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蒲龄点头。
雪是昨晚下的,夜跑回来的时候就有小雪子在飘了。
蒲龄踩着毯子似的积雪,往学校走。
有点儿心不在焉,还在回味刚刚的梦。
宫野的后背。
宫野的身体。
......
他闭了闭眼,好像每想到一次,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躁动。
很烦。
蒲龄往后伸手摸书包,想拿保温杯喝豆浆。
“拿这个吗?”一只手把他的保温杯递了过来。
蒲龄抬眼,皱了皱眉,接过保温杯。
晏泽笑了一下,跟着他旁边和他一块儿进了校门。
“有事儿吗?”蒲龄盖上杯盖,看着她。
“有点儿。”晏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蒲龄没说话,等着听。
“那个......”晏泽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最近有没有一个......”
“晏泽!”薛信大步走了过来。
晏泽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面色灰白,没声儿了。
薛信今天穿得人模人样的,头发还特意用摩丝打扮了一下。
“不是说好今天和我一块儿过圣诞的吗。”薛信牵起她的手,往蒲龄脸上看了一眼,“找他干嘛?”
“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成天都是那些事儿啊?”晏泽不耐烦地甩掉他的手。
蒲龄没兴趣继续看他俩表演,转身往教学楼走。
晏泽刚刚的问题却让蒲龄有些起疑。
有没有一个。
有没有一个什么?
蒲龄今天来教室算早,教室里都没几个人。
他书包还没放下就看到桌上摆了一个粉色的盒子,盒子里是个苹果,苹果上还贴着一行字。
-圣诞快乐。
非常板正的字体,一看就知道是刘小蕊写的。
蒲龄有点儿心累,不是因为是刘小蕊心累,而是因为刘小蕊送了他礼物,他还得还礼回去。
很麻烦。
蒲龄把苹果连带着那个盒子一块儿塞到了课桌里,坐下来拿了本历史书开始目读。
他比较懒,能用眼睛记住的东西就绝对不开口背。
历史比较好记,脑子里大概有张时间表,对应上人物和背景,考试的时候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想起来,这还是一个比较有人道的学科。
地理就不一样了,地理能要他的命。
蒲龄目读了没十分钟,冯寒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打开书包,从里面拿了个饱满圆润的大苹果。
“哎蒲龄,你字儿比我好,给我写俩呗。”冯寒转脸看着他。
蒲龄接过纸和笔:“写什么?”
“写,冯寒祝刘小蕊圣诞快乐。”冯寒小声道。
蒲龄看了他一眼:“苹果送刘小蕊的?”
冯寒笑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送苹果?”蒲龄问。
“圣诞节啊。”冯寒说。
蒲龄啧了一声:“我知道圣诞节,我问的是为什么送苹果。”
“就是希望,你喜欢的那个人平平安安呗。”冯寒想了想说。
“哦。”蒲龄低头在纸上工工整整写好字,把纸递给他。
“给。”方寻伸手。
宫野看了眼他手里的苹果:“干嘛?”
“圣诞节礼物。”方寻说。
宫野接了过去,一抬眼看到方寻在笑。
“你怎么老不明不白地看着我笑啊?”宫野问,“怪瘆人的。”
“你真不浪漫。”方寻挨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宫野,圣诞快乐。”
今天的方寻有点儿不太对劲,但宫野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哎今天周二你怎么不上学?”宫野突然反应过来。
“退学了。”方寻说。
“什......”宫野瞪着他。
“没什么好上的,我反正是一个没有前途的人。”方寻挑了挑眉。
“你爸知道这事儿吗?”宫野问。
“知道啊,他也没什么意见。”方寻说。
宫野叹了口气:“那你......”
“我今天就走了,以后不麻烦你了,”方寻声音很轻,“衍哥。”
宫野看着他。
“你是个很好的人,真的。”方寻抬起手指摸了一下他的眉毛。
“你别语气搞得跟诀别似的,”宫野啧了一声,“问你,找到合适的活儿干了吗就退学?不住这儿你去哪儿?回你爸那个家?”
