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怡然自得的狠戾,让他的眉眼看起来更加沉稳英挺。
本来是无心的一句话,但是听者有意,时景苏险些在他的面前掉链子,吓得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难道他的女装生涯就要就此终结了吗?
不,不会。
挺住。
谁规定女孩子不可以有那些兴趣爱好?
在楚砚冬的死亡视线的凝视下,时景苏脸色逐渐苍白,他低着头,眼神不安分地瞥向地面。
随即,他抖着唇,一脸羞愤地说:“不可以吗?”
楚砚冬一怔。
不可以什么?
时景苏的脸突然变得很红,仿佛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样,他的耳根都快烧起来。
藏在发丝下的耳廓,如熟透的蜜桃一样,小小的一团,隐约可现。
楚砚冬不经意间看见了那团粉,视线更是一怔。
时景苏终于扬起脑袋,眼神还是不敢安放在他的身上,像是特别没有杀伤力的小奶虎,在努力露出形似尖利的,却压根连别人一根手指头都啃不动的牙齿。
“不可以喜欢这些吗?”
他眼尾润润的,仿佛用了很大的努力,才有勇气说出以上的话。
是觉得他在嘲笑他吗?
楚砚冬显然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一点轻微的不知所措。
“我知道这些爱好见不得人,但是也不至于要嘲笑成这样吧。”
他委委屈屈地埋下脑袋,双手紧握成拳,是在和他说话,也可能是在和这个世界说话。
楚砚冬的心,溜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感觉。
他唯一能捕捉到的,可能就是一项名叫心软的动态情感。
下一秒,连他都没意识到做出了怎样的行为,他的掌心已经前伸出去。
下巴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触感,只见到修长白皙的手指递来,囝漨时景苏的下巴忽然被猛地抬起。
他被迫仰起头,重新看向眉目冷峻的楚砚冬。
慌乱之中有着一点诧异。
空气静默无声。
时景苏看着极为难为情,一副急得快要哭的样子。
望着那开始泛红的眼尾,有着春风生动的旖旎,让这么静默观察他的楚砚冬不觉皱起眉头。
指腹沿着他的眼尾慢慢滑过。
时景苏的身体随着这个动作轻轻一颤。
“就这么在意吗?”
楚砚冬认真看着他。
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让“她”的打击这么大吗?
就这么……这么的在意他本人的想法吗?
时景苏一愣:“嗯?”
他的指腹还在摩着他的眼角。
时景苏望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这样几乎为零的亲密距离,感觉很危险啊大佬!
也是。
楚砚冬忽然释然了。
如果不想好好和他过日子,“她”也不会这么在意吧?
这个女人喜欢他的心情,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会体现出来。
如果不是喜欢他,喜欢到痴狂的地步,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委屈成这样。
楚砚冬面容沉下几分。
按照以往,时景苏肯定会借机猛然靠近,然后亲上他的唇,夺走他的呼吸,抢占所有先机。
他故意俯下腰身,往时景苏的面前亲近几分。
眼看着那双薄软的唇快要接近,时景苏满脑子疯狂弹出危险的问号。
什么情况?
他就是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确是个“女人”,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命运的选项在此刻发生诡异的变化。
时景苏完全不敢动弹。
他是假装去迎合,还是和以往一样继续发出如山海咆哮般猛烈的攻击?
没想到,在双唇还有一公分快要接近时,楚砚冬忽然停下动作,瞧时景苏一副似乎很是期待的模样,嘴角勾起揶揄的笑容。
“你又以为我要亲你吗?”
时景苏:?
你妈的楚砚冬,害我差点以为今天真的要被采菊了!
不过,他也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时景苏忽然笑了起来。
第19章 绿茶小娇妻。
楚砚冬本想继续开口说的话,此时顿时哑然无声。
时景苏嘴角大幅度地扬起,脑海中想象着,如果邪魅的笑,该是怎么样的笑。
他眼尾润润的,望着楚砚冬笑得邪气肆意:“没想到我会这么不小心,带你见到了杰克。”
楚砚冬:??
杰克?
