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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月嗯了一声，转头进了浴室……
不到五分钟，里头传来一阵巨响。
林厌正趴在阳台外面，他到底是没忍住点了根烟，可惜还没抽上几口，又听到这动静，急急忙忙的掐了火，敲了敲门：“怎么了？”
结果等了半天不见回应，林厌一手落在门把上，犹豫了片刻，还是咬咬牙将其按下：“我进来了……”
浴室里水声哗哗，隔着朦胧的雾气，隐约可见浴缸里站着的人影。林溪月听到动静，带着一头泡沫回过身来，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哥？”
林厌猝不及防瞥到了什么，喉头哽了一瞬，便迅速挪开视线，“刚才听到动静……叫你你也没有反应。”
“可能是水花的声音太大了……”林溪月解释着，十分别扭的将洗头膏往头上抹：“一只手毕竟有些不方便嘛，就把东西撒了……”
说着说着，头顶的泡沫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下意识闭上眼，想用手去擦拭，却忘了手上也有……
“唔！”
“……”
其实应该直接转身就走的。
但或许是……这小子满脸泡沫的样子蠢得有些可爱，林厌出神的在原地站了一下，等回过神时，他已经下意识的递上了毛巾。
“谢谢……”林溪月摸索着碰上对方的胳膊，湿漉漉的指尖带着水汽和洗头膏的味道，一路从小臂抓到了手腕。他接过毛巾，用力擦了擦脸……
林厌被他这一番举动弄湿了半个袖子，只好将其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光裸的小臂。
这时候林溪月又开口了：“哥，我一只手洗头弄不过来……你可以帮帮我吗？”
他问的很小心，连最后几个音节都埋没在水声里，生怕林厌听完就跑似的。后者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了缠着绷带的右肩上，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迈前了一步。
“坐下。”他说。
浴缸里有一个供人休息的台阶，一手扶着边缘缓缓弯下腰，林厌见他摇摇晃晃的样子，伸手去扶了一把，却被溅起的水花湿了一身。
“……”
“对、对不起！”小少爷慌忙张的道着歉，林厌撩起湿透的刘海，用肩膀擦了擦下巴上的水渍。他脸色不太好看，但碍于各种原因没有发作，只冷冷叫对方坐好。
林溪月只好背过身去，同时不忘偷瞄着林厌此时的模样……由于刘海被梳起来的关系，英俊的五官完整的露了出来，打湿的衬衫黏在身上，隐约透出之下皮肤的颜色，十分的性感。
小少爷的心跳得有些快，好在水声和雾气遮掩了真正的情绪，他感受到对方温暖的手指插入发间，洗发水的香气发散开来，有力的指腹不轻不重的按摩着头皮……很舒服。
或许是太舒服了，就连小腹也微微发热，坐在水中的Alpha微微曲起腿，伸手挤了点沐浴露，在水面打出厚厚泡沫。
林厌见状，不由得失笑：“……都几岁了，还玩泡泡？”
“这不是……无聊嘛。”林溪月有些心虚的笑了笑，轻咳了一声，手指拨弄着透明的肥皂泡：“小时候……只有洗澡的时候，能比较自由。”没有规矩和管束，也没有无边无尽的礼仪钢琴课，可以随心所欲的玩着幼稚的游戏，没有人会告诉他休息时间就要到了。
但等这话说完，他又有些后悔——跟林厌相比，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根本算不上什么……是哥哥一直站在他前面，为他遮挡了大部分风雨，尽管那并非对方本愿。
但是到如今，林溪月能说的，也只有一声：“抱歉……”
林厌手上的动作一顿。
或许是周遭的环境太过温暖，湿润的水汽抚平了他心中的刺棱与火焰，以至于对方突如其来的道歉显得突兀了些，突兀到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林溪月指的是什么。
叹了口气，他撩起一捧温水冲去发上泡沫，至少在这一刻，林厌彻底放下了那些不快的回忆，就连眉心也舒展开来，水汽蒸得眼梢略微发红。
“……都过去了。”他说。
往事不可追，亦不必停。
人生是往前走的。
第二十八章 上（时间收束）
迟纵睁开眼时，四下一片漆黑，空荡荡的房间内，唯有窗外的夜风敲打着玻璃，混着他急促又猛烈的心跳。
体内涌起的热潮还未散去，年轻的Alpha止不住喘息着，热汗湿透了睡衣，他撩起衣摆，露出结实的小腹。
就这么干躺了好久，他才缓慢的爬起身来，拖着有些空虚的身体走进浴室里……
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可他还是会做那个旖旎荒唐的梦。
