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性情大变,是因为她在几个月前开始谈恋爱,这段恋情的另一个主人公叫玛丽,喜欢蓝色,左撇子,独居并且饮食结构以红肉为主……”
底下坐着的学生,每个都听得聚精会神。
心理学系是海宁大学的招牌专业之一。
肖战正是这所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心理学硕士。
但是他因为自身性格原因做了很久法医,本来并不想上台讲课,没想到昨天他的老师突然生病住院,他就被抓来代几节课。
肖战:“曾经有心理研究表明,禁欲对身体有害,严重者男女皆可出现神经症病状,如失眠、食欲不振、性格孤僻、易发无名火等,这些都是性抑郁的表现。
每个人都是自我情绪的奴隶,在一段超越友情的男女关系中,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有可能学习和模仿另一半的习惯,思维甚至行为,因为多巴胺的分泌和荷尔蒙的影响。那么,如果一个人开始像另一个人无限接近,那么他是不是就已经爱上了他呢?……人们相信精神世界向内探索,物质世界对外发展。两者的尽头都是同一种归宿,当人类精神世界彻底得到解放,或许人类就会得到一切问题的答案……”
王一博一身的名牌,靠在他那辆悍马边上,白色衬衫的袖口随意地卷了上去,一整张脸被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但还是不影响路过的三三两两的学生欣赏美色。
“哇,你看那个人,是来接女朋友的吧。”
“起码190,腿长起码一米二。”
“真的好帅,是哪个系花的男朋友吧?”
等到肖战下课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群更加躁动了。
王一博确定自己听到了一句失望的“原来是来接男朋友的啊……”
肖战看着面前这位时尚的富家公子哥做派的某人,迟疑地不敢靠前。
王一博顿了顿,忍住偷笑替肖战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问道:“请你回去协助调查,肖老师,有时间吗?”
路过的学生时不时指指点点,肖战知道躲不过去,沉默地上了车。
“大夏天戴手套,不热吗?”
肖战没有说话,没想到王一博车子在十字路口一拐,驶入了另一条路。
肖战诧异道:“这不是去刑侦支队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王一博:“这是去我心里的路。”
肖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神里面都是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的困惑。
他从衣服兜里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
王一博把这个举动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人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像最亲近的人求助。
刚刚他分明在显示屏上看到了白泽的名字。
他直觉地认为,白局和肖战的关系,绝没有这么简单。
汪卓成讲的那个八卦又出现在他脑子里。
王一博没有出声,他的脸色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阴沉下来,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像离了弦的箭一样飞出去。
时代广场作为海宁市最顶尖的消费圈,十年如一日的堪称冷清。
即使周围的任何一个地段都已经挤满了人,可能连公墓附近的人都比这里多。
王一博看着手上人均三百起步的菜单,想要给物价局打电话的手指蠢蠢欲动。
日料店里不论男女都穿着和服,还安排了专门的舞者在台上跳舞,到处都被撒的满地樱花。
殷红色的生鱼片晶莹剔透地趴在米饭上,粉红色的花瓣衬托着冷淡色调的餐具和装修,看起来意外的合衬。
搭配着似有若无的樱花之歌,还有底下给认仿佛升仙般的白色浓雾,好像吃的不是饭,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宴。
肖战丝毫没有被环境勾起食欲,他直接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一博悠闲地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舒展开搭在桌沿,他这样的姿态倒真有点玩世不恭二世祖的意思,之前那点严肃冷峻的队长形象荡然无存,一开口也是奔着人设崩塌去的:“我在试图跟你搭讪。”
肖战:“……你想和我做朋友?
王一博点点头:“是的,我希望做你男朋友。”
肖战愣了一下。
王一博没领会到自己一番话让对面的人直接当机了,继续作死:“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三五下班去接你下班,二四六带你出来吃完饭。
周日如果不加班,我们可以去附近景点逛逛,先彼此熟悉一下,想见我父母的话估计起码得三个月以后,毕竟我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先有磨合期,然后再谈结婚的事情比较好。对了,领养小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肖战:“……”
服务员穿着粉红色的浴衣此时来上菜,打断了诡谲的气氛。
王一博滔滔不竭起来,说道:“结婚婚礼去荷兰还是瑞士都可以,婚后□□起码要等三年以后吧,毕竟还是二人生活比较重要,婚后我是不会放弃工作的,但是工作性质你肯定也了解,所以希望你在家时间可以多一点,我主外你主内……”
如果面前的不是一盘放满了寿司和鲑鱼籽的盘子,而是一盘酱油的话,肖战觉得自己可能会泼出去让这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冷静冷静。
毕竟他数次想要打断王一博说话都以失败告终,他太投入了。
谢辛
“肖战?”
