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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锈月光(近代现代)——徐徐图之

时间:2020-01-28 16:04:49  作者:徐徐图之
  李铮说:“那你错看我了,我不会照顾人,自理都成问题,脾气也不好。”
  南山道:“你脾气还不好?讲真的,你真是照着我喜欢的类型长的,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了。”
  李铮:“这……”
  南山抢着说:“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胡说八道,好多人都不信这个。但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就那天第一次见面,来之前我真没想到你本人这么、这么好看,你整个人都是发光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紧张起来,还有种表白时难免的羞涩。
  “我懂,”李铮道,“我相信一见钟情。”
  南山笑了下,马上又垮掉,道:“得,我知道了,你准是对谁一见钟情过对吗?唉……我就知道,你这条件,能一直单着,多半是心里有放不下的人。”
  李铮低垂下眼睫,唇边露出一点点笑意,是默认了。
  “是什么样的人?”南山试探着问,“为什么没能在一起?”
  李铮没有回答,却接续着一见钟情的话题说:“一见钟情是很容易的,对方漂亮、英俊、气质出群、各方面符合我们的审美,那一瞬间的心动就很常见,可这离爱上还远得很。你从前谈过的恋爱,为什么没能到最后?”
  南山道:“是我先问的,你先答。”
  李铮道:“他结婚了。”
  这是南山设想的几个答案中的一个,他又问:“那他是你的初恋吗?”
  李铮点了点头。
  南山:“……”
  李铮笑笑,说:“别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我,我没什么值得同情。”
  “好吧,”南山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说,“我有点伤心,我好像很难追到你了。”
  初恋,还是一见钟情,最后结了婚。
  这种白月光,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赢面太小了。
  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我和我的前任们没走到最后,”南山道,“都是我的问题,我很没安全感,到恋爱中后期,很会没事找事,最后把对方惹毛,就会离开我。”
  这是实话,也是他在李铮面前的示弱,他能感觉到李铮不太吃过于强势的那一套。
  李铮却立刻联想到了简宁川。
  简宁川虽然天生乐天派,但在很多时候也很没有安全感。
  小时候他总要和李铮一起睡,哪怕睡着了,小小的手还固执地捏着李铮的手指,怕他会走掉,七岁以前还经常半夜会哭醒,因为做梦,“梦到干爹不要我了”。
  后来长大了自己睡觉,总要抱着一个大玩偶,后来不好意思抱了,也是自己蜷成一团。
  还有很典型的一个表现,李铮每次问他“想我了吗”,他一定会先反问“你想我了吗”,得到肯定答复,他才会说“那我也想你了”。
  李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要简宁川不反对,李铮可以一直接受他来自任何方面的索取,小小的安全感缺失,不是任何问题。
  但别人呢?显然不可能都做到这点,即使简宁川漂亮可爱讨人喜欢,假如他也像南山说的那样会在亲密关系里“没事找事”,别人忍得了吗?
  李铮越发担心,简宁川会在爱情里受到更多伤害。
  他问南山:“你觉得这和你从小的经历,关系大吗?”
  “是说什么经历?我爸妈?那倒不是。”南山望着李铮,心里犹疑片刻,决定说出更多来,坦诚是交心的第一步,而对李铮这种人,交心是通往交.配的第一步。
  南山道:“是因为我的初恋。”
  这个答案让李铮大出意外。
  南山道:“就……我十九岁的时候,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想偷偷摸摸,就公开出了柜。”
  李铮不由道:“你很勇敢。”
  “勇敢是有代价的,我被学校开除,姥爷也被我气病了,我爸最好笑,几年都懒得理我,听说这事也来凑热闹,特意跑来揍了我一顿。”南山道,“那是我这辈子最勇敢,也最惨的一天。”
  李铮没有发表意见,他隐约猜到了后面的发展。
  果然,南山接着说:“我学也没得上,家里人被我气了个遍,又被我爸打得猪头一样,这些都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我去见他,他居然跟我说,算了。哈,算了?我当时真的去死的心都有,就很中二的想法,我是为了他才背叛我原本的人生,最后他背叛了我。”
  他很真诚,说到后来眼神里还透出难以放下的愤恨。
  李铮信他说的这些事是真实的发生过,问道:“你十九岁,他当时几岁?”
