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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他也很确定要是自己一旦跟田柾国说偶然换一换也挺不错的，对方还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辛苦买了菜做了饭结果却还是要去餐厅里吃饭的两个人，心里多少有点忿忿的情绪，想到那几个大人还都在吵嚷不停，更觉得气恼了。金泰亨刚在餐厅坐下来就开始掏手机查最近的机票，嘟囔着一定要找时间把自家大人送去国外玩上十天半个月，省得再出来给他制造一堆麻烦，而田柾国却坐在他对面打开菜单，随意地开口道：
“那你得分开买两批机票，总不能让我爹妈和你爹妈天天吵架。”
“可别说了，他们刚才吵得我头疼。你说去冰岛会不会太冷？”
“我的意思是，”田柾国说，“换做是我的话，会直接订两张机票，就我们俩去国外玩，远远地离开他们，等他们吵累了再回来。”
金泰亨说：“这也是个好主意啦，不过……”
手机里收进来一条短信。来自金妈妈。
“泰亨啊，诚实跟妈妈说，这次是不是就是确定好了要在一起，不像之前那些那样了。”
读完这条短信，金泰亨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田柾国，佯装天真地回复道：“妈您说什么呢，这也是我第一次啊。”
“可别了，你之前的那些感情，真以为你妈不知道么。你有什么事情能够骗得过你妈。”
金泰亨缓缓放下手机。
田柾国招来了服务员，对她点完菜以后将菜单交还，又看到金泰亨神情严肃地盯着自己，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金泰亨是真的想过最坏的情况的。也许要被打，妈妈的脾气说不上特别温柔，也许会当场说出特别伤人的话也说不准。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金泰亨想，他大概也会像电视剧和小说里面那些争取自己感情的主角一样，跪下来直到他们同意为止吧。
可是，现在……
“柾国，你知道欧洲有哪些国家是承认同性婚姻的么？”
第二十一章 （End）
公司老总和设计总监私奔啦！
准确来说，田柾国和金泰亨提早一个月就发出了预告，说一个月内计划要出国准备婚礼、顺便度了蜜月，然后两人以掷飞镖的形式决定出了具体的日期。在接到预告之后，公司上下的效率都莫名提高了许多——毕竟要趁着他们还在的时候，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他们过目。金泰亨一边整理这个月收上来的设计稿，一边跟田柾国吐槽：“你说要不然我们多出去一段时间怎么样？”
“你就不怕等我们回来都变天了。”
“唔……我其实不怕，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顶替我的工作么？”金泰亨朝他挑衅地挑挑眉毛，“倒是你，也没关系？”
田柾国瞥了他一眼决定不予理会。
而实际上，这两个胡来的上司则是每天都在办公室里讨论外头办公室里每个员工的动向，乐此不疲地开始了他们的人间观察。就在一个月的时限即将过去、员工们对他们的怀疑即将上升到顶峰的时候（“是不是又是愚人节玩笑？现在也没到四月份啊”），这两人却选在一个夜晚，整理好了行李出了门。
第二天，双双缺席的两人成为全公司上下注目的焦点。在大家都猜测是否预告成真、他们俩又是去了哪个国家的时候，副总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众人背后：“金总监交代我，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留下来的工作，大家必须按时、保质保量地完成，当然还要每天上交给我进度，并且由我给他汇报。”
“金总监太没人性了吧……要度蜜月就好好度啊可恶！”
“那、田总一定对我们比较温柔吧TVT”
“田总说全权交给金总监处理……”
“这对夫夫也太没人性了吧！同仇敌忾得犹如史密斯夫妇啊！”
总之，这对史密斯夫夫现在确实是在离他们很遥远的地方。
关于要去哪个国家举行婚礼，两个人也曾商量过，最后还是选择了丹麦。金泰亨原本扒着冰岛不放手，但是两个人仔细阅读过相关婚姻条文之后，又觉得有点头疼。田柾国指着“如果要离婚则必须在冰岛居住两年以上”的条文，对金泰亨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还得再相处两年，不是很痛苦吗？”
金泰亨则笑嘻嘻地看他：“已经考虑到那么久远的以后了吗？”
田柾国说：“这是我第一次结婚，有点紧张。”
“那我们就不能争取永远不离婚，或者等到那个时候，来一场破镜重圆吗？”
