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江榭御剑而上,到了崖顶,这座山崖如破土而出的竹笋,从侧面看,边缘处十分锋利。崖顶是一片宽广的空地,奇怪的是,空地上有着十几个巨大的石头,如凭空出现,实是有些突兀。
这些巨石的存在遮住了他的一半视野,不过江榭却没把这些奇怪的巨石放在心上。
他在山崖的峭壁上,那贫瘠而又坚硬的土壤之中看到了白色的花。
那白色花苞不过拳头大小,紧闭着,颤颤巍巍地垂在峭壁上,连着细短的根茎,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江榭毫不怀疑,这便是月光花,只是仍未开罢了。
可就这么几朵花,能做够灯芯吗?江榭思索着,朝崖下望了望。
突然,江榭感到身后吹来一阵凌厉的风,他当即立断,提起傲世向后一挥。下一刻,只听“哐当”一声,剑微微震了震,可他脚下的步伐未挪动分毫。
身后,是万丈悬崖。
江榭转身,山顶上摆着的仍然是那些石头,佛过海风,甚至算得上风平浪静,仿佛刚才那道剑气从未出现过。
他这道突如起来的剑气并不是来要他性命的。江榭看了看峭壁上的花朵,心里便了然了。
他早就该知道,这稀奇的花不可能不在那些修士之间流传。不过,他可不会因为这点“警告”而将这花拱手相让。
“不知是哪位道友,”江榭轻笑着,慢吞吞地说,“盛大恭候江某呢?”
除了他的声音,山顶上剩下的仿佛只有风声,周围安静得出奇,什么人也没有。
“嗤,”江榭眼神暗了暗,
“看来说错了,是‘哪些’...”
话音刚落,江榭一跃而起,而就在下一秒,四五道剑气一同劈来,在他刚才的位置上留下交叉的裂痕。
不清楚对方的修为,江榭知道自己此举莽撞,不过彼此都是为了月光花而来,就少不了打打杀杀一番,这是迟早的事情。
“躲在沟里的臭虫,”江榭眯着眼,看着面前对巨石,将雄厚的灵力注入到傲世之上,
“真是可笑。”
他持剑用力向前一挥,一道属于傲世的橙光夹杂着紫气劈过去,如长虹贯日,天边如有雷声滚滚。
傲世之气,一剑便知。剑气所及之处,只是一瞬,山顶的巨石顷刻崩塌,灰尘漫天,几道黑影在这时掠过。
江榭心知这就是那些暗中挥剑的修士,他站在原地,待海风吹尽灰尘,便看见了持剑的四位修士。
“敢问前辈大名,又是因何事来此荒凉之地。”
其中一个修士站出来问道,可仍没放下手中的长剑。
虽然一口一个前辈称呼,问起问题倒是自大和放肆,不过江榭并没在意这些,他看着面前的修士,不禁皱了皱眉。
苍梧山派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第37章 自在8
江榭没有记错的话,这四位着装为清一色白道袍,分明为苍梧山派的修士所有。
苍梧山派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宋念的指示?
江榭无从得知,不过他现在带着顶纱帽,遮挡住了面容,这四位也看不出他的来历。
“据说,再过不到两个时辰便是玄月半旬之日,这天上月将圆如玉盘,银光破云。”江榭答非所问,可这番话却让在场的人脸色一变。
他观察众人表情,心里有了确切的答案。
“看来你是非得与我们修仙世家争夺这月光花了。”
其中一位修士也站了出来,微微扬起了头,他刻意强调了“我们”两字,分明就是将江榭放在了修仙世家的对立面。
实是滑稽。江榭不趁口舌之快,轻笑了笑,下一秒却是突然沉了脸色,没有丝毫犹豫,举起剑就向前劈过去。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剑气就已至眼前,四人立刻结出一层薄薄的金光,硬生生地扛过这一剑。但这道术所结的盾也随之支离破碎。
这一剑下去,四人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他们相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下一刻为首的那位修士似乎结了什么道法,四人突然在他眼前消失了。
周围重新恢复到之前到安静之中,江榭握紧傲世,放慢呼吸的速度,这几人自然是用了什么隐身之法,想杀他个出其不意。
江榭干脆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的不寻常的流动,闭关修炼系统但秘籍,他能感到不只是修为,还有五感,也得到了质的提升。
一阵利风划过,江榭猛地睁眼,准备抬剑一挡时,却听到了修士的惨叫声。
一位修士显露出来,他一脸痛苦捂着腰处,那个地方不知被谁刺过一刀,正潺潺流淌着血,却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江榭转过身,只见萧洗墨和罗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山顶上,他的剑反射着锐利的光芒,滴下一滴血来。
“还不出来吗,”萧洗墨淡淡道,“刀剑无眼。”
另几个隐身的修士不得不现了身,他们扶着那受伤的修士走到一处,隔有一定的距离,面容不善地看向他们。
“无兄,”罗维家走过去,招呼着男人,却觉有许些别扭。