“杰克。”时景苏抬脚,转身离开楚砚冬的面前,在他的眼皮底下慢悠悠来到临时起名的,这个叫“杰克”的骷髅骨架旁。
慢悠悠,又小心翼翼生怕碰坏它一般牵起它的手。
时景苏故意神神叨叨地说:“杰克是我从小的好伙伴,我刚上小学的时候就把他接回家住了,他和所有的洋娃娃一样,只是没有骨肉而已,但是他有一颗美丽的灵魂,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是杰克在陪我说话……”
时景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楚砚冬静静听着。
他听明白了两个信息:时景苏给骨架起名,时景苏的朋友是骨架。
颇为诡异。
见过给洋娃娃起名的,给宠物起名的,给花花草草起名的,还从来没有见过给塑料骨架起名的。
一股阴沉的氛围油然而生,致使一阵阵的凉意慢慢从脊背攀爬而上,楚砚冬望着这个房间的眼神,顿时都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这黑暗的空间,神奇的喜好与摆置,换做一般人,一定要以为时景苏精神方面肯定有问题。
他对着骨架,微微笑着,笑得那么的甜美,像是在看着他梦中的情人一样。
楚砚冬静静抽气。
突然,时景苏回过头来,深情凝望他,依然是握着骨架的手,笑得那么甜美:“杰克,杰克,你说,我和阿冬能够百年好合吗?”
“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吗,不是说只要我谈恋爱以后,你就会无条件支持我吗?”
“杰克啊,你看见了吗,我今天终于将我的心上人带了过来,带到了你的面前来。”
“你看呀,你快看看呀。”
“那就是我的恋人,将要和我一起共度余生的恋人。”
时景苏突然一指楚砚冬所站方向。
楚砚冬无言看他:“……”
“嗯?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楚砚冬口内凉气更浓:“……”
“你说阿冬现在不喜欢我呀。”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楚砚冬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我知道的,阿冬一直不喜欢我,从结婚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
时景苏原本低落的声音,突然高扬起来:“所以我只能来拜托杰克你,祈求你帮帮我,一定要让阿冬慢慢喜欢上我。”
那高亢的声音,顿时又变得万分激昂。
“等多久都可以,只要阿冬能够喜欢上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这话时,他的眼底都像落了无数繁星,充满了期翼的光。
其实面对骨架,还要牵起骨架的时景苏已经吓得面色苍白,手指发抖。
但在楚砚冬的眼底,那场面别有一番滋味。
看起来就像是时景苏在兴奋激动。
忽的,他边勾出诡异惨淡,实则吓到快要腿软晕厥的惨笑,阴恻恻地望向楚砚冬。
“我还可以,还可以给你带点你喜欢的贡品回来,这次你想要吃什么?”
楚砚冬瞳孔微张:?!
难道还有什么神奇的黑魔法不成吗?
还有那些贡品是什么情况,不会是什么小动物的尸体吧?
又或者,是他的灵魂?
因为时景苏的尽情表演,这个房间的诡异性立即升高,楚砚冬站立难安,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在慢慢变冷。
虽然时景苏可以装神弄鬼,但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楚砚冬眉头紧锁,转身正要离开房间,时景苏又一个箭步突然猛蹿来,连什么时候到他的身边都不知道。
“老公,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我还没有把你介绍给我最好的朋友杰克。”
他的手上就像黏了胶水一样,楚砚冬莫名发现,竟怎么甩也甩不掉。
“来呀,快点来见见我从小到大陪伴着我长大的最亲密最贴心的好朋友,他一定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你。”
眼看着即将要被时景苏拉到所谓的“杰克”身边,楚砚冬忽然加大力度,一把抽开自己的手心。
好好的探亲变成了恐怖片现场,楚砚冬再也无法在这样的空间里继续待住,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楼梯处。
身后好像隐隐约约传来时景苏充满无奈,以及痛苦的声音:“爱一个人,不就是能够接受他的全部,他的喜好吗?”
接着就是嘤嘤嘤,呜呜呜的低声啜泣。
楚砚冬更是加快了脚步。
所以时景苏说的“不可以吗?不可以喜欢这些吗?”,原来指的是这个情况?
