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明白了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人到底是谁,而林溪月——在重逢之后,对方有意无意的接触,无一不是抱着利用的心态。迟纵的傻是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但并不代表,他真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大少。
“你和林厌,不是亲生兄弟,对吧?”先前被多次打断的话如今终于可以毫无遮拦的说出来了,迟纵抬起眼睛,野兽一样的目光锁定着对方,仿佛在评估着对手的意图:“你这么缠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溪月见他先撕破脸,索性也不装了——漂亮的Alpha露出一个可谓惊艳的笑容,弯成月牙的眼梢却无半点笑意,猩红的舌尖扫过唇瓣,他笑出一口森白的牙:“……你说呢?”
甜蜜的花香不知何时蔓延开来,却又是那么不祥——像是引诱着猎物落入陷阱的猪笼草,娇艳欲滴的花瓣之下,藏着深渊巨口。
迟纵猝不及防着了道,等回过神时,连呼吸都只剩下那个味道,他屏住气息,张牙舞爪的反击起来——像是凭空打碎的酒瓶,辛辣的液体泼洒,又被点燃,气势汹汹的烧出一片火海。
Alpha的血脉里有着与生俱来的领地意识,如同两只看上了同一块领地的猛兽,哪怕两败俱伤也要分出个胜负,迟纵因低烧的原因眼睛有些发干,他用力的眨了眨,撕扯着嗓音开口:“……他把你当弟弟。”
“我也把他当哥哥啊,但不仅是哥哥罢了。”林溪月的声音有些微颤,但到底保持住了基本的体面,他轻轻吐着气,那双在迟纵曾经看来与林厌极为相似的眼睛被信息素熏得泛红,以至于一点儿都不像了。
迟纵冷笑一声,心想自己真他妈是猪油蒙了眼,才会觉得眼前这个伸着獠牙的吸血鬼会是柔弱无害的Omega……他回想起之前屡次在林厌身上闻到的味道,便知道这小畜生没少凭靠着“兄弟”的身份行逾越之事。好在林厌是块难啃的骨头,这才没被提前吃抹干净了。
但细细想来,却是越想越生气——迟纵捏着拳头,恨不得揍他一顿——可不知有意无意的,林溪月松垮的居家服滑下来了一点儿,露出肩膀上还没拆完的绷带。
“不要那么激动嘛,迟大少爷,”像是有些累了,林溪月倚靠在墙边上,语气轻佻:“万一哥哥突然回来,看见你居然打我的主意……啧啧,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迟纵只觉得这话就像一个耳光扇在自己脸上——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愤怒的一锤墙壁:“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谁他妈打你主意!!!!”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林溪月无辜的眨了眨眼,笑容愈发甜腻:“也不知道以前是哪个**追在我屁股后面到处跑的,几乎都快要跪着求我看他一眼了……啊,哥哥应该很早就知道这个了吧,所以才会对你死心——啧啧,你可真是死性不改啊迟少爷。”
“你、你……”迟纵被对方堵得说不出话,气得两眼发黑——低烧似乎打破了身体的防御机制,他晃了一下,差点都没站稳:“我喜欢的人是……林厌……”
“哦,所以呢?难道你指望我说一声好巧吗?”林溪月看着对方摇摇欲坠的模样,讽刺道:“迟纵,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在我还未分化的时候,在我还被你、被你们……你们这群**玩意当成Omega的时候……他就在你身边。”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第一次从脸上消失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捏紧,指甲掐进掌心,带来稍许刺痛感——却远远不足以抵消胸口熊熊燃烧的火焰。“你知道他对你有多好吗?我身为他的弟弟……却因家族的关系,从小到大连亲近都被管束,他恨林家——也恨我,因为他被迫站在我前面,为我挡下那些枪林弹雨……他连人生都被我踩在脚底下,又怎么会正视的看我一眼?”林溪月一句一顿,字如刀尖,划破了喉咙,以至于后来泛起了丝丝腥甜:“我从小追在他屁股后面,我把他当做星星,当做信仰——他那么优秀,远超你们这群废物点心。所以我做梦都想长大,都想追上他的步伐,都想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作为弟弟也好,至于剩下的,我根本不敢想。”
说到这里,林溪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抖:“说起来还是你给我的机会……我应当好好谢谢你才是。”
迟纵的眼睛也红了,剧烈的心跳和呼吸压过了所有的一切,他看见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又那么的遥远。
“如果你在当时抓住了他,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哈哈哈,可是你不但把他推开了,还把他弄伤了、弄坏了……”囫囵吞下一口腥甜,林溪月垂下眼,看着被自己掐的鲜血淋漓的掌心,喃喃似的开口:“不过没关系,他还没有爱上任何人……我会把他修好的。”语气竟是有些癫狂。