冰凉的水花兜头洒下，迟纵本能抖了抖，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但就算如此，他仍然咬牙坚持着，直到那股诡异的躁动逐渐平息，才将水温调热。
直到洗完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此时天色渐亮，天空泛起淡淡的鱼肚白，迟纵坐在床边出神的看了一会儿，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
带着气泡的酒液在喉咙中蔓开，最初的苦涩后是麦芽的回甜，他喝得很慢，一直到太阳完全升起，璀璨的阳光刺疼了眼，才重新拉上窗帘……
“早。”
周一的升旗典礼后，林厌照常与晨跑的迟纵打了声招呼。
他穿着一套初春的毛衣，看起来比之前胖了些，肚子上有了些肉，好在并不明显。
迟纵因为昨夜没有睡好的关系，眼下还挂着一点乌青，他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习惯性走到了对方的身边，又打了个哈欠。
“怎么这么困？”林厌抱着一叠资料，见大少爷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有些失笑：“……还在为迟羽的事情烦恼吗？”
说起这个，在先前的动乱之后，两家合力将风波压了下去，不过半月就再也找不到相关的报道。而迟羽也被带离了学校，由迟家暂时看管……或者说监禁起来，但孕期的Omega十分脆弱，加上被强制和标记他的Alpha分开，种种刺激会引发心理上的问题。听说几个月里已经闹了好几次自杀，虽然两人是迟羽主动以信息素诱导发生的关系，但毕竟已经成结怀孕，赵家的少爷似乎因此有些动摇，与家族产生分歧……
迟老爷子不舍得小儿子受苦，不顾长老们劝解暂缓了堕胎和割除腺体的手术，迟纵作为正统继承人，也在长辈的压力下回家了呆了一星期，顺带过了个十八岁的生日。
这期间他去看过迟羽，饱受精神折磨的Omega瘦的只剩骨架，唯有肚子病态一般高高隆起，躺在床上的模样扭曲如同蜘蛛，十分可怖。
他说不清自己那一刻是什么心情，迟羽无疑是可恨的，但此时瘦骨嶙峋的模样又显得有些可怜……就在迟纵有些纠结的时候，对方却突然睁开了眼。
迟羽挣扎的挪动肿胀的身体，嘴里发出怪异又虚弱的笑声，“**的感觉……怎么样？”
迟纵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却听那人又道：“我很快……就要赢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
“疯话么……或许吧。”有些艰难地半坐起身，迟羽轻抚着自己凸显的大肚，表情阴森而扭曲：“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林家与赵家联姻的证明。”
“赵家不会同意的——”
“赵家不同意，赵大少爷同意，不就完了么？他可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迟羽缓慢的说着，语调是止不住的上扬：“谁说只有Omega离不开Alpha……他那么喜欢我，那么喜欢孩子……”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才是离不开我的那个。”
“Omega从来不是Alpha的附属品，信息素和**期是我们最好的武器……啊当然了，还有这个。”拍了拍鼓起的肚皮，迟羽笑得像个疯子：“联姻会给迟家带来巨大的收益，只要熬到我将孩子生下来……”
后面的话迟纵没再去听，他加快脚步走向大门，却挡不住声音从身后传来。
“毕竟是兄弟……我好心提醒你，”迟羽不怀好意的说：“小心私生子……他们每一个，都和我一样的无耻下贱，因为见不得光的出身，所以只会更加的渴望权利——”
“你可别上当了，哥哥。”
第二十八章 下（时间收束）
“迟纵？”
林厌的声音将迟纵从回忆中唤醒，他用力的抹了把脸，“没什么，只是……”大少爷注视着面前比他年长的青年，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要与林厌一般高了……对方作为Alpha而言，并不能称得上是强壮的那种。
“怎么了？”林厌摸了摸鼻梁，“我脸上有什么吗？”
说话时恰好有风吹过，迟纵嗅到了对方身上那股苦涩而冷静的烟草味，虽然不算非常浓烈，但却没有Omega的甜香和Beta的平淡，它无时无刻不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那是属于Alpha才拥有的信息素。
心里的巨石轰然落下，迟纵笑出一口白牙，他用力搂住了林厌的肩膀：“我们去吃早饭吧……饿死我了。”
“刚才是……？”
