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las?战功歌》作者:Hyperion
文案
我要以手拥抱火焰,以爱欲成就罪。若我并非得胜者,那么异教徒的梦,便启示了经书中的花园。
美人啊,原谅我吧——
愿我独占你的爱情,就像一个人独占他自己的死亡。
————————————
Atlas系列西幻第3部 ,架空波斯背景,主角【特兰德x伊戈】
1v1强强,竹马
黑皮骚气攻x贵族少爷受
序章 恐怖的种子
令我失明,依然看见你
令我耳聋,依然听见你
失去双足,仍要走向你;失去唇舌,还是呼唤你
把我双臂折断,我执你不放,不再以双手,
而是以心脏
——Rilke
Preclude.
那是个好天气。
男孩们钓鱼回来,一前一后地在河边走着,采摘野花。经过麦田时,他们就去瞧瞧刺猬的窝。
他们大概十二三岁,正是疯狂长个子的年纪,只要过几天裤腿就会短一截,露出光洁的脚踝。孩子们蹦蹦跳跳,跑一会儿歇一会儿,彼此打闹。现在他们已经可以独自上山打猎,再过两三年就将成年。
其中一个吹着口哨,学着大人的样子邀请同伴:
“走吧,去喝一杯。”
“喝什么?”
“还能喝什么?当然是蜜酒!干了一天的活儿不该犒劳下自己?”
“酒店不会让我们赊账。”
“那就用鱼和螃蟹跟他们换。”男孩晃了晃网兜,显得十分阔绰。
但他的朋友心事重重,没有回答。
“怎么了?”
“不,我就是想到了昨晚……”
男孩警惕起来,问朋友:“昨晚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个梦。我有点……害怕……”
“梦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也不一定,我以前梦到过野狗敲门来吃人,吓得我晚上不敢开门,结果被我妈揍了一顿。你梦到什么了?”
“……”
“说吧说吧!别怕,说出来就不可怕了!”
男孩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梦到一个广场,太阳很刺眼,到处都是围观的人。广场中间立着几尊被涂黑的神像,模样十分吓人。神像上绑着好多人……他们一直在挣扎,但没有舌头叫不出声。士兵把他们的舌头都割掉了。”
“他们是罪犯?”
“我不知道……也像是某种祭品。然后一个穿白袍的老人下令,奴隶们就把烧红的铁水就往下浇……铁水熔化了神像,熔化了那些被绑在神像上的人。你知道吗……当那种红色的、发亮的液体慢慢地流动,碰到人的身体……皮肤肌肉和骨骼就焦黑了、烂了,整个人的形状渐渐就没了。我很害怕。他们看起来在惨叫,痛苦地扭动,肢体往下脱落……但是他们被割掉了舌头,所以只能发出沙哑的喉音。有很多人在围观,兴奋地大喊,有人还在笑。还有一群小孩被带来看处刑。”
两个孩子沉默了,像发冷的小猫一样抖了抖。胆大的那个说:
“我听说,附近有个奇怪的地方……有时会有一些古怪的人深夜在那里集会,点起火堆……有时候还能听到惨叫声,第二天就会有人失踪。大人们从来不提,但其实心里都知道:失踪的人是被献祭给某种东西了。”
“你别说了!”
“哈哈哈瞧你!这都信,狼人你信吗?”
“可是我听过他们聚在一起唱颂歌,‘挽救我们吧,海洋之女,无垢的星’……”
“都是假的,别怕。”
两个男孩搂了搂彼此的肩膀。到分岔路口,他们要道别了。
“今天的花采够了吗?”
“够了,妈妈会喜欢的。除了花,我还准备了这个礼物,悄悄给你看……”男孩笑笑,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缝着两只小黄猫,“这是妈妈和妹妹,我做的。”
“真像猫啊。”
“啧,不给你看了!走开!”
伙伴们站在路口又玩耍了一会儿,然后告别。
天快黑了,抱着花的男孩赶着回家。
男孩有些着急,他想在花新鲜的时候送给妈妈。她生病有一阵子了,病情反反复复,但最近好了许多。马上就要到男孩的生日了,妈妈答应他一起去看木偶戏。
孩子急匆匆地跑着,和渐渐变长的影子比赛。血红色的夕阳勾勒出黑暗的边缘,男孩就在阴影与余晖的间隙奔跑,怀中的白花摇曳。
“妈妈,妈妈!”
