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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插玫瑰(近代现代)——甜卡布啦

时间:2020-01-20 17:07:49  作者:甜卡布啦
  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可以轻易抹去身份的孩子,是最好的实验体。何况这个孩子又跟基地有着挣脱不开的联系,只要给他一点甜头,一点活下去的信念,久而久之,他就会乖乖地任人摆布。
  这个绝佳的甜头,源于他已经过世的父母。
  没有什么因素比亲情更能打动孩子的心,尤其是鲜少被家庭温情包围的孩子。
  张有成事先找人调查过,庄芜从小独立,因为父母忙于基地的实验,总是一个人在家。对他来说,父母是既想亲近却又忍不住心底委屈,以至于越推越远的熟悉的陌生人。
  他需要亲情的支撑。
  这些都成了说服秦路明的理由,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庄芜的身体状况。
  “他是庄教授的孩子,只有在基地,他才能接受最完全的治疗,包括后续增强体质的药剂……这些只有我们能提供,”张有成常年鬼话说惯,真真假假地透出几丝情真意切,“难不成我们会害了一个八岁大的孩子?”
  “再拖下去,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你给我保证,”那段日子秦路明自己都堪堪难保,邋遢憔悴得像半个野人,“你保证让他,庄芜,能好好活下去!”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张有成愉悦的神情掩在暗处,这是谈判即将达成的轻松感,“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也不要着急离开,跟小孩好好聊一聊,让他别怕新环境。”
  “粥粥,”秦路明还记得当时自己天真的劝说,“是你爸爸妈妈工作的地方,会害怕吗?”
  “不会啊,”毫无血色的小脸写满坚定,“凭什么要怕。”
  “如果当初我知道,”秦路明的视线被泪水糊成一片杂乱无章的雾气,“我一定不会——”
  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
  “现在,你能看到我是什么颜色吗?”
  秦路明不可置信,猛地抬起头。
  不知什么时候,庄芜站到了屏幕前。
  秦路明马上擦眼泪,只是越擦越模糊,只能看到一片人影。
  一片,雪花一样的。
  “是白色。”
  秦路明笃定地回答道。
  “我不是原谅你,”庄芜皱了皱眉头,脸色虽然不太好,但平静了许多,“请不要随便开心。”
  戚容晟也起身站到屏幕前,有意无意地把放“狠话”的小朋友半抱进怀里,几乎挡住了秦路明的视线。
  他才不想让那种黏黏稠稠铲不掉的愧疚沾上他的粥粥,这是一种负担。
  当然,全世界第一善良的粥粥选择了放下。
  虽然元凶另有其人,但缠绵了近十年的背叛痛苦也是结结实实地折磨着他。不原谅也不怨怼,算是对故人的愧疚之心最好的回应。
  “现在,你可以拿出你的筹码了,”戚容晟轻咳一声,“你想告诉我们什么真相呢?”
  作者有话说:
  海星对数据来说挺重要的,如果大家有多余的海星可以投给我吗!感谢感谢!!评论也求一下!
 
 
第41章 
  月光从仓库顶部狭小的天窗渗入黑暗的空间,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秦路明的神情掩在即将褪去的黑夜中,周遭沉寂得可怕,像是酝酿着暴风雨的前夕。
  平复心情的庄芜从戚容晟怀中探出半边身子,尽量用平常心面对陌生又熟悉的秦叔叔。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庄芜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穿透屏幕,温暖地笼罩着他。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也许秦路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和煦。
  选择信任的契机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但倾覆却要用数不清的绝望失望为代价。
  看到庄芜略含担忧的眼神,秦路明微微地笑了一下,像终于放下了忧虑的重担,神态平和而释然地开口道:“小戚先生,有样东西我本想甩到戚定明那个狗东西头上,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清他做的孽事。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也许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更有价值。”
  “叫我戚容晟就行,”戚容晟顿了顿,“秦先生把这样东西交给我恐怕不太合适,即使戚定明,先生,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况且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到底是长辈间的矛盾,上一辈的恩怨由你们亲自解决不是更好?”
  “如果能这样解决,我们何苦拿难以舍弃的东西做筹码?”
  “你还在逃避什么?”秦路明声线渐冷,“听说你在国外躲了将近十年,你以为不听不看不去了解就能完全撇清高高挂起吗?”
  “……”
  “原本我还觉得你算是个有担当的人,可是你这幅懦夫的模样让我怎么安心看着粥粥跟你一起生活?”
  “……我没有!”
