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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古代架空)——白芥子

时间:2020-01-17 13:27:10  作者:白芥子
  祝鹤鸣微蹙起眉:“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事?”
  “萧荣与我说的,慧王妃生产前一直郁郁寡欢,面色憔悴蜡黄,不断掉发,吃不下东西瘦脱了形,我总觉得这里头说不得有什么隐情,”祝雁停眸色微黯,“萧家与皇太弟并无多少瓜葛,但轻易也不愿得罪他,可若是慧王妃的死另有内情,那又是两说了。”
  闻言,祝鹤鸣眼中倏忽滑过一抹精光,勾唇一笑:“好,我会叫人去查,话说回来,最近这几日,那位储君殿下连带着江士诚那老小子可是出风头得很,皇帝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想必特别恼他们。”
  江士诚是内阁学士兼詹事府詹事,若非这次是由皇太弟代皇帝临雍讲学,这于辟雍殿进讲的美差也轮不上他,此人与皇太弟一唱一和,叫皇帝颜面扫地、声誉全无,如今这圣京城里的学子们面上不敢说什么,私下里议论起今上,无不是摇头叹气、颇多非议,皇帝能不恼吗?
  祝雁停嗤道:“皇帝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也好,便叫他们狗咬狗罢了。”
  “确是如此。”
  又说了几句,喝完一盏茶,祝雁停起身告辞,出门之前,似想到什么,他顿住脚步,回身与祝鹤鸣道:“兄长,日后我虽进了承国公府,但这怀王府,亦是我的家,小时候的那些事,我永远都不会忘,兄长待我的好,我亦会铭记于心。”
  祝鹤鸣啜着茶,淡道:“雁停多心了,怀王府自是你的家,我与你嫂子,还有你侄儿,亦是你的家人,你在外若是受了委屈,随时都能回来。”
  申时,祝雁停在工部衙门外下车,与门房说了一声,门房进去通传,不多时萧莨迎出来,祝雁停与之笑道:“我来没打搅表哥吧?我就是想见识见识这工部衙门是什么样的,可以进去看看吗?”
  “无事,你随我进去吧。”
  这个时辰衙门里头已不剩几个人,有人注意到祝雁停,也大多带着好奇打量的目光。祝雁停大大方方地跟随萧莨进去,萧莨与另几个司的主事共用一间屋子,这会儿仅剩他一人尚未走。
  萧莨的桌案上堆了许多东西,祝雁停好奇问他:“你这儿怎么这么乱?”
  萧莨无奈解释:“正在收拾东西,今早上头下了调令,将我调去了宗事府,任司禄司郎中,过两日便要赴任。”
  祝雁停一愣:“你去宗事府?还一下升了两级做了司禄司郎中?”
  萧莨轻颔首:“应当是陛下的意思,调令下来后他特地将我召去宫中,说了许多话,大意是国库空虚,然宗事府每岁占去的花销之巨,令之瞠目,他要我查司禄司历年的账目,看一看银子都花到哪去了,他说不信别的人,这事只能让我去做。”
  祝雁停回神,心念电转间便已想明白皇帝的用意。
  衍朝自开国之初便设置宗事府与内事府,内事府专为皇家做事,负责宫内一切大小事宜,宗事府则管着宫外乃至封地上的那些祝家宗亲,其中司禄司的职责,便是负责宗室爵位俸禄的核查与发放。
  太祖皇帝对子孙后代极其大方,不但爵位给得痛快,待遇也足够优厚,除了爵位俸禄,逢年过节、婚丧嫁娶,以及其它林林总总的名目都能支取银子,谓之恩赏银,且这笔钱不走户部账目,而是由宗事府司禄司经手发放。衍朝享国三百六十余年,祝家子孙遍布天下,皇家一脉如今虽人丁单薄,但那些封地上的王爷,四五十个儿女的也不是没有,如此境况下,司禄司每一岁的支出,数额之巨,便不难想象。
  祝雁停皱眉道:“陛下突然叫你查司禄司的账目,总不会是心血来潮,想来也不会是故意要与整个宗室作对,……他应当是想打出头鸟?”
  “嗯。”萧莨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东西,不用祝雁停说,他自然心中有数,他兄长之前就担心皇帝会利用他来对付皇太弟,如今果不其然。
  皇太弟在做储君之前先封了慧王,府邸在宫外,立储之后也并未搬入东宫,储君府的一应开支走的还是司禄司的账目,而非内事府,皇帝虽未明说,但他要打的出头鸟是谁,自不用言。
  “那你……?”祝雁停看着萧莨,欲言又止,眼中有显而易见的担忧。
  “我只管查账目,别的与我无干,”萧莨说罢,执起祝雁停一只手,安慰他,“别担心,无事的。”
  祝雁停垂眸:“……你要小心一些。”
  “好。”
  从工部衙门出来,坐上车,祝雁停问萧莨:“那我们还去庄子上吗?”
