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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火(玄幻灵异)——秋绘

时间:2020-01-04 17:23:33  作者:秋绘

   《埋火》作者:秋绘

 
  文案:
  尹烛x陆桓意。
  老妖怪x小道士。
  现代妖怪文。
  1v1,he,日更的轻松向小甜饼!
  真的没有前世今生,真的真的真的(。•́︿•̀。)
  至少主cp没有(
 
 
第1章 
  今年的第二场雪是在傍晚落下的。雪花打着旋儿从空中落下来,从开了个缝的窗口飘进去,被暖气瞬间融化的那一刹那,病房里的人们终于发出了哀恸的哭嚎。
  死者家属们跪在病床边,个个通红着脸梗着脖子大声哭喊着,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医生再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也有些难过,别开了头不再继续看下去。
  也是在别开头的一瞬间,看见病房门口站了个什么人,再仔细一看,不过是个路过的小孩儿罢了。
  “八十七岁,”陆桓意站在走廊尽头,把糖葫芦塞进嘴里用牙咬着签子,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另一只手沾了什么东西,在纸上飞快写着,口齿不清道,“老人家,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啊。”
  面前的老人还穿着病号服,似乎没能缓过神来,他呆滞地往后方看了一眼,还能隐隐听见病房内传来的老伴的哭声。
  “别看啦,”陆桓意吸溜了下口水,把最后一笔符咒画好后那黄纸绽出一抹不起眼的光,朝着老人飞去,正好击中他的眉心。陆桓意把糖葫芦拿下来,咬了一个进嘴里,“投胎去吧。”
  老人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眼中的浑浊与迷茫逐渐消退,他冲着陆桓意点点头,和善地笑了下后缓缓消失在了空气中。
  陆桓意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进嘴里,走到走廊另一头去丢竹签子的时候路过病房,里头的老太太冲着一个男人哭喊着,“你爸说了不要抢救!不要给他身体里插管子,拿东西吊着他的命让他平白难受,不要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痛苦,让他直接去,你怎么就不听啊!你到底是不是来讨命的啊报应啊!”
  “那是我爸!”那男人低着头,拳头攥得死紧,“我能直接放他去了么,我能不抢救他么!”
  “报应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报应东西……”
  陆桓意没有听完,把竹签子丢进垃圾桶后坐电梯下了楼。
  外面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太大,路边暖暖的橙光撒下来,给那些还没被踩过的雪面撒了层金边儿似的,看着挺好看的。
  老北风呜呜吹过来,陆桓意正巧站在风口,被风糊得睁不开眼,他伸手把围巾往上扯了扯才走进了那片没被踩过的雪地里。
  等他快把那片雪地踩得没一块好地儿的时候,宴尘远才开着车过来了,隔老远就喊了句:“小孩儿,上车吃饭!”
  陆桓意抬头瞪着那辆车看了会儿,认了车牌号之后才走过去,拉开了后座儿的门坐进去了,“饭呢?”
  “饭店里啊,”宴尘远啧了一声,“我还能把饭抬您面前来是么?”
  “那你说上车吃饭,我还以为你在车上放了点儿屎饿了就啃两口……”陆桓意一抬头才看见了副驾驶上还坐了个人,“你好。”
  “你好。”那人冲着他点了点头。
  “你今儿刚出师门,怎么转悠到医院去的?”宴尘远问。
  “隔挺远就看见医院那边有股冲天的怨气,挺吓唬人的,”陆桓意打了个呵欠,“就去了。”
  “死者是个老头儿吧,”宴尘远边开车边问了句,“怎么突然就变成厉鬼了?”
  “……重病,大概是和儿子说了不要抢救他,他不想受苦之类的话吧,”陆桓意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没有点开任何一款软件,想了想又把手机揣了回去,“但他儿子没听,硬是把他的命拖了挺久,他就这么……生恨了。”
  大概一开始是没有恨的。
  只是觉得这样很不值得,还有无奈。就算拖住了命也只是浪费钱而已,老人家很清楚自己活不下去了。
  可在那些生命被强行拖长的日子里,身体日复一日的疼痛和麻木,眼睛里脑海里看到的东西,魂魄每每即将离开躯体又被强行拽回,即便大脑无法清醒判断了,魂魄却受尽了苦楚,来探望的人日日夜夜的唉声叹气汇聚在一起之后,为什么会在临死之际对选择抢救自己的儿子生出恨意,大概只有老人家自己清楚。
  这事儿不是当事人,谁也无法揣测他的心思。
  陆桓意只有送一张清心符给老人,在他变成厉鬼之前拉了他一把,驱除他心底那些个怨念,让他安心投胎。闲着也是闲着,师父常说助人为乐,尽管……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先去吃饭吧,”宴尘远沉默了会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的房子我安排好了,吃完饭带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别客气。”