“肖战?”
“肖战!”
在反复催问中,肖战乍然回神,王一博在他眼前挥挥手,问道:“你怎么了?”
肖战的心跳此刻跟当年刚看完《午夜凶铃》时是一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而受到了惊吓,肖战后来一直咳嗽个不停。
王一博只能先送他回家,他坐在车里看着肖战进家门时的侧影,用食指轻轻划过自己的鼻梁,他的鼻梁光滑挺直,在光线里给侧面留下了一小块阴影。
随着食指的动作,从他的山根开始顺着鼻梁的肌肤向下抚摸,薄薄的一层皮肤下面就是坚硬的骨头,大概就是因为这根好鼻子,所以才能使他的五官如此好看吧。
王一博长叹一口气:“今天终于脱单了。”
说完,他觉得这么好的事情不能自己一个人知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电话把韩晨叫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韩晨差点把嘴里的清酒喷出来:“这么说,你和那个叫肖战的交往了?”
王一博点点头,一筷子夹走了寿司上面的生鱼片,只留下孤零零的白米饭,粘在盘子里:“我感觉他对我肯定是一见钟情。”
韩晨喝着清酒,说道:“只是他说不上的怪。”
王一博:“哪儿怪?”
“一个从小县城出来的人,却没有一丝穷酸气。好像天生就是可以享受富裕生活一样,举手投足之间的娴熟是装不出来的。
我看过他的房子,还有里面的装修摆设,以他的工资虽然不至于一定买不起,但是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人的生活质量是存不下来钱的。
一个不谈恋爱,不存钱的贫困家庭出身的男人,你觉得这很合理?”韩晨喃喃道:“当初我刚毕业步入社会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洒脱。”
王一博笑了笑:“或许只是你想多了。但是他是个孤儿,无牵无挂的人拥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价值观不稀奇。”
韩晨沉默半晌,突然说:“你不觉得这位楚先生好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当时王一博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感觉说不出的别扭,反问道:“难不成我还需要他给我生儿子吗?身体好不好影响什么了?”
韩晨:“……他这个年龄的男性,身体素质不应该这样啊。”
肖战是有营养不良和贫血。看他这种样子,肯定是个很挑食的人。
自己挑食搞得自己营养不良,还能怪谁?王一博撇撇嘴:真是矫情,难养活。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呼之欲出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汪卓成,你之前那里不是有那两名死者的资料吗?”
汪卓成:“有是有,怎么了?”
王一博问道:“那两名死者的身体健康状况有没有什么异常?”
汪卓成感觉莫名其妙:“没有啊。”
王一博:“死者没有出现传染病的特征吗?”
“没有,死者近段时间连传染性感冒都没得过一个。”汪卓成:“如果是严重传染病,例如眼球部位都会出现征兆,目前的几种都是可以辨别的。
而且如果他死于某种传染病或者病毒,那么他体内的免疫系统就会奔溃,例如胰脏很可能在受到丝状病毒攻击的时候出现溶解现象。
但是这些人,好像并没有出现死前的挣扎,我指的是他体内的免疫系统。就好像,他们是突然暴毙的一样。”
王一博顿时迷茫了,这么说和身体健康没有关系?
“但是好像这两个人都曾经生过重病,宋芷玉一个多月以前出过大车祸,本来医生确诊下辈子都要瘫痪在床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前段时间居然莫名其妙的康复了,医生也没有办法解释,只能说是医学界的奇迹。”
王一博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那郭晋呢?”
“……郭晋他老婆说过,他之前被确诊患上了胶质母细胞瘤,本来是只有半年的生命。但是郭晋突然迷上了中医治疗,在家里自己做瑜伽喝中药居然真的治好了这个病。”
王一博:“胶质母细胞瘤?”
