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台却不为所动,抱歉地笑笑说:“我记得您,但这是孔顾问的个人隐私,我也不清楚。公司资料库里应该有每个人的详细信息,不过我没有这个权限调阅。不好意思了,先生。”
“还是要谢谢你,辛苦了。”左融说完便转身进了电梯。
一回到车上他就立马给李铭打了个电话,“铭姐,帮我黑一家公司的资料库,我要知道一个人的信息。公司信息和那个人的名字我发到你手机上。”
电话那头的李铭愉快地接受了,无聊的日子里这是不错的调剂。
孔霏承的详细信息很快就被发了过来,左融立刻驱车赶往那个地址,没顾得上欣赏那份耀眼的履历。
按照电视剧的一般套路,这时候男主角应该帅气地出现在女主角家门外,给她打电话说:“开门。”然后女孩儿一开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男孩儿,感动地抱住了他。
但现实毕竟是现实,两个大老爷们儿搞这种偶像剧情节也怪恶心的。
更主要的是,左融连小区门都没进去,就被门禁拦下了。
孔霏承家在一个中高档小区,安保措施做得不错。看到一辆陌生牌照的辉腾停在门外,保安立马过来敲了敲车窗,向他询问情况。
“小伙子,找人啊?”对于这种事,训练有素的保安见怪不怪。
左融试着挤出一个微笑,客客气气地说,“是啊大哥,我来朋友家做客,您看我能进去吗?”
对于这么帅气又有礼貌的人,保安大哥显然很有好感,“小伙子,我们有规定,不能随便让外来车辆进入。这样,你朋友住哪一栋?叫什么名字啊?我给他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左融一一报了上去,也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保安回到值班亭打电话,左融在车里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保安大哥脸上一直洋溢的笑容。心想,孔霏承果然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不一会儿保安打完电话出来,给他放了行,还骑着小电驴指引他把车停好,然后带他去了孔霏承住的那幢楼,用工作人员的门禁卡帮他按了电梯。
左融连连道谢,他没想到孔霏承竟然这么轻易就让自己进来了。
孔霏承住在九层,很好的位置。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左融看到他已经敞开了家门,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果然是个很讨厌的人,生病了都这么装模作样,左融腹诽。
“左融同学,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听说你感冒了,过来看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左融拎起手里的药冲他晃晃,答非所问。
孔霏承轻笑一声,闪身把门口的路让出来,“进来吧。”
左融飞快地走进去,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了。
他的家不算大,七八十平米的样子,一眼就能看个大概,很适合独居白领。装修就是简约的样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像是租住的房子。这印证了左融的一个猜想,他果然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
“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不用换了。”孔霏承显然很疲惫,自顾自走到沙发上坐下来,连招待客人的力气都没有。
左融皱了一下眉头,把药放在茶几上,想要找热水来泡冲剂,却没看到热水壶在哪里。
“你家的热水壶呢?”他又去厨房里看了一圈。
孔霏承把衣服裹紧了些,虽然地暖很充足,但他还是觉得冷,“没有那种东西,你右手边的水龙头是直饮水,喝不惯的话冰箱里还有巴黎水。”
小时候保姆照顾得不仔细,出国留学又养成了喝冷水的习惯,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不记得自己喝过热水。
左融的眉头已经皱得快留下皱纹了。这个人还真是不省心,一个人住还不会照顾自己,估计胃病什么的也少不了。
他在厨房的柜子里找了一圈,厨具倒是一应俱全,不过几个锅看起来都没怎么用过。本想去冰箱里找块姜,却发现里面除了水就只有几袋速冻饺子。
于是左融回到客厅,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孔霏承已经把毯子披在了身上,却还是不住发抖。
左融见状不对,立马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都烫手了。
再低头看这人,烧得脸都红了,还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他有些着急地说:“你发烧了。走,去医院。”
孔霏承一点异议都没有,乖乖站起身穿好衣服。因为实在是觉得浑身酸痛难受,就算左融不来,他也想打个车自己去医院了。
看到他这么配合,左融还有些高兴,要不是怕他烧坏脑子,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出门之前左融又逼着他戴了一条厚厚的围巾,这才下楼去了停车场。
孔霏承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他已经很久没生病了,孤身一人,不敢有什么差池。经常是打个喷嚏就要喝一包板蓝根,把感冒压制下去,不然生病了也没人照顾,自己去医院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
这次的病突如其来,而且来势汹汹,随着寒流一同侵袭着身体。他想,大概是最近疏于锻炼,抵抗力都下降了。
皮肤散发着异常的温度,热量出去了,自己身体就感觉到冷了。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眼眶被热气熏着,有些疼痛,看东西都朦朦胧胧,这让他觉得身边的人很亲切,像火种一样吸引着众生。
眼皮很沉重,连续一个星期的劳累让他有些撑不住了。白天的工作很忙碌,晚上又总是辗转难眠。都怪这个正在开车的混小子,害自己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这就叫寤寐思服吗?