“刚才有点走神，你知道的，迟羽那个家伙不安分。”一路上，少年本能的开始抱怨，对于他来说，林厌是最好的倾诉对象：“家里人偏要我去看看他……啧，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你是正统的继承人，又已经是个成年的Alpha。”林厌思绪片刻，推测道：“迟家碍于赵少爷和……伯父的面子没法直接动手，所以想利用你去警告迟羽。”
迟纵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挠了挠头：“哎那都不是重点……就是那小子疯疯癫癫的，还说了些很奇怪的话……”说到这时，他下意识停顿了一下，有些踌躇着开口：“林哥你说……Alpha，真的会离不开Omega么？”
“……如果是生理条件下的话，被标记的Omega无法与标记者以外的Alpha**，长时间的分离会让他们的精神变得脆弱，以至于易怒易哭都是常有……如果是在孕期的话，严重可能会造成抑郁。而事实上，每年都有不少Omega在孕期遭到冷落自杀的新文……”林厌抬头看向迟纵，表情有一瞬变得复杂：“但如果是心理上的话，Alpha离不开Omega也是有可能的。”
后者有些茫然：“为什么？明明Alpha才是主导者……”
“……因为感情的联系，不一定是建立在平等的环境下。”林厌的目光游移开来，像是叹息一般地开口：“如果Alpha是爱的更深的那一方，他也会因为与伴侣分离而焦躁愤怒，甚至可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毕竟，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本质上都是人啊。”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闭上嘴，慢慢的回味着口腔内蔓延的苦涩，并将其尽数吞下。
好想再靠近一点。
好想牵起心上人的手。
想对他大声说出自己的心意，想与他拥抱、亲吻……
可是不能——林厌一次次警告着自己，他已经足够贪心了……不能连这最后的平和都打破。
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成全，他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将其插入口袋里，重新露出一个笑容：“所以，迟羽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迟纵还在想刚才的那一番话，不知不觉把迟羽的所言转述了过来，只是他下意识地，没有提起最后那几句。
话题进行到了这里，两人已在食堂坐下，迟纵要了他最喜欢吃的肉包和煎饺，还选了一碗小混沌，单独咬了一根油条……反观林厌却只点了酸菜和清粥，与少年堆满了的餐盘形成鲜明的对比。
“最近胃口不好吗？”迟纵咬了口包子，满溢的肉汁流了出来，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看你吃的挺少的……Alpha要多吃点，不然可能过两年，我的身高就超过你了呢！”
“那不是挺好的么。”林厌吹凉一勺粥送入口中，末了觉得太淡了，又夹了一筷子酸菜：“可能是到了换季的时候吧……身体总有些不舒服。”
这个倒是真的，他最近总是莫名的乏，有几次还直接在办公桌上睡着了。不过这些林厌没有直说出来，他不想让对方担心：“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你看我都胖了不少。”
“……这倒是。”迟纵点点头，嘴上还沾着肉包的油花，他低头喝了口馄饨汤：“没事就好……啧，最近已经够倒霉了，万一你再病倒……呸！”少年啧了一声，皱起眉：“不吉利不吉利。”
“哪有那么迷信。”林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还有，迟羽说的那些话，你也不用太在意了……孕期的Omega本就敏感，他与标记者分开，又被关久了，难免精神不太正常，咱不跟他计较。”
何况赵家会不会如他所愿还是另一码事，要知道绝大部分时候，感情从来不是下决定的主要因素，甚至可能……成为阻碍。
如此想着，林厌又喝了一口粥，温暖的液体落入胃里，让他多少舒服了一些。
“嗯嗯，你说的对……”迟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将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口中，含糊道：“说起来他那副样子……你是没有看到，还挺吓人的，都瘦的不成人样了，唯独肚子那么大……啧，就感觉特别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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