汪卓成解释道:“你把他想象成绝症就行了,癌症的一种。”
王一博一怔。
他挂断了电话,转而打给了宋词:“郭晋的死因出来了吗?”
宋词心想这小子真是野兽般的直觉,他刚刚解剖完尸体,报告还是热的:“出来了,一分钟之前出来的,基本和宋芷玉一样,不过这次尸体在八点二十分左右颅骨损伤停止活动,我们的人大概是在八点五十分左右到的,但是尸体上已经出现了人类死亡五个小时之后才会出现的尸斑,所以我这次只能在报告上写死因存疑或者是心肌梗死。关于这点我还在考虑。”
王一博想起之前在郭晋家书房桌上看到的药瓶,他回忆起药瓶上写着的药品名称,拼写好发了短信过去。
“刚刚发给你的是在郭晋家找到的药瓶,你看看这是什么?”
不到一分钟,宋词就告诉他:“盐酸苯海拉明片剂。主治失眠、多梦、心悸。”
王一博:“那如果……这种处方安眠药并不在郭晋这几个月的处方药剂单上呢?”
宋词闻言眉头一皱,说道:“友情提醒,宋芷玉的尸体已经在几天前被家人认领然后火化了。不管你想干什么,你都得马上去做。”
王一博挂断电话又拨了出去,一边挥挥手示意服务员来买单:“起来加班,李纯小妹。半个小时之后我回支队,之前两起案子发现了新的侦察方向,如果核实将会成为重要线索。所以别睡了,通通给我起来加班。”
李纯抗议道:“队长,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妹……喂?喂喂?”
电话那头传来“滴滴”的忙音,王一博已经把电话挂了。
“全国范围内,已经录入电子档案的所有非正常死亡案例,除去交通意外、医疗事故、和已经找到凶手的例子,其他记录李纯和侯一歆你们去逐一审查,但凡出现过这个眼睛标志的全部找出来,时间从现在开始往前倒推。”
“我要之前两个人的的详细病例,以及所有开出的处方药的名单和他们的主治医师。”
“还有马上带上搜查令去宋芷玉和郭晋的住处,把他们服用的药物全部拿回来做化验。”
王一博连夜赶回了支队,然后取消了一众人的正常休息和假日,直接让整个支队进入了备战状态。支队办公室瞬间就被各种文书资料所淹没。
大约在三四十年,国家实现了刑事案件电子信息化,不然的话像这种工作量,足以直接让李纯和侯一歆提前退休。
所有人挣扎在大量的基础工作上,逐一逐一地去核对每个细节。
到了第二天一早,走访过的人先回来了,说道:“宋芷玉原先居住的出租屋,已经被房东租给了另外一个人,而里面所有关于宋芷玉的东西也早就已经被处理掉了。我们两个在附垃圾桶找了一夜,什么都没找到。”
尽管一夜没睡,但是此刻王一博不仅没有蓬头垢面,甚至连头皮都没有出油,仍然神清气爽地喝着一杯星巴克,巴保瑞衬衣袖口的红蓝条纹,被他随意折成几个奇怪的形状,搭在小臂上,丝毫无损于他英俊的形象:“嗯哼。”
李纯有点疑惑:“这要怎么查?”
王一博放下了咖啡杯,开始用油腻腻的筷子吃小笼包:“药。”
李纯:“啥?”
“没人知道这药是郭晋从哪里买来的,他的处方药单上没有记录,周围的大小药店也不会把这种药卖给没有处方单的人,所以这个药的来源一定不合法。”王一博一口一个沾了的小笼包:“但是郭晋没有理由去冒着很大的风险,在黑市上买安眠药。所以这个药瓶里面,装的一定不是安眠药。而宋芷玉的住所,已经被转租了,所以很可惜我们没法儿知道她家里是不是也有这种药物。”
李纯:“那线索岂不是断了?”
“也不算是吧,用我们在道上的卧底,问一问最近黑市里谁在卖这种药,或许可能也不一定会有线索,不过希望渺茫。”
李纯点点头,说道:“他们的所有通话记录和微信对话,我们之前都已经看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王一博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汪卓成发来的图片。
他被王一博连夜派去了隔江跨省的龙城,去查一起旧案子,当他看到汪卓成拍回来的档案照片的时候,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儿看过那个标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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