“……”田柾国咬住嘴唇，终于舍得抬头看金泰亨的脸。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金泰亨的那种天真烂漫从何而来，作为处女座的自己，总是会思考许多现实性的东西。他不敢对金泰亨那么轻易地许诺永远，只能保证当下，而不像金泰亨那样，一开口就是永恒的誓言。
去冰岛的计划最后在停留时间的要求这一项上暂时被搁置了。
目的地是丹麦，那个从小时候就听说过无数次，却从来不知道它长什么样的国度。要提早一个月跟当地预约婚姻登记，因此两人也提早地做了许多准备，并且在一切决定下来之后才给了公司里预告。
并不是他们有意玩这些狼来了的把戏，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审批手续什么时候能够通过，又不能直接甩手不干，只能用工作来暂时麻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至于这些，他们都没对外界表露。
田柾国和金泰亨，两个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在外流露出对于婚姻大事的踌躇。
——而就在这个时候，金泰亨却在经历自己人生当中最纠结的一个月。
他从未后悔喜欢上田柾国；只是对于是否要走到这一步，依旧心存疑虑。更准确地说，虽然他们能够在国外举行婚礼、登记结婚，但是回到韩国，他们的伴侣身份依旧得不到法律的承认，他们依旧是两个单身，有许多外力随时可能打破他们之间的感情。
既然是这样，那么婚姻程序，是不是还有必要呢？
关于这些，金泰亨从未对田柾国开口。毕竟先提出要出国结婚的，也是他本人来着。摩羯座偶尔会冒出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而在之后冷静下来，才能够逐条分析可行性。
他在晚上辗转反侧，悄悄地盯着田柾国的脸，想要把这些心事都和盘托出。他想问田柾国，能不能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但是同时，他听到田柾国的胸口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又不由得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任何东西，能比自己此刻听到的更加深刻和真实吗？
田柾国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摩挲着他的发旋：“睡不着吗？”
“你这样抱着我……”金泰亨像是被戳穿了心事，掩饰性地往后退开，“会很累吧，而且还容易吸进二氧化碳。”
“什么啊……”
等着金泰亨翻了个身、背对田柾国，他又被对方整个儿搂进怀里，这次是背脊贴着对方的胸口。田柾国像是已经很困了，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里就沉沉地睡了，发出意味不明的嘟囔。
心跳，顺着背部的肌肉，传导到脊髓，引发了金泰亨最下意识的反应。
他永远不要错过这个人。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婚前焦虑。在受到各方注视、感受到层层压力，偏偏婚期又逼近的时候，许多人都会有类似的情绪。有些人难以克服，有些人则在伴侣的陪伴中顺利度过。
丹麦。
他们最早听说这个国家，是从童话书的封面——[丹麦]安徒生。金泰亨说，小时候他其实还不怎么了解那个括号的意义，还以为是表示强调，这个世界上原来有名字是五个字的家伙。
在所有的童话故事里，金泰亨印象最深的也许还是小美人鱼。
才刚下飞机，去酒店办好入住手续，金泰亨就迫不及待地拽着田柾国去了哥本哈根市中心东北部的长堤公园，在那里有整个丹麦的象征——小美人鱼铜像。她静静伫立在一块花岗岩上，背后就是漂亮的湖，露出苦恼的神色。
据说这座雕像背后也有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传说雕塑家艾瑞克·森从芭蕾舞剧《海的女儿》中获得了灵感，并构思了铜像的形态。可是在完成铜像的过程中，他却与自己的模特帕丽丝产生了感情，并且孕育了孩子。艾瑞克·森的未婚妻因为嫉妒，将这段不伦恋告知了帕丽丝的丈夫。最终，帕丽丝因为丈夫的虐待而死，雕塑家也不得不改变了模特。
可是这座小美人鱼，却依旧只属于他心中的那个缪斯。
金泰亨对田柾国转述了这个故事，末了以自己的设计师身份感叹道：“如果不是满怀着爱，这座雕像永远不可能如此美，更不可能到现在还熠熠生辉。”
田柾国把手指上的戒指show给他看：“你的爱不是正在这里么？”
金泰亨说：“婚礼还没开始，就已经戴上戒指了，是不是太快了点？”
其实也还好吧，田柾国说，“走在街上，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是一对恋人了。”
