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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怜了解一下(近代现代)——柳亦瑜

时间:2019-12-14 11:14:45  作者:柳亦瑜
  楚南杰虽然还能接到一些配角的戏,可是因为得罪了一个顶级流量,早就被挤兑得只能勉强度日。他今天费尽心机才来到这个局,势必要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他们这些明面上光鲜亮丽的明星,不过就是这些有权有势人眼里的玩物。高兴了就捧你,有利益了就陪你玩玩,不高兴了就踢了你。
  这不是娱乐圈的潜规则,而是摆在明面上,人尽皆知的规则。
  
 
第36章 
 
  要知道现在的选角导演,只会给你三十秒时间,让你说为什么要把这个角色给你。
  三十秒时间能够做什么,足够把衣服脱了。
  在导演跟制片人的办公室里,只要有一个红沙发,就是这些在各大影视城里面飘的男男女女脱衣服趴下的地方。
  他现在还算年轻,还有些姿色,只能趁早找到一个金主来做靠山,给自己搏一搏。
  而今天这个会所里面,谁最有身价,最有信誉,乃至于长得好还年轻,绝对就是林君绰。
  整个娱乐圈里面,多的是被嫖了被玩了还不给角色不给任何东西的垃圾。林君绰年轻英俊,长得比明星还好,身后有一个屹立百年的林氏家族,又是出了名的风雅。虽然圈内没有人跟林君绰有过瓜葛,可如果楚南杰能够入了林君绰的眼了呢?
  林君绰这个样貌气度,即便不论权势金钱,楚南杰也是千肯万肯的啊。
  老话说三代才能养出来一个贵族,林氏家族可是从古代延绵而来的大氏族,从小据说连四书五经那些老掉牙的东西都要学。林氏家族旗下还自己在好多地方办了学校,据说林君绰自己就能够做大学老师。
  不认识林君绰的人,见到他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大学教授。这么一个符合华国传统审美跟君子风范的人,自从林君绰长期住在京城以后,扑上来的男男女女就跟苍蝇一样。现今圈子里的人如果能够攀得上林君绰,那是恨不得宣扬得天下皆知。可惜从来没有任何人成功,哪怕跟一向低调的林君绰吃过一顿饭。
  娱乐圈是一个最现实而势力的名利场,楚南杰的地位够不上那个年纪比他小,演技不如他,做人不如他的顶级流量,可架不住人家当红,而且后台背景硬。
  他们这一行有着实打实的青春饭,一旦青春过去,一旦过气,粉丝绝不会长清地记住你,为你要生要死。数不清的新人会代替你,你消失几个月就会被粉丝忘记得一干二净。
  经纪公司无所不用其极地压榨他,一旦违约走人就会面临天文数字的违约金,又不肯替他摆平顶级流量的官司。
  “林先生,我还很干净,之前从来没有跟过人,风评一直很好” 楚南杰手撑在洗手台上,微微抬起漂亮的脸看着林君绰,这是他最美的角度,“林先生,让我试试吧,只要一晚。如果您不高兴,我绝对不敢多说一句话。”
  不在局中的林暮亭来看,楚南杰这些话都说得漂亮极了。
  先是把自己放在了极低的地位,把姿态放到了最低。一个男人,哪怕是一个戏子,也是有地位有傲气的,却低声下气地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哪怕就是被白嫖也在所不惜。
  尽管嫖林君绰,肯定很多人还愿意倒贴。
  楚南杰好歹也是红过好一阵子的国民老公,什么都不求地,让林君绰验货一样。一个男人固然能够从女人身上得到征服欲,但是能够让另一个同性以绝对屈服的姿态求欢,请求你的保护,得到的满足绝对超过在女人身上所得到的。
  就在林暮亭犹豫着是不是要敲门进去的时候,楚南杰忽然嘭地一声,跪在了林君绰的面前,正值壮年的青年脸上落下了一滴清泪,泪盈于睫,“林先生,我……..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就当可怜我………”
  林暮亭见到这一幕,只觉得目瞪口呆,眼前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这辈子所有的认知。
  如果说方才周文进的事只是把他听说过的传闻搬到了眼前,现今他们班里女生成天嚷嚷的国民老公楚南杰这一跪,就让他几乎感觉到惊慌失措了。
  原来人为了往上爬,能够不择手段,把自己的底线降到这一步。
  原来世上有这么多人,根本不把别人当成人。
  原来有人能够为了林君绰,做到这个地步。
  林暮亭扪心自问,他自以为心悦林君绰,但他会这样跪地求饶,摇尾乞怜一般地祈求这份感情,求来林君绰的垂怜吗?
  林君绰引导他的为人处世,教导他的学习功课,把他从董佳宁手上救了出来,带他重新认识了这个广阔的世界,让他知道他还有无数的选择,让他从原来的一方天地里跳了出来。
  他为林君绰做了什么?
  如果他因为年纪小这个理由,就心安理得得接受林君绰的付出跟帮助,那他跟无赖流氓又有什么区别?
  林暮亭忽地听见了一声轻笑。
  林君绰那令他熟悉到极点的声线,用他从未听见过的凉薄语声道,“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帝,楚先生。我的爱人在等我,失陪。”
  无数的烟花在心口绽放,林暮亭此刻心里甜得像浸润在蜜糖堆砌的池水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熨帖得妥妥帖帖。
  林君绰转身要走向门边,林暮亭急忙关上门,窜到了一旁的阳台,把跳得极快的心跳平缓下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逃。
  他为什么想逃?
  只刹那功夫,他立刻打开了阳台门,想去追上刚刚离开的林君绰,却见林君绰在走廊的一处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拦了下来。
  中年男人假装自己是偶遇林君绰,满脸堆笑,“林先生,这么巧。”
  林君绰点头,“你好。”
  “还是今年的投资会跟林先生见过了,难得见到林先生”中年男人提起了话头,状似不经意地说起,“最近股市大跌,华国这个股市啊,真是跟玩过山车似的,让人都要得心脏病了。那么多散户进来,不过就是送菜。真能挣钱的,也就是大玩家了。”
  林君绰不知可否,只静静地听他继续说话。
  中年男人见林君绰并不答话,心里有些发虚,“华国一贯欢迎外资,尤其是中西部地区,更是欢迎之至,送地免税奖金都不在话下。林先生到底根在华国,何苦来哉。”
  “莫谈政事,是每个华国人都知道的规则”林君绰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话,“林某的国籍一直在瑞士联邦,是一个瑞士公民,在瑞士出生长大,的确是外资。”
  