方寻摇了摇头:“不回。”
然后他又笑着抬起脸:“别担心我。”
宫野没说话,摸出根烟点上。
“送你苹果的意思,希望你这一年都平平安安。”方寻说。
“就祝我一年平安啊?是不是太小气了点儿?”宫野问。
方寻笑了笑,没说话。
“十块三斤。”老大爷晃着个破扇子,翘着二郎腿躺在摊位上。
蒲龄看了看天,搞不懂下雪天这老头还扇什么扇子。
他随手翻过一些有口子和有疤的苹果,仔仔细细地挑个大颜色又好皮也完整的苹果。
“哎别挑了,都好的。”老大爷不耐烦道。
“我送人的。”蒲龄看了他一眼,“当然要挑了。”
老大爷啧了一声,躺了回去。
最后蒲龄挑了五六个,付了钱往老妈的花店走。
午饭时间,老胡果然在老妈这儿。
两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盒饭。
蒲龄掀开布帘走进去,递给老妈一个苹果:“圣诞快乐。”
“哎哟,我儿子还给我过圣诞呢。”老妈乐呵呵地接过苹果。
“胡叔,圣诞快乐。”蒲龄把苹果给他。
“谢谢,谢,蒲,蒲龄。”老胡激动地说。
“你吃午饭没?”老妈问。
“在学校吃过了。”蒲龄说着,在架子上扯了两条扎花用的彩带,“借我用一下。”
“你干嘛去啊?”老妈看着他。
“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了。”蒲龄边说边往门口走。
“彩带,带,是,是为了,送,送礼,物。”老胡说。
“哎哟,我儿子出息了。”老妈笑起来。
蒲龄站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宫野的房间门紧闭着,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用彩带包好的苹果。
算了,就放阳台上。
又不一定要当面给。
蒲龄拿着苹果,翻过阳台,穿过走廊,走到宫野的阳台上。
想了几秒,蒲龄还是俯身擦了一下窗户,往里看。
还没等他看清楚,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宫野靠在门上,打量着他。
“我......”蒲龄连忙把苹果藏到口袋里。
“你干嘛?”宫野看着他。
“你在家啊。”蒲龄说。
“你眼睛瞎了,我在不在家你没看出来?”宫野说。
“别学我说话。”蒲龄啧了一声,自顾自进了屋。
“找我有事儿啊?”宫野把门关好,给他倒了杯水。
“没事儿不能找你?”蒲龄接过水,一眼瞟到茶几上的苹果。
“杠精。”宫野看了他一眼。
“那谁呢?”蒲龄问。
“那谁是谁?”宫野摸出根烟。
“方寻啊。”蒲龄啧了一声,“装什么傻?”
“走了。”宫野说。
“走......走哪儿?”蒲龄愣了一下。
“我怎么知道走哪儿,我又不是他保镖。”宫野说。
“真走了?”蒲龄皱了皱眉。
这人够随意的啊,来和走都莫名其妙。
“嗯。”宫野点了一下头。
啧,听这声音还挺失望。
蒲龄摸了摸口袋,还是把苹果拿了出来,放到茶几上。
宫野看着这个被彩带勒得喘不过气的苹果,挑了挑眉:“给我的?”
“今天圣诞节,不过,”蒲龄又扫了一眼茶几上那个苹果,“我不是第一个送你苹果的人吧?”
“嗯,方寻是第一个。”宫野说。
“......”蒲龄努力忍住了想摔门而出的冲动。
“那个比赛我查过了,报名还没开始呢。”宫野又说。
“哦。”蒲龄盯着方寻的苹果,随便点了点头。
“你今天又没给我带饭。”宫野看着他。
“你也没说啊?”蒲龄把目光从苹果移到他脸上。
“我不说你就不给我带啊。”宫野啧了一声。
“对啊。”蒲龄说。
“说说吧,”宫野拿烟头在茶几上按了按,“这阵子抽什么风了,怎么就老给我摆脸子。”
“谁给你摆脸子了?”
