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也不知道那个小巷子有没有拆。”
“没有拆,还留着。”
舒离闻言轻笑了一声:“真好。”
还有一样东西没有变,真好。
两人默默地抱了一会儿,贺连褚才又开口问舒离道:“你不是不会说话吗?怎么?”
“我一直会说话。”
舒离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小时候生过病,声音很难听,老是被人嘲笑和欺负,所以渐渐的我就不再说话了。”
“那天你救我,我本来想对你说谢谢的,但是我怕的声音会吓跑你,所以只好装小哑巴。”
舒离笑贺连褚:“你好笨啊,就一点也没怀疑过我吗?”
贺连褚过去吻住舒离:“是啊,谁让小哑巴的骗术这么高超,我看你就不是小哑巴,是个小骗子。”
“对啊,我是小骗子,不仅要骗钱还要骗感情。”
两人在沙发上闹作一团,闹了一会儿累了之后,气氛重归温馨。
舒离趴在贺连褚身上,用手描摹他的眉眼,目光温柔。
他没告诉贺连褚的是。
那晚他有去找过贺连褚。
那是他第一次开口唤贺连褚的名字。
可因为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太小太喑哑,只能被淹没在大雨和嘈杂声中。
他眼睁睁看着贺连褚被人从地上拖起,塞进车中飞驰而去,之后几年渺无音信再寻不到。
一直到某年某日,他在贺宅,电视上在报导贺家私生贺连褚立下的功劳。
当年轻军官的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那一刻,他手里的碗突然落地,清脆一声,四分五裂。
他盯着电视,怔怔在想。
终于找到你了,宁翊哥哥。
第16章
16
医生捏着舒离的检查报告,皱着眉不说话。舒离坐在一旁表情淡然,倒是贺连褚很是紧张,医生多沉默一分,他的心就被揪得更紧一分。
良久之后,医生叹了口气。
之前提取信息素确实对腺体有造成很大部分的伤害,不过以后慢慢调养还是可以养回来的,只不过信息素的味道是不能恢复成原有的样子了。
这个结果超出了舒离的预想,贺连褚一直提着的心也回落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腺体对于omega来说很重要,甚至会影响到他们的寿命,在来医院的路上贺连褚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是紧张,全程都紧握住舒离的手。
幸好,幸好还能养回来。
今天他们并没有让钟晋来接,此时贺连褚和他的小娇妻正在风头上,要钟晋来就是把新闻往媒体手里送。
贺连褚和舒离带着口罩,准备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贺连褚都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舒离挠了挠贺连褚的手心,在贺连褚低头看向他的时候,他问道:“你不高兴吗?”
贺连褚本来想说没有,但想到舒离肯定不会信,于是也就不说了,只是沉默着。
舒离接着道:“医生说能恢复,你别太担心,没事的。”
贺连褚还是沉默。
舒离的安慰并没有得到回应,心里也不舒服了起来,但这种不舒服不是针对贺连褚,具体针对什么舒离也不知道。
胸口像是被湿棉花堵住,连呼吸都有些凝滞。
两人都不说话,生着不知名的闷气,一直到回到家。
一进家门舒离便甩开贺连褚的手,走到阳台。
他现在心情极差,需要一根香烟来缓解情绪。
还没等舒离摸出烟,贺连褚走了过来,他垂着头轻声对舒离道:“对不起。”
舒离没有看他:“你道什么歉?”
贺连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掰着舒离的肩膀把人转过来,盯着舒离的眼睛,再一次郑重其事的说:“对不起。”
他抱住舒离,近乎呓语的呢喃:“以后不会了。”
舒离不知道贺连褚说的以后不会了,是指什么不会,可他还是眼眶渐湿。
剩余的周末时光过得格外温馨,贺连褚抱着舒离,战场从沙发一直辗转到床。事后舒离躺在床上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愿抬,而贺连褚却依旧精力十足,不住地啄吻他的侧脸。
舒离斜瞪了将他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一眼,而罪魁祸首毫无悔过之意,捧着舒离的手,依次吻过他青葱般的指。
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冰冷目光一下被打破,舒离笑了一声,去推贺连褚的肩膀:“你干什么啊?”