他没意识到自己笑了一下,疲惫感就涌了上来。空调开得很足,座椅调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这孩子身上的木质香气很安神。
他就这样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去家里了!四舍五入do了!
第21章
到达医院的时候,孔霏承已经昏睡过去,脸上泛着诱人的红晕。左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喉头发紧。
于是打开车门下去,先在冷风里给自己强行降了下温,这才转到副驾驶,就着睡着的姿势把他抱起来。
怀里的人眉头皱了一下,但没有反抗。他现在看起来很乖巧,甚至有些可爱。
这是一家三甲医院,哪怕是晚上也有很多人就诊。再加上最近降温,感冒发烧的人很多,吊水的地方有好多都是自己举着吊瓶站在那儿。
左融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老家,没有那么多熟识的叔叔阿姨给自己开后门。在北京他就是个普通人,想受到优待也是有心无力。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左乐打了个电话,“姐,xx医院你有熟人吗?”
“你生病了?我现在就过去。”电话那头的左乐火急火燎。
左融赶紧解释:“我没生病,是孔霏承。他发烧了,我带他来医院,但这儿人太多了。”
“好,我知道了,你等电话。”左乐立马给在这家医院工作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把左融的手机号发了过去。
左融架着孔霏承的胳膊,在大厅里等了没一会儿,电话就打了过来。对方向他询问了所在的方位,让他们站在原地别动,自己马上就过去。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医生匆匆赶来。那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个子很高,非常干练的样子,给人可靠的感觉。
宗南吕也立马就发现了他们。无他,两个人颜值出众,而且左融和左乐有八分相似,自己曾经苦苦追求了她一年,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左融是吧?快跟我来。”医生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实在是忙得很,走完了这个后门还有的是病人在等着。关于自己一个眼科大夫来给人打针这件事情,他觉得可以敲左乐一顿饭。
左融把孔霏承打横抱起来,立马跟上去,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被抛到脑后的仁义礼智信,忙对身边的人说:“医生,谢谢您。”
对方笑笑,“别这么客气,叫我宗哥就行。”
医院的床位实在紧俏,宗南吕只是个医生,又不愿随便动用父亲的关系,因此硬要腾出张床他也做不到。于是他就直接带两人去了自己的休息室,那里有张小床,可以舒舒服服地躺下。
左融一看到这个环境有点傻眼,“宗医生,这不合规定吧?”
宗南吕“噗嗤”一声笑出来,“弟弟啊,走后门也不合规定。先把人放下吧,给他量量体温。”说完把温度计交给了他。
左融虽然害怕给人家惹麻烦,但更害怕孔霏承烧出什么好歹,于是也没多说什么,接过了体温表。
孔霏承今天穿了一件居家的毛衣,左融很轻易就从领子那儿把手伸了进去,将体温表夹在他的腋下。
躺着的人睫毛还在微微颤抖,胳膊脱力夹不住这小小的玻璃棒,左融便一直扶着他的胳膊,待足了五分钟才取出来。迎着灯一看,竟已过了39度。
宗南吕赶紧去配了药拿过来,亲自为孔霏承打了针。虽然是眼科医生,但他注射的手法可以秒杀一片护士,这一点他很有自信。
交代好换药顺序以后他就继续去忙了,还嘱咐了一个护士帮忙注意着点儿。不知道为什么,这天儿冷了,看眼科的病人都格外多。
孔霏承睡得很熟,在睡梦中终于卸下了平时的防备。他面容干净嘴唇红润,看起来倒是一副飨足的样子,就像个偷吃了蜜糖的天使。
窗外有一棵四季桂,花瓣颜色稍浅,像极了天上的月光。桂花和月亮遥遥相望,一时之间倒让人混淆了,疑心是这月亮散发着清香。
每年一进入11月,全国就开始准备狂欢,接连而来的电商活动蔓延到了线下,以至于大街小巷都热闹了起来。现在已是11月底,一些精明的商家已经开始预热圣诞节和元旦活动。
屋外热闹得很,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孔霏承,却让这消毒水味儿的医院变成了一方乐土。
左融轻轻抚摸着他输液的手,心里被填得满满的。这一瞬间他想通了很多,自己前18年的孤独,其实就是为了等一个可以与全世界匹敌的人。而这个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睡着。
岁暮天寒,灯火阑珊。浮生若梦,意惹情牵。
一瓶水快挂完的时候孔霏承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注视着自己的左融,相顾无言。他本不想再麻烦左融的,但某个器官已经濒临极限了。
“左融,能不能帮我个忙?”他咬着嘴唇嗫嚅。
看到他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一些,左融也大概猜到了,“你想去洗手间吗?”
