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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罩我吧(穿越重生)——满子

时间:2020-02-02 10:51:28  作者:满子
  陈荏在他心中是个挺早熟的人,完全看不到一般青春期男孩身上的咋呼劲儿。
  虽然陈荏很多时候嘴里不干不净,甚至把他也带坏了,但那种通透和淡泊是装不出来的。
  但现在陈荏不淡泊,有点儿肃杀。
  陈荏扭头说:“林雁行,你先吃饭去,我找郁明说点事。”
  “什么事啊?”林雁行傻傻地问。
  “晚自习等我。”陈荏说罢,朝澡堂快跑而去。
  郁明一个人缩在墙角的莲蓬头下,水开得小小的。
  陈荏故意敲木头隔板,郁明惊惶地抬起头。
  “你怎么……”
  陈荏说:“我听说了。”
  “听……听说什么?”
  陈荏说:“我就给你一个建议——别怕。”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懂。”陈荏说,“这是个越来越严重的进程,你越是怕,对方越嚣张。”
  “我……我没什么事啊。”郁明不肯承认。
  这个年纪的男孩多少有点虚荣心,被人排挤可算不得光彩。
  陈荏也不戳穿:“行,没事就好,就当我听信谣言吧。”
  他拍拍隔板要走,被郁明喊住。
  “陈荏……”郁明问,“我是不是挺讨人厌的?学校里有人在传我的坏话。”
  陈荏说:“反正也不讨人喜欢。”
  郁明问:“那如果不讨人喜欢,该……该怎么办?”
  陈荏看着他。
  十五年前,陈荏比这更不讨人喜欢,他内向,怕生,瑟缩,看人时鬼鬼祟祟,做事时偷偷摸摸,说话总含在喉咙口,笑起来都一副惨样儿。
  可天生讨人喜欢的太少了,十一中也只有一个林雁行。
  “还能怎么办?”陈荏淡淡说,“难道就不活了么?”
  郁明问:“那……我就让他们骂几天,然后事情就过去了吧?”
  陈荏皱眉:“你怎么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他说:“我就问你一句,你在植物园落水里,是你自己掉的,还是别人推的?”
  郁明讷讷:“当时我经过一条小木栈道,周围人挺多的,好像有人挤了我一下……”
  “是谁?”
  “没看清……”
  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十多个高三男生同时冲进浴室抢水龙头,他们干什么都争分夺秒,好似洗澡浪费了几分钟,高考就得少考几分。
  陈荏和郁明都被他们挤到一边,再也不方便说话,陈荏退了出去。
  晚自习课间他见郁明出去上厕所,便跟上将其半道拦住,说:“你往后少喝点儿水,尽量课间——尤其晚上——不要单独进厕所。”
  “为什么?”郁明问。
  因为你有可能在厕所被人一巴掌扇到地上!
  “你以前在学校受过别人欺负没?”陈荏问。
  “没有,”郁明说,“我不爱惹事的。”
  “那你现在惹上了。”陈荏说,“走吧,我陪你上厕所。”
  他猜得一点没错,郜山等几个男生正在厕所里呆着,倒不是专程来等候郁明,而是来抽烟。
  高中男生抽烟并非稀罕事,尤其在当年。
  尽管学校明令禁止,但只能管住公共场合,比如教室、图书馆、食堂;其他相对隐蔽的场所,比如教学楼天台、操场角落、男厕所等等,少不了有男生偷偷揣着烟盒打火机跑去过瘾。
  学校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特别是对那些高三的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儿,觉得抽烟如果能让他们提神减压,那就抽呗!
  郜山他们蹲在厕所角落,那儿被戏称为“吸烟角”。
  一见郁明进来,郜山便“嘿”了一声。
  郁明原本就怕他,赶忙把脚缩回去。
  郜山便叫道:“哎郁闷你别走啊!往常你是耗子精,今天进化了,成水耗子精了,那水底下有什么特殊风景,给哥几个分享分享?”