  “哦,”陆桓意应了声,“谢了。”
  “谢什么,我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宴尘远笑笑,“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然后尿了你一身是吧?”陆桓意说,“长辈都这样介绍,没意思,你换个有新意的,比如尿了你一脸什么的我还挺在行。”
  “尿一个?”副驾驶那人笑着说了句。
  “好嘞。”陆桓意说着就掀起了自己有点儿长的棉服,手摸到皮带扣上,还没来得及解开,宴尘远就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蛋都给你掐了信不信。”
  “哎哟,”陆桓意乐了,把棉服往下拽了拽,“有没有点儿长辈的自觉啊。”
  “不好意思啊,”宴尘远说,“还真没有。”
  陆桓意又乐了两声,不说话了。
  三个人吃过饭,宴尘远又开着车把陆桓意送到了给他准备的房子楼下。
  是个挺老化的小区,门卫室里住了个五六十岁的大爷,估计就是每天负责在凌晨的时候关一下小区门口的铁门或者帮忙收收快递。
  楼房外部的墙皮是斑驳的,上面还有雨水常年冲刷后留下的痕迹,楼顶那户不知道是在进行什么园艺大业,种的东西叶子都耷拉在外面一大半了,朝外这一面的窗格子没有一盏是亮着的,乍一看挺像鬼屋拍摄现场,配上冬季凛冽的风使得整个场景愈发凄凉。
  陆桓意下了车,把手插在衣兜里,自下而上地往楼上瞥着,“这就是你租的案发现场?”
  “你等会儿,我送他上去就下来,”宴尘远和副驾驶的人打了声招呼后下了车,一巴掌呼在陆桓意后脑勺上,“上去再说。”
  “啊。”陆桓意应了一声,“好吧。”
  语气还挺不情愿的。
  宴尘远从兜里摸了烟盒出来,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了,带着陆桓意走上了一共四层楼,四个楼道感应灯全都坏了的楼道。租的房子在顶楼,宴尘远摸出钥匙开了门,手往墙上用力一拍,拍亮了灯。
  “这灯也是声控的啊?”陆桓意跟着进了屋。
  “不是,”宴尘远说,“这开关不好按,得多用点儿劲儿。”
  “哦,”陆桓意扫了眼屋子里的摆设,又应了声,“哦。”
  外面看着不怎么样,房间里却是整洁又温暖的,特别是看着就挺舒服的沙发和懒人椅,还有淡色的餐桌布,在灯光照耀下看着十分温馨。这是个普通的小房子,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案发现场。
  陆桓意在客厅和厨房扫了一圈儿,转身进了卧室,里面床单和被子也铺好了,拉开衣柜,衣柜里甚至挂好了衣服,底下有张便利贴。岁岁好好穿衣服不要感冒哦!
  哦!
  后面还跟了个巨可爱的颜文字。
  “看看,”陆桓意把便利贴撕下来,递给宴尘远,“这像是一个修道高人写得出来的句子么?”
  宴尘远接过来扫了眼,乐了,“你师父他老人家还是这么……活泼。”
  “烦死了,”陆桓意深吸了口气,把衣柜门关上了,“烦得八百里以外的鸡看见他都不敢叫。”
  宴尘远又乐了会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我们再去买。”
  “没事儿,我又不是没手没钱,”陆桓意说,“谢了啊。”
  “嗯,那我走了,”宴尘远说,“有事打电话。”
  “好。”陆桓意把宴尘远送到门口,关上门后听着他慢慢下楼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啊,踏空了。
  听声音应该是没摔,运气好就是一个踉跄,三步当两步,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在楼梯上劈了个叉。
  师父对宴尘远有恩,所以宴尘远才会放下手里妖魔鬼怪的案子,亲自来医院接自己,甚至安排好住所、帮忙整理师父送下来的行李。
  但自己对宴尘远是没有恩情的,就像宴尘远说的,十几年前他抱过自己一次的关系,再多就是在师门的年会宴席上,远远见过一面,之后就没有了。
  所以在山下这几个月,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陆桓意都不打算再去麻烦宴尘远。
  这个新家挺好的,应有尽有,他身上也有钱,在城市里生活完全不是问题。
  兜里的手机震了会儿陆桓意才从注意到,他摸出手机接通了,“喂?”
  “岁岁啊?你被师父赶下山了?”电话那头的人有点儿急,“这死老头儿眼看快过年了又发什么疯我找他说理去你现在在哪要不要我去接……”
  “啊,没事儿,”陆桓意听着他最后一句话一口气不喘地说完以后自己都有点儿憋得慌,“不是被赶下来的,他让我下山来找个东西。”
  “找什么啊?”那人喊了一声。
  “您能用正常音量和我说话么?山上那只狗就是被你吼聋的。”陆桓意说。
  “……哦,”那人声音小了点儿,“找什么啊?”
  陆桓意没说话,他几步走进卧室,用力拍开卧室的灯后走到床边坐下了,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鸣蛇。”
 