楚砚冬额角冷汗虚浮,呼吸变得越发急促。
由于走的过于匆忙,楚砚冬并没能发现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身边的书架上有一个意气风发的短发少年,在打篮球的照片。
时景苏也同样没能注意到这张相片。
楚砚冬脚步匆匆赶至楼下,林菁月与时迁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好巧不巧,放的是恐怖片。
阴暗昏沉的镜头里,一个个身体腐烂的丧尸正在逐步靠近,主角团抵靠着门在做最后抵死的挣扎。
“来不及了,队长,A地区已经被攻陷,我们这边也只是时间问题。”
“数目太多了,根本解决不了!”
“怎么办,队长!”
随着“轰隆——”一声,天边惊现滚滚惊雷,被照亮的大地一片苍白,也在门被逐渐顶开的缝隙间,现出一张张丧尸惊惧扭曲恐怖的脸。
楚砚冬脚步更加匆忙,直往大门方向而去。
林菁月赶紧起身,莫名其妙尾随在他身后。
“砚冬,你突然这么着急是做什么?”
难不成?
难不成他看出了新娘的性别其实是男的?
林菁月慌慌张张回头,看到同样慌慌张张赶来的时景苏。
她忙用眼神询问,但时景苏只是摇摇头,赶紧追出去。
死缠烂打暂时没有效果,那么变成一个精分神婆怎么样呢?
楚砚冬根本不敢回头,当看到门框时,仿佛看到了希望。
遗憾的是,“哒哒哒”的脚步声一直在他的脑后追击着。
除了有林菁月的,还有时景苏的。
“砚冬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声声的问候,活像催命符一样,始终敲击着他耳朵的神经。
楚砚冬即将握住门把手。
然而,他刚递出手,不了解情况的林菁月也开始慌张,更加加快脚步。
楚砚冬忍不住一回头,看到他们“母女”两人竟然追得这么紧,又赶紧长腿一迈,终于将门打开,呼吸到户外清新的空气。
林菁月虽然害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女婿,不敢与他多说话,但是更怕在某些细节方面没做好,从而得罪他。
楚砚冬脸色很差,电影里的效果太强大,即使在户外,丧尸的嘶吼声也仿佛近在咫尺。
很多人并不知情,楚砚冬从小就怕和鬼相关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看过恐怖片,今天在时家体会到的东西都太过震撼。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楚砚冬连回话的力气都近乎被抽干。
他捂着唇,拼尽全力走到车边,看到司机正在车内待命,嘴里只来得及说句“回家”,险些就要呕吐出来。
时景苏瞧他虚弱的模样,眼疾手快上前帮忙扶住一把。
一阵若有似无的香风吹来,时景苏身上喷着味道甜美的香水,贴靠在楚砚冬的身边,眼神如受惊小鹿一样,怯生生看他。
“老公,你还好吗?杰克说他的样貌丑陋,一般人很难接受他也是正常的,他不难过,也不介意,只要我们婚姻幸福就好,他会给我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又是杰克!
楚砚冬胃里的汹涌更加波澜壮阔。
他捂住唇,死死捂着,生怕移开一点就能当场化作社死现场。
好好一个豪门大佬,居然怕鬼,这种事说出去一定会把人笑掉大牙。
明明这个女人一点不怕。
他的胆子总不能比时景苏还要差。
那样看起来也太逊了。
楚砚冬勉强振作心神,原地驻足了半分钟,才勉强站定。
时景苏低着头,轻软的发丝在微风拂动下轻轻地晃,摩挲着他的臂膀,让楚砚冬微痒。
林菁月和时迁走来时,时景苏只说:“爸妈你们别担心,阿冬应该就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他先回家休息休息就好。”
林菁月点点头,还以为是家里的菜弄得不干净,让楚砚冬吃坏了肚子。
“我下次让张姐把菜再弄干净些。”
时迁也附和,还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时景苏扶着楚砚冬上车。
临走前,林菁月又和时景苏说:“这几天有时间还是回家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那样东西,其实今天就要给他,但之后一直没能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现在楚砚冬又身体不舒服,走的那么匆忙,只能滞后。
时景苏应声,和楚砚冬两人一道上车,竟发现时家贴心的派人已将车内打扫清爽。
时景苏默默叹一声气。
原先准备好的小零食,都没派上太长时间的用场。
他心中郁闷。
心中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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