  话音刚落,一起抽烟的男生们哄堂大笑。
  这时候陈荏进去了。
  郜山立即止住了笑。
  他有些忌惮陈荏,倒不是陈荏本人多厉害,而是林雁行对这个同桌太好。
  林雁行一点不藏着掖着,对谁好,就好到上天,看着都有些肉麻。若非陈荏是个男孩儿,郜山简直怀疑林雁行喜欢他。
  陈荏很自然地走到便池旁,郁明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出去后,有人说:“耗子精想什么呢?白天才被人整治过,晚上还敢跑来上厕所,以前初中时我们收拾人都在男厕所里。”
  有人回:“人有三急,耗子也有三急,可不是尿憋的。”
  郜山问:“谁白天整他了?”
  “就4班那伙。”某人说,“A老师是4班赵盛的未来姐夫,原本上个月就该和他姐姐订婚,结果一下骨折了,连酒席都没法办,他姐气得在家哭呢!”
  郜山骂道:“郁明这死耗子害人精!”
  另外一人说:“可惜,要不是边上有人,我嗞那姓郁的一身!”
  “你恶心不恶心?”
  “不恶心,耗子精才恶心。”
  郜山踩灭烟蒂:“我就纳闷陈荏干嘛和他混一起,他军训时把陈荏害多惨,你们都不知道!”
  “偶然碰上的?”别人问。
  郜山说:“但愿吧。如果陈荏拦着,咱这灭鼠行动就进行得不顺利了。”
  其余人笑起来:“就那姓陈的小矮子?他敢!”
  ——他是小矮子,可有林雁行撑腰呢。郜山这话没说出来。
  陈荏和郁明出了厕所,到了无人处,陈荏问:“你看到了吗?”
  郁明点头。
  “你小心点儿吧,往后记得少落单,少出教室。”陈荏说,“虽然在教室里也可能受气,但老师的眼皮底下他们不敢太猖獗,到了外面可就不一样了。”
  提到老师,陈荏又说:“还有老师那边该交的作业你要交,该上的课要上,别让老师当众训斥你,会推波助澜的。”
  郁明委屈地说:“可我明明交作业了,但是也不知是谁给我扔了。我都发现好几次了,就扔在教室纸篓里……”
  陈荏冷冰冰一笑:“是么?”
  他心想这帮死孩子果真只有这么几招,过去自己的作业遭殃,现在是郁明的。
  “那你亲自交到老师手上。”
  郁明惊道:“我……我不敢!”
  陈荏瞪他一眼:“不敢也得敢。你得抵抗,不能忍着,别以为忍气吞声他们会放过你,你不想退学吧?”
  “他们要逼我退学?不至于吧!”郁明惊叫,“可……可A老师摔断腿明明就是意外啊……”
  陈荏不耐烦地打断:“都什么时候了?别解释!越描越黑,说实话连我都不信。”
  “既然不信,你为什么帮我?”郁明问。
  “我不是帮你。”陈荏说。
  他在帮自己,十五岁的自己。
  他自认后半生还算坚强,对生活中的坎坷不说应付得游刃有余,至少也能咬牙扛过,没怎么开口求过人。
  他以为心够硬了,结果还是见不得这些,少年时经历的嘲笑和侮辱太刻骨铭心,让他至今仍耿耿于怀。
  虽然他长大后很少回忆校园生活,就算想起来也付之一笑,但那是因为脱离了学校的环境,旁观者清。如今他不是又回来了么?
  第二节自习课时他趴在座位上,情绪不高。林雁行等到带课老师出去,就轻拍他的肩,他没理。
  林雁行便捏着他那细皮嫩肉的小瓜子脸强行转过来。
  “操!”他小声骂道,“我要是脖子稍微硬一点,就他妈被你拗断了!”
  林雁行也极小声:“你和郁明去哪儿了?”
  “陪他上厕所。”陈荏没好气。
  “为什么?”
  陈荏抬起身子看了一眼郜山方向,又伏低:“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郜山那几个人在男厕所里等着呢,我要是不去郁明就惨了。”
  林雁行问:“你干嘛为郁明出头?军训那些事儿你不计较了?”
  陈荏说:“这话你也说过——我要是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
  林雁行拧着眉头,眼睛里情绪很复杂,教室里煞白的灯光从上往下打着,在他高挺的鼻梁下堆出阴影,显得分外严肃。
  林雁行不太露出严肃的表情,他傻的时候居多。
  “有些事儿我没做过,但是我见过。”他轻声说,“你别明着和大伙儿过不去。”
  被霸凌的孩子之所以越发孤立,就是因为愿意施以援手的人也会被打入另册,如果陈荏和郁明走得太近,不多久便会被波及。
  “担心我?”陈荏问,心想我这明星养成成功了啊,儿子知道心疼爹了。
  “废话,”林雁行说,“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惹祸上身啊。”
  陈荏趴在胳膊上笑了,羽扇般的睫毛温柔眨动着,他凑到林雁行耳边问:“你知道我和郁明有哪儿不同吗?”