“……不……”干涩的喉咙半天发不出声音,迟纵千方百计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眼前闪过大片迷离的黑斑,盛满了酸意的鼻腔一阵**,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哽咽:“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空气中酒精的味道突然猛烈起来,林溪月没想到对方烧得脸都红了,还能做到这个程度,猝不及防吸入一口酒意,呛得他不得不弯腰咳嗽起来,嘴上却半点不输阵:“咳咳咳……这就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只把你当弟弟,”迟纵闭了闭眼,终于忍住了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他的心脏揪成了一团,愤怒与悔意灼烧着他每一根神经,大少爷从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中艰难拼凑出一句有攻击性的:“他能喜欢我一次,也一定能喜欢第二次。”
“而你……没有了兄弟作为借口,你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终于戳到了林溪月的软肋,像是被打中了七窍的毒蛇,他气喘吁吁的抬起头来,与同样伤痕累累的头狼对视,一时间,谁都没有再次出声。
就在两方重振旗鼓准备再战一轮的时候,迟纵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林厌裹着一身夜晚的寒意走了进来,刚进屋就闻到了两股交织在一起的信息素的味道,呛得他皱起了眉:“……你们在搞什么?开Party吗?”
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刚还气势汹汹的两位Alpha顿时熄了火,林溪月抹了把脸,小心翼翼的收敛好味道迎上来,还未迈前几步,就听见迟纵突然嘶哑着嗓子开口:“他根本不是你兄弟!你们没有血缘!”
“……”
林厌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的波动,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缓缓伸手将厚重的大衣脱了下来,转身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等做完这一切后,又抬手松了松有些勒紧的领子,目光扫过林溪月六神无主的脸……虽然似乎已经没必要问了,但林厌还是贴心的开了口。
“他说的是真的吗?”
第五十一章
这简直是林溪月人生中最慌乱的一刻——事先编好的说辞都在林厌的目光下全部卡在了嗓子眼里,小少爷有些虚弱的咳了几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用眼神狠狠剜过一旁的迟纵,落在兄长身上时,又化成了柔软的水。
“……对不起,我也是……之前才知道的。”林溪月的声音很轻,因为刚才咳嗽的关系,还有些发哑:“我之所以不敢告诉你,是怕……怕你知道了之后不要我了,你知道的,我只剩下你了……”
“……哦。”
意料之中的答案,林厌按了按太阳穴,或许是喝了酒的关系,意识虽还清醒着,但到底有些飘了,对于林溪月感情真挚剖白统共没听进去几个字,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
曲淮的生日宴比他想象的有趣一点,虽然蛋糕很甜,还挤满了草莓味的奶油,齁得他只吃了一口;但胜在酒水不。林厌不好酒,但品酒这一课多少在以往的精英教育中学了点皮毛……加上又有些刻意放纵的意思——他喝得有点多了。
这会儿不但不困,甚至还有些兴奋和灵感爆发的意思,林厌当下只想把这新奇的感觉记录下来——用画笔。奈何门口立着两个不长眼的门神,先是把走道弄得乌烟瘴气的,他要不是Beta估计进门就跪了……完了一左一右将路堵得死死地,一个哭一个怒,看久了倒还有几分喜感。
林溪月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几乎要把“小白菜”三个字打成标签贴脸上了,他小心翼翼的拽着林厌的衣角:“哥,你不怪我吗?”
而迟纵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怒火上头,心中暗骂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奈何碍于林厌在场不好彻底发作,把自己憋成了一只烧开的开水壶,呼哧呼哧的往外喷气:“你放手!”
情绪渲染被打断,林溪月也有些不爽了:“我们兄弟的自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手这么长干脆剁了吧迟少爷!”
迟纵的胸口重重起伏几下,不甘示弱的冷笑一声:“你脚下踩得还是我家的地板,要不你也把脚砍了?”末了转头看向林厌,气势瞬间烟消云散,他甚至有些紧张的结巴了下:“你、你的话随便踩!不收钱!”
“……”林厌深吸一口气,一张嘴便是双杀:“你们俩是被下蛊了吗?还是磕了一跤把脑浆摔出来了?”
