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帆没进去,站在公安局门口把事情跟范骏杰说了。
范骏杰亲叔叔就是检察院一把手,他道:“公安局逮人需要检察院审查批准,你等我打个电话。”
没有劳动他叔叔,给他叔秘书打了个电话,把人名一报,那边没一会儿就回电话并没有对一个叫蒋维元的男学生下逮捕批条,还是涉嫌强奸的批条。
舒帆气极,愤怒道:“他们这是非法逮捕!”
“也可能只是传唤,如果是传唤,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范骏杰补充道。
“可你觉得明天他们会把蒋维元放出来吗?”舒帆目光灼灼的看着范骏杰,仿佛在看着一个阶级敌人,眼神冷酷又疯狂,他自答道:“他们一定不会!他们什么都不说连见都不让我们见!”
范骏杰被舒帆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舒帆这种状态,他一向是内敛的,阳光的,亲切的,他好脾气的安慰道:“你先冷静,我打电话问问立案没有,咱们自己不能先慌了,对不对?”
舒帆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怒火、怨气、慌张都狠狠的呼的出来,他抱着手臂在公安局门口踱步,听范骏杰跟电话里的人沟通。
“对,叫蒋维元,老蒋的蒋,维系的维,元明清的元,对,还是未成年人,对、对、对.......”范骏杰对着舒帆说出一串数字,见舒帆点头,对电话里说:“身份证号是对的,对,报警人就是涉案人,叫王红玉?是红色的红,玉石的玉吗?噢,也是高职学生?辍学了吗.......住址跟我说一下......好、好、好,谢谢李哥,有空请你来家吃饭哈,诶好嘞,有事再麻烦你,诶,好,挂了哈。”
范骏杰按了免提,舒帆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电话里头那个李哥说,报案人是个叫王红玉的女孩,半年多前就从高职辍学在一家服装店打工,八月份曾报警下班路上被人强奸,公安局一直没有抓到人,但是昨天下午突然又报警说自己把凶手找了出来,就是曾经同校同级的蒋维元。
然而公安局就这么急慌慌的把蒋维元逮捕了,没给学校一个说法。
“太蹊跷了。”范骏杰皱着眉,面色凝重道,“你这个学生是什么来头,得罪谁了,被人这么整?”
舒帆沉默的摇头,道:“说真的,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我想去找那个王红玉,又怕不看在这里,他们把蒋维元转移了.......”
范骏杰失笑,道:“转移个屁,杨可法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到了外面谁吃他这套,等着吧,他最多通过检察院下个批捕文书,然后把那个学生羁押上一年,然后拖到不得不送到检察院审理的时候,再把人放了,这案子也就不明不白的撤了的。”
“......”舒帆目瞪口呆,第一次听说到这种操作,喃喃道:“我不可能让蒋维元在里面待一年的,这官司打到北京去,我也得打........”
范骏杰从小耳濡目染这些,知道这里面整人手段的厉害,拍拍舒帆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学生在里面待这么久的。”
“他还有半年就高考了.......”舒帆说,心里害怕这件事对蒋维元高考有影响。
范骏杰却突然想起舒帆研究生考试的事儿,问:“你不是也快考试了吗?几号来着?”
“.......后天。”舒帆说。
快完结了,本来说五万字内完结的,又超了。。。
第22章
范骏杰愣了下,催促他:“你考场在哪里?你赶紧去考试,这边留给我处理,不等你考完试,我保准把他捞出来了。”
舒帆低下头,道:“算了,根本没心情去考,我哪儿也不想去。”
“不是,”范骏杰挠头,疑惑道:“你怎么回事?你这学生虽然没爹没妈的,可你就是一个代课老师,连班主任都不是,用的着这样吗?”
舒帆心中五味杂陈,这种时候,不知道该不该对好友把他和蒋维元的事情和盘托出,但现在绝非最好的时机,他心虚的不敢看范骏杰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道:“蒋维元学习很用功,人也很聪明,要是我不帮他,学校那边也不会出力的,他在里面待一年,人会废了了的.......我研究生考试明年可以再考,他耽误不起的.......”