  被出场的庄芜困惑地看了一眼屏幕上黑乎乎的秦路明,又转过头看向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戚容晟,视线来回转了个圈,依旧没勘破这两人对峙间的风起云涌。
  “秦叔叔,戚哥哥到国外来是看病的,你凶他干嘛?”到底心里的天平偏向了戚哥哥,庄芜装模作样地咳了两下,又小声扯着戚容晟的袖子嘀咕,“你别生气嘛,秦叔叔他就是个大别扭,关心的话说出来比教训人还奇怪,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有了这么一个沟通小能手,气氛瞬间缓和了许多。
  戚容晟假意不动声色地朝秦路明瞥了一眼:“嗯,我都听你的。”
  在秦路明眼里,这种小学生式的挑衅当然十分幼稚,只是戚容晟眼里的得意真让人不爽快啊。
  而大人,自然是最擅长给小孩子添堵的神奇生物,只听秦路明笑道:“粥粥的记性真好,那你还记得叔叔带你吃过的那家小吃店吗?”
  戚容晟立即警觉起来,只见庄芜立刻有了兴趣,眼神微亮:“是卖炒年糕和粢饭团的那家店吗?”
  美食,人类的好友和天敌。
  “真棒,就是那家,”秦路明继续耐着性子拐小孩,“前段时间路过那里时发现店面翻新了,不过东西还是原来的味道。只要你回来,叔叔就带你去重温美味怎么样?”
  “不怎么样!”
  “好啊……诶,不行!”
  戚容晟同学生硬的抢答跟庄芜同学纠结的回答撞到一起,好在最终达成一致意见。
  “好啦,逗你呢,”秦路明最终弯了弯唇角,不过笑意未达眼底,“但有件事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
  “回国吧,”秦路明压下突然涌上喉头的一阵血腥气,“解铃还须系铃人,无论是小戚还是粥粥,你们都没办法逃脱上辈人的纠葛,唯一的应对法则就是——”
  “回溯。”
  真正地走进往事的阴影,去了解那些来龙去脉。
  也只有敢于触碰心底最后一层保护,才能让伤口重见天日,慢慢地愈合,抚平。
  想到这里,秦路明轻声低叹道:“回来吧……孩子们……”
  你们就是那些肮脏往事最大的受害者与见证者,你们才最有资格讨回公道。
  这一晚庄芜睡得很不好,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睡,又离奇地梦到失忆时期做过的梦的场景。
  那个熟悉的窗台,那只熟悉的麻雀,只是少了熟悉的站在院中树下冲他招手的那个人。
  不见了。
  麻雀“唰”地从掌心掠过,飞向更远的地方。
  庄芜猛地从梦境中惊醒,温热的手臂圈在他的腰上,踏踏实实的触感渐渐使他的呼吸平静下来。
  小心翼翼地将头转向面对戚容晟的方向,黑暗中头发摩擦过枕头的微弱沙沙声都显得放大了无数倍的清晰,光是转头这个小动作做完,庄芜都有些冒汗的感觉。
  戚容晟睡着的时候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面部神情略微紧绷,完全不放松的郑重。
  庄芜鲜少有看到他睡颜的时候,一来前期是他懵懵懂懂的傻子,照顾孩子的家长总担心地不能合眼,而他则睡得昏天黑地,二来后期戚容晟敏感得像个雷达,专门探测庄芜小朋友状态的那种,永远比他先睁开眼睛。
  为什么不高兴呢?
  戚哥哥也想回去吗?
  这个问题庄芜大致在心底有了答案,然而无论是戚容晟不定时发作的躁郁症还是面对过去的勇气,都是阻碍回国的绊脚石。
  可是,戚容晟是想回去的,他敢肯定。
  而他自己呢,庄芜咬了咬嘴唇,他其实也是想回去的吧。
  在梦里找不到的人只能去现实找,如果不能找出当年的真相,也许他这辈子都梦不到爸爸了。
  他不想放弃。
  庄芜慢慢地再靠近一点戚容晟,悄悄地把头抵在他肩窝手臂相交的位置,然后将手臂轻轻地搭在戚容晟的后背上。
  就像完成了一个拥抱,庄芜安心地闭上眼睛。
  他想起了不知从哪里看过的一句话。
  “梦里见到的人,醒来就该去见他。”
  不过他的意中人,就在他咫尺的眼前,不用奔波就能看到,就能获得安心。
  吾心安处才是吾乡。
  他决定了一件事。
  等一醒过来,他就要认真恳切地看着戚哥哥的眼睛,用最坚定的语调告诉他。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看在我卡文到这个时间点还坚持更新的份上,还不给我评论和海星吗(眨眨眼)?
