伤了皮肉没有伤及筋骨,住了几天就出院静养了。谢延初和杨易木仍旧每天晚上一起自习,这天杨妈妈煮了面,上面卧着荷包蛋,推门进去时,见谢延初半靠在床上看书,杨易木坐在书桌前写试卷。把碗筷递给两个孩子的时候,杨妈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以前这孩子从来不让别人上他床。”
“不会吧?”长辈在,谢延初坐直了身子,手里端着杨妈妈硬塞的面碗,那量多得让他怀疑明天可以省了一顿早饭。
“怎么不会。有一次杨易木他堂弟过来,在他床上蹦了下,被杨易木拿着鸡毛掸子追了两条巷子。啧,你是不知道,疯狗似的,他爸怎么喊也喊不住,他堂弟跑到后来边跑边哭,边哭边跑……”
谢延初觉得自己今晚不是要笑死在这就是撑死在这了。杨易木听不下去了,回头想说点什么,却正对上了谢延初揶揄的眼睛。匆匆埋头把面吃光,递给老妈,火速赶人。经过老妈每晚这么一扒拉童年,杨易木都快变成谢延初专属的糗事百科了。
第13章 接个吻吧
宋柏成终于复课的时候,北城附中已经开始高考二模了。杨易木颇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自己的成绩大幅上升,而宋柏成……由于缺考,在全年级垫底。
不过据宋柏成自己说,周致每天都给他补课,所以要是真参加考试的话,说不定还上升不少。
杨易木问出,宋柏成和周致住在一起,是因为宋柏成是周家好友的儿子,父母在马来西亚旅游时遇到海啸双双丧生,周家收养了他。
庞大的信息量让杨易木一时有些接受无能,对周致自然多了几许防备。
最近,杨易木在等车爆胎。二模过了,查了成绩,之后车胎就该被爆了。前世是二月出的事儿,现在再不爆就快高考了。
前世杨易木遇到这档子事还没心没肺,说是因为自己太帅。可惜再帅买自行车也不能免单,那阵子家里气氛一度紧张,他不解为什么竟然连辆二手自行车的钱都拿不出来。这小凤凰老是老了点,不能忍的是现在车身被划花,横七竖八的还喷了红漆,骑着会感觉自己像个拘留所新放出来的。
好在宋柏成愿意载他一程。然后那条巷子就发生了些不好的事。
但是现在,杨易木等啊等,已经准备好了要是车胎再被宋柏成扎了,他就赖到谢延初车后座去,反正不是没坐过。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但是一天天地每次去车库都提心吊胆,它丫丫的就是不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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