江榭向两人点了点头,一时间清楚了他们来到玉环的目的,他神色不动地看向萧洗墨,现在还有苍梧派的修士待处理,可不是说此事的好时机。
察觉有道视线落在身上,萧洗墨回看过去,戴着面罩的他只露出双冷淡的眼睛,沉声道:
“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江榭只摆手,又面向几位修士,说道:
“这月光花开于南海玉环,早就远离赤县大陆,想必更不属于诸修仙世家,到谁手里还得各凭本事。”
方才一番试探,江榭便知这些修士的修为并不高,否则也不会用隐身这一绕圈子的方式来同他相比。
这话倒是噎死了他们,修士脸色顿时一青一白,竟不知如何回答。
萧洗墨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用剑锋点了点地,意思已经很明确。
“是由宋掌门委托而来的?”江榭问。
闻言,一位修士的嘴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可就在下时,他原本黑色的瞳孔突然变得灰白,脸面下的青筋欲裂凸起,如盘根错节的枯干,似乎随时可能拔地而起。
“不...不...” 修士痛苦地哽咽起来。众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另外几个修士也出现一样的症状,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不过几时后,修士便没了动静。
几人中邪一般的模样惊到了江榭,他踱步过去蹲着探了探他们的鼻息,果不其然,人已经死透了。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江榭沉思片刻,发现些猫腻,当时自己提到宋念后,修士似乎准备说什么,才突然暴毙身亡。
就像被人阻止了。
不过此事虽诡异却无伤大雅,江榭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具体情况得等到他去苍梧山询问宋念。
江榭起身,若有所指:“倒是少了几只乌鸦。”
萧洗墨更没兴趣管这些修士暴毙的原因,却也懂了这句话隐喻,彼此的目的□□裸暴露在空气中。
罗生难言道:“道友,你看这月光花不如五五分....”
“对不住,月光花不可能给你。”萧洗墨突然出声道,不自觉握紧佩剑,“若无兄执意此物,可与在下比试一番。”
江榭一愣,他知道萧洗墨为月光花而来,本想着他会故作迂回几下,没想到竟就单刀直入了。
他倒不知道萧洗墨拿着月光花干什么,不过张砚文喜欢这人,江榭心里一动,突然想看看这冷漠的男人对曾经暗恋自己的挚友是什么态度。
“自然是可以,不过是几朵花罢了,”江榭突然笑道,言语中似乎颇为无奈,“只是我家那位可人儿又得闹腾许久了。”
罗维家:“......可人儿?”,方才杀气四溢的男人突然间变了性情,使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可男人似乎也不求他们回应,下一刻,便见他微微压了压纱帽,随即漫不经心道:
“张砚文。”
萧洗墨猛地瞪大双眼,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这一名字如铁凿,在早已残破的心口狠狠砸出一个新的血洞。
他有多久没听见过这个名字了?两年?四年?
可当这个名字从面前这个男人口中轻轻飘出来时,萧洗墨甚至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江榭好奇地瞟了萧洗墨一眼,只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似淡定从容,可那抖动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表象。
“你...他?”罗维家也吓了一条,他疾步到男人面前,抓住他双肩,想问什么,却又无从问起,终,他深吸一口气,道:“他还...活着?”
到这儿,江榭也不准备装下去了,他默不作声挣开了罗生,对着萧洗墨道:“投胎了。”
罗维家:“.....”
萧洗墨:“.....”
接下来,江榭讲了张砚文借尸还魂一事,和自己答应过他“再续前缘”的事情,他没心情解释太多,只大概说了几句。不过当说道张砚文想找的人是谁时,萧洗墨仍不自主地心神一颤。
三人之间沉默下来,萧洗墨和罗维家见男人不再多说,只好缓会神,消化这巨大的信息,而江榭却一直看着乌云密布,毫不见光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时辰后,浓厚的云层渐渐散开,明月露出一个角,投落下一米光芒,避开了三人,照在峭壁上,那片如月斑白的花。
几人皆起身,朝那峭壁悬崖上看去,风推远了云层,其后月亮渐渐展露,圆如玉盘,而整片天明亮,海面波光粼粼,在这寂静无声中,那花苞终于缓缓绽放,于沉睡中醒来,花瓣如羽翼展开,露出里面鹅黄的花蕊。
不过还没等这两年开一次的花显现一番,江榭已飞身下去,毫不怜惜地将花几手全扯了下来,放进了衣袍中。
罗维家:“......”
