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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阳(近代现代)——四野深深

时间:2020-01-04 17:18:12  作者:四野深深
  祁念略显着急地走去玄关,看向蹲在地上的顾飒明,吸了口气,问道:“你要去哪里呀?”
  “这么晚了......”这声音里没什么底气。
  顾飒明蹲着上前一步,在过暗的地方,样子总显得有些凶,但顾飒明朝他笑了,说:“还能去哪,就出去转转,你要威胁我告诉妈妈吗?”
  祁念需要放低视线才能跟顾飒明对视上,他郑重其事地摇头。
  “不会。”
  祁念随后又期期艾艾地开口:“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顾飒明一时没回答。
  祁念脚趾蜷了蜷,立即小声保证道:“我会听话的,听你的话。”
  他在顾飒明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影子,然后安静地等着。
  顾飒明喉结动了,对他说:“换鞋。”
 
 
第三十六章 (下)
  祁念觉得他愿望被满足的速度有些快,一时间竟会恍惚,刚刚他听到的究竟是他所听到的吗?
  祁念睁圆了眼,怔怔地站在玄关处,呆若木鸡一般。
  然而大脑反应不够灵活,心底却知道炙热发烫。
  顾飒明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触感嫩嫩滑滑,说:“还去不去?”
  祁念犹如大梦初醒,抿了抿下唇,迅速移动着去鞋柜里拿自己的鞋,拖鞋磕在地板,发出些许动静。
  这动静突然又停了下来。
  祁念把鞋放在地上,慢慢吞吞地起身,拿手背蹭了蹭自己的睡衣,低头看看,才纠结着说:“我没换衣服,也没穿袜子......你等等我好不好?”
  顾飒明似乎是被他磨得没脾气了,甚至没有不耐烦,顾飒明转过身去,换成了背对他蹲着,说:“不走远了,没关系,上来。”
  祁念见此霎时忘了换气,一口气越吸越深,最后停滞在胸膛处。
  他在昏昏的光线里迟钝地往前挪动了一小步,摆在他面前的像是一个渴望却不真实的诱惑,再怎么贪婪,也只敢迈出一小步,以表他的虔诚。
  因为祁念确实是个胆小的人。
  他不知道什么叫怕,同时也极度缺乏信任。他习惯了冰冷,麻木,和逼仄的阴暗,唯独在面对好处时才容易退缩。
  哪怕祁念有且只有会相信顾飒明,可他更不相信自己。
  顾飒明会不会觉得他烦人?
  顾飒明发现了他的把戏,拆穿了他的谎言,会不会根本不喜欢他?
  顾飒明其实宁愿没有他这个弟弟吧?
  所以祁念总是想又不敢,主动完又续不上后劲,摇摆来去。自卑使他像是一尾被困在玻璃缸里的游鱼,在里面一圈圈梭巡,无数次尝试冲破缸壁,却是徒劳。
  反而祁念为了自我保护而设的心防,挡不住内里激发的冲动,早已沦为摆设。
  顾飒明等了一些时间,等不及了,便探手往后拍了拍祁念的小腿,把他往这边带。
  只需要顾飒明的一点点鼓励,祁念接着顺杆爬的勇气还是有的。
  顾飒明的脖颈被那两只滑滑嫩嫩的手臂环上,稍稍直起上身,人便乖乖趴在了他背上。
  祁念分开两腿,膝弯被顾飒明掌控在手里,前胸贴着宽厚的背,顾飒明的校服衣领有点硬,祁念把自己的下巴蹭在上面。
  祁念心中攀升出隐秘的雀跃,相比上次混沌之际被顾飒明抱着,此刻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的干净惬意,不是那种可怜的样子,让他可以更心安理得、没有负担地享受这份亲密。
  顾飒明背上背了一个不算小的小不点,虽然不用费多大力气,但也只能不快不慢散步似地走。
  这份承担着的重量令他浮躁的心绪沉下来。
  曾经独属于夏季的燥热在这场黑云压城的磅礴大雨后消逝。偶尔有水珠穿过茂密的树叶掉下来,调皮地滑进祁念的脖子里。
  这条从别墅出来的路,祁念第一次用这种方式经过。
  “有想去的地方吗?”顾飒明问他。
  祁念摇头时脸颊蹭到顾飒明的耳边,热热的气息全扑了过去,他轻声说:“没去过,我不知道。”
  顾飒明原本也只是打算出来透透气,便顺着别墅区的马路向前,路灯将他们合二为一的影子拉得细长。
  祁念找到了一个比床还要好睡觉的地方,趴在顾飒明的背上安稳舒适得想闭上眼睛,但又因为舍不得睡过去而睁大着双眼。
  “明天放学后我有点别的事情,到时候你自己坐司机的车回来,注意安全。”
  顾飒明说话时胸腔的微震传祁念这里,祁念不假思索地回答“嗯”,不去问他有什么事。
  “回来之后不用害怕和担心,我会提前说清楚,不会找你的。”顾飒明又说。
  祁念还是“嗯”。
  祁念敏锐地发觉他的哥哥今晚有着不易捕捉而非比寻常的温柔,混在湿漉漉的晚风,和丝丝入骨的体温里。
  他贪恋地汲取着四肢环抱着的人身上的气息:“那我中午还可以去找你么,有些题目我真的不会。”
  顾飒明把他轻松地往上再背了背,手顺着他的腿往后挪了一点,稳固地握住,然后说:“可以。”又聊天似地问:“为什么喜欢从最后一题做起?”