“对。”孔霏承咬紧牙关,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左融慢慢把他扶起来,一只手把吊瓶举高,另一只手扶着他插着针头的手避免回血。一步一步走到洗手间,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左融也红着脸问:“你一只手可以吗?”
“可以!”孔霏承赶紧回答。
“那你别着急,慢慢来,我转过身去。”左融说完就转了过去,放下扶着他的那只手,为了让他放心还捂在了自己眼睛上。
一只手解皮带脱裤子其实并不容易,孔霏承费了不少劲儿,膀胱一度向他叫嚣。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时,他的人生到达了史无前例的尴尬境地。那一刻,他想到了刘胡兰,还有黄继光。
他抬头看了眼窗户,发现这儿大概是三楼的样子,那大头朝下跳下去的话会死吗?
其实左融也不好受,他和孔霏承都是好面子的人,所以他能想象到对方此刻的心理活动。这要是换了自己,估计能当场以头抢地。
身后的水声停下了,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孔霏承好不容易才拉上拉链系好扣子,但是尝试了半天也没做到单手扣皮带,干脆放弃了,按下抽水马桶。
“我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绝望。
左融这才转过身去,看他皮带没扣上,想帮他一下却又不敢伸手,便扶他去了洗手池。
回到床上躺好,第一瓶药已经见了底,左融按顺序换上第二瓶,给他掖好被脚。这才坐回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又盯着他看了起来。
孔霏承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明明拒绝了人家,还这样麻烦他。带自己来医院也就算了,要是让他再这么守一晚上,实在是说不过去。
“左融,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他哑着嗓子说。
“好,那你继续睡吧,一会儿有护士过来给你换药拔针。”左融说完就起身走了,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一点不放心。
这下倒轮到孔霏承心里不是滋味儿了,看着关上的门,他感觉有些怅然若失。这小子就那样强吻了自己,还说了那些奇怪的话,现在让他走他竟然就真的走了。
虽然的确是自己要求的,但按照常理他不是应该硬要留下来吗?这人难道是直男吗?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天课上,左融旁边坐了一个人,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看起来很热情,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左融他,喜欢别人了吗……
他还没想明白就因为药效又睡了过去。
左融其实并没走,他一直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又过了两个小时,估计这一瓶水也快挂完了,他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应声。他轻轻推开门,果然,那人正熟睡着。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换上最后一瓶水。想了一下,没再出去,坐在了先前的椅子上。
看着那张第一眼就吸引了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很卑鄙,欲擒故纵这种方法一点都不坦荡。
他向来讨厌兵法,排斥勾心斗角,对那些拙劣的伎俩不屑一顾,因为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基本都是唾手可得,实在也用不上这些。
而现在,孔霏承激发了他好胜的本能。男人在征服欲的控制下,难免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1点,平时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在会周公了,刚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左融突然就感到了疲惫。
他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一抬头就对上了镜中的自己。
刘海儿上沾着水珠,眼睛里布满血丝,本应是一副狼狈的模样,但自己的表情却是从没有过的温和。
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的表情,平时冷淡习惯了,表情顶多就是微笑,或者是皱一下眉头。像这样明明五官都在原位,看上去什么都没变,却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样了的神情,他从不记得自己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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