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刚开始以为儿子开玩笑,是为了逃避相亲,当一遍遍质问后发现儿子并不是开玩笑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知是先该哭还是先该骂儿子,只好又哭又骂打电话把乔父从公司喊回来,夫妻两人对着儿子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乔海跪在父母面前,除了对不起之外什么话也没有。
乔母在一边哭,乔父眉头紧锁,手里夹着一根烟,良久之后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乔海摇摇头:“不知道,刚开始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女生,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是这样了。”
乔父半天没有说话,眼前的儿子已经长的高高大大,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时间过得多快啊!他总觉得儿子还小,其实儿子已经不小了。
他近些年总是想起儿子小时候的事情,记得有次过年,他带着儿子去看表演,为了让儿子看清楚,特意让儿子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儿子边看表演边吃糖葫芦,后来糖葫芦外面的糖化了,粘住了他的头发,他便带着儿子去了理发店,回家妻子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光头,差点没气晕。
等儿子上了小学,他开始忙事业,儿子很懂事,从来都没有让他和妻子操过心,那时候家里条件没有现在好,有次他忙得忘记交暖气费,大冬天的,半夜回到家,屋子和外面一样冷,儿子盖了三层被子,捂着热水袋,他看了心疼,儿子却安慰他:“爸爸,我不冷,你摸我的手,可暖和了。”
再大一点,就是初中了,儿子进入青春期,饭量增加,开始长个子,他们父子俩也开始疏远起来。
原来他和儿子无话不谈,儿子有什么事情都和他说,他告诉儿子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可是儿子越长越高,反而和妈妈关系亲密起来,开始有了自己的秘密。
乔父自认不是古板封建的家长,他是开广告公司的,手底下的员工里面年轻人居多,有人穿着花里胡哨的长裙来上班,他第一次看见,以为人家下了班也要跑去演戏,结果员工告诉他,这叫汉服,还有一个专门爱好汉服的群体。
他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追求个性化,有很多的圈子,他乐于和年轻人交流,可是儿子是同性恋这个事实也确实打击到了他。
他回顾往事,有时候和妻子开玩笑,说年纪大了就想抱孙子孙女了,臭小子也不知道争气点。
现在看来,他大概没有这个福气。
乔母是最先妥协的人,她骂乔海最狠,但是骂完以后拉着他的手哭,说:“这可怎么办啊?别人怎么看你啊?”
乔海安慰她:“妈,我都习惯了,没事的。”
乔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对乔海一直没有好脸色。
乔海在家呆了一星期,临走前对乔母说:“以后就不要给我介绍相亲了。”
乔母抹着眼泪:“不介绍了,你这种情况就不祸害人家姑娘了。”
他看着乔父,乔父板着脸“哼”了一声,乔母推了乔父一把,乔父生硬的说:“人家要是骂你,你就给我骂回去,别觉得喜欢同性就低人一等,畏畏缩缩的,老子不养废物儿子。”
乔父慈眉善目的,一辈子没对儿子说过粗话,所以刚一开口,眼眶就红了。
乔海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上前使劲抱了抱自己的父亲,低声说:“谢谢爸爸。”
第42章
乔海和父母坦白自己的性取向后,整个人反而轻松起来,乔母不给他介绍相亲了,消停一段时间后,开始旁敲侧击他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乔海哭笑不得:“妈妈,你放过我吧,我现在真的是单身!”
乔母不信:“我记得有次过年你还往家里带了一个小男生回来,长的很可爱,又会说又会唱的,我就很喜欢他,你俩没再联系?”
乔海沉默了下,说:“分了。”
乔母有些可惜:“你是不是欺负人家男生了?我告诉你啊小海,你不能因为人家是男生就得理不饶人,这谈恋爱学问可大了,其中最重要的是不能较真,有些不涉及原则的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过去了。”
乔海听了直笑:“那你怎么老和我爸较真啊,”他学乔母的语气:“老乔!你把衣服叠好!你把碗摆好!”