  “哪儿?”
  陈荏说:“我会炸刺儿。”
  林雁行脸一板:“别胡闹!你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郜山一个人能打你三个!”
  “那就让他放马过来,”陈荏继续笑,“想收拾我,没那么容易。”
  “……”
  林雁行突然又拧着他的脸蛋用力扭回去。
  “我他妈不要看你了,不听话看着来气!”他怒道。
  顿了一会儿。
  “……陈荏你没事吧?”
  “真脖子扭了?”
  “疼不疼?”
  “我手上这么大劲儿?”
  “要不要去医务室?”
  “我爸认识一个正骨医生,要不咱俩现在过去?”
  ……
 
 
第22章 林雁行炸刺儿
  第二天郁明还是被化学老师当众批评了,他没交作业。
  第三天亦然,第四天连班主任老刘都发话了,说:“郁明,今天的数学课你都站教室后面去,昨天课堂小测验的试卷怎么不交?”
  老刘对待好生和差生向来是两幅面孔,像郁明这种家境中等偏下,成绩又靠后的学生都是他的剔除对象,高二就会被剔除到文科班去。
  十一中理科见长,对文科不太重视。
  高三年级十三个班,只有一个文科班,其中有一部分尖子生,另外一部分是被各个班踢出来的后进分子。
  郁明垂头丧气地往教室后边走。
  他当然交了考卷,但小组收卷时从后往前传的过程中,不知道是谁把他的卷子抽掉了。
  1班排座位是女生前,男生后,郁明坐在第六排,前面还有五个人,加上收卷的数学课代表,每个人都有作案可能。
  郁明那狼狈样子让大家分外解气,有男生甚至打了个呼哨。
  “无聊人尽做些无聊事!”郜山说,“那空白卷子你偷他干嘛呀?我建议同学们以后都看好钱包,有些人连一张纸都不放过,看见钱还不得两眼放光?”
  有人接口:“哎哟,那些人碰过的钱我可不要花了,就算扶贫吧。”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老刘绝对听见了,但没管。
  他如果是会管的那种教师,陈荏当年就不至于被逼到退学。陈荏没有从他身上获得一丝一毫的帮助,郁明也不会。
  林雁行用余光看陈荏,见其脸上表情淡漠,仿佛与己无关,然而过了好久,突然对着老刘的方向翻出一个白眼来。
  林雁行第一次发现有人能把白眼翻成这样,那寒星似的的黑眼珠与眼白残酷地一撞,转瞬即逝。
  “……”
  因为还在上课,林雁行维持着头看前方,把身子凑过去:“你不会把自己翻瞎么?”
  陈荏从牙缝里说:“看黑板,别老看我。”
  当天三节数学课,上午两节,下午一节数学自习,外加化学课罚站,郁明从上午站到了下午。
  晚上回宿舍后他哭了,没几个人受过这种委屈。
  陈荏一边泡脚一边说:“你哭个屁啊,我让你自己去交作业的呢?你要记住那高一1班的教室里坐的已经不是你同学了,都是你的仇敌,你眼前是刀山火海地雷阵,得硬着头皮趟过去。”
  郁明抽噎:“你是我同学吗?”
  “我是啊。”陈荏擦脚。
  “你为什么帮我?不怕被我连累吗?”郁明说,“我军训的时候还……还诬赖过你。”
  陈荏望着宿舍粉刷粗糙的天花板:“我那时候如果身边有个同学说说话,就算是像你这样废的,我也不至于……”
  “哪……哪时候呀?”郁明问。
  陈荏浅笑未答。
  他说:“你要是不敢去教师办公室,作业我帮你交,反正我都跑习惯了。”
  说着他坐到桌前,咬着笔头皱着眉头开始做管老师的卷子。今天他提前回宿舍了,此时距离熄灯还有半小时,来得及把选择和填空做完。
  “陈荏,谢谢……”郁明在他身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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