登记结婚申请表，预约好举办婚礼的时间和地点。他们只不过是一对来这里暂时歇脚的游客，没什么精力去筹办一场盛大的世俗婚礼，因此一切从简，也只是找了牧师当他们的公证人。
牧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灰色的瞳孔在镜片后依旧显得深邃。可是他看到这对牵手走到他面前的年轻人，却还是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就连瞳孔当中的深井，也荡出祝福的细纹。
说完誓言，就应当要交换戒指了。金泰亨早就想好了，他要把自己精心设计的这款戒指，亲手戴在田柾国的无名指上。为此他殚精竭虑许久，终于交出爱的满分答卷。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田柾国准备的戒指，却不是自己预想过的，一样的情侣对戒。
他还在迟疑，田柾国已经牵过他的手，帮他仔细地戴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好，而且戴进去以后就很难再拔下来。
金泰亨张口欲问，却听到牧师提醒他们，现在可以亲吻自己的伴侣了。
“戒指是怎么回事？”
两人并排走在哥本哈根的街道上。两边五颜六色的屋栋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一道彩虹桥，照亮他们的去路。
“你以为是谁最后敲定你当上设计总监的？”田柾国说，“亏你已经认识我这么久，却从来没想过。”
刚上任没多久的田家小公子，偶然间看到了金泰亨的设计稿。他听说这位是最近崭露头角的设计师，于是很快从档案室里头调出了他所有的设计图纸。他发觉金泰亨这人还挺有趣的，不仅是设计图纸中央的设计主题，偶尔也会在边角的地方画一些奇怪的图形。
分明都只是随手落笔，可是那些线条，很快就震慑住了田柾国。
他好几次跟设计部打听这人的消息，使得金泰亨终于引起了当时的设计总监的注意。而最后移任的申请报告交上去，田柾国也没有多少迟疑地就给了通过。
只是这些秘辛，田柾国后来从未说过，金泰亨也就不知情。他们当了许多年的上司与下属，田柾国从画面当中认知的金泰亨，和看到的实际的他似乎差距太大，因此田柾国才总以为，金泰亨应当在某个时刻示弱，——那时候的田柾国，就已经那么在乎这个人了吗？
田柾国从来不是对设计一无所知。
“……所以啊。”金泰亨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是你设计的？”
“嗯。”
“怪不得你那个时候说你紧张，理由就是这个？”
他还记得呢，田柾国跟他说第一次结婚，所以紧张。他当时还想，田柾国有什么可以紧张的，谁不是第一次呢。
“不完全是。”田柾国说，“那也是完全的真心话。一想到要和另一个人，把下半生完全紧密相连，就算是我也会紧张的。”
“现在还会觉得没去成冰岛，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吗？”
金泰亨说：“其实我一开始会想要去冰岛，是因为他们的那个女总理。”
被他这样一说，田柾国才有些印象。
2014年，冰岛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位同性恋者总理。总理上任以后，立刻着手于通过同性婚姻法案，并且随之与自己的恋人成为了首对登记完婚的同性恋人。
“不觉得很浪漫吗，排除众议，也要把自己深爱的人，正大光明地带到所有人的面前来。”金泰亨短促地笑了一下，“所以其实一直是，觉得那样的做法很帅，才想着最好也能到冰岛结婚。”
“我们现在，难道不正是这样么？”
他们在丹麦看了一场演出。
戏剧本身只能称得上平平，但是两个人都看得很投入。雷鸣般的掌声在谢幕后响起，回荡在两人的耳边，观众们意犹未尽，希望女主角能够再出现在幕布前，高唱一两首。
像是每一桩好莱坞浪漫喜剧的结局一样，主人公历经艰险、排除万难，终于认清对彼此的爱，在掌声与歌声中拥抱与亲吻，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接住代表幸福的捧花。镜头慢慢拉远，最后打上Forever的字样。
此刻的掌声并不是为了金泰亨和田柾国而响起。但是他们终于抵达了彼此的身边，抵达了世界的尽头，好像茫茫宇宙中，小王子终于和他唯一的那朵玫瑰相遇。
爱能让人从舞台角落，一步步走向灯光中央。
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一束光为了你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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