这下两人都不敢吭声了,也就林溪月脸皮更厚一点,抽了抽鼻子还想把戏接上,结果突然嗅到了一股味道……一股,穿插在两个Alpha强势信息素间,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个人的,牛奶似的香味。
这个味道他曾经在林厌的身上嗅到过,还借此为理由越过一次线,所以一时半会儿还忘不掉。
一直到这时候,被迟纵闹得有些焦虑的林溪月才终于冷静下来,他仔细看着林厌的脸,发现对方两颊浮着两朵不太明显的红晕,表情虽然非常淡定、还带着些熟悉的不耐烦……眼神却是有些空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想到这里,他试探性的伸出手在对方面前挥舞了一下,林厌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迟纵先叫出声,一把按下他的胳膊:“你又做什么——”
“哥,”林溪月却没理他,死死盯着有些迟钝的兄长,声音微颤:“你是不是和那个……Omega,去喝酒了。”
此言一出,连迟纵也愣住了,宕机似的呆了几秒,突然跨步上前——他发着低烧,鼻子没以前那么灵敏,只有凑近了才勉强捕捉到那丝甜蜜的味道,以及一抹不太明显的酒气。
像是瓢泼大雨从头浇下,从发梢一路湿透到脚跟,迟纵差点没站稳……他被林溪月扯着后领拉退了几步,无厘头的问了句:“你喜欢Omega?”
林厌这会儿的反应比以往慢上一拍,“什么?”
末了又回味过来,眉心微微皱起,神色也冷了下来:“……那又关你什么事?”
其实就算今天晚上相处的还算不错,林厌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被迟纵这么一问,有些不爽。
殊不知他这下意识的一句反驳等于甩出一张王炸,两个刚还撕得头破血流的Alpha被炸得灰头土脸,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很快仿佛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飞速的撇开了。
林溪月知道林厌最烦的就是质问,于是掂量着换了个语气,委婉道:“哥哥怎么突然去喝酒了,也不叫上我……”
“你从昨天半夜到今早都没见人,”林厌说了一半,觉得自己没义务解释,再想起这小子还一直骗自己来着,冷笑了一声:“再说我去哪都要告诉你?你是我谁啊?”
林溪月一听这话是真快哭了:“哥,我……”
迟纵见状心中大快,在一旁帮腔:“就是,我早提醒让你离他远点……”
林厌瞥他一眼,有些莫名:“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了……还有,你不是喜欢他么,之前不还冲我家里让我对他好点么?怎么,以前喜欢的死去活来的,变成Alpha之后就成这个态度了?那你的喜欢还真够肤浅的……”或许是酒精的关系,他的话比平时要多了,堵得迟纵张不开嘴,急的就差原地升天。
“我不是……我我……没……”大少爷嘴角都快起泡了,心里头疯狂叫着我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你以前那是我sb了——可或许是有别人在场,又或许是对方身上Omega的味道太过扎心,他支吾了半天,屁都没放出来一个。
林厌算是看明白了,这俩小兔崽子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平淡了,合起伙来当他面演二人转呢——这么一想他还真笑了:“这么说吧,你们还要在门口待多久?让个道行吗?安检都比这快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硬拦着,未免有些太不识趣,谁也不想在林厌心里继续掉分,两位Alpha自觉贴墙站着,看着那人从眼前擦身过去……头也未回。
顿时都有点心冷。
肾上腺素的后劲过去之后,迟纵乏得厉害,靠在墙边一时半会儿不想动……而林溪月还沉浸在之前的打击里,干脆就地坐下来,曲起膝盖将脸埋到里面。
这倒不是他做戏的原因,而是这个姿势让他更有安全感。林家出事以后,他从云端落入污泥,本都要放弃挣扎的时候被那个人硬生生拖了出来——他只能拼了命的抓住那只手。
原本依靠着强行写上的“血缘”关系,他可以慢慢磨去对方的棱角,直到某个水到渠成的瞬间再托盘而出……可现在,一切都乱了。
“喂,”罪魁祸首的声音响起在头顶,有那么一瞬间林溪月真想扑过去咬断他的喉咙——迟纵被林厌几句话弄得心绪大乱,没注意到Alpha绷紧的脊背。
“……你不是说,他还没有爱上任何人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少爷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那个Omega……我不知道你见过没有,但我在晚会上看到过一次……啧,长得一般吧,家世也就那样……难道林厌很喜欢喝牛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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