  祁念的睡裤是七分长短的,很宽松。顾飒明在无意的动作中把他的裤管勒上去了点,有一半的手掌接触着他膝盖偏上靠内侧的皮肤,让祁念莫名感到有些痒。
  他吸着鼻子认真回答:“我比较喜欢先做难一点的,不过顺序都一样啊。”
  顾飒明闻言低声笑了,祁念的耳膜也跟着震动一般,这时前方有车灯照射过来,一辆汽车经过他们,又绝尘而去。
  祁念刚刚低着头,在黄色车灯散发出来的光里看见车轮碾过湿滑的地面,随之溅起水花,有一些都飙到了顾飒明的裤腿上。
  祁念重新把头埋回他的肩颈处。
  他停顿片刻,声音闷闷地喃喃自语:“我真的不讨厌你。”
  “嗯?”顾飒明偏了偏头,听见他突如其来想说明什么的话,觉得有趣,便问,“那最开始呢?”
  顾飒明又稍显严肃地补充:“不许撒谎。”
  祁念哪知道他还要追究最开始,霎时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支吾说:“有一点。”
  ——这样应该不算撒谎吧?
  “有一点?”顾飒明看见前面的便利店,边走边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少了。”
  到达便利店内,明晃晃的白炽节能灯把里面的一切照得无所遁形,祁念的心砰砰跳动,被放下来后就讪讪跟在顾飒明后面,边走边偷偷调整着脚上的拖鞋,把它穿稳。
  两人在饮料柜区域停下,顾飒明转头,大手扣过他的后脑勺,揉了揉说:“选一个。”
  顾飒明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等手里抱着一瓶娃哈哈的祁念走出来,才松开手。
  “我们回去吧。”祁念在顾飒明朝他转身时提议。
  刚才顾飒明结账时他看了看电子钟,已经十一点多了。
  顾飒明弯腰把他皱皱歪歪的衣领扯了扯,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紧不慢地说:“想回去了?不是说好听我的。”
  顾飒明拿过祁念手里的饮料和吸管,“啪”地帮他戳开,把吸管插进去,又递给祁念。
  “回去想自己走么?”
  祁念正想着对策,要怎么跟顾飒明解释,他倒没什么事情,可等会万一何瑜回来发现顾飒明不在,肯定不好收场。
  没想到顾飒明转眼就这么同意了。
  祁念貌似极其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点点头:“那你......”
  顾飒明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祁念缓慢地把左手抬起,角度很小,得寸进尺般说:“那你可以牵着我吗......”
  随后他耷拉着眼角,朝下指了指,他穿在拖鞋里的脚趾微微缩了缩,脸上表现出无奈的样子。
  可手却悄悄垂了回去。
  顾飒明眯了眯狭长的眼,不再跟他磨磨蹭蹭,随意扯上他缩回去的手,然后往回走。
  祁念一路吸着嘴里的小管子,奶白色的液体从透明吸管涌上来,进入嘴里酸酸甜甜。他被人牵着也不用看路,只管脚下发出“哒哒哒”的进行曲。
  头顶之上的天空没有任何点缀,黑暗无边,可祁念却拥有着方向,归属,和驱走冷意的温暖。
  两人进门时何瑜仍旧没回来,祁念默默可惜后悔,早知道还可以再晚一点。
  何瑜这晚凌晨两点才从公司里赶回来,换做从前是没有必要也不存在的。而如今却可以——为了第二天那顿早餐。
  刚刚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祁氏集团顶层灯火通明,气氛凝重而硝烟味十足,争吵对峙从会客室到总裁办公室一路不休。
  祁文至接手掌管了祁氏集团多少年,他大哥祁文越就死了多少年,到今天祁文越那一党的不少人倚老卖老,待在公司高层坐享其成,还处处为非作歹,把何瑜手底下的人针对了个遍。
  没有祁文至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敢有这一身通天本事?