萧洗墨似乎也不感兴趣,见江榭拿了东西,便运起内力,使出御剑之术。
“走了。”
罗维家叹了口气,只得御剑跟上,三人便朝官船处而去。
萧洗墨本以为江榭是有什么随身物品落在船上,可待他们回到这里时,江榭却收好剑,席地而坐。
“欲速不达,” 江榭抬眼一望,说道,“听那官员说,三日之后返航时,我们随着这船坐回去,可省了不少内力。”
萧洗墨一愣,听闻江榭话里有话,纵使心不在焉,也只得沉住气一同坐下。
从不久前剑拔驽张的氛围缓了过来,张砚文这一事便涌了上来,莫约一刻沉默的歇息,萧洗墨没坐住,忍不住向男人问道,
“张...他真的还活着?”那个名字他没说出口
江榭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这时,他隔着纱抬头一望月,所见之处似乎晃过一个白影,不过只轻轻一瞥,便收回目光,靠着板子,闭目养神了。
前两日对几人来说可说是如坐针毡,各有心事烦扰,不过到了第三日,一行人倒沉静下来,对江榭来说,他需要一个清晰的头脑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否则021不在,他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官船停在了岸边,王大人执意要赠予几人一些珍贵的矿石,江榭本说着,这些矿石对他已见多不怪,况且解决海噬一事也非本意,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拗不过王大人,终只得收下罢。
“无兄,接下来该往哪走?”罗维家问道,这时,他与萧洗墨已取下了面罩,只是江榭一直没取下纱帽。
“骨岭,”江榭答,“张砚文在骨岭。”
罗维家一惊,“骨岭?那岂不是在魔界之地?”
江榭没回应,倒是看向了萧洗墨,“萧兄莫不是犹豫了?”
萧洗墨自然不会犹豫,哪怕是刀山火海,他现在迫切想看看那个人,心里悬这块石头,还处于一种飘忽的状态。他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当他不顾一切寻找承载魂魄的肉身之时,却有个人跳出来告诉他,“他还活着”。
不过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萧洗墨淡道,“自然不会。”
顷刻,只见天空闪过几道光线,这时刚值落日余晖时,这几道光线似乎划穿了霞光,朝着远处长长延伸。
不过多久,几人便在一片柔软的细沙中落地。
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中,有坐可堪雄伟壮观的建筑高楼,两人都是第一次来骨岭,当看见这高耸的建筑震撼了一下,毕竟在仙缈也不会有这般建筑。
这时前面的男人终于摘下了纱帽,纱帽下,是一张他们再不过熟悉的脸。
“恭迎诸位来此骨岭。”
第38章 自在9
“元岳,有点次魔皇的觉悟可行?”七重皱眉道,“这般不雅观,到时让别魔皇大人见了。”
骨厦之顶,“次魔皇”双腿交叉,随意搭在扶手上,此时他正斜躺着,眉头却没舒展开来,看来依然对自己的姿势不满意。
“无碍无碍,”元岳摆手,随即又叹了口气,“唉,鄙人实是无心坐这魔皇的位置上,万一哪天骨厦的魔修看我不顺眼,岂不是一命难保,不划算不划算,还是待魔皇过来独占...”
“是吗。”
话音未落,突然响起熟悉的男声,吓得元岳差点跳起来,他连忙摆正身子,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位男人朝着自己走来——正是方才所“念想”的魔皇。
“人生在世,有的事纵使你千般不愿,也不得不做,”魔皇如此这般说道,“所以,这位子你还得坐一阵子。”
元岳:“......”
“七重参见魔皇。”七重恭恭敬敬行礼,有些惊讶,没料到魔皇这一趟日程十分短,竟是不过半旬便回来了。
江榭:“......起来罢。”,他不禁扶额,有魔皇的自觉,受不起魔皇的礼。
七重闻言起身,却见魔皇身后还站着两位修士,正是与江榭同往的萧罗二人。
方才到骨岭时,江榭就已经道明自己的身份,这主要是考虑到若是原主与两人有何过节,在自己的地盘还可以召集魔卫,二来他根本不信任这两人。
两人闻言果然一愣,却只是露出惊讶和了然的神情,没有其它恩恩怨怨,江榭这时想起来,当时杀进张家的是妖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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