“反正你这阵子都不怎么热情。”宫野说。
“......”
“让我猜一下,”宫野突然顿了顿,“是因为......”
他抬头,刚好对上蒲龄的目光:“方寻吗?”
“我吃饱撑的为了他?”蒲龄说。
“那你就是承认你故意给我摆脸了。”宫野立马说。
“......我没。”蒲龄叹了口气。
“那你给我笑一下。”宫野看着他。
蒲龄叹气:“.......大白天的有病啊?”
“那你晚上笑,我等着。”宫野说。
“滚蛋。”蒲龄要起身出去。
宫野突然伸手拽了他一下,蒲龄跌坐到沙发上。
“操.你......”
话没说完,眼前有人递了一个苹果过来:“圣诞快乐。”
这不方寻的苹果吗!
哪有用别人送的苹果送别人的!
蒲龄快气死了,再定神一看,方寻的苹果还好好放在桌子上。
宫野手里的苹果是另一个。
蒲龄愣了愣。
“接啊,一年都平平安安。”宫野说。
蒲龄看了看他,把苹果接了过去。
“行了,走吧你。”宫野说。
☆、22
蒲龄本来是打算就拿着苹果出去的,结果起身的时候脑子突然抽了一下,转头看着宫野。
“嗯?”宫野挑眉。
“我今晚不用看店,”蒲龄盯着他的眼睛,顿了顿道,“要不要一起过圣诞节?”
宫野愣了一下,笑了:“可以啊。”
“那去,哪里过。”蒲龄感觉自己说话都说不完整了,一个字一个字困难地往外蹦。
“你晚自习下课,我在门口等你。”宫野说。
“说好了。”蒲龄抠着苹果上的一个小坑。
“嗯。”宫野点头。
连脚步都变得雀跃起来。
蒲龄回到房间,本来想睡一觉的,睡不着了。
过圣诞节。
一起过圣诞节。
一起过圣诞节!
蒲龄勾着嘴角,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一觉睡醒,蒲龄觉得整个人还是飘的。
洗完脸他看着镜子,突然有点儿想笑。
怎么就这么点儿出息。
过个圣诞就激动成这样。
啧。
果然还是因为和宫野一块儿的缘故。
下午一节数学一节英语两节自习,蒲龄听得迷迷糊糊,老忍不住想伸手摸书包里的手机,给宫野发消息,问他晚上去哪儿。
最后还是忍住了。
得收敛,他并不想这么早就让宫野察觉出他喜欢宫野这个事儿。
自己都没准备好,更不能把问题丢给宫野。
晚上九点半。
宫野坐在自行车上,在校门口等蒲龄。
他低头看手机,皱了皱眉,方寻的电话从上午他搬走起就一直再没能打通。
很奇怪。
平时方寻不这样。
明天还是去一趟之前方寻说的那个中专,问一下方寻家的地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宫野边想边抬头,刚好看到蒲龄从一群学生里走过来。
他校服外面裹了个黑色的羽绒服,个子比周围的学生都高,头发卷卷的,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其实和平时也没什么不一样,但宫野就觉得挺不一样的。
挺好看的。
蒲龄也看到他了,大步走了过来。
“怎么突然觉得你长高了呢。”宫野啧了一声。
“还没量,应该长了吧,”蒲龄笑了笑,“跑一千的时候感觉比以往都轻松。”
“去量。”宫野指了一下挤在两个文具店中间的小药店,店门口放着个身高体重测试仪。
蒲龄站到上面。
机器女声道:“现在开始测量身高体重......”
蒲龄咳了一声,还是有点儿紧张的,毕竟要是能赶上宫野,那他今晚上就肯定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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