  南山道:“比我大一点,他上大学了,我高三。”
  李铮说:“你们年龄都太小了,他一定也很害怕,不是发自真心想要背叛你。”
  “也许吧,谁知道呢。”南山把自己这茬说完就点到即止,立刻反将一军,“那你和初恋一见钟情,又是在多大?
  李铮:“……”
  南山夸张地叹气道:“你们这些编剧啊,骗别人的伤心事当素材,轮到自己,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李铮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
  “相遇的时候,”他说,“我二十岁,他十七。”
 
 
第七章 心之全蚀
  1996年1月,中国农历春节倒计时。
  在纽约大学读书的李铮,当时正协助他的老师完成电视台的一个连续剧,老师任主编剧,李铮及另外两个同学来写分集和台词,是有偿劳动,也是毕业前一次很不错的实践。
  那天下午,他去赴老师帮他介绍的一个约会。
  对方是电视台外包公司的一位编导,所在公司承接了新项目,甲方是当地华人团体,要拍一支春节主题的宣传短片。
  这编导想找一位对中国文化比较了解的执笔编剧或文化顾问,李铮的老师向他推荐了自己从中国来的学生。
  李铮和这位编导在电视台常见面,已经就这部短片的问题沟通很多次。今天这趟约会,是编导安排他和甲方华人团体的负责人见上一面。
  在电话里,编导还告诉他:“男主角已经选好了,今天也会来。”
  李铮问:“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位吗?”
  上次在电视台里,编导介绍李铮和一位去客串电视剧的华人演员见过面,编导对那演员比较满意,李铮却觉得不行,那位的长相就是西方对东亚人的刻板印象,单眼皮小眼睛,皮肤还故意通过化妆手段显得蜡黄……当时所有需要亚洲人的角色,多数会找这样长相的华人演员来出演。
  李铮曾委婉地向编导说:“我觉得他年龄有点大了,剧情里的男主人公是青少年。”
  但心里没有抱太大希望,以这帮美国佬的审美,就算换一位年纪小些,极有可能还是这个类型。
  “不是那位了,是甲方推荐的,”编导神秘极了,说,“李,等你见到这男孩,一定会被惊艳到的,他的容貌就像天使一样美丽。在见过他以前,我认为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中国人,现在你被他打败了。”
  李铮对美国佬的眼光全无信任,客气道:“大卫,谢谢你。不过在我们中国文化里,对男性说你很美丽,是很奇怪的。”
  下午四点,寒风刺骨,李铮开着他的福特野马,在滚滚乌云压抑的天色之下,来到了布鲁克林,蔓越莓街附近的咖啡馆。
  他要进门时,正好有几位客人要出来,他便侧身等了一等,朝旁边临街的玻璃窗瞥了一瞥,本意是想拿玻璃当镜子检查下自己的仪容,视线与一名正朝外看的亚洲男孩对上了。
  李铮像被点了定身穴,愣在门外。
  “他像天使一样美丽。”
  李铮恍恍惚惚之间,脑海里冒出了这句不久前还被自己嗤之以鼻的赞美。
  大卫说的那个男孩,就是他吧。
  除了这句愚蠢的赞美,李铮竟也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话了。
  “李,这边。”坐在天使对面的大卫对进门的李铮招手,示意他过去。
  那张桌上还有一男一女,黄皮肤的同胞,是那个华人团体的代表,另外一位和大卫同行的,是大卫同公司的一位制片。
  编导最后介绍了那男孩,还冲李铮眨眼,像在说自己没骗人的意思,道:“这位是Lou。”
  李铮向男孩say hi,男孩也照样回了句。
  Lou实际上是个法文名,叫这名字的,多数情况下是女孩子。这男孩显然不太可能是甲方从法国找来的,不知道是姓楼?还是英文名Louis的简称?
  简单的介绍后,一群人开始聊关于短片的拍摄、预算、时间进度。
  李铮注意到,服务生和咖啡师几乎都是亚洲面孔,想来这家咖啡馆和这华人团体有一定关系,才会选在这里谈工作。
  那个被选为短片男主角的Lou,除了最初打招呼,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坐在旁边,谁在讲话,他就会礼貌地看着对方。没人问他的意见,也没人主动理会他,甲方那对男女也没有和他进行任何的交流。
  李铮感到了奇怪,不是甲方推荐的自己人吗?怎么好像谁跟他都不太熟的样子?
  聊到天黑透,那华人服务生过来问要吃什么,各人分别点了份简餐。
  李铮用中文问那服务生:“有中餐可选吗?”