“这倒是。”范骏杰叹了口气,感慨道:“你之前说自己不适合当老师,我还信了,现在看你很适合。”
两人按照李哥给的地址到了王红玉的住处,在县郊老旧的化工厂家属楼,舒帆路过礼品店买了一箱牛奶,一篮子水果,和范骏杰一人一件拎着,楼梯陡的很,连感应灯都坏了,两人用手机打着手电上了五楼,敲了敲501的门,听到里面有动静,范骏杰将手机电灯关了,默默的打开了录音功能,然后把手机装进兜里。
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滑着轮椅开的门,见到门口二人很惊讶,隔着一道陈旧的铁门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高职的老师,这里是王红玉家吗?”舒帆道。
“是王红玉家,我是她妈妈,老师们这么晚了来是有事吗?”王红玉的妈妈把铁门上的插销拨开,铁门打开了,让两人进来,“王红玉还没下夜班,等九点钟就能到家,老师们等一会儿。”
舒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了家门,王红玉的母亲对二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他把牛奶箱放在茶几上,默默看了范骏杰一眼,范骏杰朝他点点头,对妇人说:“大姐,这位舒老师是高职老师,这两天他们班一个同学出了事,这么晚过来想找王红玉同学问问情况。”
“.......啊?”妇人愣了,不禁问:“出了什么事?”
“您不知道吗?”范骏杰反问,“王红玉没跟您说?”
“没有啊,她每天都很忙,哪有时间跟我说说话.......”她语气里有些幽怨,不好意思的笑笑,转移话题道:“老师们快坐下,我给你们倒杯热茶。”
不等两人拒绝,转着轮椅就回了厨房。
范骏杰心细,跟着她到了厨房,见厨房的流理台都十分低矮,妇人坐在轮椅上也能够着台面,显然是专门为她设计的。妇人双手灵活的冲洗茶壶,放茶叶,拿起水壶倒热水,范骏杰一边夸赞她手艺好,一边随意的问:“大姐,您这腿是怎么伤的?”
“一年前.......下班在工厂门口给车撞得,伤到脊神经了.......要不是因为这个,红玉也不能下学打工。”
“红玉是个好孩子。”范骏杰说。
“她呀,以前特别叛逆,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从我出了事,她也懂事了。”妇人转头看向范骏杰,问道:“学校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找红玉啊?”
“这事得见到王红玉才能说,因为不确定跟她有没有关系。”
妇人一听,担忧道:“不是什么坏事吧?”
“不是。”范骏杰安慰道,“是别人的事,那个跟她以前认识,所以过来问问。”
“噢......”妇人暗自揣摩,范骏杰却一个字不再透漏。
王红玉回来的时候九点刚过五分,她开门一进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正跟母亲热聊得舒帆和范骏杰,王红玉个高且苗条,人长得十分漂亮,头发染成粉红色,画着大浓妆,穿着一件黑色的大羽绒衣,一进家门带进来一股冷气。
她看到舒帆和范骏杰愣了愣,站在玄关没有进来,警觉的问:“妈,家里来客人了?这两位是.......?”
舒帆站起来,对她道:“我是高职的老师,想来.......”
“代表学校来看看你,和你的家人。”范骏杰打断舒帆的话,站起来走向王红玉,“王红玉同学,你愿意和老师们聊聊吗?有关蒋维元的事。”
王红玉把包放在鞋柜上,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大声嚷道:“我不想聊,你们出去!谁让你们来的?信不信我报警?!”
舒帆没想到王红玉是这种反应,他连忙温声道:“我们没有恶意,蒋维元同学没有父母,所以法律代理权落到学校,我们也是按程序过来慰问你.......”
“慰问?”王红玉厉声反问,哼笑一声,显然不信,“大晚上的来慰问?你们安得什么心我清楚!你们怎么知道我的?从哪里知道我的?”
“我们是蒋维元的法律代理人,当然有权知道案件信息,不是吗?”范骏杰盯着王红玉,没放过她脸上每一个表情,见她惊惧交加,便循循善诱道:“是不是有人跟你保证过,你的信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对吗?”
王红玉在冬夜里骑着电车回家没有冷到发抖,听了范骏杰的话反而浑身一抖,她声嘶力竭的否认:“没有!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现在快从我家滚出去!”
王红玉母亲焦急的滚着轮椅在三人中间来回转圈,终于找到缝隙说了句话:“红玉,你这是怎么了?”见女儿面色发青,心疼的拽着她衣袖,刚刚温和的口气也变成了严厉的斥责,对舒帆和范骏杰道:“你们到底是谁?你们赶紧走!别再来我家!”
舒帆和范骏杰面色凝重的从王红玉家里出来,舒帆出门前,对王红玉说:“如果蒋维元是被你冤枉的,那他这辈子都毁了,被你毁了。”
王红玉咬着牙,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重重把门关上了。
两人坐在车上,范骏杰点了一根烟,递给舒帆一支,舒帆接了,两人在车里吞云吐雾,半天无言。
“得见到蒋维元。”范骏杰道,“这王红玉显然是替人做事的马仔,我们去见王红玉已经是打草惊蛇了,不用管任何人,咱们按照法律来,理直气壮走大道。”
舒帆道:“怎么见?能让我们见到吗?”