  原本明日萧莨休沐,他们约好去祝雁停的庄子上玩,现下萧莨收到调令,后日就要去新部衙报到,怕还有许多事情得准备。
  萧莨却道:“去。”
  既已约好,自然得去。
  途经西大街,萧莨吩咐人停车,让祝雁停在车中等自己一会儿,下了车,撑着伞进了街边的点心铺子。
  祝雁停望了一眼招牌,致香斋,是间名满京城的百年老店。
  一刻钟后,萧莨揣着刚出炉还热气腾腾的点心回来,递给祝雁停:“你尝尝这个味道,不比李嬷嬷做的差。”
  祝雁停无奈道:“表哥,你吩咐下人去买就是了,何必亲自冒雨下去。”
  “你喜欢的,我都亲手给你弄来。”萧莨认真道。
  祝雁停微怔,点头,粲然一笑:“谢谢表哥。”
 
 
第21章 秋夜夜话
  至南郊庄子上,已是日暮时分,秋雨正缠绵。
  俩人共撑一伞并肩走进去,祝雁停领着萧莨四处转了一圈,将这庄上的处处典故说与他听。
  “当年景瑞皇帝与皇后最是喜欢这处庄子,据说景瑞皇帝退位以后,与皇后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后边湖上满池的荷莲,就是那时景瑞皇帝亲手种下的,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这个时节花都凋零了。”
  祝雁停轻声絮语,舒展的眉目间尽是笑意。
  萧莨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抬手轻抚他眼角,祝雁停微歪头,面颊贴着萧莨的掌心轻轻蹭动,四目相对,眼中尽是缱绻情意。
  雨水沾湿鬓角发丝,萧莨将身前之人揽入怀中,哑声呢喃:“我们进屋去吧。”
  祝雁停轻声一笑:“好。”
  回屋后,祝雁停吩咐下人备晚膳,萧莨立在窗前,望向前方湖景,芙蓉零落、杨柳萧疏,但见绵绵不断的细雨,轻抚着一湾秋池,耳畔亦唯有落雨声,他们果真来的不算好时候。
  祝雁停过来,从身后抱住他:“表哥,你在看什么?”
  “这地方这般清静,景致也不错,山上就是寺庙,时时能听到钟声佛音,难怪先祖喜欢。”
  祝雁停侧过头,眼睫眨动,语中带笑:“那你喜欢吗?”
  “嗯。”
  祝雁停的面庞近在咫尺,红唇轻勾起,凝视着他的眸色清浅,又似有簇火跳跃其中。
  萧莨心神一动,低头覆住他的唇。
  一桌精致菜肴送上,祝雁停又特地叫人烫了壶热酒来,亲手为萧莨斟上。
  他一手支着下巴,轻晃酒杯,笑望向萧莨,叹道:“表哥,我从前一直都觉得,人生最惬意之事,莫过于寻一僻静处,无人打搅,镇日煮酒笺花、点香分茶,便再好不过。”
  萧莨颔首:“你若喜欢,我陪你。”
  “真的?”
  “真的,只要你想,我都陪你。”萧莨说得诚挚。
  祝雁停怔忪一瞬,微微摇头,神色黯然些许:“哪有那么容易,表哥你身上背着一整个国公府,哪怕你不是世子,也有诸多身不由己,许许多多的人和事都是你放不下的,我亦然,逍遥尘世,不过是妄想罢了。”
  萧莨眉头微蹙,不明白为何祝雁停小小年纪,便这般悲观,他会笑会闹,笑意里却又总似隔着一层什么,仿佛清醒着看着另一个自己或悲或喜,而无动于衷。
  祝雁停抬手,在萧莨面前晃了晃:“表哥,你怎走神了?”