  何瑜这些年的心早就凉了个透,冰得都能掉出碎碴,祁文至就是个天生凉薄,无情无义的人渣,连对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顾。
  就说最近的,除了最开始那两天,这一个月祁文至一次都没回来过。
  就连何瑜看了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祁文至对他大哥的手足之情和对死者的歉疚之意里,究竟有几分真假。
  何瑜拧着眉从车库里走出来,打开门后落锁,入眼一片黑黢黢,她撑着疲惫却毫无睡意的身躯走上楼。
  二楼房间很多,何瑜甚至记不清祁念到底住在哪一间,她对这个成不了气候的小孩子没费多少心思,也不值得费多少心思。
  真要算起来,何瑜恨的是整个祁家。
  她经过顾飒明房间时,甚至冒出一股的庆幸,她的儿子如今不姓祁——虽然姓顾也没有多好。
  何瑜只知道一点,她为祁家搭上了一辈子,最后这些一定都是要交到顾飒明手上的。
  作者有话说:
  同父异母。
 
 
第三十七章 (上)
  顾飒明出来后,到停放单车的区域迅速开了锁,一脚跨上找施泽借来的单车,灵活绕开挡住了一半路的其他车辆,曲曲折折离开了广场。
  风灌入顾飒明的校服,把它吹得一鼓一鼓,云城市天气的脸变得很快,这会儿地面已经被太阳晒得干燥,黄昏日落的景致再次绽放在人们眼前。
  顾飒明在等红灯时,能看见他刚刚出来的地方。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
  但他想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顾飒明第一次来,是在进高一的那个暑假。
  顾飒清当时还没放假,在学校里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没有很严重,除了左侧额头见了血,其他地方都是擦伤,待医院缝了六针,就被顾飒明领回家里去了。
  他弟弟从缝针起就开始哭得稀里哗啦,回来后也皱着脸叫痛,“哥哥哥哥”地喊,要抱。
  顾飒明软硬兼施地把他安抚好了,自己开始出现一些无足轻重却忽视不了的问题,直到顾飒清也放了暑假,开始活蹦乱跳的,他的问题依旧没有改善。
  顾飒明清楚地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轻微的迟早会变得严重。
  所以他自己找来了这所云城市有名的心理咨询中心。
  “失眠,焦虑,没由来的心慌,会突然想起一些很短的片段,很混乱,有从没经历过的事,和没见过的小孩子。”
  顾飒明当时也是坐在这张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冷静地回答对方的提问。
  而每一次诊断的结果都是过度焦虑。
  陆医生对这个高高帅帅的英俊少年很有印象——从始至终都从容冷静,看不出是一个差不了多远就要往焦虑症发展的心理疾病患者。
  上一次的症结看似在他弟弟的受伤,深入探析之后可以发现,顾飒明曾经也有过摔伤的经历,并缺失过一段记忆。但很明显,这段记忆里到底有什么,跟他弟弟有何关系,无从得知,可这段记忆应该才是顾飒明心理问题的根源。
  一年前的后续治疗顾飒明并没有进行下去,因为顾飒清拆线一段时间后,他的情况也开始转好。
  而这一次,再次接待穿着校服看起来青春恣意,而行为举止变得更成熟稳重的顾飒明,陆医生也只能对他进行基本的心理疏导,因为根源在那,没有办法。
  同时,这一次顾飒明也是有所隐瞒的,他没有告诉陆医生全部的实情,比如他现在多了一对父母和一个弟弟。
  而且回祁家之后他的焦虑症状开始复发,但却是不断反复,一时很好,一时很坏。他甚至都摸清了诱因。
  会再来一次心理咨询中心,顾飒明更多的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测——他模糊不清的那些记忆,偶尔闪过的影子,来自于他还不姓顾的时候,并与祁念有关。
  周六一大早,何瑜便下了楼,刘妈已经在厨房准备早点。
  何瑜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外面晨光熹微,霜雾霭霭。
  她对灌入耳里的鸟叫充耳不闻,目之所见到院子那扇大门旁的观赏石时,何瑜想起她嫁进祁家的那天,第一眼也就看见了这块石头,纵然是场商业联姻,但何瑜也没想到等待她的,是往后这些年如此的人间炼狱。
  远处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来。
  先来的不是何瑜“等候多时”的顾家母子,而是祁文至。
  何瑜冷眼看着,祁文至一身西装革履,光彩照人,难怪人到中年了也能在外面声色犬马,不亦乐乎。
  走过来后,何瑜站在台阶正中央,他也不介意,云淡风轻地绕过何瑜就往里走。
  “你回来干什么,”何瑜转身,讥讽道,“回来看你丢了十年的亲儿子,还是你不管不顾的祁念?你大哥泉下有知应该也能体谅这一点吧,而且你们祁家个个冷血不是吗?”
  祁文至停下脚步,也转身看向她。
  祁文至笑了笑,一脸气定神闲,带着劝告的语气说:“何瑜,说不离婚的是你,忍受不了的也是你。多少年前的事了,各取所需的道理何总一直都很明白,不过——野心太大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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