 
第37章 
 
  
  中年男人见林君绰这么说也不强求,这种事绝不是一两次谈话就可以敲定的,毫不在意地继续寒暄,“这两天京城这天气,成天的雾霾,大街上的人都开始戴防毒面具了。”
  米粮菜蔬可以特供,水也可以特供,空气可以特供吗?
  林君绰继续跟人说了几句,等送走了这位之后,停在原地一会儿,并没有走回大厅,反倒是走向了林暮亭藏着的阳台。
  阳台就那么太,林暮亭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把自己抓了一个现形,话都说不清楚了,“先…….先生………”
  林暮亭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总觉得现在见到林君绰,有一种受宠若惊,又有些陌生,还有点害怕跟敬畏。
  “躲在这里好玩吗?”林君绰走进少年,面孔隐藏在阳台昏暗的灯光下,让林暮亭莫名有一股压力,“我不来找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明明是男人被人勾搭了,按理男人该是心虚的一方,可现下被男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林暮亭自己反而有些气短,“我就是……..无意中看见的……..”
  “无意?”林君绰欺近少年,将少年按在石栏杆上,一手按在扶手上,将少年拘在自己跟栏杆之中,“从洗手间无意到走廊?”
  林暮亭声音就有些弱弱的,“嗯…….谁让你们在公开场合说话的!”
  话里的弱势,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
  他一旦面对林君绰,就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气短,已经是下意识的行为了。
  “偷听他人说话,可不是绅士所为”林君绰义正言辞,“更何况,好奇心害死猫。”
  尽管今日是在邱谦然的地盘上,定然不会有其他什么事,但少年这个随意听墙角的习惯,林君绰定然是不能纵容的。
  这个世界上让一个人消失地无声无息,而亲人朋友根本不知如何查起,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哦。”林暮亭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
  少年今天受到的刺激明显不小,这里的环境也是太嘈杂了,林君绰揉了揉少年的头,“回去吧。”
  林暮亭高兴地立刻抓住男人的手,一张脸都在闪光,“真的吗?”
  他实在不喜欢这里的人,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但是林君绰带他来这里,明显不是为了玩乐,万一林君绰有其他的什么事要办,他也不好主动提起回家。
  “真的,走吧。”林君绰已经跟邱谦然打过招呼,是当真打算带着少年回家的。
  林暮亭喜不自禁,却还问了一句,“你要办的事,都办完了吗?”
  “看上去是办完了”林君绰挑眉,他今晚带林暮亭来这里,主要是带少年来见识一下,目的已经达到,自然可以回去了,“你还不想走,今晚留在这里?我可以让……..”
  “走走走,马上回家!”林暮亭赶忙紧紧抓着男人的手,径直自己就朝着出口走了过去,生怕男人再改变主意。
  这个地方这么气派讲究,里面的人真是太不讲究了。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思及他在学校家里受的那些委屈,对比一下这些人为了生存,为了往上爬付出的东西,简直连提出来都要脸红羞愧。
  学校跟社会,象牙塔内外,差别竟然这么大吗?
  等到他们的车到了清平苑的时候,林君绰在大门处就让司机停了车,牵着林暮亭下了车,“晚上吃了东西,走动一下消化消化,不然晚上得睡不着。”
  只要跟林君绰在一起,林暮亭怎么都是愿意的,乖巧地嗯了一声。
  夜凉如水,月光如洗。
  虽然天还没有下雪,这时节的天气已经足够冷了,林君绰从车上拿了一根备着的羊毛围巾,把林暮亭围得结结实实,把少年的手抓着,放到了口袋里,慢慢地沿着院子往涵碧山房行去。
  獭祭鱼,雁北向,草木萌动。天一生水,东风解冻,散落为雨。
  昨天就是雨水节气,立春早就过了。在钢筋水泥堆出来的城市里,季节的变换不再那么分明。