乔母也笑:“我和你爸老夫老妻了,那不一样。”
“好好好,”乔海说:“妈妈,我有空再听你给我传输恋爱大法,现在要拍戏了,晚上有空再聊。”
挂了视频电话,他开始准备下一场戏。
晚上纪鑫来剧组看他,给他带了一个礼物,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他和纪鑫之间一直淡淡的,纪鑫拦住他:“乔海,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反思了下自己,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乔海连看他都不肯看:“你别给我来这一套,只要你别插手我的生活就行。”
纪鑫举起右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插手你的生活了,你也不要对我视而不见,咱们扯平行不行?你看这个,”他拿起手上的礼物:“我特意送给你的,陈岩的专辑,还没有上市,你是第一个拿到这张专辑的人。”
乔海神色冷淡:“我不要,你拿走。”
纪鑫放到他房间门口:“我带都带来了,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你不要的话,那就让清洁工过会把它扔了。”
他说完这句话,对着乔海笑:“我们扯平了啊,下次见我不许故意走开。”
乔海不想理纪鑫,怕他突然又发疯,所以关上了房门。
纪鑫摸了摸鼻子,似乎不觉得尴尬,转身就走了,在他看来,他和乔海算是和解了。
纪鑫走不久,乔海把房门打开,把专辑取了回来。酒店没有CD机,所以只能用电脑看。
陈岩的脸在电脑屏幕上显得很好看,乔海本来只是随便看看,但是看着看着不自觉严肃起来。
专辑的名字叫《水仙少年》。
希腊神话中有个叫纳西塞斯的美少年,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母接到神谕,说他会因为过度迷恋自己的容颜而郁郁而终,所以他的父母便让他远离湖泊、溪流,防止他看到自己的容貌,可是纳西塞斯的清高惹恼了报应女神娜米西斯,报应女神便引诱他来到湖边,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容貌,于是神谕应验,他最后枯死在湖边,变成了一朵水仙花。
很多年过去了,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水仙花受到一位大魔王的指点,然后修炼成精,它的本身化成了两位少年,一位天真活泼,一位高傲冷漠,有一天这两位容貌相似的少年在命运的指引下相遇了,他们一见如故,成为了好兄弟,然而高傲冷漠的少年为了名利不惜踩着天真活泼的少年往上爬,一对好兄弟就此决裂。
陈岩扮演的水仙少年,一人分饰两个角色,在这首歌中间用rap唱了一段乔海在年会的时候上台唱的那首歌——《又见炊烟》,乔海听在耳朵里,觉得不伦不类,非常刺耳。
整个MV播放完了,却没有故事的结局,纪鑫的电话掐着点打过来。
隔着手机,他问乔海:“故事精彩吗?”
乔海没有说话。
纪鑫接着说:“可惜结局我还没有想好,所以专辑迟迟定不下来,你说是让他们冰释前嫌好呢?还是老死不相往来比较好?我比较喜欢第二个,乔海,你呢?你是演员,你替我想一个。”
乔海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说:“你没完没了是吗?”
纪鑫哈哈笑道:“不满意吗?多么精彩的故事啊!相似的容颜,一样的个子,我本来是要安排两个人来演的,可是后来想了想,一个人岂不是更妙,这样到时候粉丝们要是撕起来,也不过是同一人不同角色罢了,不过考虑到一个人撕来撕去难成气候,所以我又特意安排了一位反派角色,乔海,那些粉丝就喜欢嗑邪教,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看到时候是大魔王和水仙少年的CP多还是水仙少年自己的CP多?”
他的语气简直不是常人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舞台上演话剧,声音洪亮,语调夸张,乔海冷静的听完他的一番话,好心建议:“我的心理医生很不错,可以介绍给你。”
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他关上电脑,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纪鑫病了!”
九月末,乔海从剧组正式杀青,无缝接到下一部电影里,他这次饰演的是一位将军。
工作室刚开始不想接,因为这个角色不是主角,以乔海现在的身价,他们对他的计划是继续走电影路线,不求名导名片,但是力求大男主这个位置。
但是乔海没同意,和工作室的同事沟通一番后,他坦言:“我只想演我喜欢的角色,至于是不是主角无所谓,番位什么的我也不在意。”
他这番话偏向于理想化,不在意番位就意味着哪怕再出彩的角色,连个奖项都提不上,没个奖项傍身,会失去很多机会。
工作室把结果告知了纪鑫,纪鑫只说:“随他。”
于是工作室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大家都隐隐猜测大老板和乔海之间可能有某种关系,只是不明说而已。
乔海进了组,开始专心拍戏,除了在群里和赵卓燃他们聊聊天之外,基本上没其他需要联系的人。