他穿过花园,跑过盛开的虞美人。屋子还没点起蜡烛,看不见人影,不过他能听到叮咚声和脚步声。
“妈妈,你看啊,我今天给你准备了礼物!”
男孩子兴冲冲地跑到卧房前。花朵仍然娇艳,他放心了,用手绢擦拭额头的汗水,抻了抻领子和裤脚,像个抱着花的小绅士。
敲了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
“妈妈?”
他有些焦虑。
风声从门缝吹过,尖锐而微小,汗水从太阳穴滑落。屋子里到处都是脚步声。喧嚣一片,但周围太暗了,他什么都看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
他听到远处传来马匹的嘶鸣,大人们在吵嚷什么?可能是爸爸回来了。
啪嗒。
屋子里传来声响,像是杯子被打碎了。
“妈妈?”
男孩推了推门,门打开了——
血红色的大窗,夕阳仿佛一个熔炉,黑暗的房间是包裹它的铁皮。
玻璃杯碎了,鲜红的液体洒了一地,倒映出男孩的身影,他抱着白花。随即,花束落在地上,血泊就荡起波纹,玷污了白花。
风吹着,白纱飘动。
“妈妈……”
男孩的花掉了。他仰头,呆呆地望着床上那个正在蠕动的生物。
第1章 I.绿洲与秃鹫
一个男孩坐在路边。
西高原毒辣的太阳才刚刚落下,气温还没有变凉。
少年发着呆,心不在焉地扯着一条布带子玩。那其实是他凉鞋的绑腿。破破烂烂的布条松垮地缠在孩子古铜色的的小腿肚上。草编的鞋底已经磨破了。男孩唯一的口袋也破了洞,一个硬币都没有。
山谷中远远穿来马蹄声。
男孩张望,看到一列车队往大城去了。卫兵与仆人们前呼后拥,中间的马车看起来十分奢华,应该是老总督的车。
西高原商业繁荣,盛产宝石和香料,靠给帝国上供以求安稳。香水商们总是骄傲地说:但凡是奢华之地,必有西高原的香调。从奥米伽王宫的浴室,教皇厅的香炉,到帝国猩红色的帷幕……龙涎香、乳香、沉香、麝香,为了沉醉于奢靡芬芳的夜色,美人们趋之若鹜,君王们一掷千金。
如果说黄金是一切价值的象征,那么西高原出售的商品的就是“欲望”:食物、美酒、短烟、女人……但凡能发财的手段,商人们就不会放过。在西高原,没有什么想象是金子买不到的。
绿洲深处,美人如林,风姿各异,任人挑选。各国的贵族也喜爱来此享乐。蔷薇水,金银花露,莲花露,柽柳露……数百种酒饮,盛在光彩妩媚的玻璃盏中,都加了冰块和糖,由水蛇腰的女郎们捧着,喂给讲着不同语言的客人们,最后再献上一个甜蜜的吻。夜色中流光婉转,男人们寻欢作乐,驼队带走商品,金币就像源源不断的泉水,都流到老爷们的口袋里去了。
小男孩叹了口气,又掏了掏自己的破洞口袋,的的确确一个铜币都没有了。
就他发愣时,有两个旅人骑马而来,风尘仆仆。
旅人勒马停下。
“小子,去往‘黄金城’喀尔德的路是哪一条?左边还是右边?”
“我……不太知道……”男孩有些犹豫。
“你的打扮一看就是当地人。喀尔德又是附近最大的绿洲都市,你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爽朗地笑着,弹了一下拇指,一枚银币就落在男孩的膝盖上。“这是咨询费。去做双鞋吧,把钱给你妈妈,别乱花在酒和女人身上,你年纪还不够。”
“谢谢您,老爷……”
男孩吃了一惊,抬头仔细观察那两位旅人。
说话的是个俊朗的男人,像骄阳下狮子一样挺傲。
男人的肤色和西高原人一样深,古铜色的,在太阳下油亮亮的。但他下巴光洁,不蓄须,眼睛也像北方的贵族老爷那样是浅色的。大概是混血的半西比尔人。
说来也是奇怪,这样一个体魄健美的男人,战士中的战士,却生着一双舞娘般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水润的祖母绿色眼瞳,眼角的泪痣。假如有谁被这样的眼眸用情地凝望过,就容易产生错觉,以为自己要被爱情的火焰灼伤。其实男人自己也深谙此道,风流卓尔,好似雄孔雀,好似杂耍人娴熟地把玩着手中的剑。
男人的衣着十分豪气。
马鞍和靴子都是上好的雕花皮革,腰挂镶金红宝石弯刀,身着精美的敞口薄衫,恐怕光是一肘布料就要三枚金币。结实的古铜色胸肌上挂着三条项链,一枚兽齿项链,一枚绿宝石吊坠,还有一条大金链子。基本上就是明晃晃地向土匪们宣告:我太有钱了,快来抢我!