范骏杰抽完一根烟,显然轻松多了,笑着道:“说实在的,一开始我是担心那个蒋维元真的强奸了王红玉,你作为他的老师,对他盲目信任.......等见了面,我知道这女孩在说谎,心里也轻松了,这样倒好办很多,不用使什么手段,跟我们这个杨局长聊一聊法律吧。”说着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对舒帆道:“这么晚了,不知道杨局长睡没睡。”
那边好一会儿才接电话,范骏杰开了免提,那边一接通,他就连忙道:“杨局长你好啊,还记得我吗?我是小范啊.......”
“当然记得,骏杰嘛,我前两天还跟你爸爸刚喝了酒呢,这么晚了,什么事?”杨局长声音洪亮又浑厚,充满了正气。
范骏杰笑了笑,朗声道:“哎呀,没多大事,就是今天我一个小兄弟被你们局抓了,说是他强奸女同学,哎呀,进去就进去了吧,我这小兄弟命苦啊,爹妈都不在了,只有我这一个哥哥了,按理说他这一个未成年人接受审讯得有个监护人在场吧?我这不是来问问吗?要不要我送个监护人进去看看他?”
杨局长那边反应也很快,道:“是吗?这我倒是头回听说,年底了,案子多,下面的案头可能还没报上来呢,哈哈哈。”杨局长爽朗一笑,好似根本不是件大事,“那你安排他学校的人去吧,该怎么样怎么样,咱按照程序走。”
这意思是如果这个同学真的犯强奸罪了,他杨局长不会包庇通融的。
“应该的,应该的。”范骏杰答应的更热切,“我问过我叔那边了,说是检察院还没批条呢,这孩子是今天上午九点多钟进你们局的,我在门口等,早晨九点把他接出来,我一定都按法律程序走。”
杨局长那边霎时无声了,叹了口气道:“.......既然是范公子的小兄弟,人品应该没什么问题,估计里面有点误会,等我回头问一问,如果搞错了,也就是配合警方办案,你放心。”
“哎,有叔叔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范骏杰这一声“叔叔”叫的十分干脆,亲亲热热的,好似一开始叫“杨局长”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杨局长把电话挂了,苦笑一声,道:“老弟,你可给我找了个苦差事啊,弄了半天,那个学生还是个有背景的!”
这“老弟”便是梁燕的爸爸,梁恒梁院长。
梁恒刚才只听到杨局长说话,没有听见电话的那头人的话,便皱眉问:“谁的电话?”
“范县长的公子.......他爸爸倒是没什么,老好人一个,也管不着我的事儿,关键是他叔叔是检察院的,他大伯是省公安厅的范副厅......”
梁恒听到这里,知道点到硬茬子了,他经商最怕得罪官员,只因为跟杨局长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靠着他的势力才慢慢发家,两人相互扶持才走到今日,可让他就这么屈服了,他也不能甘心。他道:“我管那个蒋什么跟范公子是什么关系,他强奸了我女儿!我让他命偿!”
杨局长哭笑着拍拍梁恒的肩,劝道:“我早说了,你该问问小燕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就光听那个叫朱杰的男学生的一面之词?”
“我还用问?!”梁恒气恨道,“之前小燕在医院里有体检过,我去问了给她做检查的医生,小燕她........她处女膜有撕裂!”
“.......”杨局长尴尬的抿了一口酒,问:“怎么无故做这种检查?”
梁恒摇摇头,“这我倒是不清楚,好像是暑假里小燕自己过来做的检查,说是月经不太正常......”说起女儿的隐私,梁恒也觉得尴尬,他叹了口气道:“小燕你看着调皮,其实人很单纯的.......就算她身上有证据,我也不能把她推出去,要是传出去,她怎么做人啊........”
“我理解,”杨局长吸了口香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道:“可是老梁,要是那小子没人捞,在看守所里关上几年也没人说我什么,这范公子突然冒出来捞他,我真不敢做太过,要想把王红玉的案子按在他身上,风险太大了.......我觉得你还是得跟小燕聊一聊,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别是小孩子谈恋爱......对吧?”
梁恒听老友这么说,就知道他怂了,也是,他好好一个公安局长当着,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得罪范家。梁恒昨天听到朱杰那番话,一下想起夏天暑假时梁燕在医院做的检查,时间刚好跟朱杰说的对上了,一下子气急攻心,想也没想就给杨可法打了电话,怎么也得把那小畜生抓起来,梁恒心想弄不死他自己就不姓梁!如今,范家的插手,杨可法的退缩和劝说,让他渐渐恢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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