他的生活愈发简单,尽管他的戏份不是很多,但是他时刻在拍戏现场晃荡,导演看出他喜欢吊威亚,于是多给了他几个镜头,在不影响剧情走向的情况下,特意给他加了几场打戏。
他所在的这个剧组其实也并非风平浪静,男一和女一为了谁的名字排在前面暗地里闹过好几次,乔海只装作不知道,在现场该笑的时候和和气气的笑,不该笑的时候就抱着一瓶酒和副导演对瓶吹。
小徐有次对他说:“哥,你现在敷衍人的行为,有时和他还有点像。”
乔海因为他这句话失神片刻,如今他越来越会说场面话,和记者打交道的时候,知道他们想要的点在哪里,知道观众喜欢什么,顺着这些点说出来,总会为他赢得许多赞美。
这样好吗?挺好的,他觉得在大众面前扮演虚假的自己,至少不会受到攻击。
赵卓燃的电视剧开始播放的时候,乔海在微博上帮他宣传了好几次,但收视率不好不坏。
老大开始渐渐减少拍戏的时间,转而做起了生意,他早几年就开始投资商铺,还成立了自己的一个品牌,弄得有模有样。
乔海和赵卓燃还有老四他们都入了股,也宣传过好几次,老大的生意开始红火起来,明星效应为他的店带来不少曝光率。
于是他不再频繁接戏,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剧组能进的,索性安心做生意,到了年底,他给乔海发了一张喜帖,说要和小馨结婚,地点选在国外的一个小岛上,全程有品牌商赞助。
这是他们四个人中间头一个步入婚礼的,乔海高兴坏了,在群里张罗着大家的行程,年二十九,乔海和赵卓燃到达小岛,在机场和老四汇合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到酒店,乔海他们全是伴郎。
婚礼当天有人拍了现场的图,消息传到国内,粉丝们戏称乔海是“伴郎专业户”。
乔海在小岛上呆了三天,婚礼结束,他本来要和赵卓燃他们直飞国内,结果宋梦知道他在国外后,强烈要求他转机米兰:“我在米兰参加时装秀,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刻不容缓,求求你一定要来!到时候咱俩一起回。”
他和宋梦一直是公认的绯闻情侣,尽管他俩都相互否认过许多次了,只说是好朋友,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他俩的绯闻传出来。
出去吃饭被拍,被写成小情侣深夜幽会,出去打球被拍,被写成小情侣一起运动,出去游玩被拍,被写成小情侣甜蜜旅行。
每次一出这样的新闻,粉丝就在下面解释一波。
他到了米兰,宋梦来接他,俩人没回酒店,就直接坐在广场的椅子上。
他问宋梦:“你最好有大事,不然我绝对翻脸。”
宋梦一改往日爽朗性格,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打算向杨丰求婚,你觉得合适吗?”
杨丰是宋梦的男朋友,小她五岁,周雅参加综艺节目认识的他,有次攒局,宋梦和他认识了,两个人有共同的语言,就谈起了恋爱,本来大家没觉得长久,结果谈着谈着发现,两年都过去了。
杨丰是个编剧,没有什么名气。乔海见过对方几次,因为不熟,所以没怎么说过话。
宋梦说:“有次我参加完活动,回到家很晚了,然后看到他在厨房里给我做饭,家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阳台上的衣服也收好叠放起来,我就是那个时候起,突然冒出来要结婚的念头。”
这确实是个大事情。
“真的确定好了?不要头脑发热。”乔海是知道宋梦的情况,她的父母在她考上大学后就离婚了,在此之前,宋梦一直认为她的父母是相爱的,因为这个,她对婚姻多少有点抗拒。
宋梦靠着他的肩膀,眼睛虚虚的看着远处:“想很多天了,白天想这个事情,晚上睡觉做梦也想,想着想着就烦了,觉得自己太优柔寡断了,和平日的自己一点儿也不一样。”
“婚姻毕竟是大事,婚前多想总好过糊里糊涂。”乔海问她:“他知道你要求婚的消息吗?”
宋梦摇头:“他向我求过婚,但我没答应,那时候没想过长久,加上他年纪比我小,老觉得他心不定,后来想了想,去他妈的,人一生就这么几十年,能快乐的日子有多少啊,我老算计着未来,太没意思了,还不如过好眼前的生活,至于未来怎样,无所谓了,反正我有的是钱,最坏也饿不死。”
说完这些话,宋梦坐直了身体,面对着乔海:“你帮帮我,我这次真的要结婚了,我想每次回来的时候家来能亮着一盏灯,能有人等着我。”
乔海看着自己的好友眼睛发亮,忍不住抱了她一下:“祝你幸福!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谢谢你,乔海,”他俩抱了一会儿,然后宋梦一抹眼泪,起身拉着他的手:“走,陪我挑个戒指,我回国他一定在机场接机,到时候我就直接给他求婚,杀他个措手不及,他要是敢拒绝我,我就打断他的腿!”
他俩在店里买了一对造型朴素的戒指,又远程指挥周雅和陈晓晓布置了下流程,就等着回国求婚了。
宋梦虽然说在机场求婚,实际上没敢那么高调,周雅和陈晓晓把杨丰骗到机场不远处的酒店里,杨丰不明所以,等到宋梦举着戒指朝他单膝跪下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喜极而泣,从自己兜里也掏出两枚戒指,蹲下来和宋梦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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