 
第2章 
  宴尘远给找的这个案发现场仅仅是看起来没人住,卧室里的东西摆放很像他在山上师门的卧室,大概是他那位过分活泼的师父来亲自布置过。
  第二天天没亮陆桓意就被楼底下早锻炼的老头儿老太太吵醒了,仿佛他们醒了全世界都应该醒了似的,就站在小区里卯足了劲儿喊了一嗓子,没听清喊的什么,但是活活把陆桓意从将醒未醒的边缘喊成了完全清醒。
  “哎操。”陆桓意用胳膊在眼睛上用力压了一下,翻身起来,盯着鞋尖儿愣了会儿才穿上鞋,起身走了出去。
  洗漱完走到客厅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昨天自己说完“鸣蛇”俩字儿之后电话那头的人直接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反正手机上没有再收到任何来自师门同胞的消息。
  陆桓意走到厨房去,拉开冰箱,宴尘远考虑得挺好,从果汁到啤酒全都备齐了。他随手拿了瓶啤酒出来,单手开了盖儿,嘴里还没淡去的牙膏味儿混上啤酒的味道冲得他天灵盖差点儿原地起飞,啧了声把啤酒给放下了。
  他想了想,从昨天穿的那件棉服的兜里拿了个巴掌大的圆形小镜子出来——镜面背后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图案——放在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镜面,没有什么反应。
  师父只说要他下山来找鸣蛇,找不到就别回去过年了,然后胡乱塞了这个是能找到鸣蛇的法器,还硬说鸣蛇就在这山脚下的镇子里。
  陆桓意现在合理怀疑师父就是想把他赶下山,顺手给了个普通的小镜子,其背后的深意大概是“你能不能拿镜子看看你那副混吃等死的逼样!”
  找不到鸣蛇就别回去过年,今年这个年八成还真得在外面过了。
  宴尘远在冰箱下层里放了些速冻食品,陆桓意看了眼,还是决定出去买点儿东西吃。
  外面的老北风丝毫没有要弱下来的征兆,陆桓意出门前把口罩围巾手套都戴上了,又把师父给的小镜子揣到兜里,走出楼道的那一刻还是有扭头往回走的冲动。
  下了一夜的雪,树干上堆了厚厚的一层,路边堆出来的小小的雪人看着挺可爱的,被冻红了鼻尖还欢笑着打雪仗的小孩儿也挺可爱的。
  但冷是真的冷。
  就这种把手从兜里伸出来都得做个二十几分钟思想斗争的天气,楼底下打太极跳扇子舞的老头儿老太太一点儿都没畏惧,穿得挺单薄,偏偏各个满面红光。
  身体真好。
  陆桓意打了个喷嚏。在心底给他们点了个赞。
  一般这种老式小区外面都会有挺多路边摊,出门拐弯没走几步就看见挺多摊子,陆桓意走过去要了碗面坐在路边吃完了,发了会儿呆,结了账后摸出小镜子看了眼,没什么反应,他把镜子收起来,又去超市里买了点儿泡面。
  这会儿那群早锻炼的老人应该结束了,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陆桓意想着,把口罩拉上来转身继续往回走。
  都走到门口了,陆桓意盯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门锁,突然乐了,乐了半天,把口罩拉下来,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点儿沙哑,带着刚醒时的迷糊,大概是被他这一个电话吵醒的,“怎么了?”
  “不是,宴叔叔啊,”陆桓意说着又乐了,“你昨天走之前是不是没把钥匙给我?”
  电话那头的宴尘远沉默了会儿,大概是翻身起来在衣兜里找钥匙了,反正陆桓意听见一连串的杂音,杂音过后安静了片刻,宴尘远用一种特别浮夸的语气说道:“我真没给你,钥匙在我兜里耶!”
  陆桓意挺想骂句的,想了想自己也没想起来问对方要钥匙这事儿,对方毕竟是个长辈,没骂出口,蹲下来用后脑勺抵着墙又乐了会儿,“你在家?我上你家拿钥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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