“看样子,男人是恐怕是个富商。”少年心想。
而在半西比尔人身畔,有一位神秘的青年。
太阳毒辣,青年披着斗篷和风帽。男孩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偶然一瞥时看到风帽下面苍白的皮肤。凭着在奴隶黑市围观的经验,男孩断定这绝对是个美人。男孩以前在风流场帮工,曾见过人贩子的地下拍卖会。一只巨大的金鸟笼,外面罩着天鹅绒幕布,人贩子用鞭子轻轻撩开幕布,买家们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从昏暗的笼中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被人轻轻捧着。宛如暗处的珍珠。而眼前这位披斗篷的青年,就给男孩这种印象:
沉静,月面上的光与影,却也危险。
青年冰冷的气质令孩子害怕。就好像在草丛中看到了美丽的闪光,走近却发现是一条剧毒的银环蛇。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拉了拉缰绳。雕花小羊皮手套下露出细腻的皮肤。
“啊,这是个真正的西比尔人。”男孩暗想。他熟悉贵族的手。因为每当马车经过街道,乞丐和穷人们最渴望的就是一只伸出窗外的、向他们施舍银币的手,戴着权戒的手。
男孩看着两个旅人,心中五味杂陈。但他下定了决心,“老爷,从左边这条路一直走,下一个岔路往南,经过一片椰枣树林,就能到绿洲都市喀尔德。”
这是实话。
“但是我不建议你们走那条路。”男孩又说。
“为什么?”
“因为现在天色晚了,椰枣树林那边有个土匪的营地。他们最近正嚣张。老总督要离任了,帝国那边要派新总督过来。人们都传遍了,说新的西高原总督爱财爱色,是个贪婪的男人。所以现在各路强盗土匪、商人、地主,统统都赶来绿洲。行贿的打算行贿,打劫的就趁机捞一笔。我看您这个打扮,大概也是来行贿的,又没带侍卫……如果遇到那边的土狼,恐怕损失。”
“行贿?”男人愣了一下,笑道:“你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男孩,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我是打算向新的总督大人行贿,要献上的礼物就是这位美人。”
少年忍不住多嘴:“可他是一个西比尔人……帝国会不会生气……”
“那得看看,新总督能不能配得上这样一把美丽而锋利的匕首。”男人笑笑。
一直沉默的青年忽然开口了:“我好热。你们西高原人都是这样,喜欢在大太阳下面尴尬地闲聊吗?”男孩和富商同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西高原人的确喜欢聊天。哪怕是一面之缘的路人,只要攀谈上了,周围环境再水深火热也能一直敞开了聊下去。
男孩说:“咳咳,总之不要往那边去,有土匪。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往另一边绕过去。”
“今晚能到吗?”
“能的。”
“那开路吧孩子,等到了绿洲,再给你一枚银币作为咨询费。”
“谢谢老爷。”
“不用那么叫我。我出生在亚旭,小时候和你差不多。”男人权衡了一下,接着说:
“我叫特兰德。”
嗯,的确是个普普通通的名字。一个喀尔德大城里,可能有五百个男人叫特兰德:三百个皮匠,一百个士兵,五十个商人,五十个乞丐。可是这个“特兰德”却很不一样,是那种天生就出众的人——笑盈盈的绿眼睛,古铜色的皮肤,战士的身材,军官的气势。
“应该是个大人物。”男孩想了想,腼腆地说:“那叫我‘狐狸’吧,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叫。”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夜晚降临在的西高原。
风沙吹,细碎的流金般,直至余晖完全熄灭。岩山与荒漠沉寂了,而那绿洲深处的黄金城喀尔德灯火通明,远远望去仿佛蜃楼幻境。山路弯弯曲曲,三个人影走着。
“小子,这不是去绿洲的方向。”特兰德说。
“只是稍微绕路而已,要避开土匪。”
“好吧,那我相信你。”
听到这话,男孩犹豫了。但他想到自己的朋友,又狠下心继续带着两个旅人往错误的路走。
“刚刚你坐在路边,看起来很忧伤,发生什么事了?”特兰德问。
1/56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