贺连褚翻身覆上,言语表情暧昧,唇齿气息湿热,又是一轮缠绵。
晚上贺连褚在厨房做夜宵,舒离倚在门口注视着他的背影。
突然感觉恍然,仿佛一切都是梦境。
而他的爱人恰巧此时回头,对他微微一笑。
舒离也冲着他笑,眼神交汇,爱意流淌。
若这真的是梦境,那他唯愿长睡不复醒。
又过了几天,网上关于他们的新闻渐渐淡了下去,军部里关于贺连褚恋情的讨论也淡了下去。
贺连褚下班后第一时间回家,到家后就做饭做家务,是位不折不扣的好好男人。
为了贯彻落实医生说的好好调养四个字,舒离如今在贺连褚眼里就是用玻璃做的一般,贺连褚什么活都不让他干,他恨不得把舒离含在嘴里捧在心上,就连在床上贺连褚都对他极尽温柔。
但这种温柔到最后总会演变成一种折磨。
舒离被这温吞的性爱吊得不上不下,讨好似的蹭蹭贺连褚的脸,想求他稍微动快一点。
可贺连褚偏忍得住,他亲吻着舒离后颈的腺体,缓慢地挺腰,将快感持续延长。
这种快感就如同钝刀子一般,一下一下的,让人愉悦又痛苦。舒离终受不住,眼角逼出泪痕,无声啜泣。
贺连褚看见舒离的眼泪立马心慌,他俯下身吻去舒离眼角的泪水,问他:“怎么哭了?”
舒离环着他的脖子,指控道:“你,你欺负我......”
贺连褚真挚道歉:“我错了。”
只是嘴上认错,动作却不停,到最后还是把人从里到外欺负透了。
这样的生活平静而安心,只是舒离总有心事,他虽在笑,但贺连褚总感觉他的眉宇间笼着淡淡忧愁。
某晚贺连褚接到了贺宴礼打来的电话。
那时他正和舒离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他看到手机屏幕中央的那三个字的时候,眉毛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电话中贺宴礼的语气还算温和,只是通知他这周四爷爷过寿,让他到时候要到场。
贺连褚没有立刻答应,只说自己到时在看。
贺连褚并不想去。以前他对贺家对贺老爷子只是没什么感情,而现在因为舒离的缘故,他没有办法在用无所谓的态度去面对贺老爷子了。他一看到贺正英,就会想起舒离满布针眼的腺体,就会想到发情期时在床上哀哀哭泣,煎熬挣扎着的舒离。
贺宴礼听出了贺连褚话里的意思,也没多言,直接便挂了电话。
贺连褚接电话时并没有避着舒离,等挂掉电话之后才发觉舒离的脸色有些不对,苍白得厉害。
他去摸舒离的手,发现他的手也冰凉。
舒离向贺连褚绽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没什么,突然有些不舒服。”
贺连褚一下紧张了起来:“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舒离向前挪,钻进贺连褚的怀里,贺连褚从善如流的拥住他。
“没什么,你抱着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他已经知道贺连褚书房的密码,也知道贺连褚对他有绝对信任,但贺宴礼让他办的事他始终没有办。
他其实可以向贺连褚摊牌,说出全部实情,可他还是怕,那辆突然失控的车和少女的惊声尖叫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每每想起,冷汗浸透后背。
他现在所拥有的幸福终究只是幻影,他的头上总悬着一把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他好贪心,他想保全妹妹,又不想伤害贺连褚。贺宴礼就像是一个阴影,无时无刻笼罩着他,提醒着他他所得的都是虚假,是色彩斑澜的泡沫,一戳即破。
舒离晚上睡不着,而身旁的贺连褚早已进入梦乡。
他翻身,在苍茫夜色中凝视贺连褚的容颜。
目光将他的肌肤一寸一寸描摹,再一寸一寸刻在心上。
世间安得双全法?
他没有办法向贺连褚吐露自己过去所受苦楚,也没有胆量去向他坦白自己与贺宴礼之间所做交易。
他内心仍是胆怯仍然自卑,贺连褚这么好。
他这么好......
他嗅到了雪松味道,厚重温暖,沉稳温馨,一如他的怀抱。
而他呢?