  服务生笑着回他:“蛋炒饭要吗?我们的工餐可以分你一份。”
  李铮道:“那谢谢了。”
  服务生又问半天都没说过话的男孩Lou。
  他也用中文说:“可以给我也来一份蛋炒饭吗?”
  服务生记下,走开了。
  李铮隔着桌子看向男孩,他也在看李铮,李铮看出他的羞怯,这个场合让他很不自在。
  “你是哪里人?”李铮用中文问他。
  “Evanston。”他却用英文答。
  是ABC吗?李铮对他笑了笑。
  夜幕中,窗外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阴沉了一周多的天气,像把积压在云层中的所有晶莹花瓣全部抖落了下来,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天气预报说明天才会有暴雪,我还信了。”大卫道,“未来几天出门都会受影响,李,我记得你住在校外?上课恐怕都会有麻烦了。”
  李铮开玩笑说:“我学分修够了,可以堂而皇之地逃课。”
  于是众人匆忙吃过晚饭,就地解散,趁着道路还勉强算是正常,匆忙各自赶回家去。
  刚才点单的服务生却在李铮离开前,过来与他攀谈,说也想报考纽约大学,李铮听他介绍了自己的成绩单和家庭情况,心知希望不大,还是简单介绍一番,再委婉地告诉他,不如多了解一些其他院校的情况,多几个备选项。
  等聊完,李铮从咖啡馆出来,路上的雪已经积得很厚,几乎没了行人,车辆也已经很少。
  他的车停在了马路对面,过马路时,积雪都能没过他的脚面,看来天气预报也没乱说,的确是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雪。
  到车前,他开了车门,听到身后有踩雪而来的咯吱咯吱脚步声,在当地几年的生活经验让他立刻警惕地回头,他可不想在这空无一人的雪夜街道遭遇抢劫。
  来人像是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原地站住,不敢再上前。
  李铮也吃了一惊:“怎么是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是那个叫Lou的男孩,他的头发和肩上都落满了雪,像在雪中淋了很久,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走了吗?
  Lou伸手拨了下眉毛上的雪粒,说着中文:“请问,可以让我去你家留宿吗?”
  李铮:“……”
  他上次听别人说这句话,是在一个派对上,出自一个喝多了的白人女孩。他拒绝了这代表她想和他发生关系的请求。
  这个男孩是什么意思?他看起来还很小,总不至于是做……那个的吧?
  李铮完全被搞懵了,说:“不好意思,我不需要……我不方便。你住哪里?如果顺路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没有地方住,”Lou说,“来的时候以为这边会安排住宿,结果是没有的。”
  李铮明白了,道:“那我送你去旅馆吧。”
  雪太大了,李铮不想在雪地里继续这样站着,把车门拉开,道:“先上车好吗?”
  无论如何,至少离开了蔓越莓街。
  “在我住处附近帮你找一家旅馆,可以吗?”李铮道。
  “纽约旅馆是不是都很贵?”Lou直视着前方,说,“我不是太有钱。”
  李铮语塞片刻,才道:“我知道有家很便宜,一晚只要几十刀。”
  Lou没有答话,两手的拇指食指拧在一起,透出一股困顿的难堪。
  但李铮说完就觉得不妥,倒不是猜到几十刀对Lou也不便宜,而是那家旅馆他只是听别的同学说过收费不高,但环境也很差,卫生设施倒是其次,主要是还聚集了很多底层三教九流人士,毒.品,卖.淫。
  “今天你还是先住我那里吧。”李铮道,“明天我帮你问问大卫,看能不能安排住处给你。”
  男孩拧来拧去的手指停住,顿了片刻才小声说:“谢谢。”
  雪路难行,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在人间。
  李铮开了车内暖风,男孩拘束地坐在副驾,头发上的雪渐渐融化成水,他可能不舒服,抬手碰了碰鬓边,又马上放下了手,好像怕被李铮嫌弃。
  李铮示意挡风玻璃前的纸巾盒,说:“纸巾可以用的。”
  “谢谢。”男孩只抽了一张,擦了擦耳边要滴落下来的雪水,然后把纸巾团在手里,捏了一路。
  到了李铮的住处,雪大到进门停车都费了一番功夫。
  进到温暖如春的室内,男孩在门口不知所措,向房内和楼梯张望,像是怕家里的人对贸然来访的他进行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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