  因为之前的春节假期,林暮亭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林君绰了。
  科技的发达,即便有随时可以联系的视频跟信息,仍然不能代替面对面的碰触跟交汇。
  他想林君绰,他想见林君绰,想牵着林君绰的手,想念林君绰的一切。
  仅仅是跟林君绰牵着手,在万物凋零的院子里走着,他就觉得满足而愉悦,满心满眼里都是高兴,脚步都要飘起来。
  可是想起方才在会所,他把他看见的事情大略地描述了一遍,末了有些不安地问林君绰,“先生,你今晚,是故意把我带过去的吗?”
  林暮亭今晚去不去邱谦然的会所,别说不是大事,几乎没有任何必要。而林君绰在这么晚了,还要带着林暮亭一个高中学生过去,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现场来陪林暮亭说话的人,来攀谈的人,给林暮亭几分面子的人,全部都是冲着林暮亭身后的林君绰去的。
  深夜的清平苑,安静得能够听见流水的淙淙声,林君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暮亭,我心悦你。”
  林暮亭仿佛触电一般放开了男人的手,不可自控地后退了两步,视线紧紧地盯着男人坚定而深沉的双眼。
  冬日里的清平苑,寒风萧瑟,呼呼作响,他却仿佛听不见这凌冽的风声,忘记了刺骨的寒冷,只能看见眼前的男人。
  林君绰深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浓黑得像是最深的黑夜,灯光却在里面映出了星子。
  林暮亭在这一刻,忽然有了一种尘埃落定,万般皆可的安稳跟踏实。
  直到林君绰拿着手帕给他擦眼泪,他才察觉到自己又哭了,男人仿佛叹息了一声,“怎么哭呢?我说的话这么可怕吗?”
  “我……..我只是害怕……..”林暮亭声音都有些哽咽,还有藏不住的委屈不安,“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是………”
  就像他妈妈董佳宁说的,他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凭什么能够获得林君绰的青睐,甚至奢求更多。
  
 
第38章 
 
  
  父母对于孩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可能在孩子心里面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孩子的人生阅历跟世界观,决定了他们并不能判断父母所说的所做的,是对还是错。
  林暮亭父母对他的日复一日的影响,对他秉性的影响,恐怕要伴随他的一生。
  林君绰长叹一口气,将少年揽进怀里,握住少年冰冷的双手手,“暮暮,你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我害怕你不要我了………”林暮亭将自己埋在男人宽广而安定的胸膛里,眼泪不由自主地打湿了男人的外衣。
  自从遇见了林君绰开始,他才发现自己这么爱哭,好像过去十六年眼泪堆成的水库,刹那间打开了闸门,倾泻而下。
  《妙色王求法偈》有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自从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林暮亭不停地在害怕,在惶恐,在不安。
  他害怕男人会抛弃他,惶恐两人财富地位上的悬殊,不安他自己的怯懦无用,一无是处。
  假如男人不要他了,林暮亭要怎么办呢?
  他要哭着闹着,要男人不要抛弃他,还是跪下来求男人,像个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
  不,都没有用的。
  男人一旦不要他了,他再这么乞求都是毫无助益,只会让男人更加厌烦。
  可是他做不到君既无情我便休,做不到问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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