他是一个信息素毁掉了的,没有了利用价值的omega,他有许多私心,他受制于人。他一直被黑色颈圈束缚着,被命运愚弄。
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舒离打开一看,心头一紧。
是贺宴礼发来的短信。
“这周四,让他回家。”
第17章
17
贺正英今年原想小办,孙儿朋友围一张桌子简简单单吃个饭就好。可人活到这个岁数,身处在这个位置,寿宴注定是小不了。
随时日渐近,贺连褚也常接到询问这事的电话。令贺连褚心烦的事不止这一件。
那日去医院不知是被谁被拍到了舒离的侧脸,虽然只是个侧脸,但照片一挂上网络还是有人知晓了舒离的身份。
舒离的身份在外界人看来还是个秘密,可在另外一小部分人眼中,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之前想要给贺连褚介绍自己omega女儿的将军向贺连褚提起此事,话里话外都没有掩饰对舒离身份的鄙夷。
一个不入流的omega,还是祖父的药瓶禁脔,身份尴尬卑微,本就不该沾染,现在真染上了,玩玩也就算了,毕竟婚姻是门好生意,得认真打算才是。
贺连褚僵着个脸还没听完将军的这番说辞便生硬打断,转身就走,在回家的路上向钟晋把这个半老头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之后仍不解气,胸口喉头仍被堵着,闷得发疼,但回家却还是装作同平常一样,微笑着同舒离亲亲抱抱。
舒离心思细腻敏感,纵使贺连褚有意隐瞒,但还是发觉他心情不好。
“怎么了?”舒离抬手抚上贺连褚的眉心,“心情不好?”
“表现很明显吗?”贺连褚低头亲一亲舒离嘴唇。
他生气,只是替舒离委屈。
“挺明显的。”舒离笑道。
贺连褚自然不会把将军说的事说给舒离听,平白惹舒离不高兴。顿了顿,贺连褚才慢慢说:“他要过寿,这周四。”
贺连褚回到贺家十二年,前五年以在军校学习为借口从未回过贺家,后七年随第三十四集团军在外驻军,自然也回不去,认真算起来,他这位孙子可是从未出席过贺正英的寿宴,也难怪贺宴礼这次亲自打电话给他。
舒离脸上的笑容淡淡:“你要去吗?”
贺连褚刚一皱起眉,额头就覆上一只手,他笑了笑,向前凑吻上舒离的掌心。
“原本不打算去,现在想想,还是去一次吧。”
舒离垂眼,掩住所有情绪:“去吧,毕竟......”
还是说不下去。明明不费力气就完成了贺宴礼布置给他的任务,可舒离心里并不觉得轻松,反而越来越沉重。
贺连褚温柔注视他,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舒离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你想要我去?”
贺连褚点头。
舒离便道:“好。”
贺正英算是舒离悲惨命运的起源,但其实他对贺正英并没有什么感情。没有感情的意思,是没有什么怨怼。
在遭受痛苦时人总要找到一个精神寄托,爱也好,恨也好。那时他恨,恨将他寻来的季家,恨在一旁冷眼欣赏他痛苦的贺宴礼,也恨需要他的贺正英。
可有一天,他已知晓宁翊的真实身份,当他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贺正英怀里捧着早已去世的omega妻子的相片时,他心里对这位老人的怨恨就少了一点。
可还是不能原谅,他只能做到漠视。
舒离迟迟不来消息,贺连褚也迟迟不曾出现,贺宴礼以为今晚他不会来了。
厅里一堆宾客都在等他来招呼,贺宴礼掩去嘴角冷笑,转身进去招呼宾客准备开席。
在即将宣布开席的时候,贺连褚携着舒离到场,一穿英挺军装,一穿贵气西服,一俊一美,好不登对。
贺连褚大大方方走上台,真挚向贺正英祝寿,献上用心准备贺礼,而后话锋一转,向在座诸人认真介绍舒离——他的未婚妻,他要结婚标记,共度一生的恋人,爱人。
被邀来的在场诸人谁不知道舒离身份,一时间交头接耳一片哗然。
唯贺家正坐的贺正英面色漠然,旁边的贺宴礼嘴角勾着一抹笑,也不把这当一回事。
知晓舒离身份的都暗自鄙夷他,都觉得自己对他只是玩玩,可贺连褚非要在众人面前郑重其事的宣告,他爱舒离,他对舒离不是玩玩,他要认真同他在一起。
他的婚姻不是生意,他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只有舒离。
贺连褚不管台下是如何议论纷纷,他说完之后便下了台,牵着舒离的手走到贺正英面前,带着一脸喜气笑容对他介绍:“爷爷,你虽然知道他,但我还是觉得得向您重新介绍一遍。”
“这是舒离,是我认定的omega。”
贺正英浑浊的眼扫过旁边站着的舒离,又落在了贺连褚脸上。贺连褚还是笑,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贺正英鼻腔溢出一声语气不明的“嗯”,表示自己知道,倒也没说别的话,也不知是支持或反对,亦或是看清这个孙子已经羽翼丰满,拦不住他,只能随他去。
相比于贺正英的面无表情,贺宴礼脸上的笑容真诚多了,可怎么看他的笑都有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
“弟弟,恭喜你抱得美人归。”贺宴礼冲他举起杯。
11/13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