  萧莨握住他的手,沉下心绪,安慰他道:“雁停,没有那么难的,你别总是想太多。”
  “没事,我跟你说笑的,”祝雁停不欲多说,举杯,“喝酒吧。”
  窗外的雨依稀停了,寒月沉沉,夜色渐浓。
  桌上只余残羹冷炙,酒壶业已见底,烛火晃晃悠悠,在祝雁停微醺的面颊上映出斑驳的影子,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笑望着萧莨,眸中隐有水光在流转。
  萧莨起身过去,想要扶起他,祝雁停偎向他怀里,轻闭双目,喃喃道:“表哥,我没醉,就是有些头疼。”
  萧莨干脆将人抱起,进去里间,放上榻,祝雁停搂着他的脖子,没让他离开,炙热的唇贴上去。
  柔软的唇瓣被酒水浸润过愈加光泽饱满,带着滚烫的温度,覆上萧莨的。萧莨扣住祝雁停手腕,将人压至榻上,另一只手捏住他下巴,喉间滚出一声含糊喘息,疾风骤雨般回吻过去。
  唇舌激烈交缠,揉进了酒香的气息,不似之前每一次的温柔缱绻,这一个吻格外凶狠且霸道,祝雁停的舌被身上人不断吮吸舔弄,带出一道道银丝黏液,丝丝缕缕自唇角滑落,连喉咙深处都被舔到,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腰间最受不住的地方又被那人隔着衣料来回抚弄揉捏,热浪一波一波席卷全身。
  祝雁停瘫软在榻上,唇角下意识地溢出呻吟,甜腻且撩人,亲吻愈发深入,待到萧莨终于放过他,在他下唇上一咬,唇舌分离,他已全然失了神。
  交颈相拥,萧莨的鼻息略微粗重,与祝雁停的交融在一块,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只闻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声。
  略缓了缓,萧莨撑起身,眸色沉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身下人,祝雁停面泛桃花、双颊绯红,红唇格外潋滟,舌尖无意识地扫过被舔咬过数遍的地方,眼中水汽氤氲、隐有泪光,迷茫望着他,情态分外撩人。
  萧莨的眸色更黯,覆下身去,再一次吻住他。
  祝雁停的衣襟在不断的厮磨中被拉扯开,白皙修长的脖颈下露出隐约可见的锁骨,随着不断起伏的胸膛微微颤动,喉结上下滚动着,带出一声声撩人之音。
  萧莨双瞳一缩,吻向他颈间。
  灼热的温度落在脖颈上,祝雁停大约是觉得痒了,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腰身却被牢牢扣住,连腰带都被扯散,衣裳被拉扯得凌乱不堪,萧莨的吻蜿蜒向下,落在他锁骨上,重重一咬。
  祝雁停吃痛出声,喃喃唤他:“表哥……”
  萧莨的身形倏忽一僵,静默片刻,他用力一握拳,放开祝雁停,坐直身。
  祝雁停迷朦睁开眼,低喘着气,不解望向他,萧莨轻抚他面颊,哑声低喃:“抱歉,是我失态了。”
  祝雁停闭了几闭眼睛,终于缓过劲来,牵着萧莨一只手,眼睫翕动,呐呐道:“我不介意的,表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一点都不介意……”
  萧莨的眼中有极力压抑隐忍着的情愫,他不错眼地盯着身下人,半晌,俯身,在祝雁停额头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轻吻。
  祝雁停在他耳畔呢喃:“表哥,真的不继续了吗?”
  萧莨抚着他漆黑柔软的发丝,声音更哑:“现在不行,等成了亲……”
  祝雁停叹笑:“嗯。”
  帮祝雁停将衣裳整理好,见他脸上依旧有醉态,萧莨叫人打来热水,给他擦了把脸,祝雁停舒服得眯起眼睛,任由萧莨伺弄他。
  “雁停,你要这会儿就睡吗?”萧莨俯身,望着已睡眼朦胧的祝雁停,低声唤他。
  祝雁停阖下眼,含糊嘟哝:“你都帮我将衣裳穿好了,我还怎么睡?”
  “……我叫人进来伺候你更衣。”
  “我不要,我就要你。”
  祝雁停很少这般耍赖,这副娇憨模样还似有几分孩子气,叫萧莨心中更软,他半倚在榻上,将人揽进怀中:“不想睡,我们说会儿话吧。”
  祝雁停枕着他,贴在他脖颈处轻蹭:“好,你想说什么?”
  萧莨略想了想,告诉祝雁停:“国公府正在准备成亲的各项事宜,府中处处都已装点起来,我们住的院子已修缮一新,后边那片竹林你上次见过的,等到成亲那日便能完全修剪好。迎亲那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母亲亲力亲为地盯着,就连当日酒宴上的菜单,母亲都已亲自过目了好几遍,不会出任何纰漏。”
  祝雁停轻笑:“如此隆重,岂不是要大宴宾客?”
  “嗯,陛下指的婚,没法低调,非得大肆操办不可。”
  “行吧,总归是他老人家的面子。”祝雁停似笑非笑。
  “雁停,待成亲以后,你还去国子监念书吗?”
  “去啊,总待在家里也无趣得很,我念些书又没什么坏处……”祝雁停随口说罢,似想到什么,忽地噤了声。
  萧莨疑惑低头,便见祝雁停埋首在他肩膀处,一阵闷笑。
  “雁停,……你笑什么?”
  祝雁停笑了一阵,面颊上飞起红晕,略难为情道:“表哥,待成亲以后,我们得要个孩子吧,若是有了身子,我就算想去书院,你母亲估计也不会答应。”
  萧莨一怔,亦微微红了脸:“你若是不想,晚几年也行……”
  “我想要的。”祝雁停低喃。
  他从来不信,靠情爱维系的关系,能长久得几时,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世上最靠得住的,唯有骨肉亲缘,他只有为萧家生下孩子,才能叫萧莨彻底与他站在同一边。
  见祝雁停心神恍惚,萧莨轻捏他指节:“雁停?”
  祝雁停回神,抬眸冲他一笑:“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将来我们的孩子,会长什么样,要起个什么名字才好。”
  “现在就在想这些?”
  祝雁停眸中笑意愈浓:“不能想吗?”
  抬手摩挲上萧莨的面颊,祝雁停眼眸含情,絮絮低语:“若是男孩,长得像你就好了,萧家的男郎个个都是好的,我们的孩子肯定会更好,若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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