 
 
第42章 
  相邻几个时区的基地早一步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张有成按往常的时间来到办公室,先拿起水壶接上半壶水,然后信步走到他的宝贝兰花旁边,边哼着小调边动作轻缓地浇水。
  澄澈的阳光给兰花细长舒展的叶片镀上一层光晕,碧嫩的底色微微映着光,像极了矜持娇羞的闺阁小姐。张有成眯起眼睛欣赏着,忽然神色一变,不可置信地拨开一丛叶片,手指颤巍巍地托起夹在中间的某片疑似病变的叶子。
  不是虫蛀,也不是浇水过多造成的沤烂,明明是在完全严格的养护方法下,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冒出一片开始萌发焦枯迹象的坏死叶片。张有成用颤巍巍的手指把叶片放回原处,另一只手上的水壶洒了几滴出来,差点滑到他。
  他赶紧找通讯器联系花匠老师傅,接通前的等待时间里,各种心烦意乱的情绪不断翻腾,模模糊糊地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掠过又被他强行按住尾巴。
  花草这类东西说邪门也邪门的很,总有人说能预兆吉凶。这花突然出了问题,该不会……呸呸呸,张有成右眼皮狂跳,喘着粗气把令他十分不快的念头压下去,可心跳却跟眼皮似的越跳越快,怕什么来什么。
  仿佛在验证他的不详预感,办公室门砰砰砰被敲响,还没等他把“进来”两个字说完,刘秘书慌忙推门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挤出话来:“老……老大,没找到!不……不对,是不见了,不见了老大!”
  霎时间空气静止,张有成只觉得心跳骤停了一秒,连眼皮也不跳了,整个世界陷入窒息的压迫状态:“不可能!”
  不对,他的声音不会这样尖刻,像被掐着嗓子从地狱里挤出的魔鬼的挣扎:“再去找!”
  “都找遍了老大,”刘秘书哭丧着精瘦精瘦的脸,动一动就满脸褶儿,“这个秦路明,他明明,他明明该放在那里的……他怎么敢违约?”
  张有成只觉得眼前一黑,过半晌才缓过神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人在哪?”
  “按一开始的约定,他解决了私仇就把东西放在保险箱,之后都由我们来解决,可是他竟然临时毁约,不但没把戚家那孩子怎么样,反而断了音信,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也找不到他,”刘秘书郁闷得咬牙,“他一直这么神出鬼没的,当初要不是他主动出现,我们压根找不到他,藏得这么好,真是可恨。”
  “先不管他。”
  张有成一低头终于想起被他忽略的,接通又挂断的老花匠的通讯。事发突然连他最宝贝的兰花都被抛之脑后,张有成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果然,异状意味着不详。
  “继续找人,不过不要打草惊蛇,”张有成反复深呼吸几次,“明面上我们还是中立,虽然秦路明没去报复戚定明,但他半路改变主意还是留下了痕迹,我们得好好利用。”
  事先想法再多也抵不过临场发挥时的意外状况,这一点庄芜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前一晚他跟自己信誓旦旦地定下计划,一睁眼就“深情告白”戚容晟,让他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忧虑,反正他总是站在他这里的云云,想得他自己都有点肉麻了。
  可是当庄芜睁开眼睛的时候,戚容晟早已经醒了,不过手臂还保持着半揽着庄芜的状态,稍稍坐起身低下头,视线温柔地落在庄芜的额角,似乎在想事情。
  睁开眼就连带着一些条件反射的动作,比如转头。
  摩擦的动作引起了戚容晟的注意,他便自然地看过来,此时庄芜恰好仰起头,四目相对的气氛忽然缱绻,空气变得甜腻粘稠起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这天时地利的绝佳时刻,定定看着戚容晟眼睛里自己倒影的庄芜突然耳尖一红,行为先于意识地扯住被子。
  然后,在戚容晟也许讶然的目光里——算了他也没看到,大概是震惊且迷惑的目光里,迅速把自己整个埋进了被子底下。
  太!怂!了!
  躲在被子底下的庄芜热出一头汗,是又急又慌又气馁的综合后果。
  庄芜懊悔得要死,怎么回事啊刚才,明明都做过更……不,现在不是回忆那些事的时候,总之,不就是对视吗,他怎么就临阵脱逃了呢?
  别说事先准备的那一堆真情实感的脱稿演讲,他连张嘴都没张就——
  简直是耻辱啊耻辱!
  干脆装死吧,庄芜破罐子破摔地想。
  可是被子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怎么听不到戚容晟的动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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